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濛濛的時候,寧雲釗從屋子裡走出來,在廊下伸展了一下身體,一眨眼就到了七月了,考期越來越近,他也不自覺的調整節奏,晚上多看了幾卷書,所以一覺睡過還是帶着幾分疲憊。
“少爺少爺。”小丁從外邊急匆匆進來。
這個時候他該送來早飯了,但這一次小丁卻是空着手。
“我看到德盛昌的人都在找君小姐。”小丁急急說道。
她怎麼了?
寧雲釗一怔。
…………
“說是出診?”
清晨的街道上來往的人不多,寧雲釗疾步而行一面問道。
小丁在後小跑跟隨。
“是啊是啊。”他說道,“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白天還在街上轉沒人求診呢,大半夜的怎麼會被人叫走。”
“難道夥計們不知道去哪家了?”寧雲釗問道。
“說是沒有夥計在九齡堂,九齡堂裡晚上只有君小姐和柳兒兩個人。”小丁說道。
竟然這樣?
寧雲釗的眉頭皺起,沒有再說話在街上上疾行,很快就看到九齡堂。
九齡堂前站着不少人,且還有人進進出出,形容焦急不安。
看這樣子人還沒找到。
寧雲釗停下腳。
“少爺,過去問問?”小丁問道。
他們也在找人,問他們也問不出什麼,而自己這樣貿然去問,只怕又會讓德盛昌的人多想。
“再看看吧,還不行的話,我去讓叔父想想辦法。”寧雲釗說道。
小丁神情驚訝。
找二老爺幫忙找一個女孩子,而且這個女孩子還是君小姐。
這下子家裡人都會知道的吧?
那家裡人會怎麼想?
不過也可以理解。有了心上人的男人總是會做出一些很傻的事。
小丁搓搓手不說話了,站在他身後看着九齡堂。
日光漸漸明亮,街上的人也漸漸增多。只是人來人往中始終沒有那個女孩子。
“走。”寧雲釗說道轉身。
還沒等多久呢,小丁有些不安的跟着轉身。
“少爺我再去問問他們找的怎麼樣吧。”他說道。
“不用問了。他們這樣找也不是辦法。”寧雲釗說道,吐口氣轉頭又看了眼九齡堂門口,“他們,畢竟不是方老太太。”
做不出也不敢做出更大的動靜。
小丁哦了聲,看着寧雲釗。
但是你也不是方老太太啊….
找寧二老爺出面找人,也不是小動作。
他要說什麼,寧雲釗已經大步向前走去。
少爺說服別人道理一套套,別人想要說服少爺。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小丁搖搖頭只得跟上去,走了沒兩步就見寧雲釗停下了。
怎麼了?
他下意識的看向前方,也怔住了。
“君小姐..”他喃喃說道。
就在他們前方,兩個女孩子正說笑緩步而來,身上披着晨光,眉間幾分倦意,但神采奕奕,藥箱揹着,幡兒卷着,柳兒手裡還拎着兩個油紙包。
就好像才逛了早市歸來。
不會真的逛早市歸來吧?
“寧公子。”君小姐也看到了他們。幾步上前停下腳含笑施禮,“這麼巧?”
這一次寧雲釗沒有說真巧。
“你們這是去哪裡了?”他問道。
“我們去早市吃飯了。”柳兒說道。
果然…
跟陽城發生的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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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羣人驚天動地的鬧騰了一夜,結果那女孩子施施然的拎着籃子歸來。說是採藥去了。
萬幸這次還不算鬧起來。
小丁心裡想到。
寧雲釗沒有說話,笑了笑。
“寧公子,你該不會是又來請我家小姐吃飯的吧?”柳兒咦了聲,說道,“這次可不巧了,我們吃過了。”
寧雲釗笑了。
“是。”他說道,“那這次真不巧了。”
君小姐笑了笑,將藥箱遞給柳兒。
柳兒如今很機敏,明白這是小姐要和寧公子說話。她轉了轉眼珠,衝小丁招手。
小丁不解的走過來。柳兒將油紙包遞給他。
“送給你吃。”她說道,引着他小丁又後退一步。
那邊君小姐已經含笑開口詢問了。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她問道。
“你這九齡堂還是多留幾個夥計吧。”寧雲釗說道。他伸手指了指身後,“看,又都嚇壞了。”
君小姐看着那邊進進出出神情不安的人們,恍然。
“這個真是沒想到,是我疏忽了。”她誠懇說道。
“雖然你能確保你平安無事,但是我…我們不知道,還是會擔心的。”寧雲釗說道。
君小姐點點頭。
“是。”她誠懇的說道,“我以後留夥計在店裡,晚上接診的話,兩個跟隨,一個守店等候消息,這樣對我的去向大家也都放心。”
這女孩子說倔也倔,但有錯也立刻認,坦然又誠懇,沒有絲毫的敷衍。
知錯且能改,她就是這樣的,如同他認爲那樣。
寧雲釗笑着點點頭。
“快去把,他們都急了。”他說道。
君小姐要說什麼,那邊的夥計已經看到君小姐和柳兒了。
“掌櫃的,你看,君小姐回來了。”一個夥計喊道。
柳掌櫃只覺得腳步有點虛浮,一時間看過去也看不清。
“哎,跟一個男人一起的。”有夥計說道,“好像結伴歸來,柳兒丫頭還在和那小廝分東西。”
男人…
在場的人都愣了下。
柳掌櫃看着那邊,終於看清君小姐,以及那個男人。
君小姐正和那個男人含笑施禮道別。
“那是寧家公子。”掌櫃脫口說道。
“是寧家公子嗎?”一個夥計湊過來,“但跟那天的那個男人不一樣。”
一個男人清晨從九齡堂中被君小姐送出來,又一個男人跟一夜未歸的君小姐同行,到底幾個男人?
柳掌櫃下意識的想到。
啊呸,他搖頭甩開亂七八糟的念頭,忙疾步迎了過去。
“君小姐,你去哪裡了?”他急急的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君小姐看着走過來的他們,神情幾分歉意。
“我去出診了。”她說道。
…………….
九齡堂裡緊張的氣氛都散去了,來來去去衆多的夥計也都打發走了,只餘下柳掌櫃。
“無論如何,君小姐你下次也不能這麼莽撞了。”柳掌櫃說道,“這裡雖然是天子腳下,但也是魚龍混雜。”
君小姐應聲是,神情誠懇又帶着歉意。
柳掌櫃還要說什麼,柳兒從內走出來,託着兩碗茶。
“小姐,茶熬好了。”她說道。
“柳掌櫃請用茶。”君小姐說道,示意柳兒端過去。
柳掌櫃站起來接過。
“勞煩柳兒姑娘了。”他含笑說道。
“柳掌櫃你昨夜急火攻心,又熬夜未睡,這碗藥茶能疏肝通氣,你快喝了吧,喝兩碗,這嗓子就不會啞了。”君小姐說道。
原來是給自己煮的茶?
柳掌櫃愣住了,有些意外。
這主僕二人一進門,君小姐就讓柳兒進去煮茶。
他們半夜過來,又忙着找人,哪裡顧得上燒茶,柳掌櫃本以爲君小姐是在埋怨,沒想到她是讓丫頭給自己煮茶了。
還是特意給他煮的藥茶。
柳掌櫃一瞬間只覺得渾身麻酥酥的,就好像在外奔波多日回到家小孫孫撲過來將珍藏的糖塞進他嘴裡的那一刻,所有的疲憊都沒了。
這,這孩子,你說她不聽話行事隨意吧,她又這麼懂事,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快喝吧。”君小姐含笑說道。
那就喝吧。
柳掌櫃將茶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