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鼎說:“這回你說對了,我要問的就是陰靈。上次我已經去找過她了,她不理睬我。”
李密因爲害怕,臉色由黃變成了綠色。他用顫抖的手指指着樊鼎說:“我還以爲你說着玩的,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能看到我肚子裡的東西,怎麼會和陰靈溝通?”
樊鼎一本正經地看着他說:“慶王爺,你聽好了,我是了塵高僧的弟子,有特異功能,有陰陽眼,可以看到一般人看不見的東西。”
李密第一次聽說凡人還有這種特異功能,嚇得癱坐在椅子上。他說:“你真的能看到鬼?還能看到陰靈?你是妖怪。”
見他嚇到了,樊鼎笑着拍了怕他的肩膀說:“好了,別害怕,我不是妖怪,是你的好兄弟,我是專治疑難雜症的醫倌。你的病靠藥是治不了的,只有我能治。”
李密這才從自己的失態中清醒過來說:“只要能治好我的病,我什麼都聽你的。”
梅香在外面大聲叫道:“爺,用膳了。”
樊鼎拉着李密走出房間。
梅香見李密臉色不好忙上前扶住他關切地問:“爺,是不是累了?要麼奴婢把飯端到你屋子裡去用?”
樊鼎說:“不用,大家一起吃熱鬧。對不對,慶王爺?”
李密想到剛纔樊鼎的話,這些年來他一直和陰靈獨處,他覺得渾身的冷汗打溼了衣衫。忙說:“阿鼎說得對,一起吃。一起吃。”
梅香覺得不對,慶王爺剛纔還好好的,怎麼做了一頓飯的功夫就變成這樣?她迷惑地看着樊鼎。
見樊鼎起身去廚房的時候,梅香趕緊跟了進去問道:“樊大夫,爺是怎麼了?”
樊鼎說:“我還要問你了呢,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梅香低下頭心虛地低聲說:“我不是存心的。是怕爺聽到......嬸嬸說,當時查點後宮人數時,皇后宮中少了一個宮女。是皇后孃家陪嫁的丫頭青萍。蓉妃就是認定這個丫頭偷走了她的孩子。後來,皇上問過皇后,讓皇后給遮掩過去,說是讓她給宰相府報喜去了。”
樊鼎知道,梅香是怕李密告訴皇后,性命不保,纔不敢說的。他點點頭說,“好了,出去吃飯,慶王爺的事我會處理好的。你不用擔心。”
丁力見氣氛不對,李密和樊鼎開始稱兄道弟,關係越來越親密,梅香又神神秘秘的什麼都瞞着他,開始懷疑他們上午出去是故意躲着他,揹着他說了些什麼或者是做了些什麼。他有些後悔,沒有跟着一起去。
春季,江南的天氣就像孩子的臉多變,一會是晴空萬里,一會就春雨綿綿。下午,剛吃過中飯,天上就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樊鼎坐在窗前,看着窗外菸雨茫茫的山巒,青翠的竹林,想着心事。梅香說的話對皇后不利,那個宮女在此時失蹤,很有可能帶走了大皇子。皇后心虛,大事化小,遣散宮人,將此事轉嫁大禹國。等到權利在手,開始吃齋唸佛,以贖罪孽。好一個腹黑的皇后。難怪蓉妃一口咬定是皇后所爲。死後不肯投胎,一定要報仇。
李密心想,既然樊鼎是世外高人,只要緊緊跟着他,陰靈就不敢取他性命。他覺得自己這個辦法好,便寸步不離樊鼎。
樊鼎的小小問診廳裡所有的傢俱都是用毛竹做成,桌子,椅子,書架,還有屋角的花架,就連房屋也是竹子建成的。房間裡散發着陣陣竹香。李密無聊地翻閱着書架上的書籍,除了醫書就是佛經,沒有他想看的那種話本。
樊鼎從書架上拿了一本【地藏經】給他說:“這本經書對你的病有益,認真讀讀。”
丁力覺得有些口渴,想去廚房喝水,路過問診廳窗外,正好看見了樊鼎將一本經書交與李密手中,心裡驚了一下,手中的水杯差點掉在地下。忙躲在了一邊偷聽他們的談話。
李密接過經書說:“好啊,我一定認真讀。”
樊鼎俊俏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說:“我這裡經書很多,有時間多讀讀。”他眼角的餘光不經意地掃了一下窗外。
丁力到底是習武之人,馬上感覺到了一股強勁的寒氣逼來。不自覺地往邊上一閃。心想,我是不是被樊鼎這小子發現了?他裝作無事的樣子往前走,到門口擡頭一看是柴房,梅香正在裡面忙着收拾。他看見手裡拿着的水杯又折了回來,往廚房走去。
自打來到醫廬,他就來氣,明明是個不學無術的山野村夫,卻要謊稱自己是什麼專治疑難雜症的神醫,哪個不長眼的傢伙一定是收了他的好處做他的託,到處爲他胡吹。這麼多天了,樊鼎不給王爺治病,天天帶着他遊山玩水,現在又叫他吃齋看經書,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想讓王爺出家當和尚?王爺是什麼人?是要繼承大統當皇帝的人,再這樣胡鬧下去,恐怕病沒治好,又出了更大的問題。
可王爺卻對他偏聽偏信,處處維護他,連梅香那個蠢丫頭也幫着損他。想到王爺的執拗,認準了一條道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他的手不自覺地抓緊腰間的佩劍,臉上升起一股殺氣,恨不得一劍把樊鼎收拾了......
突然,他想到了窗下那陣寒氣,此人功力絕不在他之下,王爺一個病秧子,不可能有此等功夫,他覺得自己似乎低估了樊鼎,不覺背上一陣冰涼.......
樊鼎到底是什麼人?小小年紀不但醫術高超,武功也了得,他舉手投足之間的高貴氣質,不輸於王爺,在那張俊俏的臉後面還隱藏了多少不爲人知的秘密,他捉摸不透。
樊鼎會不會對王爺不利,如果出了意外,他怎麼向皇后交差......
他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古怪的問題,越想越緊張。
傍晚時分,雨漸漸停了,夕陽穿過雲朵露出臉來,將天邊的彩霞染成一道美麗的風景。
吃過晚飯,樊鼎和李密帶着梅香沿着山路去散步。清爽的空氣令人舒暢。
丁力待在醫廬,沖洗兩隻信鴿的籠子,他準備今晚就將這裡發生的一切向皇后稟報,希望皇后命王爺回京。
遠處的小道上,一輛馬車緩緩駛來。
丁力聽力好,立刻發現了這輛馬車是朝着樊鼎的醫廬駛來的。馬車停在了醫廬門口,趕車的人對着車上的人說:“主人,我們到了。”
話音一落,丁力已經站在了院門口。
只見車簾掀開,從車上面下來一個穿着暗紅色斗篷的人,緊接着,又跟着下來一個丫鬟。見到丁力站在門邊上,穿紅色斗篷的人上前扶了一下問道:“請問這裡是樊鼎樊大夫的醫館嗎?”那身段,那聲音,叫人着迷。
丁力心情不好,懶得搭理,沒有吱聲,眼睛緊盯着車廂。
那女子轉身不再理他直接走過去掀開車簾說:“姑姑,下車。”
丫鬟從裡面扶出了一箇中年婦人。
見這三個不明身份的女人不經他的同意想進去,丁力不滿地走到了路中間,擋住她們的去路說:“樊大夫不在家。你們明天再來吧。”
姑姑看了一眼院子裡停着的馬車,猶豫地停下了腳步。
那個丫鬟在一旁說:“你是什麼人?竟敢擋我們的路。”
丁力握住劍惡狠狠地瞪了丫鬟一眼,嚇得小丫鬟趕緊躲在了姑姑的身後。
姑姑看着那個穿紅斗篷的女人,示意她退回去。
聽見聲音,駕車的侍衛提着刀走了過來。丁力也不示弱。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