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樊大勇被灌下一碗涼水就已清醒,只是,他怕青萍盤問昨晚去了哪裡,只有繼續裝暈。他實在是太困了,裝着裝着就真的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已是晌午,肚子餓的咕咕直叫,只得起來找口吃的。見破飯櫥裡還有一碗冷飯,半碗剩菜,倒在鍋裡熱了熱,端起來就吃了下去。這才覺得肚子裡舒服了起來。
深秋的天空晴空萬里,像被水洗過一般蔚藍蔚藍的,太陽亮堂堂,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院子裡,
樊大勇吃飽喝足,躺在院子裡曬着太陽,哼着小曲,很是愜意。院子的中央,有一顆光禿禿的棗樹,秋風瑟瑟,吹落了一地的樹葉。樹梢還剩下幾片枯黃的樹葉和幾粒通紅的棗子。這是他們剛剛搬來時,青萍種的,十多年了,小樹苗已經長得又高又大。春天,樹上開滿蜜色的棗花,引得蜜蜂紛紛採蜜。初秋,滿樹的大紅棗像燃燒的火焰一般,壓彎了枝條,給小院子增添了喜慶和活力。小時候的樊貴站在樹下又跳又笑,高興地等着樊大勇給他打棗子吃,青萍給他做棗糕,給樊大勇做棗酒,一家人其樂融融坐在樹下品嚐......
想到表妹青萍,當年,她可是村子裡最漂亮的姑娘,族長的兒子看上了她,重金下聘,娶她做妾,這可樂壞了她的父親。
青萍抵死不嫁,唯獨對大勇一見傾心。那時的他,身材高挑挺拔,眉目清秀,很受姑娘們青睞。只可惜家境不好,是村上一個豆腐倌的兒子。
爲了擺脫父親的威逼,青萍逃婚到了帝都,由於人地生疏,被人販子擄去,正好潘丞相家的大小姐潘玉的馬車路過,她大聲呼救,被潘玉救下,潘丞相見她機靈聰明,命人教她一身武功,給她換了個身份,留在了潘玉的身邊當了大丫環。
潘玉進宮爲妃後,青萍和王嬤嬤作爲陪嫁奴婢也一起進宮。
樊大勇進京尋找青萍,爲了謀生,開了一家豆腐店。對村裡人謊稱,在皇宮當侍衛。沒想到,村裡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他們家。族長還到處炫耀。
可是,好景不長,青萍爲報潘玉知遇之恩,幫她登上皇后寶座,在王嬤嬤的攛掇下去偷走了初生的大皇子,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惡。爲了保住性命,她和樊大勇帶着大皇子連夜逃出帝都。
爲救大皇子,兩國派人四處追殺他們。有家不能回,從此,這對野鴛鴦帶着沒有滿月的大皇子走上了逃亡的道路。好在樊大勇從小跟着父親學做豆腐,有一技傍身,他們纔沒有餓死。
屋漏又逢連日雨。他們東躲西藏,四海爲家,最後來到了江陰縣,定居下來。一年後,青萍再次懷孕,生活捉襟見肘。樊大勇有了自己的孩子,怎麼看樊鼎都不順眼,終於說服青萍將他拋棄在了寺院裡。
已經漸漸被他們遺忘的那個孩子,如今又重新出現在了黃榜上,當年的腥風血雨歷歷在目,樊大勇害怕了。
此地不能久留,還是溜之大吉。他再也躺不住了,一躍而起,衝進屋裡,翻箱倒櫃,想要尋些值錢的東西帶上跑路。
“爹,你在做什麼?又想偷孃的錢去賭?”
樊貴在外玩夠了,回家來吃飯,正好撞上樊大勇翻東西。氣得橫眉冷對。
樊貴對這個爹很是不滿,把這些年母親掙來給他娶媳婦的錢都給搶走去賭,血本無歸。
“閉嘴,小屁孩一邊待着去,這個家我說了算,還輪不到你做主。”樊大勇沒好氣地說。
樊貴今年也已經二十歲了,長得人高馬大一付好皮相,花言巧語,能說會道,很像當年的樊大勇。最近,他看上了鎮上酒店老闆的女兒,想讓青萍去下聘。沒想到回家見了這樣一幕,頓時覺得媳婦要沒了,這比掏他的心都難受。
決不能讓爹把錢拿走。樊貴一個箭步衝上去奪過了樊大勇手裡的包裹。樊大勇衝過去和兒子扭打撕扯了起來。
青萍一面買豆腐,一面記掛着暈過去的樊大勇,心裡忐忑不安。好不容易賣完豆腐,她挑起擔子就往回趕。還沒有到家門口,就聽見兒子的哭叫聲傳來,嚇得她心肝亂顫。她扔下擔子就衝進了家門。當看見正打得不可開交的父子倆,愣住了。
“住手!都給我住手!”青萍一聲大吼道。
“娘,爹又在偷你的錢了。我不讓他偷,他就打我。”樊貴一見母親回來,就撲了過來,委屈地告狀道。
看着兒子被打的青一塊紫一塊的臉,青萍心疼地要命,樊貴可是她的命根子。她握緊拳頭,眼露兇光對着面前這個男人叫道:“樊大勇,你這個賭鬼,敢打我兒子,我和你拼了。”
樊大勇一看激怒青萍,有些害怕。論武功,他不是青萍的對手,論本事,這些年他都是青萍養的,他有什麼資格與青萍叫板?青萍對他忍氣吞聲,一來是爲了樊貴,二來是覺得當年的事連累了他,心中虧欠。如果,真把她惹毛了,後果不敢設想。樊大勇從懷裡摸出那張從楊東那裡順來的皇榜給青萍說:“你看看,這是什麼?”
“皇榜?從哪來的?什麼時候的事?”青萍看了後一驚。連忙問。
“娘,你們在看什麼?”樊貴湊過來看。
“走開,小孩子一邊玩去。”青萍一把搶過皇榜,塞了一包肉包子給樊貴將他支開。這本是她剛剛在街上用豆腐給樊大勇換的。
樊大勇心有餘悸地說:“今天一大早,表哥就在鎮上到處張貼。他還問我當年新月國宮裡發生的事。看來,他們已經找到這裡了,很快就回來抓人,我們還不趕緊收拾東西跑路?”
看着樊大勇兩股戰戰的沒出息樣,青萍一臉的鄙視。這種只會在窩裡橫的男人,當年她是瞎了眼,怎麼會看上這種人。
她不緊不慢地說:“你慌什麼慌,坐下來聽我說。首先,這裡是大禹國,沒有人認識我們。第二,也沒有人見過大皇子。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孩子是我們偷走的?既然不知道是我們偷的,又何來抓人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