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春天將過,天有些潮熱,一縷鬢貼在環玉白淨的面膛上,視線落在攬在玫果腰間的手臂上。
那隻手臂隔着衣衫,仍能感到他的粗壯有力,與閨養在家中那些男寵柔弱無骨全然不同。
就是這強而有力的手臂,剛纔將玫果緊緊箍在懷裡,令她動彈不得,那懷抱將會何等……
再想到他在大殿上對玫果的維護,竟生出說不出的羨慕。
將正慢慢遠去的冥紅從下到上的打量一番,那背影是何等的高大英武。
爲何當初一門心思放在了那個女扮男裝的玫果身上,而忽略了他,鑄成今日之大錯。
看着冥紅和玫果有說有笑的消失在遠處花叢後,懊悔不已。
當晚,玫果守在母親寢榻之前,伸手揭了母親額頭上的冷巾子,“孃親,還在怪女兒?”
虞瑤硬着脖子看了她一回,哀怨的呻吟了一聲,又倒回龍紋繡枕,誰要這個女兒性子與她這麼想象呢。
玫果咬着脣,笑着倒下去,抱了母親,“等明天,爹爹到了,孃親這頭也就不會疼了。”
虞瑤又氣又笑,推開她,翻身坐起,“你這樣事事放不下,以後當了皇帝,怎麼掌控朝中衆多大臣的那些玲瓏心?”
玫果不以爲然的笑了笑,拿着手中冷巾,順手拭去虞瑤臉上的一滴水珠,“孃親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不是當皇上的材料。”
虞瑤長嘆了口氣,“如非你兒時被那惡魔換了魂,沒在我身邊撫養,又怎麼會如此。”
玫果將手中巾子隔空拋進盛了水的銅盆裡,濺了一地的水,宮女慌忙上前打理。
虞瑤搖了搖頭,“做孃的人了,還這麼不定性。說吧,你來是有什麼事?”
玫果揚了揚眉,“不就是來看看孃親麼。”
虞瑤似笑非笑,“你是我生出來的,你那點小把戲,我還能猜不出?”
玫果‘嘿嘿’笑了兩聲,“凡事自是瞞不過孃的。”
虞瑤笑着點了點她的額頭,“你那點花花腸子,還嫩了些。”
玫果抿脣笑着,猶豫了一會兒,才道:“聽說娘對遷都一事有異議?”
虞瑤脣邊的笑慢慢消褪,靠回美人靠,嘆了口氣,“難道當真是女心向外麼?你是給你那兩個夫君來當說客的?”
玫果也收了笑,握了母親的手,“果兒知道孃親擔心什麼。”
虞瑤垂了眼瞼,沒說話。
玫果接着道:“孃親怕弈風和末凡是兄弟,如今普燕二國修好,二國合併是早晚之事,如果遷了都,三國京都在一處,普燕二國聯手對付虞國,虞國連緩衝的時間都沒有,是麼?”
虞瑤沉默了半晌,“你既然知道,爲何還要來勸。”
“母親爲何非要固守着三國之分?”玫果說完,閉了嘴,等着母親難。
果然虞瑤雙眸一眯,沉了臉,錦袖中的手握成拳,“你難道是要我將虞國大好河山拱手讓人?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不肖女!”
玫果面無波瀾,只是將脣抿了抿,“孃親可願聽女兒幾句話。”
虞瑤臉色仍然僵着,轉過臉將她看住。
玫果回頭看了眼在身後服侍的宮女,“你們先下去。”
衆宮女一起看女皇。
虞瑤揚了揚手,“下去吧。”
玫果起身,親自倒了杯茶道給虞瑤,“母親也知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合自是皆大歡喜,分的時候就難免動戰事,最苦的莫過於百姓。”
虞瑤接了青龍茶杯,捧在手裡,卻不喝,“你也明白這個道理,也就該體會得爲娘不想遷都的苦心,沒有合,又哪來的分。”
玫果脣角噙了笑,“以女兒看,卻該久合不分。”
虞瑤剛好了些的面色,又是一黑,將茶杯頓在身邊榻几上,“繞了個圈子,你還是想着這大逆不道的念頭。”
玫果將茶又重新端起,遞給母親,“孃親,別急,聽我慢慢說給你聽。”
虞瑤接了茶,仍捧在手中,不飲,掃了眼玫果,沒好氣的道:“說。”
“孃親有沒有想過,這四年來,弈風重傷不醒,末凡一個人獨攬普燕二國大權,他完全可藉此機會攻打虞國,虞國以一國之力,只怕是打不過普燕二國的兵力。這也就罷了,又爲何還要極力維持與虞國間的平衡?”
虞瑤這幾年過得戰戰兢兢,一直擔憂末凡對虞國有所行動,然四年來風平浪靜,受到外寇侵擾時,他不時伸把手,助上一助,她一直摸不清末凡打的什麼主意。
玫果見母親不答,又接着道:“寒宮公主這幾年也不大理朝中之事,燕國大臣百般勸說,要末凡接任帝位,他爲何總以先皇尚在爲名,遲遲不動?而弈風醒來,他立馬將普國大權如數歸還,這又是爲何?難道當真是念兄弟之情麼?”
虞瑤捧了茶,慢慢啜了一口,末凡是她看着大的,但他的心思,她從來不曾看懂,“那是爲何?”
“他和我這次回虞的目的一樣,只不過是想佔着個繼承人的位置,不讓他人奪去罷了,而對登基之事,卻無想法。他是如此,弈風也是如此。”
如果末凡有那心思,以他的謀略,手段,虞普二國這四年中早已是他囊中之物。
虞瑤含在口中的茶還沒嚥下,停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嚥了下去,“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我們在等,等可以讓三國永合不分的人。”玫果平靜的看着母親,這還是她第一次認真與母親談起國中大事。
虞瑤僵住,足有半盞茶時間,才道:“天下哪來這麼一個人,再說這國姓,且能換成他姓?”
“不瞞母親,還的確有這麼個人,而且母親也不用擔心,非我們虞家之人坐了虞國的江山,不過他能否成氣候就得看他的造化。”玫果眼裡閃過一絲得意之色。
虞瑤又是一愣,將手中青龍茶杯放下,坐直了身,“誰?”
“您的孫子,憂兒。”玫果過去一直反對小饅頭涉入皇家,但如今她已歸位,小饅頭又怎麼可能再做平民百姓?而且他小小年紀已極喜歡聽大人談論朝中之事,只怕在這方面是有過人的天份。
我們的果兒實在不是當皇帝的料,大家理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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