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嘯軍之所以會知道白凝跟繆鵬博在一起,也是宋漫雲告訴他的。也就是說,宋漫雲處心機慮一手拆散了白凝和明文軒,明文軒一直認爲他最大的跟頭就是摔在白凝跟人私奔拋棄他上,現在又知道始作甬者是宋漫雲,他們之間本來就相恨相怨了幾十年,他纔會激動的跑去找宋漫雲。”
“他帶着刀去找宋漫雲,真的要殺她?”繆馨想到明文軒手完全無力,怎麼可能殺得了人呢!
“明文軒這個人骨子裡非常軟弱,他不敢殺人的,拿着刀無非是去虛張聲勢。”明懿說。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算當時爭吵激烈,一夏都不可能拿刀去刺明文軒。”繆馨說。
明懿深以爲然,他絕不相信一夏會做這樣的事情。
夫妻倆正說着話,明懿的電話響了,是明志昆打來的。
下午他就知道明文軒死了,自己去看了他,他哭的極可憐,嘴裡一聲聲的念着報應,報應。
明文軒死了,明懿的心態是複雜的,他甚至沒有太多痛苦的心情,反應冰冷的沒有一絲情緒,他唯一想的就是要把一夏救出來,其他他什麼都不想。
“真的是一夏殺了她爸爸嗎?”明志昆問孫兒。
“你相信嗎?”明懿反問。
明志昆被問住,不可思議的看着明懿。
“爺爺,就算一夏真的殺死了明文軒,我也會拼盡全力救她出來。”明懿說。
“嗯……”事到如,也是一定要保住一夏的。“但是你爸爸的後事……”
“他的屍體還在公檢所,是證據不可能移出來。”明懿說,“等案情結束之後,我會辦他的後事。”
“我知道你素來心裡有數的。”明志昆說。
他在爺爺那兒沒呆多久,現在爺爺又打電話來,是爲了什麼……
他接了電話:“爺爺……”
“案子怎麼樣了?”明志昆問。
“暫時還沒有進展,我會跟進的,你放心。”明懿說。“爺爺,你在家好好修養,一夏的案子會我會處理。”
“嗯。”
結束完電話,明懿擰了擰眉心說:“很晚了,你今天也累了,趕緊去洗一洗便去睡吧。”
馨馨不曾見明懿這麼樣過,他素來做事都胸有成竹,好像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難倒他,從不曾像現在這樣,眼神迷茫,隱隱還有幾分無助。
“明一……一夏一定不會有事的,你不要太擔心了。”馨馨過去抱住丈夫說。
“當然。”他也不能一夏出事。
這一夜對明一夏來說是她這一生過的最漫長的一夜,很難熬很難熬,監號裡很冷,她還穿着原來身上的衣服,沒有牀鋪可以睡,她還只能站在廁所坑邊守夜。
廁所被她刷的很乾淨,但是監號裡的人一過來用,不一會兒就髒了。她對怪氣味很敏感,那股臭味始終纏着她。她貼牆站着,腦子裡回想着今年發生的種種,整個過程。一開始很混亂,漸漸的思緒便清晰起來
現在警方懷疑她殺了明文軒,最後一刀是父親撞上她握着的刀上的,大概最後一刀是致命的,明文軒也因此死了。
明文軒真的死了,她的心情是太複雜的,會難受,會失落。她很迷茫,真實的一個人死在自己面前,而且是至親的,那個感覺太刻骨銘心。
但父親真的是被自己殺死的嗎?她從一開始的迷糊到現在的疑惑,第一刀是母親捅的,第二刀是父親摔在她身上撞到刀上的。
不,明文軒不是自己傷殺的,她清楚的認識到。
半夜,牢頭過來解手,卻見她站在旁邊,微弱的光線下,明一夏顯的特別的瘦弱,漂亮的臉蛋因爲自己揍過,現在紅腫的厲害,就是這麼陰暗的光線都看得清楚。
牢頭走過去,她彷彿也沒知覺,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喂!”牢頭喊了她一聲。
一夏聽到聲音,看向這個高大的看着有些可怕的女人。牢頭看着三十多歲,身高應該是有一米七五,太過強壯,臉上的五官透着兇狠,看着讓人發怵。
“你爲什麼要殺你父親?”牢頭問她。
她爲什麼要殺她父親,這是個好問題,她自己也想知道。她站在這兒幾個小時了,把事情發生的經過過了很多遍,算是縷清楚了。
她爲什麼要殺明文軒?是她的親生母親設計父親死在自己的手裡。想到這裡,她裡陣陣發涼。
“重要嗎?”一夏反問。“人已經死了。”
“不重要嗎?”牢頭聽着這話怒從中來,殺父是多麼冷酷的事情。
“也許重要,也許不重要。”一夏說,“但他已經死了。”
真是奇怪!可能豪門的這些千金小姐就是這樣,奇奇怪怪。
“你爲什麼進來這裡?”一夏問。
牢頭臉色一黑,她凝視着一夏,見她神情很淡然,那雙漂亮的眼眸平靜無波。
“你知道了又怎麼樣?”牢頭語氣敗壞的說道。
“是不能怎麼樣,不能改變任何事情。”一夏說道,“你要坐多久?”
“怎麼,怕我一直欺負你?”牢頭反問。
“我並不害怕,你一點都不可怕。”經歷了今天的事情,一夏知道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何,都沒什麼可怕的。
“臉上的傷不疼了是吧?”牢頭反問,露出兇光,意思是又欠揍了是嗎?
“皮肉傷總會好的,不是嗎?”一夏說着竟然笑了。
牢頭見的笑容看的一怔,一夏本來就長的美,這麼笑幾分悽然卻絲毫沒有示弱,反而透着幾分倔強和堅強。
“你叫什麼名字?”一夏又問。
“你問我的名字做什麼?想知道我的名字以後報復我?”牢頭有問。
“報復你有什麼意思,報復你也不會讓我開心。”一夏回答,“你要不願意說就算了。”
“王梅花。”牢頭回頭,覺得自己根本不想回答但嘴巴卻違心的說了。
“我叫明一夏。”她低聲說。
“試問這裡誰不知道。”王梅花說。
“這倒是。”一夏低低如是說,“現在只怕全世界都知道了。”
“你殺父還能怕別人知道嗎?”王梅花道。
“怕啊,不過怕大概也沒用了。”一夏居然還點了一下頭。
王梅花凝視着一夏,不知道爲何,她總覺得這位明小姐不像會殺父之人,她身上沒有一點懨氣,眼神也幹清澈。她又這麼瘦,自己一拳過去大概能把她打扁,這樣的人,怎麼會殺人。
她心裡有着疑惑,然後回到牀鋪去睡覺。睡熟前莫名的轉過身,看向明一夏。她還是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她總以爲那些豪門千金小姐是吃不得苦受不得罪的,今天下午全號子裡的人都在爲難她,欺辱她。她從一開始震驚難以接受外,之後接受的非常平靜。她其實並不討厭明一夏,只是她是牢頭,誰進來她都得拿出手段教訓一頓,把人鎮住了,之後纔會聽話。
晚上吃飯,號子裡的只有白菜豆腐,而且是一點油水都沒有的。就是他們這些吃慣了牢房火食的,這樣食物都會覺得難以入口。
明一夏一個人蹲在角落裡,一口一口的吃,吃的很認真很專注。
後來又有人過去欺負她,她也只是看了那人一眼,然後低下頭不出聲。如果剛來那一刻她還震驚和受辱,後來卻平靜以對。她的平靜,讓欺負她的人都覺得無趣了。
第二天清晨,這個時候是最冷的,看守所沒有空調更不會有暖氣,那個瘦瘦小小的女人突然走到一夏面前,目光一瞪說:“喂,把你的衣服給我穿。”
一夏看着這個女人,長的比較自己還矮,乾瘦乾瘦的,手插在腰上,很兇的樣子。其實要是真的打架,她未必會輸。但她沒有,緩緩的脫下了自己的羽絨外套。
“給你。”她裡面只這穿了一件毛衣,她彷彿不覺得冷,站的直直的沒什麼表情。
瘦弱女人大概沒有想到她會這麼爽快,還愣了一下。
“你沒衣服穿嗎?”王梅花衝着瘦弱女人一聲吼。
“沒關係,給她穿吧。”一夏說,“我不冷。”
瘦弱女人從她手裡拿走了羽絨外套,她還是很怕王梅花的,拿着衣服趕緊的走開了。
“你最好真的不冷,否則你要是生病了,可沒有人會管你。”王梅花看到她臉上還腫的嚇人,莫名的覺得心虛。
“真的不冷。”一夏淺笑一聲。
這會兒是洗漱時間,王梅花看了她一眼便說:“趕緊洗漱,今天要幹活。”
幹活,一夏想不明白要幹什麼活?
“縫鞋底和繡花,每天都有定量,你是新人第一天開始,縫兩百個。”王梅花是牢頭管着她們的量,對她下任務。
一夏不知道縫鞋底個是什麼概念,她排着隊趕緊的洗了臉,早餐就是一個乾脆的難以下嚥的饅頭和糊糊。
她食不知味的吃着,吃完就開始要去幹活。等被帶到幹活的地方她才知道所謂的縫鞋底是怎麼回事。是一種厚的鞋底,高高的鞋底摞在每個人的工位旁,然後給一人發只勾針和一大捆粗線,把一個厚厚的棉麻布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