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院子,上官蘭兒見他蹙着眉,一本正經的樣子有些好玩,逗他道:“鼎兒,有什麼神神秘秘的悄悄話不能讓他們二人知道,只對姑姑說?不會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了吧?”
樊鼎一愣,驚詫地看了一眼上官蘭兒,徑直走進內室,從衣櫃深處拿出了一個包裹。
他將包裹交給了上官蘭兒。
“給我的?”上官蘭兒問。
她下意識地捏了捏包裹裡面的東西,感覺到硬硬的,好像是一卷畫軸,她想起了昨晚百合回來對她講的悄悄話。連忙解開了包裹。裡面果然是一卷畫軸。
她打開畫軸,是三張精美的仕女圖。
三張畫畫的都是同一個姑娘。好美的姑娘,婀娜的的身材,小小的瓜子臉,嫵媚靈動的大眼睛,花蕾般的櫻桃小口,美得如同天上的仙女。說她的容貌是傾城傾國,沉魚落雁一點都不爲過。她氣質高貴優雅,端莊大方......
不對,上官蘭兒越看越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她?她猛地一驚,心想,難道會是她?不可能!
“鼎兒,我怎麼好像在哪裡見過她?我認識她嗎?”上官蘭兒一下子緊張起來,心裡彷彿有一股被壓抑的情感噴發欲出。她緊緊抓住樊鼎的手問道。
樊鼎能夠感覺到她的手在發抖,弱弱地回答道:“你當然認識。”
上官蘭兒心裡在掙扎,怎麼會這麼像她?是她,還只是像她的人?
她追問道:“這是誰家的姑娘?”
樊鼎說:“她是大禹國的公主,先帝宇文烈和端木皇太后的女兒宇文芙蓉,也是新月國的蓉妃。”
上官蘭兒驚得一屁股癱坐在了椅子上。
她用顫抖的手撫摸着畫上的人仔細地看着。眼淚模糊了她的雙眼。真的是公主,那個藏在她心底裡二十多年的人。那個她愧對了一輩子的人。可是,樊鼎怎麼會見過她?
她用絲帕擦去眼淚問:“這是你畫的?”
樊鼎說:“是的。”
上官蘭兒問:“你見過她?”
樊鼎說:“嗯。”
上官蘭兒肯定地說:“不可能,根據你的年齡,你出生的時候,公主已經不在了。你怎麼可能見過她?這些畫一定是端木哥哥畫的。”
樊鼎遲疑了一下說:“師父說,姑姑不是外人,我就實話告訴你吧。我確實是見過她,在醫廬的時候,最後,是師父帶着我一起送她離開的。這些畫是我根據她鬼魂出現時的樣子畫的。由於我畫功不精,可能有一些出入。她走得很安詳,很幸福。”
樊鼎腦海裡出現了佛光照耀下的宇文芙蓉,是那樣的美麗,高貴,她放下了一切恩怨,留下的只有滿滿的愛。不知爲什麼,他的心爲之觸動,充滿了深深地思念。
上官蘭兒想起了在新月國的醫廬裡驚心動魄的日子,端木良忍和樊鼎爲宇文芙蓉做的那場超度法事。同時,也讓新月國的皇后承認了錯誤,低下了高貴的頭。
窗外,月亮已經升起,星空璀璨。微風吹過,樹影婆娑。
樊鼎那深邃明亮的雙眸,望向窗外的天空。人們都說,人逝去會變成天上的星星,這些星星中,哪一顆會是蓉妃?她一定會看着人間,因爲,那裡有她最愛的皇兒和愛她的親人。
上官蘭兒哽咽着說:“鼎兒,你真的見到過公主?這麼多年了,我一直想夢見她,向她道歉,向她請罪。可是,她就是不肯來見我。我知道,她還在恨我奪走了她的皇兒,不肯原諒我。”
樊鼎的思緒被上官蘭兒的哭訴拉了回來。他頓了頓,輕輕地說:“是的,我自幼就有陰陽眼和天眼,能夠看見蓉妃的鬼魂。她爲了向皇后復仇,附在了李密的身上不走,要不是李密有龍體護身,命不該絕,早就不在了。不過,對於你和先帝所做的事,她早就放下來,原諒你們了,她答應師父,讓她的皇兒回大禹國來繼承皇位。姑姑,你是個忠君愛國的忠臣,你爲了大禹國做得夠多了,不要再自責了。”
樊鼎的話像一股清泉,流進了上官蘭兒的心田,復甦了她那顆乾涸的心田。
搖曳的燭光將屋子照亮,也照亮了她的心。面前的樊鼎有着菩薩一般慈悲的情懷,令她感嘆不已,心想,端木良忍的這個徒弟絕非凡人。既然,他治癒了李密,拯救了新月國,也一定能幫助他們找到大皇子,拯救大禹國。想到這裡,更加堅定了她護住樊鼎的決定。
她說:“鼎兒,謝謝你。”
樊鼎指着桌上的畫說:“蘭兒姑姑客氣了。既然要去見宇文清瑩,她一定也會想見宇文芙蓉公主,遺憾的是公主已經不在了,爲了安慰她,我特地畫了這幾張肖像,讓她睹物思人,聊表安慰。”
樊鼎的貼心,令上官蘭兒再次震撼。不用說是宇文清瑩,就是上官蘭兒看見這幾幅畫也忍不住想私自留下。
上官蘭兒的眼淚又一次奪眶而出,哭得一塌糊塗地說:“鼎兒,還是你想的周到。姑姑求你,也爲姑姑畫幾張好嗎?我真的很想念公主。”
樊鼎就時間不早了,遞上帕子說:“蘭兒姑姑,別再傷心了,他們還在外面等我們呢。我們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了。看來,今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他將昨晚回去的路上在河裡救起落水少年的事和今天在相國寺遇見鎮南王府丟失嫡孫的事與上官蘭兒長話短說,驚得上官蘭兒一身冷汗。
想到張霞很快就要帶人趕過來探望百里熙,她連忙擦乾眼淚,叫芍藥打水進來幫她整理了一下妝容,拿起桌上的畫卷說:“鼎兒,姑姑失態了。多虧有你,你真是姑姑的,也是咱們大禹國的福星。現在,咱們走,去會一會宇文清瑩。”
秦正先去了宇文清瑩住的院子,百合不放心,等在香樟院外緊張地向內張望。心想,不知道鼎哥哥有沒有給姑姑看那幾張美女圖,她到底是哪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