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當場斃命的紫衣侍女,陳妖韻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過了好半響,她掙扎着站了起來,手中的古琴早已經破碎,俏臉蒼白,豔麗的嘴角不斷的鮮血滴落,看那樣子,剛剛寒千丈那最後一指,對她造成了非常巨大的傷害。
聶錚被禁錮在原地,心中也是十分震驚。
他知道寒千丈很強,但萬萬沒有想到,雪山巫王居然強悍到如斯地步。
天罡極境。
這是天下所有武道中人畢生追求的至高境界,古往今來,也只有五朝巨寇葉驚神達到過,但是從今天往後,極境之內,可能又要增添一個寒千丈了。
通過剛剛的觀察,陳妖韻應該只差一步便能夠進入天罡極境,雖然只有這麼短短的一小步,卻造成了她和寒千丈兩人之間的天塹溝壑。
寒千丈那一記劃破虛空的“裂空指”估計能夠破盡天下高手防禦,世間沒人能夠抵擋。
孫尚恩死後,陳妖韻應該是當今世上最強的絕頂高手了,可惜的是,儘管她的九弦天音很強,還是不敵寒千丈的“裂空指”。
望着遠處陳妖韻花容悽豔的狐狸臉龐,聶錚心中突然生出一絲內疚,如果不是爲了營救自己,她應該也不會受此重傷。
雖然陳妖韻此行下山,極有可能是受了五大門閥所請,但不管怎樣,她終是因爲自己而傷。
想到這裡,聶錚暗暗嘆了口氣,盯着寒千丈那白髮飄舞的背影,目光也逐漸變得森寒了起來。
現在受制於人,無法反擊,否則的話,聶錚若是有生物巨人在身邊,定能夠和寒千丈鬥個你死我活。
就憑生物巨人釋放出來的黑暗風暴,絕對可以秒殺寒千丈,哪怕他擁有着天罡極境武道實力,也抵擋不住黑暗風暴的恐怖攻擊。
看了看天上的太陽,早已經日上三竿。
寒千丈收起身上散發出的恐怖氣息之後,頓時,聶錚又能夠感覺到陽光照射的溫暖了,但是,他心裡卻是一片冰冷,因爲,敵人實在是太強了。
這一次,只怕真的如同寒千丈之前所言,沒有人能夠從他手下逃脫。也沒有人是寒千丈的對手!
山河如常,狂風停歇。
寒千丈那漫天飛舞的雪白長髮,也慢慢的披灑在雙肩之上。
他嘴角掛着極其狂傲的微笑,望着遠處臉色蒼白的陳妖韻,淡淡的道:“本座要殺他,他必死無疑,本座要帶走他,說都阻攔不了。今天莫說你陳妖韻,就算葉驚神在世,本座都要會他一會。“
言罷,他看都不看陳妖韻一眼,直接掠到聶錚身邊,伸手將聶錚提起,準備離開。
陳妖韻美眸中泛出一絲無奈,原本她還以爲自己施展出九弦天音,就算無法擊敗寒千丈,但也能夠讓其受傷,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對方居然邁入了那傳說中的“天罡極境”。
今日別說她獨自一人,就算孫尚恩在世,兩人聯手都未必是寒千丈的對手。
這就是差距,極境之下和極境之上的差距。
思想至此,陳妖韻神情一陣黯然,突然間,她發現自己這輩子估計都無法達到寒千丈的那種境界了。
清澈的河水,緩緩流淌,將那片凌亂狼藉的河岸,倒灌得一片混濁不堪。
百多斤的聶錚被寒千丈提在手裡,彷彿輕飄飄的像一個稻草人,根本就對寒千丈起不到任何影響。
也沒見寒千丈如何提氣縱身,被禁錮住的聶錚突然感覺眼前一花,再次睜開雙眼,發現寒千丈已經帶着自己掠到了小河對岸。
小河的對岸,有一片長滿枯草的開闊斜坡,寒千丈帶着聶錚,準備再次朝着斜坡飛掠而上。
突然之間,斜坡後面的山谷之中,一羣羣的秋鳥,鋪天蓋地的從頭頂驚叫而過。
寒千丈眉頭一皺,再次停下了腳步。
“怎麼又停下來了?”聶錚暗暗疑惑不已,難道又有什麼牛鬼蛇神來營救自己?
正猜想間,斜坡的背後,隱隱傳來一陣“沙沙”的腳步聲音。
腳步聲音不快也不慢,行走的極其平穩,好像只有一個人……
片刻之後,斜坡的頂端慢慢的走出了一名黑衣年輕人。
這黑衣年輕人年約十八九歲,揹負一柄漆黑長劍,但是臉色的神情,顯得極其的剛毅。
看到那名黑衣年輕人之後,聶錚仔細一打量,當場就愣了一愣,不由暗暗驚呼道:“方遠志?他不是去崑崙山學藝了麼?怎麼會在這裡出現?難道是已藝歸來救我的,這怎麼可能?前前後後才短短一年的時間,他能夠學到什麼本事?能夠平安走到崑崙山都不錯了……”
正當聶錚疑惑萬分之時,那黑衣年輕人也停下了腳步,望着被寒千丈禁錮在手的聶錚,忽然深深吸了口氣,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道:“屬下方遠志,拜見大當家。”
聽聞此言,聶錚心神一震,他萬萬沒有想到,來人竟然真的是方遠志,頓時,聶錚心中一急,想要命令方遠志趕緊離開,雖然看他揹負長劍,頗有幾分練家子的架勢,但他怎麼可能是寒千丈的對手。
努力了半天,聶錚憋得臉色通紅,可就是吐不出半個字來,因爲,他被寒千丈使用詭異手段禁錮住了,根本就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
方遠志站在坡頂,見大當家神情有異,頓時堅毅的目光,逐漸變得陰冷了起來。
“是你抓了大當家?”方遠志冷冷的盯着寒千丈,言語之中,殺氣畢露。
寒千丈饒有興趣的看着他,淡淡的道:“是又如何,莫非你還有本事從本座的手中將他救出?”
方遠志拳頭緊握,緩緩的低垂下了頭,突然間,他猛地擡頭,雙眼一片血紅,咬牙切齒的道:“對大當家不敬者,殺無赦!”
此言一出,場面之上,異變突生。
只見方遠志的渾身上下,突然冒出陣陣沖天血霧,頓時,一股無形的狂暴氣息,猶如龍捲風一般,瞬間席捲向整片山林。
轟……
山林搖晃,枯草舞動。
聶錚更是被斜坡上席捲而來的狂暴氣流,衝擊的睜不開眼睛,當場他心中巨震無比,暗道好強的氣脈,莫非這短短的一年時間裡面,方遠志真的有了什麼逆天的奇遇不成?不然的話,他剛剛施展出來的狂暴氣息,根本就無法解釋?
面對着方遠志的滔天氣焰,寒千丈的雪白長髮,再一次被吹的漫天狂舞。
慢慢的將聶錚放了下來,寒千丈臉上的微笑逐漸消失不見,森寒的眼眸之中,浮現一絲罕見的凌厲。“血舞天罡,原來是葉家傳人!”
方遠志眼中血芒閃爍,冷冷的盯着寒千丈,“今日,你必死無疑!”
寒千丈仰天狂笑,“口氣挺大,只不是不知道你有沒有當年葉驚神的本事!”
言罷,只見寒千丈渾身爆出赤色金芒,短短一瞬間,他的身軀上下便被一團金色氣霧,嚴嚴實實的籠罩了起來。
“葉家小兒,放馬過來,莫要讓本座失望纔好!”
一聲爆喝,寒千丈攜帶滔天的氣焰,拔空而起,一步一步的腳踏虛空,朝着坡頂的方遠志邁去。
寒千丈每往前邁一步,他的氣勢就強上一分,籠罩在他身上的赤色金芒,就越發的耀眼了起來,聶錚站在原地,擡頭看着半空中的寒千丈,發現籠罩在他身上的赤色金芒,隱隱有蓋過天色太陽的勢頭。
見此情景,聶錚心中一驚,暗叫不妙。
寒千丈的恐怖實力,剛剛和陳妖韻交手的時候,聶錚早已經看得清清楚楚,雖然方遠志也展現出了無比強勁的實力,可聶錚還是有些替他擔心。
在聶錚的心裡,他覺得方遠志再怎麼擁有逆天奇遇,再怎麼洗髓煉骨,畢竟時間擺在那裡,才短短一年而已。
像沈紅玉本身就擁有八品巔峰的武道實力,先後服下龍血和七色靈果,如今她也才堪堪“天罡四變”的武道實力。
再說了,方遠志再強,他能夠強的過忘情宮主陳妖韻?
陳妖韻那麼強悍的實力,都不是雪山巫王的對手,如果雪山巫王施展他那詭異恐怖的“裂空指”,方遠志十有八九會當場斃命。
想到這裡,聶錚心中焦急無比。
此時此刻,他根本就不想讓方遠志冒險救自己,只想讓這傻小子趕緊逃走,逃得越遠越好。如果方遠志死了,那麼方胖子就徹底的絕後了,這會讓聶錚內疚一輩子。
但是,儘管心急如焚,可聶錚就是開不了口,只能眼睜睜的望着半空中的寒千丈,殺氣沖天的朝着方遠志逼去。
坡頂距離下方的河岸,也才區區數十丈之遠。
寒千丈每次出手,看起來都平白無奇,毫無招式花巧可言,但是聶錚就是能夠感覺到寒千丈身上散發出來的恐怖能量。
尤其是他那雙精芒環繞的雙手,擁有着劃破虛空的可怕威能,那股能量之大,絕對不是正常人類能夠抵擋的。
方遠志傲立於山坡頂端,身上散發出來的血色霧氣,也越來越濃烈,同時,他雙眼中的血芒,也變得異常的狂暴刺眼了起來。
寒千丈眼神凌厲的盯着血霧滔天的方遠志,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機,早就死死的將對方鎖定了,此刻,方遠志除了拼死一戰,根本就無路可退。
因爲,寒千丈也不可能給對方留有活路。
數十丈的距離,不算長也不算短,寒千丈懸浮於半空中,彷彿如履平地,他一步步朝着山坡逼近,每踏出一步,方圓百丈之內,便會引發一場勢如狂風般的無聲震盪,聶錚站在坡下,他都能夠清晰的感應到,腳下的地面已經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
很快的,寒千丈便腳踏虛空的來到了方遠志十丈之外。
就在這時候,山坡之上忽然傳來一陣尖厲無比的“嗡鳴”之聲。
嗡……
聽聞此聲,聶錚心中一動,急忙擡頭朝着上面望去,只見方遠志背後的黑色長劍,忽然詭異無比的顫抖了起來。
嗡鳴聲音一響,寒千丈不禁臉色微變,暗暗將目光鎖定在了方遠志背上的長劍。
此時,方遠志冷冷的望着十丈之外的寒千丈,臉上泛出一絲猙獰的笑容。
鏘!!!
一聲貫徹長空的震響,傳遍方圓十里。
再看方遠志的手中,居然多出了一柄造型詭異的暗黑重劍。
就在方遠志剛剛拔出黑暗重劍的那一刻,頓時,他整個人散發的氣息,越發的狂暴兇猛了起來。
方遠志高高舉起暗黑重劍,直抵長空,這時候,剛剛還籠罩在他在身上的血色霧氣,瘋狂的涌動了起來。
血霧翻滾着洶涌而上,源源不斷的吸進了暗黑重劍之中,片刻之後,洶涌翻滾的血色霧氣,終於消失得乾乾淨淨,而傲立於坡頂的方遠志,他那剛毅的黑色身影,再次顯現了出來。
此刻,他手中高舉的那柄暗黑重劍,在吸取了大量的血色霧氣之後,變得紅芒閃爍,鮮豔如血,令人觸目驚心。
遠遠望去,聶錚只感覺方遠志的手中,握的不是一柄暗黑重劍,而是一把蘊含着狂暴力量的魔神血劍。
見此情景,寒千丈臉色一沉,淡淡的道:“驚神血劍,難怪有如此威能!”
方遠志血劍遙指寒千丈,狂笑長吟道:“驚神有一劍,劍出天地寒,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痕……”
“驚神屠龍殺!!!”
當他吐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風起雲涌,天地變色。
咻……
一道黑色的殘影,攜帶着一道耀眼的血芒,忽然從山坡凌空躍起,快如閃電般的激射而出,直奔半空中的寒千丈射來。
就在方遠志出劍的那一刻,站在山坡下的聶錚,他似乎產生了一股錯覺,突然之間,他發現整個天地都黯淡了下來。
風歇,水滯,山河草木……一切的一切,全部都在這一刻靜止了下來。
天地之間一片黑暗,只有那一道血色長虹,逐漸的放大,逐漸的前行,以一種慢的不能再慢的速度,緩緩朝着半空中的寒千丈刺去。
寒千丈臉色鉅變,緩緩伸出精芒爆耀的手指,迎着劃破虛空而來的血色紅芒,渾身顫抖的點了過去。
似乎過了一整個世紀,血色劍尖才和寒千丈那精芒爆耀的指尖,輕輕的碰撞到了一起。
無聲亦無息,天地依舊黯淡。
但是就在寒千丈的指尖剛剛觸及血色劍尖的那一刻,他那精芒爆耀的手指,忽然慢慢的黯淡了下來,緊接着,他整條手臂,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的粉碎爆裂,化作漫天拋灑的血雨。
片刻之後,籠罩在寒千丈身上的赤色金芒,也逐漸的消失破裂,他渾身上下的毛孔,突然間同時溢出一縷縷鮮血,瞬間將他染成了一個血人。
然而就在此刻,血色長劍上的紅芒,終於消失不見。
“轟”的一聲驚天爆響,半空中猛地爆出一團兇猛狂暴的氣流,瞬間將整片山林沖擊得顫抖搖晃,而位於山坡底下的聶錚,直接被一股無形的氣浪,給衝飛出十幾丈遠。
半空中,只聽得“哇”的一聲慘叫,寒千丈那血淋淋的軀體,便被重重的震落在地,將地面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
方遠志也是口噴鮮血的被震飛出數十丈遠,一路翻滾着掉在了山坡的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