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
晨光迷離,微風輕拂,花香草香爭相繚繞。青黑山巒庸庸而立,銀白煙雨翻滾直下,於幽幽綠水中濺起串串珠簾。朵朵水雲蜂擁起伏,化作漫天青煙。
巒山之頂,銀白煙雨之旁,定定地立着一個身穿白色紗衣的苗條身影。一陣水氣隨風飄向白色身影,吹起片片衣角。
“九品葉人蔘,我不是在發夢嗎?”玫果揉了揉眼睛望着瀑布邊上那株綠中泛黃的葉子。
“一,二,三……七,八,九,果然是九品葉。”又再再細細地數了一遍,仍是九品葉。玫果興奮得快要暈過去了。
狂喜之後,又有些沮喪,那九品葉人蔘,好長不長,偏偏長在瀑布邊上,周圍佈滿青苔,往下望了眼,兩腿都有些打顫,雖沒有飛流直下三千尺,兩個三百尺只怕是有多的。最讓人鬱悶的是,自己不會水,百分百的旱鴨子一個。
不過這九品葉人蔘又是千年不得一見的,就這麼放棄,卻實在是不甘心。
反覆思量,終是抵不過誘惑,狠下心,好歹也要拼一拼,萬一不成,千年人蔘腳下死,做鬼……還是不值。如此傾國傾之貌,家裡還有一堆的夫郎沒碰過,這麼死了,太不值。不過這人蔘不要了嗎?也是不甘心。
取出小藥鋤,將腰間的藥簍轉到屁股之上,“我就和你耗上了,就不信採不到你。”深吸了口氣蹲下身,去挖那瀑布邊上的青苔。
那些青苔不知已長了多少年,十分頑固,難以清除。
不覺中,太陽從東邊爬到了頭頂,又從頭頂慢慢轉到西邊。
玫果早已是累得一身臭汗,慢慢張開已經僵硬的五指,一陣巨痛從手掌傳來,幾個斗大的水泡隨着手指的張開而崩緊,隨即破裂,一汪透明液體滴下。
她咬咬牙,再次握緊小藥鋤,掌心的火辣辣的刺痛猶勝剛纔,向青苔挖去。又過了許久,那瀑布邊青苔真被她硬生生挖出一條可容下一隻腳的窄道來,九品人蔘離她只有一步之遙。
掩不住的喜悅,卻不敢有絲毫大意,甚至不敢往下看一眼,怕自己一個腳軟便掉了下去。
“九品人蔘啊,你下面千萬不要是腐爛的啊,要不姐姐我可就白忙活這一天了。”虔誠的祈禱,小心的挖開周圍泥土,露出雪白的一節人蔘來。
就在玫果歡喜得想跳起來的時候,瀑布下傳來說話聲。不過這緊急關頭,哪管得了下面是否有人,小心冀冀地將整個人參慢慢挖了出來,只見那人蔘長得胖胖呼呼,手腳分明,如小孩一般可愛,好一株千年人蔘。
“大功告成。”玫果將人蔘小心地放到藥簍之中,壓住內心的狂喜,起身撤退。
哪知蹲了這一天了,兩腿早已麻木,站起來時,竟沒能站穩,身子一晃,雙手亂揚,一支腳不聽話地踩在了旁邊的青苔上。
沒來得急尖叫,腳底一滑,吱溜一下便溜進了瀑布。只嚇得七魂脫殼,急忙閉上雙眼,順着瀑布落進一潭深水之中,又隨着波浪一路翻滾而下。
如此一來可苦煞了她這旱鴨子。
幾口水下去,已是出氣多,吸氣少。
就在肺中空氣即將滅絕的時候,意識慢慢模糊,雙手卻本能地亂抓,竟抓到一把絲狀之物,身子不再往下衝落,耳邊傳來一悶哼之聲。
玫果如抓到救命稻草般,牢牢抓住那把絲狀物,雙手並用,將疲憊的身體拖過來,再伸手時,竟攀到一物體,象是十分牢固,急忙雙手抱緊,總算免了溺水之苦。
貪婪地呼吸着空氣,胃中一陣翻滾,將剛纔飽飲了的河水連着胃酸,盡數吐了出來,虛軟地靠伏在懷中光滑的物體之上,覺得溫暖舒適,死裡逃生的滋味真好,神智慢慢恢復過來。
疲乏地睜開雙眼,半睜的眼角處竟是一個健壯性感的男人胸脯,光滑的皮膚在水波中閃着柔和的興澤。那胸膛之上還殘留着她吐出來的酸水。
玫果的眼睛迅速放大,愣愣地盯着眼前的在麥色的胸脯看了許久,順着胸脯上移,是十分寬廣的肩膀,兩條結實的雙臂庸懶地搭在岸邊,鼓起兩團健美的肌肉。漆黑烏亮地長髮隨意地散落在渾圓的肩膀之上,再擴散到水中,隨波起伏,其中一縷正纏在自己五指之中。那剛纔自己抓到的救命稻草竟是這……頭髮?
那自己現在抱的是?
不用想,已經發現自己雙臂猶自如盤蛇般牢牢纏在那人的脖子之上。
玫果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喉節,竟忘了將手放開。
也不知過了多久,目光上移,在自己鼻尖之上,一張緊閉着的性感好看的脣,再往上是挺直的鼻子,覆蓋着濃密睫毛的窄長雙眼,深深的雙眸如一潭深不見底的黑水。斜飛的濃眉,寬闊的額頭。就是潘安在世,只怕也沒有這般俊美絕倫。這張好看的臉卻自帶着一股寒意,霸道而張狂。
那雙深眸正驚鄂加迷惑地看着她。
玫果嚥了一口口水,一陣迷糊,如癡如醉,這世上居然還有比瑾睿更俊美的男子,這絕世美男子如果到自己的俊男坊中該會引起多大的效果?一定會轟動京城吧。
正遐想連篇,做着白日夢。突然發現美男皺着眉將目光下移,接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詭笑。
玫果順着他的視線往下,大驚失色,腦袋“嗡”地一聲,象被炸開了花。自己的衣裳不知何時早已被波浪衝散,此時鬆垮垮地搭在臂彎之上隨波漂動,雪白的肩膀裸露在晚霞之中,而珍珠色的抹胸溼達達地貼在身上,將整個凹凸曲線在清澈見底的河水中暴露無疑,還隱約看到兩點紅暈。要命的是自己還象條蛇一樣緊緊纏在那完全赤裸的美男身上。更要命的是自己大腿正壓在一個異物之上,雖在水中,仍能感覺到那異物的溫熱。
玫果呆了三秒鐘後,一張粉面剎得一下漲得通紅,“啊”地一聲慘叫。象是碰到天下最可怕的事物般,快速放手,連滾帶爬地上了岸,一邊狼狽地拉攏溼淋淋的衣裳,一邊跌跌撞撞地往前逃竄。
“哈哈哈”身後轉來爽朗的笑聲。玫果的臉燒得耳根子都發燙,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罵了聲:“該死的。”卻不敢回頭去張望,腳下逃得更快。心中暗罵:“大色狼,下流胚子,臭淫賊……”只要能罵出來的都用上了。隨即想到是自己死摟着人家,還象花癡一般盯着人家猛看,而人家連自己一個手指頭也沒碰過,罵得也沒了底氣。
身後之人聽到她的罵聲,反笑得更加張揚大聲。
那笑聲刺激着玫果每個細胞,從出生以來,還第一次這麼出醜,而且是在一個超級美男面前醜態到了極點,這事傳出去,這臉可真沒地方放了。只想有多遠逃多遠,就算你是潘安在世,也不想再見到你了。
玫果的身影剛剛消失在拐角處,樹林中一個聲音,“弈風,你在跟誰說話?”話落,轉出一個同樣俊逸脫俗的美男子,只是較水中被叫做弈風的美男少了兩分冷峻,卻多了兩分親和力。
“逸之,你來了?我還以爲你今天走不開呢。”弈風將手枕在後腦上,舒服地躺下。
逸之也脫去衣服,浸泡在水中四下看了看,又問道:“你在跟誰說話?大老遠就聽到你笑。”
“我在和一個妖精說話。”說話間,嘴角出露出一絲狹義的微笑。
“哦?沒想到你也會開玩笑了。明天就動身回京了嗎?”逸之對他的話是半點也不相信。
“嗯,不知父皇突然招我回去有何事。”弈風也懶得去猜,反正回去了自然知道。
“晚上去喝兩杯,當給你送行。”逸之真捨不得這個和他一起征戰多年的兄弟。
“好。”弈風說完,閉目養神,腦海中卻浮現出剛纔那張被水嗆得蒼白卻仍絕美無比又表情多變的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