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省天亮的晚,京城時間七點多才矇矇亮。
周蒼南一路開的比較快,兩人到市裡時,大街上的路燈還亮着,除了早起的環衛工人,再不見半個人影。
陶妃靠着椅背一路睡的有些迷迷糊糊,看見車裡突然亮起來,睜開眼看着車窗外的路燈:“到市區了嗎?”
“嗯,咱們先去吃飯,然後我送你去招待所,你休息一下再過去看你的學生。”周蒼南說道。
陶妃想想去醫院太早了,正好趕上查房,還有家屬剛起牀,也挺麻煩,點頭贊成的說:“行,不耽誤你時間吧?要不吃了飯我自己去招待所。”
“沒事。”周蒼南說着,開車拐進一條街。
街邊都是各式早餐店。
周蒼南看了眼陶妃:“吃漢餐還是清餐?”
“漢餐吧,我想吃小籠包還有小米粥。”陶妃也沒跟周蒼南客氣。
周蒼南熟門熟路的把車開到一家漢餐早餐店停下,喊着陶妃下車。
早餐店很小,只有四張桌子,這會兒太早,還沒有什麼人出來吃早餐。
店老闆還在裡面包包子。
周蒼南過去點了兩屜小籠包,一碗餛飩和一碗小米粥,在點餐的時候提前付了帳。
等陶妃吃完去付錢,老闆還開玩笑的說:“你男人已經給過了,你倆也是客氣啊,誰給還不一樣啊。”
陶妃紅着臉跟周蒼南出了店,心裡納悶難道他倆看起來很像夫妻?
周蒼南把陶妃送到招待所,開好房間,就匆匆趕去軍分區報道。
陶妃收拾了下,又靠在被子上休息了會兒,等到十點鐘時,才起身穿上羽絨服去醫院。
擺秀麗住的病房是三人間,卻只有她一個小病人,媽媽馬梅英在這裡伺候她的吃喝拉撒。
陶妃來的時候,馬梅英剛給擺秀麗餵過早飯,正在拿梳子給閨女梳頭髮。
擺秀麗一見陶老師來了,開心的眼睛都亮了:“陶老師好。”
陶妃把在路上買的香蕉和蘋果放在牀頭櫃上,摸了摸擺秀麗的小臉兒:“氣色不錯,手還疼不疼了?”
擺秀麗搖頭:“不疼了,一點兒都不疼了,還有點兒癢癢呢,醫生叔叔說癢癢就是快好了,過幾天我就可以回家了。”
陶妃點頭:“對,只要回家好好休息,手指還像以前一樣漂亮。”說着掰了個香蕉剝給擺秀麗吃。
擺秀麗回頭看了眼媽媽,笑着跟陶妃說:“陶老師,這個我可以讓爸爸帶回去,給弟弟妹妹吃嗎?”
香蕉對內地孩子來說不是稀罕物,在這裡的市裡來說,還屬於高檔水果,像下面村鎮的孩子更是沒有見過,好幾塊錢一斤,沒有誰家捨得買着吃。
陶妃把剝好的香蕉遞給擺秀麗:“好,你吃剩下的再給弟弟妹妹帶回去。”
馬梅英一直站在一邊沒有說話,這會兒纔開口說:“陶老師,讓你破費了,學校領導來也買水果呢。”
陶妃還是好奇學校的賠償,順着馬梅英的話題問道:“學校最後說怎麼解決了嗎?”
馬梅英笑着說:“說是住院費,還有我在這裡照顧孩子吃飯的錢,學校都出,等出院以後還給二百塊錢呢。”
陶妃一股血差點兒沒有噴出來,二百塊錢!就這樣打發了一家善良老實的人。
馬梅英繼續說:“這事原本就怪我家秀麗,你說她的手又不是別人砍的,是自己砍的能怪誰?我和她爸做夢也沒有想到學校會這麼好,啥都給賠呢。”
陶妃同情的看着這個老實善良的女人,這哪裡是好啊,是爲了保住他們的地位,還有遮掩他們斂財的真面目,所以纔會做出這些所謂大方仁義的動作,其實呢?這些錢跟打發叫花子有什麼區別!
馬梅英笑着跟擺秀麗說:“等再上學了,你可要好好讀書,我和你爸都商量了,只要你好好讀書,就一直供你上學,也去當個好老師。”
擺秀麗開心的點頭:“媽媽,我肯定會好好讀書的。”
陶妃心裡愈加的不是滋味,她沒有辦法慫恿他們去打官司,也沒有辦法跟他們說,如果打官司,其實得到的補償會更多。
她不能給了他們希望,又推他們進另一個被人唾棄的境地。
她要想想辦法,怎樣才能做到杜絕這種事情以後再發生!
現在沒有網絡,沒辦法制造輿論,她需要好好合計一下。
馬梅英見陶妃不說話,也停下自說自話,過去給陶妃削蘋果。
擺秀麗小口吃着香蕉,她捨不得一下吃完,邊問陶妃:“陶老師,我這幾天看書了,語文課本上的古詩我都會背了,不認識的字我問的護士阿姨,還讓護士阿姨給我出了好多口算題,我每次都能全對呢。”
陶妃笑着伸手揉了揉擺秀麗的小腦袋:“真棒,這麼努力,期中考試肯定能取得好的成績。”
擺秀麗抿嘴害羞的笑着,她要成爲像陶老師一樣溫暖的人。
陶妃又在病房裡跟擺秀麗聊了會兒天,看了她最近寫的作業,快到午飯時間才起身離開。
馬梅英送陶妃到醫院大門口,不停的說着感謝的話:“真是太感謝你們學校了,我娃娃這次受這麼大的罪,多虧有你們學校掏錢,要不我們就要把家裡的牛賣了啊。”
陶妃扯着嘴角笑了笑:“你趕緊回去給擺秀麗打飯吧,這些都是學校應該做的。”
她越是這樣說,馬梅英越覺得感激,不停的說着謝謝,說到激動的地方還用棉衣袖子擦了擦眼淚。
陶妃心裡沉甸甸的離開,所有的世界都一樣,看着對你的好,也許只是爲了掩蓋某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因爲心情不好,午飯也沒吃,先去新華書店轉了一圈,買了兩本書,又去了趟教育局,教育局週日也休息。
不過在教育局院裡的宣傳欄裡,貼有關於自學考試的細則,什麼時候考試,什麼時候報名,每次考幾科,都非常的詳細。
陶妃從包裡掏出本子和筆,都一一抄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