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襲殺!這,這如何使得?您這是……”蕭如義反應快,愣了好一陣子之後,率先回過了神來,滿臉驚疑之色地看着金春秋,大惑不解地追問道。
“嗯。”蕭如濤一揮手,止住了蕭如義的話頭,目中精光一閃,沉吟着道:“金老,襲殺不難,左右不過幾十名侍衛耳,多派些人去便能成事,然善後不易,金老可有何教我者?”
“二位殿下誤矣。”金春秋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長鬚,狡詰地一笑道:“襲歸襲,殺卻不必殺,二殿下以爲如何?”
蕭如濤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卻並沒有開口說些甚子,倒是蕭如義興奮地一擊掌,哈哈大笑着道:“妙,妙計!嫁禍江東,好,二哥,小弟這就去安排人手,給小九先來上一傢伙,將水攪渾了再說!”
“唔,此策倒也可行,卻不能由我們的人出手,萬一落下個把柄,反倒不美,還須慎重些方好。”蕭如濤沉默了好一陣子,猶豫再三之下,終於謹慎地下了決心。
“二哥放心好了,小弟夾袋裡還有些閒人,左右養着也是養着,也該到動上一動的時候了,就算失了手,也查不到我等兄弟頭上。”一聽蕭如濤下了決斷,蕭如義立馬就興奮了起來,嘿嘿地笑着道。
“金老還有旁的吩咐麼?”蕭如濤天生的謹慎性子,儘管主意已定,可還是有些子放心不下,斟酌了一番之後,並沒有出言同意蕭如義的提議,而是看向了微笑不語的金春秋,沉着聲問了一句。
“可以在現場留下些神騎營的標識線索。”金春秋言簡意賅地回答了一句。
“神騎營?金老,此話怎講?”蕭如義到底性子急,愣是想不明白要整太子卻如何又牽連到了神騎營,嘴快之下,疑問便脫口而出了。
“可以,就這麼定了,事不宜遲,今夜便動手,四弟儘快去安排妥當人手。”蕭如濤此番倒是爽快得很,也沒管蕭如義的問話,一言便下了決斷。
“這……”蕭如義還是沒想明白事情的關鍵,剛想着再問,可一見蕭如濤的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也就打消了追問的念頭,拱了下手道:“二哥放心,小弟這就去辦。”話音一落,大步行出了書房,自去安排相關事宜不提。
“英老,此事非同小可,一旦出了漏子,事情不小,還請英老出馬,接應一番,以防萬一。”蕭如義剛走,蕭如濤便站起了身來,在書房裡來回踱了幾步,腳步一頓,目光落到了始終默默不語的英萬挺身上,語氣慎重地說道。
“殿下放心,老朽省得。”英萬挺自是不會拒絕蕭如濤的命令,緊趕着起身應了諾。
“嗯,有勞英老了。”蕭如濤點頭示意了一下,眉頭兀自不展地在書房中來回地踱着步,一派心事重重之狀……
寅時正牌,夜已是極深,一輪新月斜斜地掛在天際,將清冷的月光灑向大地,東城門外三裡處的“唐記商號”已是一片黑沉,唯有些不多的火把在風中明滅不定地閃爍着,因大批良馬的到來而興奮不已的商社夥計們此時皆已沉入了夢鄉之中,僅有些負責巡哨的王府侍衛們還堅持在崗位上,只不過這等守備着實是談不上有多森嚴,這也正常,此地乃是天子腳下,商社背後還站着項王府這麼座大靠山,尋常人等又豈敢來此尋事,戒備頂多也就是個意思一下罷了,一衆老王府侍衛們全都不怎麼放在心上,尤其是被打發到此負總責的王爭更是如此,連跟新侍衛們聯歡酒宴都只是僅僅露了個臉,便早早地回房休息去了,若非燕雲祥執意,只怕此際連該有的守衛巡視都不見得能有——此番燕雲祥之所以堅持要安排巡哨,倒不是好表現,僅僅只是責任心使然罷了,故此,在王爭這個負總責的傢伙不負責的情況下,燕雲祥只好自己出面,自行安排了守衛事宜,好在燕雲祥深得蕭無畏賞識的事實一衆侍衛們大多都心中有數,再加上燕雲祥本人自請值守最難熬的下半夜,一衆侍衛們自也就沒得話說。
一連趕了兩個多月的路,說不累自然是假話,然則對於獵人出身的燕雲祥來說,這點累卻算不上甚大不了的事兒,儘管此時夜已深沉,可燕雲祥的精神卻依舊甚好,領着燕鐵塔等幾名新招之侍衛繞着馬圈所在地往來地巡查着,不時地提點把守在崗位上的明暗哨幾句,行事從容不迫,頗有大將之風範。
“大哥,天都快亮了,又沒啥事,還不如……”燕雲祥不累,燕鐵塔可是困得慌,眼瞅着自家大哥如此較真,不由地有了些怨氣,打了個哈欠,甕聲甕氣地叨咕了一句,可話還沒說完,被燕雲祥回頭瞪了一眼,後頭的話便吞回了肚子裡去了,尷尬地撓了撓頭,嘿嘿地傻笑了起來。
就在燕雲祥剛想開口說些甚子之際,卻猛然聽到一陣不祥的響動,接着便見商號外頭火光大起,登時便爲之一凜,高聲斷喝道:“快,吹號,所有人等集合,全力保護馬圈,任何人敢擅自靠近一步者,殺無赦!”
“唐記商號”城外這一部分在唐大胖子的規劃中,本屬於倉庫區以及家屬區,自打去歲盤下了這塊地盤之後,便開始大興土木,然則因工程浩大之故,雖歷時一年之久,卻還僅僅只是尚屬粗具規模而已,並未完備,也就是位於中心地帶的馬廄與倉庫算是建了起來,至於外圍的家屬區僅僅只建好了一部分,大量的木材等建築材料堆放得到處都是,地形極爲複雜,再加上工匠以及先行遷居到此的商社家屬人數衆多,魚龍混雜,這火一起,整個場面登時便是一片大亂,哭喊聲,叫罵聲響徹雲霄,不時傳來的喊殺聲更是令混亂中的人們驚惶不已,四下狂奔者衆。
“怎麼回事?爲何混亂如此,說,快說!”一片大亂之中,王爭這個失蹤已久的王府侍衛副統領光着膀子竄了出來,幾個縱身落到了燕雲祥的面前,一迭聲地追問了起來。
“稟王統領,屬下也不清楚發生了何事,當是有賊來襲,屬下已下令緊守馬圈,請王統領示下。”燕雲祥一見王爭到來,自是不敢怠慢,緊趕着便出言稟報道。
“賊襲?”王爭原本以爲此亂只是走水所致,這一聽賊襲,登時亡魂大冒,顧不得再多問,一揮手道:“做得好,緊守馬圈,保護好馬匹!”
王爭這話顯然純屬多餘,早在他趕到之前,大部分的侍衛們早就按照燕雲祥的安排,將這個馬圈嚴密地防衛了起來,尤其是來自燕西的這一撥新招侍衛們更是人人持弓搭箭,隨時準備給膽敢衝上前來的盜匪一個迎頭痛擊。
前來襲擊的盜匪人數顯然不少,就在燕雲祥等人緊張戒備之際,兩路盜匪先後殺了出來,先行殺到的是從東邊衝出來的近百名黑衣漢子,緊接着從南面又竄出了人數相當的一夥身穿雜色衣服的蒙面大漢,可令人奇怪的是,這兩夥人馬顯然不是一路人,兩者的服飾全然不同不說,彼此之間也無甚配合可言,更令人詫異的是這兩夥一前一後殺出來的盜匪顯然都被對方的出現嚇了一跳,各自向前衝殺的動作都不禁爲之一緩。
“放箭!”燕雲祥一見兩夥盜匪人多勢衆,哪敢讓這兩夥盜匪衝到近前,高呼了一聲,下達了作戰命令,此令一下,持弓在手的一衆新招侍衛們自是不會客氣,一陣箭雨便當頭招呼了過去,準確地將衝殺在最前方的盜匪們射倒了一大片——別看新招侍衛不過三十餘人,可個個都是神箭手,百步穿楊那都是尋常事兒,此際天色雖暗,可對於一衆神箭手們卻沒有多大的影響,再加上兩夥盜匪彼此間相互提防而導致的擁擠,更是給了神箭手們一個發揮的大好機會,但見一衆新招侍衛們動作嫺熟地拉弓射箭,幾無停歇地將死亡的箭雨潑灑向一衆盜匪們,箭箭奪命,毫無虛發,僅僅不過三十餘的弓箭手這一全力發動之下,簡直比得上數百尋常弓箭手的集中射擊,可憐兩夥盜匪一個照面下來,連馬圈的邊都沒能摸到,便已倒下了六、七十人之多,餘者見勢不妙,發一聲喊,忙不迭地丟下死傷者,掉頭便瘋狂地鼠竄而去……
俗話說小別勝新婚,蕭無畏儘管傍晚時剛在澡堂子裡胡天胡地了一回,可遇到了久曠的林瑤,卻依舊是精神抖擻,耕耘不息,酣戰了半夜,直到林瑤出言求了饒,纔算是收兵回營,僅僅小睡了片刻,便起了牀,練了會劍法,剛想着轉回笙凝居去用過早膳,冷不丁就見唐大胖子氣喘如牛地衝了進來,邊跑還邊嚷嚷着:“小三,小三,不好了,馬廄出事啦!”
“什麼?”蕭無畏一聽便急了,一個箭步竄了過去,一把揪住唐大胖子的胸衣,氣急敗壞地吼道:“說,快說,出了甚事?”
“馬,馬……”唐大胖子氣本就喘得急,再被蕭無畏這麼一揪,勒住了脖子,話便結結巴巴地說不出來了。
“該死!”蕭無畏心急之下,也顧不得再追問,一把丟下唐大胖子,縱身而起,幾個起落間,人已竄出了瀟湘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