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月看向鳳夜道:“帶人去山上抓些可愛的動物來。”
那親兵聽到可愛二字的時候身軀不自覺的抖了抖,怎麼就覺着季將軍這話很有水分呢?……
鳳夜自然明白季君月的意思,冷銳的眼眸裡劃過一抹堪稱幸災樂禍的笑意。
精神旺盛是嗎?那就好辦了……
季君月隨着那名親兵去了沙場,此時竇湛等人已經收到了消息,因爲沒什麼事,都走出了營帳朝着沙場走去,與季君月在沙場入口遇了個正着。
幾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沙場裡傳來的打鬥之音吸引了注意力。
只見遠遠的沙場上上萬的新兵圍成一圈,圈子裡一羣人正打得熱火朝天,掀起了漫天的黃土沙塵。
“這羣兔崽子反了天了,竟然一對一都不過癮,直接幹起了羣架!”
皮虎簡直被氣笑了,瞪着眼珠子擼着袖子,大有一副衝上去橫掃全部的架勢。
沈轅則看了季君月一眼,平靜的說:“跟着季將軍一路而來的新兵們可是出名了,想必不僅是這一萬新兵,其它等待匯合的新兵也都心有不甘,想看看季將軍訓練出來的堪比精銳的新兵有多厲害,發生這樣的狀況也是遲早,而且絕不會只有這麼一出。”
竇湛在一旁勾着一抹笑意沒說話,這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他倒是挺想看看季月如何降服他們,當初在上連關的時候他因爲戰爭而錯過,這一次倒要好好看看季月的光彩。
季君月看着遠處打的火熱的一羣人,勾起脣角,也沒急着過去阻止,狹長烏黑的鳳目閃爍着點點幽妄肆意的妖華之光,帶着點乖張的邪惡之氣,讓旁邊站着的皮虎都不自覺的抖了抖。
孃的!季月這小子看着咋這麼邪性?!
遠處沙場上,跟隨季君月一同前來的三千多新兵幾乎一對五,不過已經被操練了半個多月,而且天天都跟着學習武藝,衆人的身手在普通新兵中已經很出色了,就算是與正規軍對上,對方都有可能要吃虧。
所以這一打起來,雖然人數上不佔優勢,可是那一萬多新兵也沒能討到什麼便宜,尤其是像樑鈺、阮墨、夜硯、星初這些一早就跟在季君月身邊的人,那是站在新兵人羣中能夠一打八的人。
這樣的身手實力倒是唬的不少人一愣一愣的,於是最後的結果就變成,圍攻他們的人變得更多。
站在外圍看着的方都尉不是沒讓人去拉,可是這些新兵人數太多,一時半會兒根本拉不開,最後只能任由他們打。
正在方都尉焦急幾個將軍怎麼還不來的時候,往沙場入口一看,頓時就發現他等的人早就不知何時就到了,並且全都停留在入口處看得津津有味……
方都尉揉了揉眼睛,以爲自己看錯了,等真的確定幾個將軍都在那入口站着看戲時,這才眼角抽了抽,提步快步走了過去。
這邊,皮虎看着遠處越打越熱的一羣人,不確定的看了竇湛和季月一眼:“當真不管?”
沈轅也看向季君月,本來他們是要走上前去的,誰知季月就那麼站在原地說就讓他們打,隨後竇大將軍當真就聽了季月的話站在原地不動,於是他們一羣人就都站在了這裡。
行潛騎若有所思的看了季君月一眼,眼底隱隱有些期待,他倒要看看季月這小子想玩什麼。
季君月脣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開口道:“先讓他們打着。”
皮虎狐疑的看了季君月一眼,怎麼就覺得這小子心眼兒多呢,他竟然完全看不懂這小在想些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的一衆新兵漸漸出現了吃力的現象,很顯然已經有些打不動了,不少人都躺在了地上大口的喘息着不想再爬起來繼續打。
有人心中疑惑,怎麼打了這麼久都沒有職位高的人來管管,於是擡頭四處看去,這一看,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方都尉和幾個屯長都不見了。
於是四處找,這一找,視線就落在了沙場的入口,終於看到了不知何時站在那裡的幾個穿着將領衣服的人影。
看到這一幕的一些新兵頓時被嚇了一跳,孃的!這些將領啥時候站在那裡的?!
不過隨即又想,法不責衆,他們所有人都參與打鬥了,那些個將軍總不能將他們一萬五千人全都打一頓軍棍吧?!……
於是,放心了。
可放心的人這心剛剛放下,躺在地上休息着,遠處的危險就漸漸逼近了。
只見鳳夜帶着一羣竇家軍朝着沙場走了過來,那些士兵四人一組擡着粗圓木,圓木上捆綁着一隻只肉食動物。
沒錯,就是肉食動物,而且種類還頗多,不僅有狼,還有老虎、獅子、豹子,甚至就連黑熊都有!
“我滴娘喲!季月!你弄這麼多野獸來不會是打算把沙場裡的新兵全吃了吧?!……”
皮虎聽到聲音轉頭看去,在看到那一隻只食肉動物的時候差點沒把眼珠子給瞪出來……
竇湛見到那數十隻的食肉動物也微微愣了愣,挑眉看向季君月,眼底帶着一絲詢問。
季君月什麼也沒說,只是在鳳夜等人來到他們身邊時開*代道:“將它們全都放入沙場。”
鳳夜對季君月的話從來都不會質疑的,所以在聽到她這麼說時,直接就讓人將這些野獸原地放下。
衆士兵微微愣了愣,見鳳夜一人發了一小包粉末,紛紛按照他說的灑在了身上。
季君月也給了竇湛幾人一人一包粉末,杜絕一會兒獸羣被放開後被反撲。
竇湛雖然不知道季君月想做什麼,但他相信季君月不是一個沒有分寸的人,她既然敢讓人將這些獸羣放開,自然能夠確保無事。
皮虎還是瞪着眼睛,似乎有些不能接受季月這傢伙竟然想出一個這麼損的主意來懲罰聚衆鬧事的新兵。
行潛騎和沈轅見竇湛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更不阻止,還將那粉末灑在身上,也都將欲要說的話吞進了肚子裡,快速將手裡的粉末倒在身上。
鳳夜見衆人都準備好了,就蹲下身將身邊一頭老虎身上捆綁的繩子鬆了。
其它士兵見此,又見竇湛沒有出聲阻止,也紛紛照着季月所說的將那些羣獸身上的繩子解了。
繩子一解,衆士兵就跳的老遠,就怕被那些野獸站起來一嘴咬了。
誰知這些傢伙爬起來後好似很是嫌棄不喜他們一般,避的遠遠的,然後在季君月揚起手中的繩子往地上一抽,一聲震動的空響響起時,一羣野獸仿似受驚一般紛紛四散開來。
全都朝着沙場中心那些躺着的,打鬥的新兵跑了過去。
“嗷……”
“吼……”
“啊嗚……”
一聲聲野獸的鳴叫震響天際時,終於讓沙場上還在打鬥的以及躺在地上休息的一衆新兵紛紛驚異的看了過來。
在看到一羣五六十隻不同品種的野獸朝着他們狂奔而來的時候,所有人瞬間臉色大變。
“我的娘呀!哪來那麼多野獸!”
躺在地上的新兵們紛紛吃驚的一溜煙爬了起來,那速度要多快有多快,要多敏捷有多敏捷。
原本扭打成團的人也紛紛散開,一個個警惕的看着衝過來的野獸羣,完全弄不明白爲什麼沙場上會有這麼多野獸!
唯有跟着季君月一同行軍的人多少猜到了什麼紛紛朝着遠處看去,在見到季君月一羣人慢悠悠走過來時,頓時明瞭了。
絕對是季月的傑作!
“天吶,季將軍您老是越玩越刺激了!”蔣錢站在人羣中鬼哭狼嚎的大喊一聲,整個人充滿了怨念。
樑鈺和阮墨見此,立即朝着擺放兵器的點將臺跑:“所有人快去拿武器!”
兩人這一聲大吼倒是提醒了衆人,現在可不是計較這裡怎麼會有野獸的時候,而是找個趁手的兵器自保要緊!
一時間,整個沙場上的新兵們紛紛四處逃竄,不少人全都衝着點將臺的兵器而去,誰也不打了,那忙着逃命狂奔的身影看起來滑稽不已。
“嗷嗚……”
“吼……”
“嗷嗷!……”
一聲聲狼嚎,獅吼,熊叫的聲音聽得衆人頭皮發麻膽戰心驚。
他們雖然不是沒有見過這些野獸,可這絕對是頭一遭見到這麼多羣獸,那隨便看看可不下五六十隻!
樑鈺和阮墨等人衝上點將臺,根本來不及挑挑選選,隨手抄起一根長槍,樑鈺就出手朝着那隻撲來的野狼刺去。
阮墨拿起一把刀同樣朝着那狂撲而來的老虎砍了過去。
夜硯只覺得他的預感對了,他就知道這些人全部打起來要出事,以季月那乖邪不按牌理出牌的脾性,絕對會想出個很好的主意完全杜絕此類事情的發生!
“娘呀!救命!……”
不少人面對撲過來的野獸們四處狂奔逃竄,一個個臉色變得慘白慘白的,很顯然被嚇得夠嗆。
季君月從鳳夜手裡拿過弓箭,一邊慢悠悠的朝着沙場走來,一邊邪肆的掃視着四周的狀況。
有人被野獸傷了她不救,除非是致命的一擊,她纔會出手射飛那隻野獸,誰都不知道,季君月此時的視線裡出現了一個堪稱紅外線的網。
這個網包羅了在場所有人和羣獸,只要有人遇到致命的危險,那網都會閃爍起來,足以讓季月每一次都精準的救下有可能會喪命的新兵。
竇湛站在她旁邊看着她在上萬人中每一次都能精準的看到有人有致命的危險,然後一箭射出徹底消除危機,如此的精準,精準的令人心驚。
要知道就是他都無法做到顧及八方,人的視線是有限的,當看着左邊的時候就顧及不了右邊,何況還在這麼多人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偏偏季月就做到了。
皮虎、沈轅和行潛騎等人也都驚震了,因爲他們發現季月每一次出手不僅精準,而且居然沒有絲毫的遺漏,迄今爲止竟然沒有一個新兵死亡!
倒是有不少人受傷,但是幾人都看得出來,季月是故意的!
當初隨着季君月一起訓練的那兩百多人,如今已經今非昔比,實力絕對是突飛猛進,在面對這些野獸的時候一個個全都越戰越勇,誰都沒有逃跑,反而上趕着上去獵殺。
兩人一組,五人一窩的,及有默契的圍殺,在大部分人逃竄的時候,樑鈺等人已經殺了七八隻野獸了。
當然,這其中也讓季君月等人看到了一些膽子大的,身手不錯的人,似乎有心跟阮墨等人槓上似的,也都一個個不要命的拼殺,殺了三四隻野狼和一隻老虎。
兩邊人馬就這樣開始了一場獵殺野獸的較量。
不過比起默契,比起身手矯健和靈活,這些人是沒法與訓練了近一個月的樑鈺等人比的,雙方獵殺的野獸數量上總是存在着難以追趕的差距。
畢竟對方雖然有一萬多人,可是這上萬人的凝聚力還沒有樑鈺等三千多人的凝聚力強,幾乎四處逃竄的都是駐紮在這裡的新兵。
一開始打羣架的時候這些人倒是佔優勢,可現在真當面對危險的時候,這些人的不足和弱勢就顯示出來了。
也終於讓這些人明白,對方這支跟隨季月的新兵確實已經比正規軍精銳,甚至一個個都已經堪比精兵。季君月和竇湛幾人走到了點將臺上,看着四周亂哄哄的人羣和地上躺倒的野獸屍體,沈轅忍不住出聲讚揚道。
“季將軍訓練出來的人當真不錯,這反應力,這身手,這默契,足以比擬精銳之軍。”
而且沈轅知道,只要給這些人時間,不久的將來他們足以超越各軍隊裡的精兵。
季君月含笑不語,現在這支在別人眼裡已經算很不錯的兵,可遠遠達不到她要的標準。
樑鈺等人將周圍的野獸殺完後,就紛紛走了過來。
“見過幾位將軍。”
竇湛讚賞的點點頭:“你們的身手倒是越來越凌厲了,就算上了戰場也是一支強軍。”
聽到讚揚,衆人自然是開心喜悅的,不過他們的目光更多的是看向了那個讓他們有如今這般矯健靈活的身手的人。
季君月見幾人看着她,悠然乖邪的一笑:“還不錯。”
樑鈺等人聽言頓時露出了一抹笑意,就連阮墨這樣孤僻冷漠的人,脣角也勾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
彭洵義看着遠處衆多逃竄的身影,幸災樂禍的笑道:“讓這羣龜孫子仗着人多欺負人少,現在看他們還囂張不!”
旁邊幾個也是一萬新兵裡的一員,聽到彭洵義這幸災樂禍的話,頓時不滿了,不過並沒有再像一開始那樣一言不合就開打。
因爲他們都知道傳言並沒有誇大其詞,這些人確實有資格成爲他們的屯長。
幾人紛紛擡眸看向那個絕灩美麗的少年,就是因爲他的樣子太具有欺騙性,才讓他們心有不服,甚至對傳言產生懷疑,更甚至開始質疑他這個中郎將的身份。
可現在,對於他的大膽,對於他的出其不意,對於他親自訓練出來的一匹精銳,對於剛纔他精準的箭術,他們都啞口無言了,再沒了絲毫的質疑。
他這中郎將當的名副其實。
等沙場上所有的野獸都躺倒後,點將臺上鼓聲響起,所有人都聚集在了點將臺前列隊站好,哪怕是受了傷的人,這個時候也不敢唱反調了。
他們可不想再被獸羣攻擊第二次。
季君月看着下方長的歪七扭八的一衆人,人羣中還有不少受了傷的人在那裡哼哼唧唧的,也不惱,就那麼淡淡的問了一句。
“可玩夠了?”
衆人一愣,站在最前方的樑鈺等人則已經齊聲回答道:“夠了!”
聽到幾人的回答,衆人這才反應過來,一個個看着季君月的眼神多多少少都帶着點怨念。
這小子怎麼敢把野獸羣放進來攻擊他們!簡直!簡直就是個土匪!
若非看在季月危急關頭還是出手救了他們的性命,沒有真的讓他們被野獸吃了,衆人早就造反了。
季君月又怎會看不出這羣人在想什麼,眉梢微挑,似笑非笑的說:“本將軍問你們玩夠了沒有?!”
這一次樑鈺等人沒有出聲了,因爲他們都知道季君月問的是那一萬多新兵。
衆人還是沉默的看着季君月,沒有人回答,顯然心中都帶着對她的怨念,剛纔他們可就是因爲這個季月,才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看來是還沒玩夠了~”季君月輕笑道,隨即看向一旁的鳳夜:“帶着人再去獵捕一羣豺狼虎豹來陪大家繼續玩。”
“是!”鳳夜立即應了一聲。
衆人見鳳夜已經招呼着一羣竇家軍就要離開,顯然是來真的,紛紛變了臉色,不甘不願的出聲道。
“我們玩夠了!……”
那參差不齊有氣無力帶着點怨念的聲音響起時,季君月環抱着手悠然的看着沒說話,鳳夜動作未停的帶着竇家軍就走。
衆人見此,這才連忙大聲吼道:“我們玩夠了!”
心中卻在暗罵,這他孃的哪裡是他們在玩,分明就是季月這小子在玩他們!
季君月這纔將鳳夜等人喊了回來,然後似笑非笑的看着衆人:“覺得本將軍在玩你們?”
不少人齊齊翻了一個白眼,很明顯不是嗎?!
季君月見此笑了,笑得攝魂心魄,笑得乖邪肆意,然後大大方方的承認:“沒錯,本將軍就是在玩你們。”
衆人一呆,顯然沒想到季君月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樣直白的承認了!
樑鈺等一衆跟着季月一路走來的新兵則露出了一抹頗爲無奈的笑意,他們就知道,季月這人太邪,太痞。
用來對付這羣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兵最合適……
點將臺上站着的皮虎等人則齊齊嘴角抽了抽,季月這小子夠狂啊!
竇湛好笑的睨了季君月一眼,脣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無奈笑意,這笑意竟然帶着三分詭異的寵溺。
好在此時所有人的心神都被季君月的話吸引了,所以沒人注意到,否則絕對會被驚悚的!
季君月狹長烏黑的鳳目掃過衆人:“你們以爲打羣架本將軍就不能打你們軍棍?沒錯,確實不能真把你們全部人給打了,所以既然你們喜歡打架,就跟那些可愛的小動物打好了,正好鍛鍊鍛鍊你們的身手。”
衆人瞬間默了,可愛的小動物?!
那可是會吃人的!
不過季君月這一出,倒是讓衆人心中警醒,也怕了,今後絕對不能再聚衆鬥毆打羣架,否則最後比被打軍棍還慘。
可不是嘛,雖然沒有人慘死,可是卻有上百人受了傷,不是被咬掉了一塊肉,就是被爪子抓的見了骨頭,季月這小子整起人來那是半分不留情的!
也因此,不僅在場的人怕了,就連那些還未謀面的西北新兵們,在不久後聽聞了此事,再也沒有哪個營地的新兵效仿這一萬多新兵聚衆鬧事和鬥毆。
因爲誰都不想面對一羣野獸!
------題外話------
一出手就永絕後患,那叫一個絕,今後看等在其它地方的新兵還敢不敢幹羣架,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