醫生剛開始不明白她要手術刀做什麼,正在猶豫中,手裡一空,對方直接把手術刀搶走了。
林傾手起刀落,動作乾淨利落連眉頭都不帶眨一下就切開了傷口。
頓時血流如涌。
嚇得一旁的醫護人員一個個手忙腳亂的止血縫合,霎時亂作一團。
然而當事人卻是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安靜到恍若這具身體並不是自己的那般面不改色的看着周圍忙碌的人。
醫生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準備縫合傷口,從業數十年,他真正是第一次遇到這麼了不起的女人,這捅了自己一刀跟沒事人似的,了不得,了不得啊。
林傾瞧着如臨大敵的醫生,道,“不用上麻藥。”
醫生瞠目,雖然他們這是軍部醫院,平日裡來治療的病人都會要求儘量減少止痛藥物,但如此大的傷口,如此嚴肅的縫合時刻,不上麻藥,甭說傷口疼痛會把人折磨的半死不活,就這縫合時產生的撕痛更是磨人。
怎麼可能不需要麻藥?
無論如何都要使用麻藥止痛啊。
林傾再道,“請繼續你的工作,我說過了,不需要麻藥。”
醫生汗如雨下,他把護士遞過來的麻藥針劑放回了托盤裡,慎重道,“縫合過程有點長,會很痛,您確定不用藥?”
林傾躺回手術檯,目不轉睛的盯着對方,“我確定不需要藥。”
言罷,她閉上了雙眼。
醫生緊了緊自己的手指頭,深吸一口氣,戴上口罩,準備縫合。
第一針穿透肌肉時,他下意識的看了看神色如常的女軍官一眼,見她眉色如舊,彷彿疼痛不是特別強烈之後繼續下第二針。
一針又一針,整個急症室裡都充斥着縫合線摩擦過皮肉時的嘶啦聲。
整個急症室安靜的落針可聞。
沈慕麟剛剛放下手機就見到緊閉的急症室從內被人打開。
醫生虛脫的從裡面走出來,摘下口罩時,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了一樣。
沈慕麟見此情形,不由得的皺了皺眉,“情況不好嗎?”
醫生苦笑道,“長官要求不上麻藥。”
沈慕麟並不是第一次聽說這種情況,畢竟軍人不能產生耐藥性,所以能不用藥物控制就儘量減少藥量,但那幾次見到手底下的特戰隊隊員們硬抗時,哪一個不是抗的渾身發抖,最後暈死過去。
醫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不過我不得不佩服林傾長官,她竟然連頭皮都沒有皺一下,全程安靜的熬了過去。”
沈慕麟看向被推出來的女人,她一如方纔進去時的模樣,除了面色蒼白了些許,整個人像是毫髮未損那般。
林傾撐着輪椅站起身,聲音有些喑啞,“長官,我們可以回去了。”
醫生忙道,“傷口很嚴重,需要輸一點消炎藥才能離開。”
林傾自動忽略醫生的存在,準備往醫院門口走出。
沈慕麟不着痕跡的拉住她的手臂,“天也黑了,明天再回去,我去給你買點吃的,你先去病房裡躺一會兒。”
林傾話還沒說完就見長官已經瀟灑離開,只餘下一道模糊的影子在自己的眼中漸漸的縮成了一個點。
病房很靜,加溼器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味縈繞在鼻間。
林傾閉了閉眼,本是想着就睡一會兒,這一閉卻是怎麼也睜不開,身體疲憊,疲憊的她好想好想一直睡下去。
“起來吃點東西再睡。”
男人低沉的聲音溫柔的徘徊在她耳邊。
林傾睡意惺忪的睜了睜眼,眼前的影子忽遠忽近,她撒嬌般的轉過身,一副不聽不看的小女人模樣,“不吃不吃。”
沈慕麟靠上前,輕輕的撩開她散下的髮絲,“會餓到虛脫,多少吃一點,我買的是白粥。”
林傾睜開眼,剛一張開嘴,一勺子白粥被強硬的塞進了嘴裡。
沈慕麟是那種紳士到一絲不苟的男人,對待女性,他會以着自己最完美的那一面去呵護備至,然而他可能有點誤會了什麼叫做照顧病人。
白粥有些燙,被直接塞進嘴裡時雖然林傾感受不到燙口,但被強硬的塞進去的剎那,白粥順着喉嚨滑進食管,還有一部分嗆進了鼻子裡,她一咳,鼻裡嘴裡全在冒泡。
沈慕麟急忙拿出紙巾擦了擦她的臉,“不急不急,慢慢吃,慢慢吃,還有很多。”
林傾張着嘴,依舊來不及吐出嘴裡的話,勺子又一次來勢洶洶的被塞進了嘴裡。
沈慕麟莞爾,“餓了嗎?醫生說失血過後會有飢餓感,先吃一點,等一下就會好一點了。”
“長官。”林傾叫了一聲。
沈慕麟點頭,“嗯,好吃嗎?”他的聲音溫柔到像要滴水。
林傾硬生生的把不用餵了四個字嚥進了肚子裡,點頭,用力的點頭,“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