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客廳內,席心窩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向外張望,臉上雖化着精緻的妝容卻仍可看出眉宇間的焦灼,下午回到家中時,藍一凡接的那通電話她聽的很清楚,也清楚記得藍一凡俊雅臉龐的驚慌神情,知道藍氏正面臨着有史以來的最大危機,若是處理不好,她將要直接對面的就是失去現有所有奢華的生活,沒有不透支的金卡,沒有華美的衣服,沒有出入令人豔羨的高級別墅,甚至連出入開的跑車都會被……
一想到要回歸從前的日子,她就忍不住想抓狂,好不容易混到今天,她絕不能讓自己再活回去,絕不!
也因此,平日從不守門的她今日難得留在客廳,看着無聊的電視劇打發漫長的等待及頻崩潰時間。
牆上的鐘已敲響正中的位置,已經晚上十二點了,藍一凡卻還未回來,她有些困懨的拿起遙控器一個一個換臺,一時間,寂靜的客廳內充斥着啪啪的按鍵聲,兩個被她留下的僕人站在客廳角落處,看着她奇怪的舉動,面面相覷。
“混蛋,到底是什麼情況?不知道打個電話回來嗎?”當鐘敲響一點時,她終是忍耐不住,將遙控器一把甩到地上,恨恨道。
兩個女僕互相看了看,都從對方眼裡看出睏倦疲乏,不由互相推攘着走到沙發近前,其中較爲激靈的一個眼珠轉了轉,說道,“小姐,要不給先生打個電話問問?您這麼一直等着太辛苦了……”
席心擡頭看了她一眼,眸子半垂,像是在思考,半響點了點頭,伸手拿過桌上的電話,撥通他辦公室的電話,電話在第二聲響起時便被人急迫的拎了起來,席心心裡一喜,開口道,“凡,你什麼時候回來啊?公司的事處理完了嗎?”
電話那頭有略沉的呼吸傳來,卻只是一瞬,便回道,“席……席小姐,總裁在隔壁開會,公司很忙,我還有事要處理,就這樣,拜拜!”
話落,利索的掛了電話,又奔回工作崗位埋首到激烈的加班中。
席心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瞪着手中的話筒,臉色有些灰青,這女人居然敢掛她的電話,不給她轉電話過去,她自己撥!
有些人腦袋天生不夠使,卻還拼命想鑽營,說的就是如她這般的人。
連她身後的兩個女僕都曉得藍一凡現在做的是正經事,她這麼催促的結果只會讓對方生厭,哪怕是很寵很寵的一個人,一直這麼任性折磨,是個人都會受不了!
只是,凡事都有個例外,比如,她們的僱主——藍一凡!
會議室裡,暖氣十足,坐在主位的男人一身單薄的白色襯衣,領帶被放在一邊,袖口和領口的扣子開着,身體保持最大限度的舒適度,會議室內其他男人的情況與他很像,一羣人正就着手中的資料分析着目前最有利的條件,不時出聲爲一兩個細節爭吵,雖吵得面紅脖子粗,卻是鬥志滿滿!
接到席心的電話時,一羣人正抱着外賣便吃邊就商議的市交通系統做詳細方案,而藍一凡正說着其中重要的一個環節——資金鍊的問題。
看到手機屏幕上晃動的人名,藍一凡只微微蹙眉,便朝衆人點頭致歉,起身走出會議室,“心兒,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休息?家裡出什麼事了嗎?”
席心在電話裡撒嬌,“凡,我在等你,這麼晚,你還在忙公司的事,我好擔心你……事情還沒有解決嗎?”
很冠冕堂皇的藉口,既不讓藍一凡懷疑她的用意又能第一時間知道藍氏的動向,只是,不知道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有沒有爲藍一凡想過,公司的事混亂的一塌糊塗,她還想他分心來安慰她的情緒。女人,做不了男人背後的賢內助最好也不好做扯後腿的人,否則……
藍一凡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低聲道,“公司的事還需要時間處理,心兒乖,趕緊去睡覺,我會盡快趕回去的。我先去忙……”
席心的心一緊,出聲打斷他的話,“凡,藍氏要是倒了,咱們是不是要回到以前住孤兒院的日子,被人瞧不起……我好害怕。”
藍一凡身子一僵,一時無法出聲,好幾秒的時間才緩過神,對電話裡的席心道,“不會的,藍氏最多小規模一點,絕不會到倒閉的地步,好了,很晚了,趕緊去睡覺,乖……”
話落,不待席心那邊再出聲,便掛斷了電話,身子微後靠在會議室左側的牆壁上。
凌亂的黑髮覆在額頭上,一貫清冷的臉上看似沉穩冷靜,卻被眉間不時的微蹙打破,顯示出他此刻有些焦躁不安的心境。
下午看到那些數據時,他多年的沉穩冷靜險些崩潰,公司賬面上賬面下的流動資金和融資幾乎全部埋葬在股市中,而一些支持公司的老散戶們也已蠢蠢欲動,期待公司能給出合理的說法,藍一凡心裡清楚如果他們手中的股票再次拋向股市,那後果……
他目前所能做的就是盡最大努力平復崩盤帶給公司的損失,重新樹立持股人對公司的信任,所以,尋找項目和融資,已是刻不容緩!
而與藍氏有扶持關係的扶持公司是他最後的籌碼,不到萬不得已他絕不能動用,所以目前最快能解決公司危機的便是市政府組織的交通系統改革,而這對於以技術出身的藍氏來說簡直是手到擒來的單子,他也通過政府內部人員搞到資料,據說這次市政府預算了兩個億來做市政交通改革的項目,錢雖然不是很多,但對於現在的藍氏來說等同於雪中送炭,是救命之錢啊!
所以,這個招標策劃方案絕不能出任何差池!
理了理思緒,輕揉太陽穴,深吸了一口氣,藍一凡推開會議室的門,投入新一波的商討中。
這一邊,席心瞪着被藍一凡掛掉的電話,精緻的容顏慢慢扭曲,半響,揮手甩開手中的電話,一腳將面前的玻璃桌踹翻,人亦因衝力跌倒在身後的美人靠裡,兩個女僕忙上前要扶她,卻被她狠狠揮開,“你們在看我笑話是不是?”
兩個女僕錯愕的搖頭擺手,卻被席心扭曲的臉龐嚇住,同時後退幾步,“沒……沒有,席小姐誤會了。”
“哼,我知道你們瞧不起我,我怎麼了?我就是孤兒出身,我現在的生活也是我努力得來的,誰也別想搶走,誰也別想,你們……滾,都給我滾!”
兩人看着她有些癲狂的行徑,一溜煙跑出客廳,她們是領薪水的家政工,又不是賣給她的丫頭,可不需要承擔她的怒火。
看着兩人飛奔離去的身影,席心輕哧一聲,“我能從舒清秋手裡奪過藍一凡,自然有辦法再找一個金主……”
話未落,心底便沉沉嘆了一口氣,再找一個金主是很容易的事,但不容易的是這世上還有誰會像藍一凡這般疼她如珠護她如寶呢?怕……是不會有吧?!
席心坐回沙發裡,雙手環膝,將頭埋進去,她是真捨不得藍一凡的溫柔,如果藍氏能救回,哪怕是生活比現在稍清貧點,她也認了!
擡眸瞄了眼牆上的時間,她起身回房,洗個澡,換了身衣服,將她妖嬈的身段盡顯出來,又畫了嫵媚的妝容,拿起配好的包包,出了別墅。
她知道有一個人有能力救回藍氏,如果她能勸動他來幫忙的話,藍氏就不會倒閉,她就可以繼續留在藍一凡身邊,繼續過有人寵愛的生活。
“我爲什麼要幫他?”錦瀾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英挺的臉龐從懷中女人的發間擡起,雙眸成諷刺型瞄了一眼對他搔首弄姿的女人,冷聲道。
席心一窒,有些焦急開口,“凡幫錦少收購了舒家企業,也算是幫錦少做過事,我也替錦少工作了這麼長時間,錦少不能看在我們這麼努力的份上……呃?!”
錦瀾將杯中的酒猛潑到席心臉上,冷冷一笑,“席心,你是跟在藍一凡身邊太久了,忘記怎麼跟我說話了?”話一頓,又揚起笑臉,推開懷中的女人站起身,俯視席心,“這杯酒也替我教訓了一個人,她說讓我把她再放回酒杯去,你說我是幫還是不幫?”
席心身子一顫,有些結巴開口,“求求錦少,救救藍氏,藍一凡他……他還有用處的……有用處的。”猛然想起錦瀾的留人原則,不養閒人!她忙急促補充,試圖讓錦瀾看在他還有點用處的份上保住藍氏,保住她現有的生活。
“哈哈……容華,你說呢?”錦瀾仰臉大笑,眸光閃過興味,將問題拋給沙發中的女人,這個女人正是剛纔被錦瀾摟在懷中的容華。
聽到錦瀾的問話,容華淡淡一笑,“能用三年時間設局陷害清秋的人……錦少覺得能留嗎?”
將皮球輕鬆拋回去,容華垂眸,拿起桌上的龍蝦,細細剝開,將蝦粒放在一旁的碗中,一系列動作做的優雅嫺熟,像是早已做慣了這種伺候人的活。
錦瀾又是一聲大笑,坐回位置,將她摟入懷中,“聽到了嗎?這樣的男人我留着何用?等他再用三年來設局陷害我,席心,是你傻還是你覺得我這麼容易哄騙?”
對上男人狠厲的目光,席心驚慌垂眸,結巴着繼續道,“可……可是,錦少不是想得到舒清秋嗎?她曾是凡的女友,用凡來刺激她,錦少不是可以……啊?!”
這一次,她被錦瀾從桌下伸出的腳踹倒在地,滑出幾米遠才停下,“錦……錦少?”
“席心,我留你一條命是看在你跟着我這麼多年的份,你若想死,我自然也能將你送上西天。”錦瀾懷中的容華身子一僵,剝蝦的動作一頓,瞬間恢復如常。
“不……不,我不想死,我不敢了,錦少饒了我吧。”這個男人剛剛還在笑,這一刻卻……席心渾身抖的如篩糠,趴在地上不敢起身。
“滾!”冷冷吐出一個字,錦瀾低頭湊近容華耳邊,不知說了什麼,讓容華的臉色一白,身子掙扎着要起身脫開他的懷抱。
席心哪顧得了其他,慌忙推開門爬了出去,歪靠在門口一側的走廊裡,這……這個男人真是個惡魔!
“錦瀾,放開我,你到底想做什麼?”從未合攏的房間門內傳出二人的對話。
“我不是已經告訴你我要做什麼了嗎?容華,不要想逃離我的身邊,這世上有資格挑戰我耐性的只有清秋,你,不配!”冷冷的嗓音中帶着玩味,可以想見他此刻陰鷙的眼神,席心的身子縮了縮,扶着牆壁想站起身離開,卻在聽到容華的一句話時,頓住腳步。
“是,我不配!所以你這般煞費苦心,將藍氏逼入絕境都只是爲了一蹭你那可笑的耐心?讓世人都看看清秋將你拋棄後,你仍心心念念顧着她,甚至不惜動用家族力量助她,讓世人覺得你的愛很偉大。是嗎?”一口氣說話這些話,容華冷眼掃過錦瀾,看到他有些動怒的眼神時,一笑,“不,錦瀾,你誰也不愛,你愛的只是你自己!所以,不要拿你那自私的愛來玷污清秋,你,纔是真的不配!”
“你……混賬!”
“我混賬?!哈哈……我已經快被你逼瘋了,我已經害了清秋未婚先孕,這一次你休想讓我幫你……妄圖殺害已成型的嬰兒,清秋不會原諒你的!而你會遭報應的……”
“住口!你懂什麼?清秋只能對我一個人好,她有我一個就足夠了!”錦瀾雙眸泛着血紅,十指攥着容華的肩膀搖晃着。
“所以,你從來都沒有想過清秋失去孩子會有的感受,也從未了解過一個7個月大的孩子若是胎死腹中,母體所受的傷害,錦瀾,這就是你對清秋的愛!你這根本就不是愛,只是你變態的佔有慾罷了……”
“容華!別以爲我不敢殺了你!”錦瀾一手抓住容華的脖子,微微使力,血紅的眸子帶着幾分癲狂,也怎麼敢……她怎麼可以如此毀謗他對清秋的愛?!
不,他是愛清秋的,他是愛清秋的!纔不是她口中的變態佔有慾,絕不是!清秋的溫柔只能是他的,誰也別想從她身邊搶走!
“有種你就殺了我,連同我腹中的孩子一起殺了,你動手,動手啊!”容華的聲音已有些聲嘶力竭,像是在發泄極端的不滿和怨恨,話中淒厲絕望。
席心的心口一顫,扶着牆壁顫巍巍朝前踏去,慢慢的離開。
又是爲了舒清秋,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的?長着一張弱不禁風的柔弱樣,偏偏招惹的男人一個比一個能耐,若不是她及時出現,說不定藍一凡也會被舒清秋搶走。那個女人,真是個禍水!
——【軍統黑少,我娶了!】暮色傾城——
一大早,用過早飯,清秋回房換衣服,打算去安印月和何一鳴的去處,剛收拾完,準備開門出去,房門卻突然被敲響。
“請進。”
走進來的人讓她有些微驚訝,“清雅,來,快坐。”
清雅不語,直走到她面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清秋一驚,忙錯開身子,彎腰想扶她起來,清雅擡頭搖着拒絕。
“少夫人,我是來向你認錯的。”
清秋一怔,有些不明所以,“清雅,有什麼話你先起來說。”一手托起她的胳膊肘,微微使力將清雅托起,拉到小沙發上坐下,才笑着道,“好了,這樣說話多好。”
清雅一臉凝重,雙眸看着清秋,脣動了動,半響開口道,“是我向段家主宅泄露了三少和少夫人的事情,是我害得少夫人被段家兵攻擊,害得三少受傷,可我不是存心的,我只是想……”
清雅利索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清楚,看清秋依舊有些迷惑的眼神,咬了咬脣道,“我知道是我勉強你了,可是舒小姐……我真的是有苦衷的,我父母在段家主宅,我只是想確保他們不會被捲入段家未來繼承人的爭鬥中,真的沒有想過害你和三少……”
呃?
前面還跟她有些關聯,這後面貌似是他們段家的家事吧?清秋站在一旁說也不是,不說也不好,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清雅,你先起來……”
“讓她說。”門口處,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段辰之推着輪椅緩緩進來,一雙眸光深沉複雜,臉上肅冷一片。
清雅身子一僵,不敢回頭,清秀的眉頭擰着,垂眸,“對不起,三少,是清雅辜負了您的信任,我即刻回京都,自行領罪!”
清雅清秀的臉龐上愧疚、懊惱、後悔、絕望縱橫交錯,紅脣緊抿,卻什麼也不再說,起身越過段辰之朝門外走去。
“自行領罪?剝奪身上所有的利用價值,被當做廢人清出段家,窮其一生不得以在段家內學到的任何東西謀生,這就是你想要的,清雅?”
清雅一頓,停住腳步,“是我泄露了少夫人的消息,害的夫人和三少受傷,這是我應得的處罰。只是,以後不能在三少和少夫人身邊照顧……三少和少夫人請多保重。”
清秋在旁邊有些插不上話,對於段辰之的身份,她本就不太清楚,現在二人說的這麼嚴重,讓她更無法開口。
段辰之俊雅的臉龐盈着淡淡怒氣,脣邊勾起一抹笑的弧度,轉動輪椅到她身邊,“清雅,你我自小一起長大,輪關係,除了大哥二哥,段家裡我與你最爲親近!而你,做這件事的時候有替我想過嗎?”
“我……”清雅臉色一白,她當時想的是什麼,她只是不想讓父母在段家的日子難過,所以……
“丫頭,若發生在你身上,你能原諒她嗎?”
我?清秋有些茫然的擡眸對上段辰之的,他們在說話怎麼扯到她的身上了?
“你能原諒她嗎?”段辰之輕捏着她的手,溫雅一笑。
清雅像是明白了什麼,忙轉身站到清秋身前,抓起她另一隻手,急急開口,“少夫人,我保證只此一次,絕無下次!懇請你給我一次機會。”
這……清秋有些無奈的垂眸,看着段辰之笑着的臉龐,恍然若悟。感情這男人是在給他的人找臺階下?卻偏偏要借她的口說出來,真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笑着對清雅道,“清雅,你與辰少的關係自然比我親近,這本不是我能置喙的話,但有句話說的好,牙齒和嘴脣關係很親近,但也有磕碰的時候,再說,你有你的難處,而這次我們並沒有出什麼大事,你也不要太介懷……”
咳咳……這樣可以了吧?
段辰之輕笑着捏她的手指,眸中閃過淡淡的笑意,說出的話卻帶些冷氣,“你去收拾一下,將醫院的事交給一個妥善的人,過幾天我們一起去個地方。去吧。”
清雅揚起笑臉,重重點了點頭,走到門口又轉頭道,“對了,前幾天的產檢報告下來了,少夫人肚裡懷的是雙胞胎,因前期一個孩子擋住了另外一個,所以沒看清楚,三少、三夫人,恭喜!”
段辰之含笑的神情一僵,又輕聲一笑,深邃的眸子裡閃着亮光,直勾勾的盯着清秋隆起的小腹,這裡面是他的孩子呢?三十多年,從未想過他也會有自己的孩子。
修長的手指一寸寸感受着手底的胎動,一邊溫雅輕笑,“寶寶動了……”
呃?!
清秋的神情有些尷尬,退也不是,進也不是,呆呆立在原地,任他來回撫摸着自己的小腹。
“辰少,你剛纔明明是想給清雅一個機會,爲什麼……”偏要借她的口去說?
段辰之擡眸一笑,墨黑的眸子掠過一抹思慮,復垂眸,“段家是個很複雜的地方,等你生了孩子,我慢慢講給你聽,至於清雅……”
他是容不得別人的背叛,但清雅跟了他近30年,除了這件事,再沒有其他錯,潛意識裡,他是想給她一次機會的吧?
“你怪她嗎?”
啊?她怪她做什麼?怪清雅爲了保全自己發父母泄密給段家而差點害了她?
清秋搖了搖頭,“不會。”
第一,她只是段辰之的掛名老婆,並不是清雅口中真正的少夫人,所以,她沒身份怪她。
第二,清雅爲了保全父母泄露一個外人的消息,這本身並不能算錯,如果是她,她也會這麼做的!
其實,清秋的考慮有她的想法,只是很顯然的,她並沒有深入去想段家如何複雜。
段辰之輕輕一笑,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垂眸繼續逗弄清秋腹中的寶寶,兩個人隔着她的肚皮,一個從裡往外踹,一個拿手指不時迴應寶寶,輕戳一兩下。
清秋只覺自己的臉越發燥熱,這男人她怎麼會一直覺得他是個再正經不過的人呢?
他們是假結婚,假結婚什麼意思?假結婚就是兩個人只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他這樣做不會覺得不妥嗎?
躊躇了半響,她終於有些受不住,咳了兩聲,開口道,“辰少,你剛纔說我們要去一個地方?是什麼地方?”
“等手邊的事告一段落,我們回趟西林,我帶你去見見媽媽。”
段辰之手下未停,只是擡眸看着她柔柔一笑,清秋卻被轟住了!
見媽媽是什麼意思?醜媳婦見公婆?她只是個暫時的,沒有這個必要吧?
“可是,我快要生產了,醫生說不適合遠距離行走……”
“我們坐私家飛機過去,等你生產完再回來。可好?”
好?不好!原因有二:
其一,寶寶現在才七個月大,一時不會生產,那豈不是意味着她要在他母親家呆上三個月再加上一個月的坐月期,四個月都沒得自由?
其二,她已經聯繫到了哥哥,得知了當年的事情真相,正迫不及待熱血沸騰想要狠狠發泄憋在心中的那把火,此刻走了,豈不等於前功盡棄!
“那個,能晚些去嗎?”最好等她生產完畢,且將那對賤人整的鬼哭狼嚎,滾出a市!若到時候再去,她就可以當純旅遊了。
深邃的眸光帶着些打量上下掃視,清秋有些心虛吐了吐舌頭,“怎……怎麼了?”
段辰之笑着搖搖頭,眸中的亮光卻更盛,這丫頭這兩日跟平日有些不一樣,像是開朗了許多,輕鬆了許多,說話也好玩了很多。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看到她這樣,他也跟着稍開懷。
“不急,我最近在幫二哥處理市政交通的事,可能會晚一段時間,你最近有什麼事需要處理嗎?”
清秋一喜,點了點頭,“有些小恩怨,是時候劃下句點了!”
這句話她說了太多次,這一次她一定會畫上的,因爲,她舒清秋回來了!
“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
“嗯,謝謝辰少大叔。”清秋臉色一正,清亮的眸子裡火花閃耀,藍一凡,席心,我來了,你們準備好接招了嗎?!
“哇塞,這是你嗎?是我們的清秋嗎?”安印月誇張的展開懷抱,一把摟住一身火紅衣裝的清秋,眉眼間是難得的喜悅。
狠狠將她擁入懷中,安印月低喃,“秋丫頭,我這次可以相信你嗎?你是真的回來了嗎?”
難怪她總覺得清秋有些彆扭,原來是這衣服在作怪,真好,能換回紅妝,說明三年前的清秋真的回來了吧。
清秋心底柔柔一動,眨眼一笑,“小月,讓咱們大幹一場吧!我已經忍不住身體裡暴動的血液了!”
安印月虎目圓睜,大喝一聲,“讓那對渣男賤女昇天堂去吧!”
何一鳴在旁邊也露出笑看二人有些瘋癲的動作,朝段辰之道,“辰少,有兩招,這丫頭總算是活過來了。”
段辰之卻有些困惑,“怎麼回事?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何一鳴輕笑兩聲,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架,緩緩湊近他,“這丫頭在學校的時候可是被人喊作火焰花的,就是因爲她喜歡一身紅,如一團火紅的焰火般閃耀招搖!”
段辰之修長的手指撫摸着下巴,看着與安印月笑鬧在一起的清秋,他着實奇怪,這丫頭前幾日還因爲藍一凡的訂婚有些落寞,昨日忙了一天,晚上帶着嘟嘟去逛街,回來便把那滿屋的白色衣服統統打包當做垃圾扔了出去,這……
何一鳴看着段辰之那雙眼珠動也不動的盯着清秋,伸手拍了他一掌,像是明白他的想法,開口道,“藍一凡喜歡白色。”
段辰之猛然擡頭,想起很久以前,那是他從藍氏抱着她出來,爲了不讓她睡着,他刻意找話題跟她說,她問了自己這麼一個問題,“大叔,你不喜歡什麼顏色?”
“白色。”他答。
“爲什麼你不喜歡白色?”
“因爲白色太過肅穆,沉重,所以不喜歡。”他怔了一怔,半響才這麼回答。
“哦,那大叔喜歡什麼顏色?”
“紅色。”他垂眸看着她微闔的雙眸,略顯蒼白的臉色,脣邊勾起一抹笑,想着她如穿起紅色會是何等的嬌豔如花?!英姿颯爽!
“爲什麼你會喜歡紅色?”
“因爲紅色是生命的顏色。丫頭呢?小丫頭喜歡什麼顏色?”爲什麼?因爲期待她能重新恣意飛揚嗎?
“我?我也喜歡紅色,因爲紅色是生命在流動,年少輕狂,恣意飛揚!”
他清晰記得她忽閃的眸子中的某些嚮往,所以纔會如此不折手段設下陷阱圈套逼藍一凡進去,第一次,爲了一個女人,他險些失去名爲自控的能力!
——【軍統黑少,我娶了!】暮色傾城/著——
藍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忙碌的工作間,每個人都臉色沉重,不時響起的電話更有點催命符的感覺,讓寬敞的工作環境也染上一觸即發的焦躁。
華秘書眉頭焦灼的翻閱着助理遞過來的資料,一道急促的電話聲驀然響起,小助理忙接起電話,湊近耳邊,“你好,藍氏總裁辦公室,請問……什麼?”
高分貝的聲音讓忙碌的環境瞬時寂靜,華秘書皺着眉頭瞄了她一眼,小助理驚喜的指着電話,以口型說着什麼,看華秘書依舊皺眉的模樣,索性將電話放到她耳邊,下一刻,華秘書的眼也瞬時亮了,待電話那頭的人說完,她笑着應下,掛了電話。
“總裁,剛接到市政府的電話,咱們的企劃案通過第二輪了!競標結果會在明晚的市政商宴會上公佈,咱們十拿九穩了!”華秘書猛推開總裁辦公室,欣喜若狂的朝辦公桌前的男人喊道。
辦公桌旁的男人,雙手正噼啪敲打着鍵盤,微垂的眸子被額前的黑髮遮擋,看不清臉上的神情,半響,他擡眸,俊朗的臉龐已恢復往日的清冷,脣邊微微一笑,朝華秘書點頭,“好,讓大家繼續努力,或者開始着手準備啓動市政府系統項目。”
華秘書點頭,“是。”
華秘書笑着退出,正要關上辦公室的門,又被藍一凡喊住,“華秘書,找人打探一下最後一輪的競標規則,花點錢牢靠一些。咱們要百分百確定這件事!”
華秘書一怔,隨即便明白藍一凡的用意,“是,我會安排的,總裁放心,放眼a市,並沒有能與咱們相抗衡的公司。”
藍一凡清冷的眉間閃過一抹驕傲,略頷首,“去吧。”
華秘書笑了一聲,將門關上。
辦公室外,立時傳出一羣人喜悅的尖叫聲。
微微吐出一口氣,藍一凡舒展身子靠在寬大的座椅後背上,俊美的臉上揚起一抹笑,幾夜沒合的眼周圍烏青一片,眸中卻是難掩的笑意。
第二日,是銀行給出的最後期限,藍一凡親自約見了銀行的負責人,請銀行方面寬限稍許時間,以待競標結果出來,銀行方面很痛快的應下,並提出,若藍氏獲得這次的市政交通系統改造項目的負責權,銀行這邊將繼續與藍氏合作,爲其提供優先貸款;若藍氏失去資格,銀行將會在規定時間內凍結藍氏在銀行的所有資金,以保證藍氏宣告破產後有足夠的資金賠付銀行和股民的損失。
藍一凡胸有成竹自然是一口應下,兩人談笑片刻,他便起身告辭回了住宅處。
別墅內,席心一個人坐在客廳裡,一手拿着遙控器不停的換臺,一手蹂躪着抱枕。身後兩個女僕忙碌的擦拭着廳內的物什,不時回頭瞅她兩眼,湊近怯怯私語。
“你們煩不煩啊,想說出去說,別在這裡礙我的眼,出去……出去啊!滾啊!”兩個女僕互瞅了眼,扔下抹步快步出了客廳,恰在門口遇到了剛回來的藍一凡。
“少爺,您回來了,太好了,小姐這幾天天天在盼你回來……我們先走了。”
藍一凡心情愉悅的點頭微微一笑,兩個女僕面色頓時一紅,走了出去。
席心聽到響動,擡眸,看到藍一凡心一喜,卻又生氣的扭過頭去,她那般爲他着想,甚至爲了他去求錦瀾,而他幾天不回家,連個電話都不給她打!
“心兒,對不起,這幾日公司出了亂子,忽略了你……”
席心扭過頭換臺,不吭聲。
藍一凡知道她在耍脾氣也可能是太擔心她,輕聲一笑,將她摟入懷中,“心兒,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一找到解決的辦法,我就回來了,幸好……”
“找到解決的辦法了?藍氏有救了,不會倒了?那我們是不是不用像在孤兒院的時候那樣了?”席心猛從他懷中掙脫,興奮道。
藍一凡點頭,重將她摟入懷中,輕嘆,“心兒,即便是藍氏倒了,我也不會讓你受累的,我保證。”
席心眸光一閃,脣動了動卻沒有出聲,只是將頭埋進藍一凡懷中,貪婪的吸着這世間獨有的疼惜和愛戀,像是有他陪着,其他再好都只是點綴的感覺。
半響,藍一凡推開她,笑着道,“今晚市政府有場宴會,我帶你去參加,去,換身衣服,車子在外面等着呢。”
“市政府的宴會?”
“嗯,是市政府組織的關於市政交通改造項目的競標會,會在宣佈競標結果後稍加慶祝,你不是一直想去見識嗎?”藍一凡笑着將她胸前的長髮塞到耳後,眼中一疼,這頭髮被舒清秋燒壞後便以假髮代替,新頭髮長卻長勢緩慢。
席心驚喜的睜亮了眼睛,“好,你等我一下,我去換衣服。”
宴會定在金帝軒八樓的醉雨閣,恰好是藍一凡和席心二人舉辦訂婚典禮的地方。此刻,大廳內早已換了另外一種裝束,簡單婉約卻又不失隆重,恰是符合今天競標會和小型宴會的要求。
而大廳中心的噴泉早被層層疊放的水晶酒杯代替,圍着小噴泉每間隔幾米遠便有一個疊放着水晶杯的桌子,杯子中注滿了醇香的酒,玫紅色、梨白色、粉黃色、淡青色……每張桌子上都是不同的酒種,璀璨的燈光打下,映着繽紛多彩的酒色,微微酒香氣在廳中薰染。
宴會廳是複式樓層設計,宴會大廳的二樓是鏤空雕花欄杆,螺旋式的樓梯,正對大廳的欄杆處站了幾個人,清秋、安印月和何一鳴。
安印月掃了一眼進來的二人,撇嘴撤回視線,轉眸戲謔身邊的清秋,“你就這麼跟着我私奔出來,三少可怎麼辦?”
清秋斜了一眼安印月,瞟了一眼笑的如狐狸一般的何一鳴,“辰少有事需要處理,稍等一會兒過來,不過……你確定你家狐狸會讓你跟我私奔?!”
安印月瞄了眼身邊的何一鳴,痞痞一笑,伸手勾起何一鳴的下巴,猥瑣道,“美人兒,怎麼着,你也跟着爺一起私奔?嘖嘖,來來來,再給爺笑個……”
何一鳴絲毫不爲所動,只是順手扯下某人的爪子攥在手中,笑的一臉愜意,“真是對不起大爺,奴家賣身不賣藝,私奔就免了,若是大爺不嫌棄,奴家在今兒晚上在洞房等着你……”
“咳咳……真不要臉!”安印月臉色一紅,推了何一鳴一把,抽出自己的手,清秋在旁邊笑的差點岔氣,這兩個人真是活寶!
“啊?安姐也有臉紅的時候,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安從二樓一個房間走出,看到安印月何一鳴古怪的表情和清秋捂脣嬌笑的模樣,不由湊上前,大發好奇心。
安印月正處在尷尬中,聽他這麼一說一問,更惱羞成怒,狠狠捶了何一鳴的胸膛兩下,又轉手給了安一個爆慄,“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打聽這麼多,乖的孩子纔有棒棒糖吃,乖……”
何一鳴捧着胸口,難得配合她,“哎呦,謀殺親夫了。”說着,朝清秋眨了眨眼,眸光轉向漲紅臉的安印月,清朗的臉龐滿滿的全是寵溺。
安驚叫一聲,竄出安印月的手下,“哎呦,真的有姦情!”
清秋噗嗤笑出聲,看着平日風風火火的安印月氣急敗壞的追着安開打,與何一鳴對了一個微笑的眼神。
“清秋,你……準備好了嗎?”何一鳴低眸看着樓下男俊女俏的兩個人,剛纔還微笑着的眸子有些森冷,一邊裝作無意的問着身邊的清秋。
清秋一怔,順着他的視線看向樓下,一身黑衣西裝的藍一凡,一個嬌俏偎依在他身邊的席心,兩人臉上都揚着笑,倒是大方得體的很,幸福纏綿的緊,卻也很礙她的眼!
雙眸微微眯起,清秋清然一笑,“一鳴,你說這次競標會藍一凡會如願嗎?我賭,他沒有勝算!”
何一鳴身子一僵,側眸看了她一眼,清秋回了他一個笑,素手撫上雕花欄杆,眸色狠厲,“如果市政府真的願意將這麼大的項目交給一個流動資金不足的公司,那段二少也就坐不到今天這個位置了。再說,段二少願意給他這個機會,我也未必會給!”
何一鳴讚賞的點了點頭,“以前你可不是這麼想的。”
清秋側目,斜了他一眼,“以前你也說,小月不適合你,怎麼現在這麼黏糊?”
何一鳴眼底的笑意一頓,低頭微咳,“人總是在成長的,仔細相處下來才發現,印月除了風風火火,眼裡不揉沙的性格外,人還是很好的。”
清秋輕笑,順着他的話道,“你也說人總是在成長的。”
何一鳴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輕笑一聲,搖了搖頭,“這纔是我認識的火焰花舒清秋嘛!”
話落,頓覺有些失言,臉不由一僵,略嘆一口氣,“抱歉。”
清秋明朗一笑,擺了擺手,“沒什麼好抱歉的,錯的是我,陷在那份愛裡自甘墮落,以爲放棄全世界只要有愛就行,纔會迷失了自己……”稍頓,又開口道,“話說,做的很掉份嗎?”
何一鳴只笑不語,她能主動跟他這麼說,便表示她已經不介懷了,而藍一凡真的已經淡了,或許等這些事了結以後,她能慢慢恢復以前的生活……
“何一鳴,有必要想這麼久嗎?難道我真的很掉份?”
何一鳴一笑,眸子裡有些戲謔,緩緩開口,“不是很掉份,只是很有世家千金的風範!”
最後兩個字咬的很重,也成功看到清秋瞬間黑下的臉,因爲她最不屑讓別人知道的就是她的古武世家身份,最不喜看到別人一臉崇拜的看着她,驚叫,“哇,古武世家的耶!”
坑爹的,古武世家一個名頭完全將她自身的努力和成績掩蓋住,不管她怎麼優秀,哪怕是在校內第一個取得金手指,也被大家認爲理所應得的事,誰讓她是古武世家的人嘛,本身就天賦異稟的……
想到她是多麼努力纔得到的金手指認可,就忍不住想罵人,真有夠坑爹的!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白了身旁的男人一眼,“你果然夠毒!”
“媽咪!”
清秋話聲方落,便聽到從底下傳來的糯糯軟軟的童音,順着聲音尋過去,她一喜,是小阿狸。
小傢伙一身米黃色,肉肉團團的模樣,猶若稚嫩可愛的糯米糰子,實在是招人喜愛。
她伸手朝小傢伙做了個上來的手勢,笑着招呼他,“阿狸,來。”
阿狸擡頭看牽着自己的段少府,甜甜一笑,“爹地,我去找媽咪。”
段少府擡眸朝二人點頭致意,鬆開小傢伙的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去吧,乾媽肚子裡有小弟弟了,你要乖乖的聽乾媽的話,知道嗎?”
“嗯。阿狸會很乖很乖的。”小傢伙樂滋滋的朝段少府的臉頰吧唧親了一口,隨即邁動小腿揮舞着小小的拳頭朝樓上奔去,
螺旋式的樓梯,幾十個臺階,清秋站在臺階頂端,看小傢伙一邊吭哧吭哧的往上爬,一邊朝她擺手,喊一聲,“媽咪媽咪,我快到了哦。”
清秋含笑看着他,“嗯,我家阿狸好厲害哦,不着急慢慢走,媽咪在這等着。”
小傢伙爬上最後一個臺階時,臉色已有些漲紅,肉肉的小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長吁一口氣,回頭瞄了眼站在底下看着自己的段少府,興奮的朝他揮了揮手,待看到自己爹地含笑的點頭時,纔回頭,一把抱住清秋的腿,高興的嚷着,“媽咪媽咪,你看阿狸是不是很棒,一下子爬了這麼多的臺階?”
清秋揉了揉他的頭,“是啊,我家阿狸是最棒的!”
“嘻嘻,媽咪好香哦。”小傢伙抱住她的腿不丟,小腦袋使勁蹭啊蹭的,清秋寵溺的看着他,心裡很滿,若是她也生個這麼可愛的孩子……
突然,小傢伙不動了,一張泫然欲泣的稚嫩臉龐微微擡起,退離她兩步遠,“爹地說,媽咪肚子裡有了小弟弟,不讓阿狸調皮。”
清秋吃笑,牽起他的小手,“阿狸很乖,沒有調皮,走,乾媽帶你去吃點心,好不好?”
小糯米糰子立時張開笑顏,回握住她的手,仰頭甜笑,“好。”
真是個乖巧的孩子!只五歲的孩子能這般……
想來段少府應是很愛很愛自己的妻子吧?!
清秋笑着帶他走進一個休息室,何一鳴也朝底下的段少府微微點頭,轉身跟着走了進去。
這一幕恰好不好的被樓下手持酒杯的席心聽到,脣邊閃過一抹不屑,那女人果真是個禍水妖孽,連段少府也勾搭上了,她呸!什麼德行!
整天就知道迷惑男人!不行,她要看緊她的凡,可絕不能再給她拐走了!
既段少府之後,段辰之被如楠推着進入大廳,只見他一身正統的黑色手工西裝,袖口處微露出別緻的袖鑽,柔軟的黑髮規矩的覆在頭上,只餘幾根稍顯調皮的輕輕撩撥着他寬廣的額頭,額頭下是兩道修長的劍眉,微微有英姿挺拔的大家風,狹長深邃的雙眸微微眯着,閃過莫名的笑意,挺翹的鼻子緩緩勾勒出一個完美的弧度,薄削多情微抿的薔薇色脣,精緻完美的組合頓時吸引了場中大部分人的視線。
段辰之絲毫不爲自己帶來的騷動有任何反應,深邃明亮的眸子將大廳緩緩掃視一圈,待視線落到藍一凡和席心身上時,眸中的那抹意味分明的笑便又多了一分讓人不易察覺的譏諷。
“三少,二少在那裡。”如楠環視一圈,看着某處對段辰之說道。
段辰之微微點頭,“咱們直接去樓上,先不跟二哥打招呼了。”
段辰之朝段少府的方向看了兩眼,便收回視線,對如楠低聲道,“這個時候不適合讓人知道我跟二哥的關係,走吧。”
如楠瞭然的點了點頭,推着段辰之進入電梯,二人直接去了清秋幾人所在的休息室。
藍一凡驀然回首,看着二人離去的背影略沉下眸子,見二人進了清秋所在的休息室時,眸色微閃,心中那股不好的預感又在隱隱竄動。
這個男人?明明跟自己沒有交集,爲什麼每次看到他,都會有種微微窒息的感覺,像是周圍的氧氣都被他禁錮,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特別是這次,他剛剛分明感覺到他眼中的敵意和譏諷,爲什麼?爲了舒清秋嗎?
舒清秋……
捏着水晶高腳杯的修長手指微微用力,胸腔中一股說不出的憤怨控制不住涌上心頭,那個女人……
“藍總裁……藍總?”正與藍一凡交談的二人面面相覷,順着他的目光看向二樓某個休息室,有些不明所以。
席心亦察覺他的異狀,忙碰了碰他,笑着道,“瞧你,怎麼說這話就走神了,是不是這兩天太累了?”
藍一凡一驚,回神,拍了拍她的手,又朝二人笑着致歉,“抱歉,咱們繼續,關於這次市政交通系統方面的……”
他似是恢復到先前意氣風發的藍一凡,可眸眼間無意識滑過二樓的視線全落在一旁的席心眼中,讓她心下暗恨!臉上卻依舊揚着得體的笑同一旁的貴婦人說着時下流行的飾品衣裝。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就到了宣佈競標結果的時間,按照慣例,由市長和幾個重要人員解說一通a市的發展與未來規劃藍圖,歌頌政府和商界人士共同營造的繁華a市,希望在未來的路上二者能更好的繼續合作,共贏發展大計!
8點正,負責市政交通系統整改的工作人員上臺宣佈結果。
此次參加市政交通系統項目的集團和公司共計24家突破入圍,而結果便是從這24家裡找出一傢俱有代表性的企業負總責,再依據市政交通系統整改所涉及到的內容擇優選擇專業針對強的企業輔助,以圖更快更有效的完成這個項目,當然,這其中肯定也有讓各家公司互相監督不能鬆懈的意思。
清秋點了點頭,輕揉了揉偎在她身旁的小阿狸軟軟的頭髮,果然不愧是段辰之的二哥,做事滴水不漏!
想罷,轉頭湊近何一鳴的耳邊,低聲道,“一鳴,a市的市長什麼來頭?”其實她更想直接問段辰之的段是哪家的段?
何一鳴側眸看了她一眼,輕笑出聲,正要回答她的問題,冷不防對上清秋另一側某人一雙詭笑的雙眸,神情一怔,微笑變成乾笑,“你可以問問你旁邊的人,我想他比我更樂意回答你的問題。”
話落,不待清秋反應,便與安印月換了位置,與清秋隔開,同時心中小冒冷汗。
段辰之滿意的微眯眼,迴應清秋的問題,“丫頭想知道什麼?不妨來問我,我知道的不見得比何一鳴少。”
呃?問他?
還是算了吧。
“呵呵,沒事,我就是隨便問問,隨便問問。”
不知爲何,她總覺得跟段辰之在一起怪怪的,那種感覺像是身體裡哪個部位癢癢的,想抓撓,卻偏又抓不着,撓不到的,讓她難受的緊。
又像是身體哪個地方缺了塊東西,坐臥不寧。看見他就想拿來去堵,堵住那個奇怪的感覺;看不見他又覺得空的太難受,又回到癢癢的感覺,抓撓不着!
看着她有些閃躲卻又偷瞄過來的眼神,段辰之脣邊含笑,寵溺的搖了搖頭,這丫頭在搞什麼鬼?不就是想知道段家的事嗎?即使她不問,過了這段時間他也是要講給她聽的。
不如就等去西林後,她安全生產結束,就在西林多呆一個月,讓她好好調理身子,順便把他的事和段家的事都告訴她。
而現在,他們被段之然和段其玉盯上,說不定會出什麼事,讓她知道多一分就多一分的危險,不如晚些時候再告訴她,想清楚這些,他也不追問下去,只輕輕握住她的書,柔聲道,“丫頭,總有一天我會把所有的事告訴你的,相信我。”
修長的手指輕輕捏着她的,深邃的眼眸在燈光的閃耀下微波瀲灩,俊美的臉龐揚着寵溺的笑,柔情繾綣。
清秋腦袋一空,點了點頭,目光有些停滯。
段辰之看着她眼中的驚灩,有些好笑,低沉的笑聲喚醒她的神智。
清秋有些懊惱的微瞪了他一眼,恨恨抽回手,“有什麼好笑的,不過是欣賞美人兒罷了,三爺,您真的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啊,美!”
湊近段辰之耳邊,清秋低低笑道,卻不知自己這個姿勢有多曖昧,她身子前傾,微陷入寬大的輪椅內,像是被段辰之摟入懷中。
三爺?傾國傾城?美人兒?
段辰之已是被這幾個詞驚的有些發愣,待看到清秋雙眼中那抹狡黠的笑,寵溺的敲了敲她的額頭,眸子一轉,詭笑道,“不如,爺將你收了房,任你天天看過癮。”
她想玩,他自然奉陪,偶爾這麼調節一下夫妻間的情趣還是蠻不錯的。
本以爲將了他一軍,誰知卻被他將了回來,清秋聞聲,一窒,額頭瞬間降下幾道黑線,乾乾笑出聲,“這個……”
她發什麼神經,怎麼會以爲這廝看着好欺負,就真當好欺負的人去欺負呢!
一時找不着話來填,耳邊突然傳來工作人員的聲音,“當選市政交通系統總負責的是a市彩虹集團,恭喜……”
底下大廳內瞬時被一陣熱烈的掌聲淹沒,清秋眼睛一亮,指着樓下道,“彩虹集團是?”
段辰之一笑,接過她的話道,“這次一共選出了十家企業來負責市政交通系統項目,彩虹集團是負責總調配和管理的公司,也需要安排項目所需要的物資和材料,確實是個肥缺,有彩虹集團這麼一家以走貿易爲主的企業做再合適不過。”
“嗯。”清秋略點了點頭,暗吐一口氣,撫了撫最近急速膨脹的肚子,段辰之朝安使了個眼神,安立時激靈的去屋內搬出一個小沙發,讓清秋坐進去。
“清秋,快看藍一凡在那邊。”安印月猛回頭,看着矮了一個頭的清秋說道。
清秋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在人羣后面,藍一凡與幾個人在談笑着什麼,清晰可見他臉上的表情,在聽到結果的一剎那,有些發白。
而他身側的席心則直接喊出聲,“不可能,怎麼可能不是藍氏,你們搞錯了……”
藍一凡忙拉住席心,朝幾人點頭致歉,將她拉到一旁,不知說了什麼,讓席心不再出聲,只是眉眼焦灼、一臉憤怒的盯着場中的段少府。
可顯然的,周圍的人都聽到了席心的喊叫,幾個剛纔還巴結她的商家夫人立時撇過頭去,人情冷漠,彰顯淋漓!
接下來的參與公司一一公佈,有專負責道路設計的玉宏公司、提供水泥材料的許氏公司、電子系統設計的方安公司……等等。
每說出一個公司的名字,藍一凡的臉色便白一分,眸中的清冷便冷一分,直到所有的中選公司宣佈結束,沒有一個是藍氏的名字,而藍一凡的臉已近慘白,雙眼中更是森寒,甚至夾着着一抹淺微的絕望!
這個結果,是清秋意外的!
雖然她不想讓藍氏中選,也預算過資金匱乏的藍氏中選機率很低,但藍一凡雄厚的技術實力在a市還是無人能及的,雖然只短短三年時間,但他的成績有目共睹,他公司的技術團隊實力只雄厚想來是沒有任何一家公司能與其相提並論。
如果只因爲資金的問題……剛纔段辰之說過總負責的彩虹集團就是專門提供物資和材料的,也就是說即便藍氏因資金問題沒有選入總負責公司,至少也會因技術這一塊被選上,這中間……
她不知道段辰之私底下的潛規則操作,何一鳴卻是知道的,而且還從頭參與到尾,這個方案也是三個人商討出來的結果。
撫了撫鏡架,何一鳴朝段辰之挑眉一笑,交換了一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眼神,卻在收回時恰巧碰上清秋狐疑的眸子,嘴脣微動,想了想,微咳一聲,轉開了頭。
這丫頭太機警了,他還是少說少錯吧。反正有什麼問題,自有段辰之扛着,他只負責做事,搞定女人的活有他負責!
來回掃描了形跡可以的兩個人,清秋眉頭一皺,湊近安印月,“小月,他們倆鬼鬼祟祟的是不是瞞着咱們做了什麼事?”
安印月正興奮的攥着拳頭虛空打着底下的藍一凡和席心,聽到清秋問話,驚訝一聲,“什麼?瞞着咱們做什麼了?”
話完,便轉頭揪住何一鳴的衣服,虎目一瞪,喝道,“說,揹着爺做什麼勾當了?”
呃?
好吧,當她沒問。
回過頭,正對上段辰之含笑的黑眸,深邃的眸光盈着笑有種洞察一切的睿智,看她目光轉到自己身上,忙收起那抹笑,重新換上淺淡的笑,很完美的翩翩富家公子形象,卻讓清秋更加狐疑。
這個男人該不會揹着她在後面做了什麼手腳吧?比如故意將藍氏拉下水……
隨即搖了搖頭,關係到a市的政績業務,即便段辰之有心,段少府也不會做幫兇吧?就此否定。
這一齣戲雖然打破了她的小計劃,給了藍氏重重一擊,但還不是她想要的最終結果,呵呵!
溫婉的眉宇間閃過肅殺,墨黑的瞳眸輕掠過站在角落處的藍一凡和席心,脣邊徐徐拉開一個上揚的弧度,清秋的神情亦在瞬間沉冷,藍一凡,我既能將你送上a市商界帝王的座位,自然也能將你拉下來!遊戲剛剛開始,不着急,這幾個月受的苦和這三年浪費的青春,我會一點一滴慢慢找你們算清楚!
大廳內,中選的公司企業高興的互相道賀,不時有人從藍一凡和席心身邊走過,卻瞟也不瞟二人一眼,與初進場時那種熱情度簡直兩個世界,無法相比!
“凡,沒有藍氏!沒有藍氏嗎?怎麼可能?藍氏明明是a市的第一企業,怎麼會沒有?他們一定搞錯了……”席心搖着藍一凡的胳膊,臉色極其難看道。
藍一凡搖了搖頭,削薄的脣揚起一抹笑,似嘲諷似痛苦似悲傷……各種情緒演變,終定格在面無表情上,口中卻輕喃出三個字,“怎麼會?”
他是沒想到,自己最近每次預感都那麼準,每次預感不好都會發生大事,大到可以直接摧毀他多年來的沉穩冷靜自制。
而每次不好的預感都與……某人有關!
突然,一道冷厲的視線掃過來,他身子一頓,猛地擡頭迎上,看到的卻是——二樓雕花欄杆處,一身紅色孕婦裝,眸中含着肅殺嘲諷的舒清秋!
猛然想起二次崩盤那天自己的猜測,他心底一顫,不敢置信的看着舒清秋,而清秋恰好對上他驚訝憤怒不敢相信的目光,輕輕一笑,那笑中是輕蔑,是譏嘲,是堅堅定定的自傲和輕視,那嗤之以鼻的眼神像是在告訴他,就你這點本事不夠我熱身的!
一股火氣猛地竄上胸口,他大踏步朝樓梯的方向走去,席心見狀,擡起頭看了看藍一凡走去的方向,立時冷了臉,跟在藍一凡身後用朝樓梯處走去。
而場中,許多公司雖不清楚藍氏落選的原因,但一致的都圍攏在彩虹集團老總的身邊,剛纔與藍一凡交談甚歡的兩個人因此次亦被選上,在彩虹集團面前說話更有底氣,旁邊一圈中選未中選的公司各懷心思,與彩虹集團新晉的年輕總裁笑談着。
對於藍一凡的動向,卻是無人或者說只有寥寥幾個人,那就是被派進來進行實地採訪記錄的各電視、電臺記者們,看到藍一凡朝二樓走去,有幾個人已經扛起了攝影機,尾隨其後。
樓上,幾人都發現了藍一凡的舉動,在藍一凡到來之前將清秋圍在其中,安印月更是虎目怒睜,摩拳擦掌霍霍的攔住走到近前一臉怒色的藍一凡,“矮油,這是誰啊?這不是咱們a市的帝王公子藍總嗎?百聞不如一見,這真人真是比傳言更帥更不要臉!”
清秋被她擋在身後,雙眼直只看到安印月一張不停扭動的渾圓屁屁,此時又聽到她的話,頓感無力。
段辰之笑着抓過她的手在大掌中把玩,深邃的眸子帶着興味盯着前來的藍一凡。
“安印月,你說誰不要臉,不要臉的是她舒清秋!玩出這麼卑鄙的手段想害凡的公司倒閉,還挺着一個大肚子四處招惹男人,才真是不要臉至極!”席心先藍一凡開口,一手指着幾人身後的舒清秋,面帶嘲笑。
而顯然的,她沒分清場中的局勢,他們只有兩人,而舒清秋這邊則有六個人(加上小阿狸),每一個人都不會高興她這麼說清秋。
“啪啪!”
左右開弓,安印月皺着眉頭收回手,有些厭惡的在何一鳴身上蹭了蹭,口中喃喃道,“真髒,我居然用我的手打了她!”
一羣人好笑的看着她,而席心則是一怒大喝,“安印月,你算什麼東西,居然敢打我?!”
安印月挑了挑眉,笑,“哦?請問席賤人是什麼東西?我爲什麼打不得?”話落,身子一動,竟是想再次出手,卻被藍一凡當空截住,抓住她的手腕,冷聲道,“安小姐請自重!”
安印月狠狠抽回手,斜了他一眼,“你是哪顆蔥,居然敢管我?”
清秋清楚的看到藍一凡額角跳動的青筋和眉間一閃而逝的厭惡,微微撇嘴。她身側的段辰之瞄了前面的藍一凡一眼,又回頭看了她一眼,清雋的眉宇間笑意更甚。
“我有事找舒清秋,請讓步。”藍一凡伸手攔住一臉怒火想再開口的席心,冷言出聲。
安印月白了他一眼,“抱歉,清秋不想見你,請回!”
跟她裝斯文,不過一個披着人皮的敗類,呸!
“你……”藍一凡有些發怒,冷眼掃過擋住舒清秋身前的幾個人,左右兩側是兩個陌生的人,他若是認得何一鳴和安,定然會在第一時間聯想到股市的崩盤,只可惜,他只認識身前去公司鬧過一場且與清秋來往過密的安印月,而幾人身後一張輪椅,一個沙發靠,正是坐看戲的舒清秋和……段辰之!
心底那股不好的預感突然竄過他的腦海,背脊處突地冒出一股冷氣,直通他腦門,這股氣息……
他有些驚異的透過幾人縫隙對上段辰之含笑的雙眸,深邃的眸子亦帶着淺淺笑意,微抿上揚的脣瓣勾勒出一道優美的弧度,明明是溫潤淺笑的無害模樣,卻讓他生生打了個冷戰!
這個男人……好邪門!
“凡……”看他盯着舒清秋的方向半響不吭聲,席心蹙緊眉頭,伸手晃了晃他的胳膊,藍一凡回神,將目光滑向他身側的沙發靠上,卻被安印月下意識擋住,且揚眉嬌喝,“藍一凡,往哪看呢?這就是a市商界帝王的素質,嘖嘖,也配!”
藍一凡猛攥緊拳頭,竭力控制額頭跳動的青筋,想壓下那股打人的衝動,卻在聽到安印月身後傳來的熟悉笑聲時轟然破功!
不,不對!
這笑聲也不是他所熟悉的,他所熟悉的是大家閨秀、溫溫柔柔的舒清秋的笑聲,而這一聲明顯是因忍不住而發出的輕嘲。
舒清秋!
“舒清秋,我本以爲你是個溫柔嫺靜的人,卻不知你也有如此卑劣的手段,藍氏的事是不是你做的?”他真是瞎了眼,會以爲她是個溫柔嫺雅的世家小姐!卻不知,那個爲他變成溫柔嫺雅的世家清秋早已被他的報復計劃生生毀滅,現在的這個清秋纔是她本來面目,本來一個活力張揚,恩怨分明且絕不允許被人欺的主兒!
三年加這七個月的記憶猛地竄進腦海,痛苦、傷心、苦楚、失望、絕望、崩潰一一在她腦中演變,她只覺胸口像是被壓了塊巨石,悶的無法呼吸,手下意識撫向胸口,卻被一個溫潤的大掌握在掌心,帶着莫名的安撫力量將她的心緩緩平復!
擡眸,迎上段辰之淺笑相信的眸光,她心底一暖,緩緩回握他,汲取更多的溫暖。
幾秒的時間,她很快調整好,朝段辰之輕輕一笑,再側眸冷掃一眼藍一凡。
溫柔嫺靜?卑劣?
這兩個詞同時用在她身上?他不覺得矛盾嗎?
“藍一凡,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一句話嗎?”眉眼輕彎,她眸中閃過輕笑,僵硬的身子也慢慢緩和過來,只是一雙手還緊緊的握着段辰之的手,冰涼一片。
藍一凡眉頭微蹙,臉色清冷帶着隱隱憤怒,盯着縫隙中交纏相握的手,冷聲道,“什麼話?”
“我說過我不欠你什麼,而舒家亦不欠你,所以因果循環,報應來了!”清秋淡笑着,眉目之間淡漠疏離,讓段辰之讚賞的輕拍她的手,清秋轉眸,嬌嗔似的白了他一眼,再面向藍一凡時依舊一副冷漠生人勿近的模樣。
藍一凡微冷的臉龐有一瞬的無知,微蹙的眉間擰成川,冷冷開口,“什麼意思?”
清秋一笑,伸出一隻手捅了捅安印月的屁屁,安印月猛地回頭瞪了她一眼,張口想說什麼被一側的何一鳴摟入懷中,使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安印月立時明白,禁口看戲,還特意朝席心挑了挑眉,滿意的看到那廝火冒三丈想找人火拼的模樣才得意的站在一旁。
迎上藍一凡清冷憤怨的目光,清秋緩緩一笑,“字面上的意思,藍總懂嗎?”
藍一凡一怔,隨即道,“不要說這些沒用的話,我只問你一句,藍氏的事是不是你一手促成的?!回答我,是或不是?”
他已有些暴怒,多年來的冷靜自恃在看到這女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時更是傾然倒塌,恨不得上前逼着她……
一股隱隱的肅殺之氣猛然掃向他,藍一凡一個激靈,對上段辰之陰沉的雙眸,那眸子中暗藏的肆殺之氣讓他渾身一顫,下意識收回有些暴怒想上前的想法,稍後退一步,待做完這些,不由驚愕的再看了段辰之一眼,這男人,好強大的氣場!
清秋自是察覺到了他的小動作,看到他往後退又飄向段辰之的目光時,也將自己的視線滑向身邊的男人身上,等看清段辰之眸中的冷厲和維護之情時,微微一笑。
“是!”不再是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的反問,她大方承認,看着藍一凡瞬間睜大的雙眼,淡淡一笑,“藍總不知道嗎?我是享譽華爾街有名的金手指舒,這算不得機密,只要稍查詢一下就會知道。難道藍總一直懷疑卻總未往這方便查?”
他確實沒有!
懷疑她,是因爲知道她雖然被趕出了舒家,卻還有着幾個相交甚好的朋友,難保不會替她出頭,做出危害他公司的事,卻無論如何、萬萬沒有將這事與舒清秋親自操作合在一起!
“請問舒小姐,您爲什麼要這麼對藍氏集團,這二次的股市崩盤全是您一手操作的嗎?”一個陌生的提問突然從旁邊竄出,一名手持話筒的女記者衝到清秋面前,噼裡啪啦開口,她身後的其他記者見狀也衝了上前,開始一個接一個提問。
“請問,舒小姐與藍先生是什麼關係?爲什麼要這麼做……”
“請問,舒小姐爲什麼朝藍氏下手?是跟藍先生有什麼私人恩怨嗎?”
“我知道,舒小姐與藍總曾經辦理過結婚證,他們曾是夫妻關係……”不知從何處冒出一個記者,張口道出一個驚人的消息,一羣記者和攝影鏡頭瞬間對準了那名記者,閃光燈亮成一片。
“你們胡說,舒清秋與凡才不是夫妻,他們已經離婚了!他的妻子是我,不是舒清秋。”席心的一句話無疑是證明了前面那個記者的話,一時間,衆多記者的話筒和攝影鏡頭又轉移了陣地。
有記者認出是席心,忙將話筒湊前,“席小姐,請問你爲什麼這麼說?”
“我爲什麼不能這麼說,舒清秋勾搭男人,懷了野種還想按在我家凡之上,死佔着藍氏總裁夫人的名分不撒手不說,還想讓凡幫她養野種……”
“啪!”
沒人看清這巴掌是怎麼打的,待衆人清醒過來時,只見席心歪倒在藍一凡的懷中,左半邊臉已如包子一般腫起,卻奇異的看不到手指印。
再看對面的舒清秋則是一臉冷肅,她身側的男人一臉淺笑,眸中散發的肆殺之氣讓衆人不由心神一顫,一羣人僵在當場,不敢動彈。
微轉了轉有些疼的手腕,再次握住身邊小人兒的手,以示安撫。
段辰之微眯狹長的雙眸,對自己的動作有些無奈,他居然動手打女人!不過事情再重來一次,他照打不誤!
看着被嚇愣當場的記者們,他眉眼微轉,朝衆人淺淺一笑,“諸位要不要聽聽當事人的說辭?”
一衆記者猛然想起剛纔未完的話題,又看到這男人俊雅的溫和淺笑,都以爲自己剛纔是看花了眼,忙將話題湊近二人道,“請問,您與舒小姐是什麼關係?爲什麼要替她說話?”
很好,很辛辣的問題,卻也是他正想回答的問題。
緩緩將二人緊扣的手舉到衆人面前,淡笑道,“舒小姐是我的妻子,她肚子裡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而且我們已經結婚公證,至於席小姐所說實在令人匪夷所思,大家若不信,亦可以問問我身邊的這些人。”
悄悄遞了個眼神給何一鳴,何一鳴一愣,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對記者道,“我們是舒小姐與這位先生的結婚公證人,完全可以作證,席小姐是不是因爲藍氏最近與m國合作失敗又在股市栽了跟頭,而這次十拿九穩的市政交通系統改造項目被人佔了先纔不甘的說出如此毀謗的話?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a市的帝王企業說換就換,也難怪她會有些發瘋了……”
衆人不由跟着輕笑出聲,還有記者將話筒遞到藍一凡面前,“藍總,請問與m國合作是怎麼回事?藍氏在股市栽了跟頭會不會影響藍氏以後的發展?”
“請問藍總,藍氏是不是出現了經濟危機,有可能面臨破產?”
此話一出,周圍一時寂靜下來,衆人大眼瞪小眼齊齊看着臉色有些灰青的藍一凡,心中都隱約有了譜,都高興着今天的晚擋節目有料可以爆了!
藍一凡冷着臉一一掃過面前的記者和對面看戲的幾人,摟着懷中人兒的手不由攥緊,讓席心腰間一陣疼痛,見他難受的模樣,席心咬了咬牙道,“你們不要聽他們胡說,我有舒清秋與人在酒店廝混的dv,你們若不信,我可以拿給你們看!”
“啪!”
又是一掌將席心打出藍一凡的懷抱,九寸的高跟在地板上蹬蹬響兩下,便咔嚓一聲斷裂,而她的人在狠狠撞上雕花欄杆後摔向地面。
“席心?!還認識我嗎?”冷冽清爽的嗓音如一道清風拂過衆人的心頭,回眸處,只見樓梯處立着一身古怪服飾的男人,一身寬大的玄色長袍,有些古時的味道,微長的黑髮在腦後以黑色絲帶束着,俊朗如星月的明亮五官縈繞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低低緩緩的話卻能輕而易舉撩撥人的心智。
看清來人,清秋一喜,“哥哥!”
席心一驚,顧不得脣邊流下的血,猛地擡頭對上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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