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六刻,也就是八點半左右,嶽羽提着一個木製的水桶,登上了城主府最西側箭樓。
在那個小巷裡,他就已經換上了一身緊身衣。不過嶽羽還嫌有些不夠,又用繩子在身上密密麻麻的,紮了十幾圈。這是爲了防止衣袂飄起,而帶起風聲。此外加上輔助智能系統的幫助控制雙足,令岳羽在行走的時候,是一點聲響都沒有。
他手中也沒有提劍,在這黑暗之中,兵器對光的反射,往往是最容易導致行蹤暴露的一個方式。
而當嶽羽踩着螺旋樓梯進入到十五丈高的頂層時,在這間四面牆壁敞開的空間內,那兩名值守的武師,正身色警惕地眺望着天空。顯然這底下那四名看守的昏迷,並沒有到驚動他們。
城主府的八個箭樓都修得很寬大,足以安置下兩臺大型千丈弩。不過目前岳家城人手和巨弩仍舊緊缺,除了山頂和城牆之外,也就是祠堂那邊安置了些。這時候爲了接待淡雲城的人,岳家臨時把大量的武師抽調過來,已經是足顯重視了。
到了這裡,嶽羽是的愈發小心。他知道這位低級武師們,對氣機都極爲敏感。所在在放下木桶,進入門內之時,他就停止所有呼吸,又利用輔助系統,將身體的每個毛孔都封閉了起來,唯恐被人所查知。另外還有體內,嶽羽控制着丹田裡的真氣團,以類似練太極劍時的那個陰陽魚球形旋轉着。很早以前他已經發現,利用這個方法,可以很好的收束住真氣。
而就在他以近乎無聲無息的方式,接近到其中一人身後時。這位武師終於心生緊兆,不過這時嶽羽的手指,已經在他的左側肩按下。力道和內息用得不輕不重,足以令一位低級武師昏迷一陣子。不過此刻在左側的柵欄旁,另一位武師也疑惑的轉過頭。
嶽羽這次卻是猛然向左幾個跨步,同時在這瞬息間拔劍而出,第一劍先是削斷了對方腰間那柄長刀的刀柄。而二劍卻是在這人還未來得及發出呼救聲之前,用劍脊將其敲暈了過去。
本來這接下來要做的,是像之前那七個箭樓般,利用繩子和那些木欄,僞裝出這兩位武師仍在值勤的姿勢。不過當嶽羽仰望天空,發現天際間一些黑點正若隱若現的,向岳家城的方向飛來時,嶽羽卻挑了挑眉,放棄了繼續僞裝的工作。
這一次他同樣是利用了氣味。一般而言,飛禽的嗅覺都比較靈敏。可惟獨那些食腐性飛禽例外。嶽羽前世那個時代的禿鷲,就能夠聞到十幾公里之外的腐肉氣味。而如果再加上一點風的話,那麼這個距離還要擴大。而在這個世界,那些二三級的妖禽,嗅覺恐怕也會更加的恐怖。
說實話嶽羽現在其實很想知道,自己自制的那些藥水,到底會引來一些什麼樣的存在,不過這時候卻是沒什麼時間了。他匆匆破壞了兩名隨身武師的長弓,又利用之前帶上來的木桶,在門口處佈置了一個小陷阱,然後直接從欄杆那邊一躍而下,與下面小樹林內放風等候着的林卓匯合。
然後過不多久,果然就看見這城主府內火光紛紛熄滅,不是武師帶着手下們,匆匆登上了簡樓,然後怒喝聲接二連三的響起。
嶽羽聞聲一笑,然後帶着臉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的林卓,向城主府的中央方位走去。
——火光熄滅是在他意料之中的,面對大規模的飛禽來襲,誰也不敢點着火把當靶子。
再然後那些佈置在箭樓頂部的小機關就能發揮作用,作爲視野最開闊,並且沒有任何死角的所在,在那裡用弓可以給那些撲擊下來的妖禽們,以最大程度的殺傷。所以城主府內的執勤武師,會在發現妖禽後的第一時間趕到那裡去,自然是理所當然。
其實嶽羽這次佈置的機關很明顯也很粗糙,如果是放在平時,就連普通人都不會上當。可問題是焦躁能夠令人大意,而低級武師的內息修爲,也遠不到夜視如晝的程度。
還有那些水,其實也造成不了什麼傷害。不過弓弦忌水,再加上他特製的一種藥劑,足以令那些獸筋沾水之後的彈力下降四到六成,準頭也會將至最低。這也就意味着,這些弓基本上是已經對他無法造成任何威脅。
不過這些上不得檯面的小手段,也就只能做到這點程度而已,接下來的行動,還是得靠他手中的刀和劍。
城主府內的已是一點燈光見不到,在三米之內幾乎是分辨不出人影。而嶽羽這一路走來,幾乎未遇到任何的攔截,即便有懷疑的,也會被嶽羽搶先下手,用劍鞘直接敲昏。
而當他順着右側廂房外的走廊,走向正前方大堂時。依稀間看見一個壯碩無比的身影,趁着這防禦鬆懈的時機,衝進了令一側的第三間房內。嶽羽脣角微微翹起,步伐卻是絲毫都未曾停滯的來到了敞開的殿門之前,
這個城主府大殿修得極其寬敞,不過此刻也是熄滅了大部分的火光。嶽允傑高居於殿堂中央處,其他來自淡雲城的幾人,以及岳氏宗族內的一些頭面人物,則是分座於兩旁。
而當蒙着面的嶽羽和林卓二人出現在殿門口時,本來就在關心着外面情形的衆人,都紛紛以愕然的目光投了過來。
“你是何人?”
最先發問的,是殿前值守的四位低階執刀武師中一人。同時隨着話音而來的,則是四道匹練似的刀影。
嶽羽瞥了一眼這四人袖邊的一條銀線,然後雙眼微帶笑意的微微眯起。他也懶得動用自己的那些底牌,只以最尋常的基礎劍術,一劍如電光般穿入了刀影之中,刺入到最旁側一位武師的手腕內。之後又大膽的側身切入到這人爲製造的刀影空隙,劍刀脊隨手一抽,敲在了另一位武師的膝蓋處。
只聽‘啪’的一聲輕響,隨着這人右足的膝蓋骨碎裂,身形挺不住半跪在地。嶽羽手裡的劍光再次閃耀,這一劍卻是從身邊人突兀跪下之後,頭頂空出的那片空間刺出,然後一劍就挑傷了最左側那人右肩的一處肌腱。
跟在後面的林卓眼神微亮,嶽羽的這幾劍從始至終都給他一種樸實無華的感覺。明明是平平無奇,然而這門前這幾位武師卻偏偏無法阻擋,而且異常的流暢,就宛如行雲流水一般,再自然不過。
如此劍術,林卓實在是聞所未聞,也頗感豔羨。如果與嶽羽換位而處,他雖自問能戰勝這四位武師,卻遠遠做不到如這般輕描淡寫,更需要至少十數招開外不可。不過林卓也知道,自己恐怕這一輩子,都別想達到這樣的境界。無論他所習的功法,還是他的劍,都講究的是不撓不折,以凌厲無匹之劍,撕開一切礙暗的意境。真要如嶽羽今日這樣,反倒是落了下乘。
而嶽羽卻本人卻沒什麼感觸,這四人雖是與他同階,然而有輔助能力系統的相助的他,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強過對方一大截。半年前他就能夠以相差八級的修爲,在嶽有成劍下進退自如,此刻面對這四位初級武師,不過只是欺負小孩而已。
隨手將最後一人撂倒,嶽羽擡頭望向了眼前的殿堂。在這之後,纔可真正稱得上是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