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沙啞着喉嚨說:“秦叔知道,都是慕容晟的錯。你盡力了。我只是不願意看着青兒傷心。不願意大禹國失去一個棟樑之材。”
這時,百合過來喊他們一起去吃晚飯。他們才發現,屋裡已很黑,一天接近尾聲了。
路上的行人漸漸稀少,街上的店鋪紛紛開始打烊了。三七點亮門口的燈籠,關上大門,回到了後堂休息,只留下整理藥櫃的冬青和芍藥。
秦正在樊鼎的攙扶下,昏昏沉沉走進院子,哪裡還有心思吃飯,滿腦子都是慕容晟和秦青。他覺得時間就像脫繮的野馬,飛馳而過,恨不得拉住繮繩,讓時間倒退。他不甘心,他要去護國公府,哪怕是威逼也要讓慕容晟開口。
樊鼎點亮了燈,就見有下人來侍候秦正用膳,便安慰了他幾句,匆匆離去。忙了一天,他還要去看看宇文清瑩施針後的情況。
秦正遲遲不見慕容家有動靜,想到他危在旦夕就心急如焚。不能再等了,每浪費一分鐘,慕容晟就有一分的危險。想到這裡,他猛地站起來,掙扎着想要去護國公府。可是,又是一陣強烈的眩暈,令他眼前一片漆黑。
不,我不能就這麼倒下。他連忙扶着牆,咬住嘴脣,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鮮血順着他的嘴角流下。他頑強地在昏暗的燈光下摸索着向前堂走去,找冬青套車。
終於忙完了。冬青伸了一個懶腰,熄滅了前堂的燈,和芍藥一起回香樟院侍候樊鼎用膳。半路見秦正搖搖晃晃地往外走。連忙上前扶住他問道:“掌櫃的,這麼晚你要去哪裡?”
秦正看着冬青模糊的身影有氣無力地說:“冬青,我正找你,快去套車,我要出去一趟。”
冬青感覺得到他的身體明顯地發虛,勸說道:“掌櫃的,你臉色不好,是不是身體不爽,我看,沒有什麼急事的話,不如明天天亮再去吧。”
秦正一把抓緊他說:“誰說沒有急事,我現在就要去護國公府。”
冬青忙了一天,餓得肚子咕咕叫,一心就想吃飯。不情願地嘟囔道:“那總要等我吃口飯再去吧。”
秦正一聽不高興了,臉唰的一下變黑了。
芍藥聰明,會看臉色,連忙去後廚拿了幾個饅頭塞在冬青的手裡說:“快去套車,拿着,路上吃。”
“咚,咚,咚。”前廳的大門被人敲得震天響。
冬青高聲說:“對不起,我們已經打烊了。有事明天再來。”
只聽外面有人叫道:“舅舅,快開門,是我,慕容豐震。”
冬青機靈,聽清了敲門人的話對秦正說:“掌櫃的,外面的人好像是護國公府的大公子,找你的。”
秦正猛地一個激靈,頓時清醒了。擡起顫抖的手,指着大門,用盡力氣對冬青吼道:“快,快,快去開門。讓他進來。”
冬青爽快地答應道;“好嘞。”
他拿出火摺子熟練地點亮燈,打開了門栓。
門一打開,就見慕容豐震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直奔秦正拉住他的袖子,喘着粗氣說:“舅舅,父親鬆口了,快,叫上樊大夫,快去國公府。”
慕容家終於來人了。秦正懸着的心一下子落了下去。深深地吐了一口氣。他覺得手腳發軟,癱倒在了地上。
“舅舅,你怎麼了?快來人。”慕容豐震見秦正臉色慘白,嚇得不輕,連忙叫人。
冬青和芍藥一看情況不好,撒丫子就往後院跑。
秦正握住慕容豐震的手,嘴角掛着笑容說:“震兒,舅舅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你來得太是時候了。”
慕容豐震鬆了口氣,見他扶到了椅子上說:“沒事就好。”
樊鼎剛剛走進宇文清瑩的院子,見他們正在吃飯,見他進來,司馬承連忙加了副碗筷,邀他一起吃。樊鼎也不客氣,坐下來還沒有動筷就被匆匆而來的冬青拉了出來。
冬青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師父,不好了,掌櫃的不行了。”
樊鼎一驚,立馬想到了他離開秦正時的異樣,沒想到這麼快就不行了。
他心急火燎,想都沒想就往梧桐苑跑。
冬青拉住他說:“他不在家裡。”
樊鼎猛地剎住腳步問道:“他現在哪裡?還不快帶路。”
冬青指着前廳說:“他在前廳暈倒了,慕容家的大少爺和他在一起。”
難怪,他一定又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樊鼎轉身衝向前廳。
看見秦正攤坐在椅子上,他一個箭步跑過去,緊張地握住秦正的脈門說:“秦叔,你怎麼了?”
秦正見樊鼎急得額頭上都是汗,抱歉地解釋道:“鼎兒,我只是一時心急,已經服下藥丸,沒事了。不好意思,影響你用膳了。震兒說,慕容將軍願意開口了。”
慕容豐震上前行禮道:“豐震見過神醫。”
樊鼎朝他點點頭,專注地給秦正號脈。
見秦正只是急火攻心引起的血壓升高,在藥丸的作用下,血壓已趨於平穩。樊鼎這才放心,自責地說:“秦叔,剛纔都是我不好,口無遮攔,嚇到你了。不如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和世子先去看看。”
秦正心有牽掛,拉住樊鼎說:“我沒事,扶我一把,一起去。”
見拗不過他,慕容豐震騎馬先回去報信,樊鼎和冬青攙着他上了車。
芍藥提着飯籃走了過來。她半路遇見給香樟院送飯的麥芽,順便將飯籃接了過來。
芍藥將飯籃塞進坐在車前正在啃着饅頭的冬青手裡說:“不要只顧自己吃,掌櫃的和師父忙了一天都沒用膳,這些食品路上先墊墊。”
冬青接過飯籃,轉身掀開門簾送進車內,神氣地一甩鞭子,馬車出了後院的大門直奔護國公府而去。
百合聞信趕到時,馬車已經不見了蹤影。只有芍藥一人站在後院看着大門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