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卿城的生辰玉便是他們雕刻的,蕭家一直都很忠於皇族,每件飾品都是盡心盡力。
當時先帝身體已經不如從前,蕭家的罪責坐實,無暇去幫他們翻案,只能保全了他們的性命。
之後凌卿城找人幫忙查證,才知道這一切都是莊家所爲。
當初莊家想要蕭洪做一套筆架,給莊老爺賀壽,但蕭洪沒有答應,他只是負責皇族的東西,而且只有陛下應允了,纔會賞賜飾物給大臣。
因此,莊然便設計借君家之手,讓蕭洪全家落難。
凌卿城和衛勉一起到了暗幽庭,這裡是京城奴隸聚集的地方,也就是所謂的貧民窟。
當初蕭家落難,便都改名換姓,懷瑜查到他們在暗幽庭接了一些洗衣縫補的事情,勉強維持生計。
暗幽庭人多嘴雜,她並不方便找他們說事。
蕭氏本家一共三十九口人,當初先帝把他們留在暗幽庭也是爲了保他們性命,若是出了京,君家和莊然定然把他們滅口了。
懷瑜打探到,蕭洪的長子,當時已經成年,所以手筋被挑,整個家裡倖免於難的只有兩個男孩,一個五歲,一個十六歲。
蕭家的技藝向來都是傳男不傳女,如今能夠找到的,只有蕭洪的小兒子,蕭恩橋。
凌卿城和衛勉藏在暗幽庭,打算先找到蕭洪的住處,然後再做打算。
等了半個時辰,天色已經全黑,他們纔看到蕭航回來。
蕭洪出來的時候,拄着一個木棍當柺杖,扶着門有些蹣跚的往外走。
凌卿城看到他的樣子呼吸一滯,蕭洪如今身形消瘦,兩隻眼睛凹陷下去,應該是瞎了。
凌卿城有些後悔,後悔沒能早點打探到他們的下落。
衛勉知道她難過,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陛下。”
凌卿城忍了忍沒有上前,蕭航手裡領了一個小布袋,高興的舉在他面前:“爹,今天掌櫃的賞了我一袋蕎麥,可以煮粥了。”
“航兒啊,小橋怎麼還沒回來?”蕭洪扶着木門想要去聽外面的聲響。
蕭航把他扶着說道:“三弟還在忙,今天活多,他晚些時候回來。”
“那你記得給他留點飯啊。”
“嗯,我知道了。”
凌卿城帶着衛勉先行離開,懷瑜查到蕭家的女子都爲奴爲婢,她打算先幫她們贖身,等到事成之後,送他們離京。
兩人來到花樓,就見四面八方的人潮涌來,花紅柳綠,一片腰肢招展。
衛勉跟着凌卿城直接進去,花樓裡的姑娘們直接就撲了上來,柔若無骨的在他們身上蹭來蹭去。
衛勉嫌棄的推開她們,惹得花姐們一陣鬨鬧。
凌卿城丟給老鴇一枚銀子:“找間乾淨點的房間。”
“是是,客官樓上請。”
凌卿城被人帶到樓上,老鴇推開一個叫做春香居的房間,讓她進去。
“不知兩位公子,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啊?”
“來幾個清雅點的,小爺重藝,聽說你這裡還有幾個琴伎,長得眉清目秀,給我叫來。”
“好嘞,公子喜好這口啊,那算是來對地方了。”老鴇滿臉堆笑,厚重的妝硬生生的被她擠出幾道難看的大褶子。
凌卿城叫住她:“有小倌沒?”
老鴇甩着手帕笑道:“公子啊,我們這裡可是花樓,您找小倌,這不是砸我們場子嘛。”
“彈琴的也行,賣藝不賣身的那種,小爺有錢,就喜歡男女通吃。”
衛勉在旁邊聽的臉一紅,陛下也不常來花樓啊,怎麼這麼熟練?
凌卿城只是在一些話本上看到過,所以照着模子學,若是君皓玉在京城,只怕她還沒到花樓,就被他打包扛回宮了,哪有機會來這裡把理論聯繫實際。
爲了顯示自己財力不菲,他掏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放在桌上。
老鴇眼睛放光,馬上招呼着人來服侍。
這間花樓不是什麼名店,地方也不大,姑娘的姿色也一般。
但正是因爲這裡是個小店,所以有很多暗幽庭的人來此謀生計,洗衣做飯,或者打掃什麼的。
名氣大的花樓,根本就看不上暗幽庭的人,覺得他們很晦氣。
不一會兒,幾個樣貌清秀的女子就進來了,老鴇領着兩個琴伎過來讓她挑選。
“公子啊,這兩個人呢,琴藝都不錯,您看您……”
“都留下,還有沒有年輕點的小倌?”
老鴇猶豫了一下:“有是有,只怕入不了公子的眼。”
“無妨。只要彈得好就行。”
老鴇樂呵呵的把人給叫來,這時,她看到一個瘦高的少年,抱着一把很普通的絃琴站在門口。
一個花姐靠在凌卿城的身上撒嬌道:“公子真是好性情,這麼醜的小倌也要。”
“小爺看到是他的琴藝,要是看臉,有你們不就行了?”
一句話,撩的兩個花姐笑的花枝亂顫,不停的說着討厭,討厭。
衛勉則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默默的往後退了幾步,陛下原來還有這般放浪不羈的一面啊。
少年抱着琴坐在了角落裡,凌卿城點了首曲子讓他們彈奏。
一曲終了,她開口問道:“你們都叫什麼?”
“奴家如風。”
“奴家落雪。”
最先進來的兩個琴伎開了口,最後進來的瘦高少年吞吞吐吐的說道:“奴……奴家……甘草。”
凌卿城注意到他的臉上畫着很重的妝,根本看不出本來的樣子,因爲脂粉都是最廉價的,塗在臉上非常厚,整個人白的很奇怪,加上頭上也沒有什麼配飾,身上的衣服是花樓提供的,明顯比他肥大很多,並不合身。
“甘草?名字很特別,你再彈一曲讓小爺聽聽。”
“是。”
又是一曲,凌卿城玩味的打量着他。
曲終,她拿出了一些銀錠分別賞給他們,到了甘草的時候,她用力抓住他的一直手,俯身說道:“你的手纖細靈巧,小爺有一把古琴,你若是願意撫琴給我,我可以答應你一件事。”
甘草驚然後退:“奴……奴家……愚笨。”
“只是彈琴,不會怎樣,你若是逆了我的意思,今晚連這個門都出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