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大鷹村有個很酷很兇悍的名字,但是這絲毫不能阻止黑蠻人來勢洶洶的攻勢,哪怕他們地處深山,並且家家戶戶都窮的差不多隻剩下一條短褲。
短暫的平靜之後,一隊由兩千人組成的黑蠻軍開進了南嶺西部山區,不同於之前的搶劫小隊,這夥人鎧甲鮮明,裝備整齊。很明顯,那夥貪生怕死的黑蠻人被她嚇跑之後,爲了逃避責任,定然向上虛報了情報,於是黑蠻人首領派來了十倍於之前的人馬前來平亂,他們騎着南疆人爲他們提供的戰馬,吃着南疆人爲他們準備的口糧,殺氣騰騰的向着南疆人來了。
這一切,也恰好證實了小舟的猜想,她幾乎可以肯定,這一次黑蠻人大舉前來,並非如以往一般只是爲了劫掠一番。而是打着佔領南嶺大山,長期作戰的主意。同樣的,如今的蠻人軍隊,也不是如以往一般的一盤散沙了,只看他們這麼快就派來增援部隊就可見一斑。
所以,在黑蠻人的先頭部隊進入西部山區的第一天,大鷹村連同附近的幾個村子就開始有組織的向山裡撤退了。這裡雖然窮苦落後,但是這些人畢竟多年來長期活躍在造反第一線上,身手和膽量都還不錯,在短暫的悲痛之後,他們迅速的振作起來,經驗豐富的開始準備撤退和反擊。
而宋小舟作爲柔弱的、善良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自然是要隨同老弱婦孺們優先撤離的。孟東平則在小舟強烈的建議下,也隨同婦女兒童的大部隊一同出發,並擔當護衛的工作。畢竟,雖然孟秀才在當天晚上表現出了優秀的作戰天賦,但是鑑於他不是大鷹村本土居民,大鷹村的百姓們還是不好意思叫人家來爲他們賣命的。一羣人就這麼灰頭土臉的上路了,大鷹村的村民們表現的很悍氣,除了武器和乾糧什麼都沒有拿,不管男女老幼,一個個都殺氣騰騰的。很顯然,他們絲毫沒對自己臨陣脫逃回家收麥子這件事感到一丁點的內疚,反倒黑蠻人背信棄義的倒戈一擊惹起了他們的火氣。
宋小舟對此情況表示了由衷的欣慰,她向來對這種打仗啊內訌啊的事情很感興趣,在這座該死的大山裡窩了這麼久,這還是第一個能讓她如此開心的消息。
晚上在一處密林中安營紮寨,獵人們出去打獵,一部分女人則在生火做飯,小舟盤腿坐在一棵大樹下休息,遠遠看見幾名南疆少女正圍着孟東平大獻殷勤,不由得無名火起,拿起一塊石頭就砸過去。一名正在幫孟東平補衣裳的少女被砸的哎呦一聲,衆人立馬警覺起來,還以爲有敵人進攻。宋小舟卻恍若無事的坐在一旁,完全沒把剛纔的事情當成她自己乾的。
村民們騷亂了好一會也沒找到一個敵人的影子,無奈下草草吃了點東西,大家便各自找地方休息了。
南疆的月亮總是極大的,透過樹葉灑下來,留下斑斑駁駁的銀白色影子。夜深了,孟東平悄悄的走過來,坐在小舟旁邊,月光下的宋小舟顯得十分漂亮,一雙大眼睛像是靈動的小狐狸,又黑又亮的,孟東平只看了一眼臉便紅了,期期艾艾了半天,才從袖子裡掏出一塊用樹葉包裹着的燻肉,小聲的說:“看你晚上沒吃多少東西,心情不好嗎?你放心,那些人不會追上來的。”
宋小舟手指靈動的把玩着一把小匕首,唰唰幾聲便將那塊燻肉切成了薄薄的肉片,每一塊都切到了底,卻絲毫沒傷害到孟東平的手。她陰測測的笑了聲,伸出兩根嫩白的手指夾起一片燻肉放進了孟東平的嘴裡,歪着頭笑道:“書呆子,你酒也喝過了,肉也吃過了,人也殺過了,如今身邊更是圍了一羣大姑娘,你還燒什麼香,拜什麼佛?“
孟東平聞言一愣,隨即呸呸兩聲,便將嘴裡的肉吐了出來,小舟卻一邊吃一邊說道:“你拿來給我吃跟給你自己吃,又有什麼分別了?假惺惺的。”
孟東平低着頭,也不反駁,貌似很憂鬱的樣子,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小宋,你覺得江拓大叔他們能逃的掉嗎?”
小舟一邊吃肉乾一邊說道:“逃個屁,南疆能打仗的人全都跟着黑蠻人上前線造反去了,剩下的不是老弱婦孺就是沒腦子的二百五,如今老巢又被端了,往哪逃,早晚是個死。”
孟東平皺眉道:“黑蠻人爲什麼要殺江拓大叔他們,他們不是一夥的嗎?”
小舟白了孟東平一眼,道:“懶得給你講,講你也不明白。”
孟東平急忙道:“你跟我說說吧小宋,我知道你明白的多。”
小舟擡起頭來,放下肉乾,搓了搓手上的碎肉末,正色說道:“你對戰爭怎麼看?”
孟東平一愣,想了半天,才吭吭哧哧的說:“戰爭,不好。”
宋小舟的無奈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我不是問你戰爭好不好,我是問你明不明白什麼是戰爭。”
孟東平更疑惑了,戰爭?不就是兩夥人打架,這有什麼不明白的?
小舟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不明白,暗罵了聲書呆子說道:“戰爭,就是兩個或者多個利益集團爲了解決因爲利益分配不均衡所產生糾紛的武力手段,我們都知道黑蠻人愛搶劫,但是他們爲什麼愛搶劫?是因爲他們天生是強盜?不搶劫就感冒發燒渾身不舒服?當然不是,是因爲他們資源不足,無法供給他們的生存和享樂的需要,而且民風彪悍,武力雄厚,所以他們纔有動機並且有能力發動戰爭。說到底,也是爲了利益罷了。就跟他們現在追殺大鷹村一樣,也是爲了利益。”
“利益?”孟東平不解的問道:“江拓大叔他們那麼窮,黑蠻人能搶到什麼?”
小舟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利益不全是金銀財物,有時候也會是其他的東西。以前他們部落分散,沒有統一的領導政權,每次上岸只能搶劫一點。而這一次,他們人更多了,力量更大了,自然野心也就更大了。戰爭在初期,拼的是將士的戰鬥力和軍隊的數量,但是隨着時間的拉長,必然轉向糧草儲備和武器裝備,南宛背後站着的是我們整個帝國,大陸腹地的戰略物資會源源不斷的運送過來。而黑蠻人呢,他們遠離家鄉,孤軍在外,背後便是八千里南嶺大山,你以爲他們會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交給南疆人?就算南疆人不會掉過頭來攻打他們,但是如果他們戰況不利,南疆人拒絕繼續供應他們軍需糧草,他們豈不是要集體上吊抹脖子?將自己的咽喉放在一個完全不熟悉的人手裡掐着,這樣的事,哪個白癡會願意?”
孟東平眉頭越皺越緊,沉聲道:“那爲什麼他們還要和南疆人結成盟友?”
“多簡單的事兒,不過是個跳板罷了。”
小舟冷笑一聲,理所當然的說道:“南疆地處大華和黑蠻人之間,無論這雙方誰想攻擊誰,都要先佔領南疆這個地方。不然戰爭打到一半後院起火,那豈不功虧一簣?如今黑蠻人想要圖謀更大的利益,就必須先把南嶺大山變成自己的地盤,把南疆人變成自己的奴隸,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安下心來繼續和南宛的軍隊打仗。換了是我,也要先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南疆這裡,先清洗一遍,震懾住這羣鄉巴佬,才能去做別的事。哦,這麼說起來,這個黑蠻子首領還挺聰明的。”
孟東平一下子青了臉,擔憂的說道:“那江拓大叔他們豈不是死定了?”
小舟道:“那當然,他們爲了回家收麥子,在戰場上逃了,黑蠻人正愁找不到立威的對象呢,他們倒是自己送上門去了。我早就猜到了,只是沒想到黑蠻人來的這麼快,看來我們大華的軍隊還真是窩囊啊,不然他們也不能這麼快就掉過頭來。”
孟東平突然一把抓住了小舟的手,沉聲說道:“小宋,我知道你有辦法,你救救江拓大叔他們吧。”
小舟被他嚇了一跳,連忙甩去他的手,怒道:“救什麼救,你當我是神仙啊?再說了,是他們自己引狼入室的,做錯了事就要接受懲罰,誰叫他們要造反的?造反也要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自己想獨立,卻把希望寄託在別人的身上,這樣的蠢貨,死了也是活該!”
孟東平面色青白,皺緊了眉頭默默的搖着頭,看着遠遠近近安靜睡着的南疆衆人,低聲說道:“這不公平,這裡很多人並沒有參與造反,他們沒做過壞事。”
小舟冷笑一聲,淡淡道:“公平?你爲他們要公平,那死在戰爭中的大華百姓們跟誰要公平?死在黑蠻人刀下的大華軍人們跟誰要公平?他們也沒做錯事,不是也一樣死了?”
夏末的風透着一絲涼氣,在樹林裡吹過,發出嘩嘩的聲響。小舟的聲音沒有一點感情,好像冰塊一樣,讓人覺得心裡發涼,孟東平道:“那他們,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小舟突然一笑,笑容像個孩子一樣,只是一雙眼睛卻陰冷的很:“也不盡然,若是大華的軍隊能集結兵力,立刻反擊,也許他們還能僥倖活下來。或者南疆的百姓能夠團結起來,同大華取得聯繫,前後夾擊黑蠻軍,他們也有存活的希望。不過目前看來嘛,這兩個希望一個也不可能實現,所以他們死定了,哈。”
孟東平還想再說什麼,忽聽遠處有腳步聲傳來,兩人連忙轉頭看去,就見一名大鷹村年輕人揹着一幅大弓跑過來,焦急的大聲說道:“大家快醒醒,有敵人!”
到底是南疆蠻族,縱然大多都是老弱婦孺,也不失彪悍的本性。百姓們迅速醒來清點了下人數,留下一部分人斷後,其餘人果斷的撤離。然而黑蠻人裡似乎有追蹤的能手,而且他們並不急於發動攻勢,而是遠遠的吊在後面,一旦村民們停下來休息,就會不斷的滋擾。幾天下來,就算是最最強壯的獵人也逐漸疲倦了,更不用說那些老人小孩。
這天傍晚,隊伍終於撤到了烏達乾山,這座山相傳是南疆人的神山,山上住着神使,很有些精神領袖的色彩。當遠遠的看見這座山的時候,很多南疆人都開心的跳起來,一幅終於得救了的樣子。然而當天晚上,村民們上了山,卻鬼影都沒見着一個,不單是那個“治病救人”的烏達乾婆不見了,就連一隻隱居在山上的神使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村民們的情緒明顯低落了下來,他們祖祖輩輩在這座大山裡生活,如今敵人衝進了他們的家,他們反而不知道該往哪裡跑了。
吃過了晚飯,大鷹村再次召開了村民代表大會,想來是真的走投無路了,連孟東平這個外人都受到了邀請。小舟從村裡小孩的手裡搶了一個野果子,握在手裡吃着,懶洋洋的跟在孟東平的身後去開會。還沒走到地方,就見一名年輕人揮着拳頭大喊道:“我們是神鷹的子孫,怎麼能向那些畜生屈服?你忘了他們是怎麼屠殺我們的嗎?”
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說道:“可是我們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們有幾萬把刀,舉起來連天都能遮住,我們呢?我們只有幾百個人!”
年輕人罵道:“烈阿旭,我看你是害怕了吧,你不配做我們大鷹族的男人!”
烈阿旭勃然大怒,一把拔出彎刀來,厲聲喝道:“我烈阿旭爲部族戰鬥的時候,你還沒生出來,你敢說我不配做大鷹族的男人?”
“夠了!”
村長怒喝一聲,站起身來,沉聲說道:“誰也不會忘記我們的血仇,只是目前我們沒有別的退路。我們大鷹村沒有怕死的漢子,但是我們女人和孩子不能跟着我們一起去死。說到底,黑蠻人也只是氣憤我們沒去打仗,我想好了,稍候我就帶人去見大族長,再請他去和黑蠻人的首領說說,就說我們願意上戰場,只求他們放我們的家人一個生路。”
衆人聞言都閉了嘴,雖然有人心底下也有不甘,但是情勢如此,他們也別無他法。
“我、我覺得,這樣不太好。”
一個單薄的聲音突然響起,衆人轉過頭去,只見正是那個武藝很好的大華人。
宋小舟也詫異的看着孟東平,只見他雙拳握的很緊,呼吸都急促起來,似乎緊張的不行。做了幾個深呼吸,才緩緩說道:“江拓大叔,我覺得,就算你們去投降,他們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烈阿旭冷冷道:“這是我們大鷹族自己的事,不用你來費心。”
孟東平卻大聲說道:“如果他們只是氣惱你們臨陣脫逃,那麼他們大可以告訴你們南疆的大族長,請他來處置你們,或者直接抓你們村子裡逃跑的士兵,將你們就地依軍法處決。可是他們連招呼都沒打一個,衝進村子就開始殺人放火,不分男女老幼,現在還派出大量的士兵在後面窮追不捨,這是處理逃兵的方法嗎?”
衆人聞言都沉默了,一時間似乎沒有人能回答的了他這個問題,是呀,只是幾十個人逃出軍隊罷了,用得着派出幾千人橫穿整個南嶺大山,千里迢迢的來追殺他們嗎?
烈阿旭激動的說道:“他們只是氣昏了頭了,再說黑蠻人都是野蠻人,也沒什麼奇怪的。”
可是這個藉口,就連他自己都無法信服,真的只是這樣嗎?一時間,所有人都在思考,真的只是這樣嗎?
“那,依你看,他們爲什麼這樣做?”江拓村長看着孟東平,沉聲問道。
孟東平回頭看了一眼小舟,見她神色如常,只是嘴邊掛了一絲笑,也不知是嘲諷還是鼓勵,就那麼笑吟吟的望着他。他又看了一圈周圍的人,人人眼神各異,防備的、敵視的、擔憂的、害怕的、關注的,他人生中還少有這樣的時候,有這麼多人在靜靜的聽他說話,他有些緊張,有些不安,卻還是強自鎮定的說道:“戰爭在初期,拼的是軍隊的數量和將士的戰鬥力,但是隨着時間的拉長,必然轉向糧草儲備和武器裝備,南宛背後站着的是整個大華帝國,大陸腹地的戰略物資會源源不斷的送過來。而黑蠻人遠離家鄉,孤軍在外,沒有後勤補給資源。他們唯一的指望就是南嶺大山,就算你們是盟友,但是他們怎麼會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交給你們?南嶺大山地處大華和黑蠻人之間,無論這雙方誰想攻擊誰,都要先佔領這裡。如今黑蠻人想要圖謀更大的利益,就必須把南嶺大山變成自己的地盤,把你們變成他們的奴隸,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安下心來繼續和南宛的軍隊打仗。他們和你們結盟,只是在利用你們,消耗你們的兵力,讓你們內部空虛,給他們可趁之機。如今這個機會來了,就算你們沒有離開軍隊,他們也會找別的藉口來屠殺你們。他們要把南疆變成他們自己的土地,要剷除後顧之憂,所以不管你們去不去投降,都會作爲他們立威的對象,被他們殺死,用來震懾其他不聽從他們指揮的南疆人。”
人羣中一時很安靜,靜的能聽到頭頂的風聲,鬢角的頭髮毛茸茸的掃在臉上,非常的癢。有一種冰冷的情緒在空氣裡傳播,伴隨着這番話,傳進每個人的心裡。
烈阿旭不可置信的說道:“你是說,黑蠻人要霸佔我們的土地,殺光我們的人民?”
“這,這不可能。”
有人在小聲的反駁,然而更多的人卻是相信了,是啊,應該是這樣的,如果不是這樣,該怎麼解釋眼前的一切呢?可是,爲什麼心底卻那麼的不願意承認,畢竟,這番話的前景,實在是太黑暗了。
過了好久,江拓村長終於語調低沉的說道:“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孟東平伸出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脣,深吸一口氣說道:“團結一切你們能夠團結的力量,將這個消息送到前線戰場上去,拒絕再支援黑蠻人的糧草和武器,並在他們身後協助大華的軍隊作戰。只有大華的軍隊將黑蠻人逐出國境,你們才能保住你們的家園。”
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人說話,現實是如此的殘酷,卻也是如此的諷刺,這些南疆人,他們剛剛纔敲鑼打鼓的迎來了將要解放他們的盟友,可是轉瞬之間,這些盟友卻化作了更爲兇狠的豺狼,將利爪對準了他們的咽喉。而如今,他們卻要寄望於舊主的勝利,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這,真是一個笑話!
開完會之後的大鷹村村民們心情更加低落了,但是他們卻不得不打起精神來面對接下來將要面對的一切。村長果斷的派出了大批的信使,前往各個村子部落,並通告了所有村民他們的決定。村民們並沒有過分的騷動,他們很平靜的接受了村長等人的決定,也很平靜的接受了自己未來即將面對的命運。小舟和孟東平往回走的時候,他們甚至看到了幾個八九歲的孩子坐在火堆旁磨刀,他們的年紀還那麼小,卻一臉沉着,好似已經明白了一切。
月亮依舊很美,月光白花花的灑在地上,像是下了一場雪。
孟東平小心的看着小舟,低着頭,沉默了好久,才低聲說道:“小宋,對不起。”
小舟一笑:“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你不過是做了你自己想做的事,雖然這件事很白癡,但那也是你的事。”
孟東平急忙說道:“我知道你不想幫助他們,我知道……”
小舟打斷他道:“我的確是不想幫他們,我也沒義務這樣做。但是如果別人出手幫忙,我也不會反對,相反,如果你們真的成功了,我還能早點回家,這也算是一件好事。”
孟東平搖了搖頭,皺眉說道:“小宋,你知道我不行的,若不是有你在,我早就死了。我幫不了他們的,只有你能,再說你還是軍人,若是你能幫助他們,也能幫助我們國家早點結束這場戰爭。”
小舟果斷的拒絕道:“我沒興趣,也沒那份好心,孟東平你看錯人了,這樣高風險的職業顯然不是我這種人能做的。我這個人欺軟怕硬好吃懶做,只喜歡賺錢和享樂,這些造反啊、打仗啊、解救國家、保護地球之類的事情,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小舟站起身轉身就要走,孟東平卻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大聲的反駁道:“你不是這樣的人!”
小舟歪着頭笑道:“我就是。”
“你不是!”
孟東平額頭青筋盡現,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大聲說道:“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上次我們倆和隊伍失散,你嘴上罵我,嫌我沒用,嫌我拖累你,其實是想讓我逃掉,不想讓我和你一起死。那天晚上黑蠻人衝進江拓大叔他們的村子,你明明都已經逃了,可是最後還是回過頭來救我!你不是這樣的人,我知道!”
孟東平的眼睛瞪得極大,斯文的臉孔也扭曲了,變得有些嚇人。他直愣愣的看着小舟,雙手像是鉗子一樣的抓着小舟的胳膊,那認真的模樣竟然讓小舟一時間甚至找不到話來反駁他。
“你放手!”小舟怒道。
孟東平卻依舊抓着她,一字一頓的緩緩說道:“小舟,我知道你會幫他們的,我知道你能幫他們。”
小舟冷冷一笑:“你就對我這麼有信心?你就不怕我這個狠毒的女人把你們都拖到地獄裡?”
孟東平大聲說道:“我相信你!”
小舟挑釁的揚起下巴:“你就這麼相信我?如果我要你去死呢?”
“你不會讓我去死的。”
小舟冷笑:“如果我讓你去死呢?”
孟東平道:“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去死的。”
“如果我就是讓你去死呢?”
“那我就去死!”
孟東平突然大聲喊道,他的聲音太大了,甚至驚動了遠處的大鷹村村民們。他雙眼直直的看着小舟,胸口劇烈的起伏着,緩緩的沉聲說道:“就算你叫我去死,我也知道你是爲了我好。”
宋小舟站在那,穿着一身白麻布的裙子,嬌嬌俏俏的,完全是一個小姑娘的樣子。她微微牽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來,只是那笑容卻很是邪氣,完全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該有的笑容。她的笑容越來越大,眼睛也眯成了一條縫,像是一隻狡猾的靈狐,就那麼筆直的看着孟東平,聲音壓低,很有一絲媚惑的滋味:“孟東平,你真的就這麼相信我?甘願聽我的話去死?你莫不是?”
她說到這,終於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微微揚起光潔的下巴,得意的說道:“愛上我了?”
孟東平低着頭,好像剛纔的那一番對話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他沉默着,對於小舟的調笑沒有一點反應。周圍的人聲漸漸嘈雜起來,月亮升上的中空,明晃晃的。
“小宋,你看,這裡有這麼多人。”
他低着頭緩緩說道:“我只是,不想殺人,也不想看到有人死。”
說罷,他轉身便走了。小舟站在他的背後,緩緩的收起笑容,眼神卻漸漸冰冷了起來。
不想殺人?不想看到有人死去?多麼慈悲的想法。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走的這條路,將會讓你殺死無數的人。
“孟東平!你這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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