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番外(真假夫妻)下
蔡國雄是兵王,偵察兵出身,他外甥想跟蹤他,壓根就是開國際玩笑。
不過失了蔡大娘的監控,蔡國雄也就無所畏懼了,將拉法爾拎小雞一般的放在荒無人煙的田間地頭,煩躁的撓了撓頭髮,不停的原地轉圈圈,鼻孔噴氣,跟頭髮怒的公牛一般。
拉法爾睨了他一眼,雙手抱胸,“想要匍匐在我腳下感恩戴德就快點,我又不是受不起。”
蔡國雄頓了腳步,表情不悅,壓制着怒氣,“丫頭,你這次的玩笑的確開的太大了些。”
“我沒開玩笑,我是來解你燃眉之急的。我隨我姐夫他們到桐市的時候,去找了那個你中意的文工團的女人,可是人家已經劈腿了。後來我又到處給你物色新女朋友,但是總沒有合意的。前天我聽我小白姐說你已經回老家了,我擔心你被你媽掃地出門,所以也沒想太多,就緊趕慢趕的過來了。”
“擔心我?”蔡國雄咀嚼着這句話,怎麼聽怎麼覺得這樣的話從拉法爾嘴裡吐出來,總透着股子古怪。
“你看!幸好我來了,要不你還一直住牛棚呢!而且我看你媽媽身體壯的跟頭母牛似的,也不像生命垂危,馬上就不久於人世的樣子啊。”
蔡國雄回想那天拉法爾定然是見到自己流眼淚了,才決心幫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側了身子。
赧然的開口,“我也知道你是一番好心,但是你是成年人了,做事不能不考慮後果。如今你看我們村的人也當了真,你讓我如何收場啊?”
現在要告訴蔡大娘,這丫頭根本就是來“學雷鋒做好事”,只是“好心辦壞事了”。那他娘一定會樂極生悲,一病不起的吧?更甚者,當真會盛怒之下將他逐出家門,死也不讓他送終了吧?
問題很嚴重,需要從長計議啊……
“沒關係,咱們是好兄弟,好兄弟講義氣,兩肋插刀,赴湯蹈火。反正你一年到頭也回不了幾次家,若是需要在你親戚朋友跟前演戲什麼的。你給我捎個話,不管我在哪裡,一定飛奔到你身邊,支援你。”拉法爾少有的言辭懇切。
“那我娘過幾年要孫子了怎麼辦?”蔡國雄瞪了她一眼,這丫頭真是頭腦簡單,想法幼稚。
“哎呀,這還不簡單,隨便找人借一個不就成了?再說了,今年糊弄完你娘,等下次見面之前,你上點心,努把力,我也多給你牽線搭橋,我就不信,你還真就找不着老婆了。”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小妹的本意也是好的,況且看自己的老孃今天可真高興呢。多少年了,也沒見她這般高興過。
怒氣漸漸消了,其他的情緒就不知不覺間躥了上來,用不了多久蔡國雄有女孩子追求這事就會傳的四周的村落人盡皆知了吧。想想那幫長舌婦不可置信的表情就一陣痛快,這麼一思量,心情竟也雀躍了起來。先前那會兒,他只顧着震驚鬱悶去了,還真未在意過同村人的反應。那些人一定是既驚訝又羨慕的吧。
誰敢再說他蔡國雄是洪水猛獸,沒有女人緣了?
看,謠言不攻自破了吧!
蔡國雄越想越爽,看拉法爾也順眼了起來。擡起大掌摸了摸拉法爾的頭頂,“你這頭髮怎麼回事?”
“噢,假的啦!”拉法爾正準備扯掉假髮。卻被蔡國雄按住了手,“挺好看的,以後也留這樣的長頭髮吧。”
蔡國雄說的認真,難得平靜注視着她。拉法爾感受着從蔡國雄厚實的大掌下傳來的熱感。突的,心底漏跳了一拍,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自掌心迅速擴散至全身。
“奇怪!”拉法爾自言自語的移開視線。
氣氛有些微妙,蔡國雄尷尬的移開手掌,其實倆人也沒說什麼,怎麼就感覺氣氛突然之間不對勁了呢。
“哈!兔子!”拉法爾驚喜的跳了起來,手指一揮,“老蔡!上!”
“……”那啥?老蔡是獵犬嗎?
夜幕降臨,當黑夜籠罩大地,勤勞的莊稼人也早早的窩在了屋內,看電視的看電視,嘮嗑的嘮嗑。
東邊廂房的蔡大娘屋內,蔡大姐織着毛衣,猶豫的開口,“娘,我這心底啊,說實話,還是覺得不是很踏實。總覺着啊,國雄和那叫拉拉的姑娘沒那麼簡單。”
蔡大娘團着毛線,一副瞭然的神情,聞言擡了頭,湊到女兒跟前,壓低聲音道:“你以爲娘是傻子嗎?這十有□啊,是國雄他部隊裡的同志,絕對是我先前讓你騙國雄我重病在身,起了效果,國雄他準備的後招。他吧,先回家看看我的情況,若是我危在旦夕,或者真的將他掃地出門,就找個姑娘糊弄糊弄我,哄我開心。”
蔡大姐吃驚的捂住了嘴,女婿田大壯耳根子好也聽的清楚,聞言也是滿臉的佩服,這老太太也太英明神武了啊!
“那娘,這事可咋整啊?”田大壯也加入了談話的行列。
“哼,咱就來個將計就計,你糊弄老孃是吧,老孃就揣着明白裝糊塗,將這事給定了。好在我看那姑娘也不討厭咱國雄,我回頭就去跟她說道說道,明天咱們準備,後天咱大宴賓客,將這門親事給定了。這男人女人啊,非得鑽了炕頭,這感情啊,就有了,等孩子再一有,倆人就打也不開撕也不爛了。”
老太太話說的直,也不顧女婿就在身邊。不過她的這番豪言壯語倒是驚了蔡大姐一跳,“娘,你真要給弟弟辦事啊?”
“你娘是隨便開玩笑的人嗎?我不管,她既然說她是我兒媳婦,這兒媳婦就得給我當定了。”蔡大娘固執的說道。
“媽,您都知道這是假的了,那國雄會同意嗎?就算國雄同意了,那姑娘能同意嗎?”
“不同意?不同意我就死給他看,既然都能想到這一出騙老孃,那怎麼着也給老孃演全套!反正怎麼死的我都想好了!”老太太的倔脾氣又犯了,利落的爬起身,從牀頭的櫥櫃內丟出一團結實的繩子,“混小子若是今年不將這婚給結了再走,我就吊死給他看!老蔡家沒後人,我活着也沒啥意思了,不如早早的死了,見他爹,給列祖列宗賠不是。”
蔡大娘絮絮叨叨的又抱怨了一堆。
剛巧田虎子推門而入,聽了蔡大娘以死相逼也要迫着舅舅結婚的話。如今他在鎮裡的小學當老師,也算是個知識分子了,聽了姥姥的話,好言相勸道:“姥姥,你不懂法,就算舅舅聽了你的話在家裡辦了婚宴,那結婚證沒領,法律上也不認可啊。再說了,舅舅是軍人,組織上沒點頭,這婚也結不了啊。”
“我家娶媳婦,要他法律認可幹嘛?只要我們老蔡家的列祖列宗認可,蔡家莊的鄉親們認可,關其他人什麼事?還有這部隊組織,不幫着我兒娶媳婦就算了,還敢從中搗蛋攪合,欺人太甚!大不了我讓我兒子不幹了,咱回家種地,不稀罕那什麼軍人家庭光榮證了。”老太太火氣沖沖,臨了,眼珠子一轉,趕了衆人出了屋。
待屋內只剩她一人時,蔡大娘從箱底翻出一個鐵盒子,再尋了鑰匙打開,小心翼翼的捧出一包東西,有水頭頗足的玉鐲子,也有一些金銀首飾。
老太太視若珍寶的藏在了胸口的衣襟內,出了房門,直奔拉法爾休息的西邊廂房。
那西邊的廂房是家裡人專門留給蔡國雄結婚用的,所有屋子中最大的一間。蔡大娘沒事就去打掃,心心念念着在自己有生之年兒子媳婦能住上。
前年田虎子結婚的時候,因爲鎮上的宿舍還沒分配下來,家裡他一直住地方原本是一間房後來隔開了和小妹一人一小間,結婚顯然不夠看。但即使蔡大姐和田大壯將自己的屋子讓出來給兒子當新房,也沒捨得將弟弟的房子讓出去,先救救兒子的急。
不過當年蔡國雄給家裡蓋房子的時候,壓根就沒想過自己,只計劃着老孃一間,姐姐姐夫一間,外甥外甥女各一間。若是自己探親回家,和外甥擠幾晚就夠了。他壓根就沒想過家裡人還給自己留了新房。
蔡大娘笑的合不攏嘴的從拉法爾的房間出來的時候,蔡國雄正聽了姐姐的話給拉法爾打了洗臉水往屋子裡送。
看到老孃那副神情,既是高興,又忐忑的暗道了聲不妙。
蔡大娘拍了拍兒子的肩,表揚道:“好男人就應該疼媳婦,你,過會將洗腳水也給拉拉打了吧。”
蔡國雄的嘴角一抽,打簾推門進了屋內。
屋內拉法爾正好奇的一個個撿起那一堆古董般的首飾,仔細的迎着電燈照着看。
蔡國雄一眼瞧到戴在拉法爾無名指上據說“祖傳的金戒指”時,唬了一跳,“我娘怎麼將這東西給你了?”
拉法爾獻寶似的,將蔡大娘給她的好玩意兒推給蔡國雄看,“你媽媽真熱情,給了我這麼多有意思的古董。”
蔡國雄腦門冒汗,在他的一再追問之下,拉法爾終於將蔡大娘和自己的對話原原本本的複述了一遍。
蔡國雄聽完後,陡然生出一種求死無門的感慨,他又急又怒,眼睛都快充血了,壓抑着聲音罵道:“我娘給你,你就收?你知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你當我是無知少女嗎?不就是想讓我跟你結婚嘛。”
“那你……”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我答應幫你,就會負責到底。”
蔡國雄錯愕半晌,方纔喃喃道:“你一個好好的姑娘家……”
“名聲什麼的,你不用擔心,我無所謂。唔,其實你現在最應該思考的就是,你欠了我這麼大一個人情,你該怎麼回報我。”
從來都是脾氣火爆,性子急躁的蔡大娘,在兒子的婚事上更是將她的這一性格發揮到了極致。當晚她從拉法爾房內出來後,就沒回自己屋子,直接奔了院子外頭,跟蔡家莊的老一班長輩們商量孩子的婚事去了。
蔡大娘之所以這麼急,一是怕那姑娘反悔,二是計劃着將計就計的同時殺他二人個措手不及。
反正:一條命一樁婚。
蔡大娘打定注意,兒子這次不成婚,她就尋死。說到做到,既然兒子他不在乎他老孃死不瞑目,那她也不會在乎兒子被村裡人戳脊梁骨,說他逼死自己的親老孃。
蔡大娘家紅紅火火忙的熱火朝天,蔡國雄的臉色是一次比一次難看,每次他想開口跟老孃解釋清楚,就被蔡大娘給轉移了話題。狠點的,直接將一把粗繩子扔到炕上的小桌子上,意思明顯,你敢給老孃出幺蛾子,老孃就當着你面尋死。
蔡國雄找拉法爾商議,後者沒見過中國式的農村人辦喜事,興高采烈的很,壓根就沒有當事人的自覺,除了覺得好玩兒還是好玩兒,名節責任什麼的,與她如浮雲啊。
之後蔡國雄好容易抓了自己的親姐跟她道了心中的苦,他姐左右爲難,最後一狠心,咬了咬牙,“這事兒,沒的迴旋的餘地了,如今四里八鄉的人都知道了咱家要辦喜事,若是突然不辦,你假期結束,拍屁股走人,我和老孃可是擡不起頭做人了。你好歹爲我們想想啊。我不管你和拉拉是怎麼回事,既然人家姑娘都樂意陪你做戲,你一個大男人又彆扭什麼?等生米做成了熟飯,你媳婦自然就願意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了。姐跟你說句實話,這女人啊,心裡頭一定是有你這個男人,否則怎麼可能不顧名節也願意陪你做戲?”
蔡國雄很想告訴大姐拉法爾根本就不是普通人,不能用一般人的思維去考量她。可是蔡大姐壓根就聽不進去。
最後蔡國雄退步道:“好吧,好吧,這婚我結就是了,可也得跟拉拉的家裡人說一聲吧,貿貿然的將婚事給辦了,這也太草率了吧,咱總不能虧待了人姑娘對吧?”
蔡大姐板着臉道:“咱娘說了,拉拉姑娘都已經離家出走也要跟你私奔,如今名聲已經不好聽了,這責任你得負起來。結婚的事,必須如期舉行,沒得商量。至於她孃家人,等你們辦了事,娘再領着你去跟她家人賠禮。到時候她家人對你要殺要剮,隨他們便。”
不論蔡國雄如何的掙扎,只要準新娘子沒有任何異議,這婚事還是在蔡大娘緊鑼密鼓的佈置安排下,如期舉行了。
這中間的兩天,蔡大娘就擔心蔡國雄跟姑娘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姑娘反悔了,所以無論是白日裡還是夜裡都自己親自陪着拉法爾,或讓人看着直接看着蔡國雄。說的好聽是老家的規矩,結婚前夕新郎新娘不能見面,否則不吉利,實則,就是防着蔡國雄動搖軍心。
這自己兒子好拿捏,若是人姑娘不願意了,蔡大娘也做不來強買強賣的勾當。
結婚那一天,天氣出奇的好,大早上的蔡大娘喜滋滋的暢快一嘆,“天公做美,老天爺也爲我兒子高興啊!”
蔡國雄愁眉苦臉的窩在炕頭,忐忑不安,他的身旁還疊放着一套整齊的軍裝。這軍裝還是昨兒晚上蔡大姐連夜洗過烘乾的,因爲婚事準備的突然,做新衣肯定來不及,而且以蔡國雄的體格身形放眼整個四里八鄉也找不到一個體型相同的。
其實讓蔡國雄穿軍裝還有個重要的原因,蔡大娘沒好意思說,因爲兒子生就一副凶神惡煞,無論穿什麼只要動起怒都像土匪。據村裡的老人們說穿上威武正氣的軍裝可以給新娘子擋擋災。
得嘞,也不管這是不是封建迷信了,蔡國雄在自己老孃面前就只剩“唯命是從”四個字了。好在蔡大娘很多時候都是個非常體貼明理還有些可愛的老人兒,最近這些年僅僅是因爲蔡國雄老大不娶,而埋了心病,纔會一提到媳婦孫子就有些神經過敏。
婚事辦的急,很多方面辦的肯定不得心意,但蔡大娘不敢放慢節奏慢慢準備,生怕節外生枝,途中生變。好在蔡大娘一直惦念着兒子結婚,一些結婚的必備用品早就準備妥當,新彈的棉花被子,大紅的四件套,龍鳳雙燭,大大小小造型別致的剪紙,新郎新娘的對花等等一應俱全。
以前啊,每回蔡國雄回家,他娘都會將他帶到房間裡,將這些寶貝拿出來一件件給蔡國雄看,這結婚的東西呢是一年比一年準備的多,蔡國雄也從最初的不好意思到後來的心煩意亂,她娘獻寶到最後也變得怨氣沖天。
不過總算排上用場了啊,除了這些,最重要的就是宴客的吃喝食材酒水了,蔡大娘高興,雖然婚事辦的草率,但也要辦的有排場,要風光。大娘將自己大半輩子的棺材本全都掏了出來,家裡宰了一頭養了有些年頭的大肥豬,還從鄰里鄰舍那買了些雞鴨魚蛋,酒水也是本家的大伯連夜趕着馬車到了鎮上運過來的。
正月裡村裡人都閒的發慌,有的事兒忙了,自然也不計較的全都蜂擁而至過來幫忙了,結果因爲人太多,很多人插不上手,還自己從家裡拎了凳子過來打毛線嘮家常,附帶說些吉利話奉承奉承蔡大娘,順便笑話笑話表情總是不對勁的蔡國雄。
按照結婚的習俗,新娘子定然是要從孃家接到婆家來,拉法爾在蔡家莊是孤家寡人,所以蔡大娘就做主給拉法爾找了個臨時孃家,昨兒晚上大娘和蔡大姐以及田妞妞就陪着拉法爾去了自個兒的孃家兄弟那,拜託兄弟幫個忙。
她兄弟自然是滿滿應承了下來,大娘又放下了許多的喜糖及幾張用來裝飾的大紅喜字,和兄弟弟媳說了會話兒才慌慌張張的拉着蔡大姐回家忙活去了,只留下妞妞陪新娘子。
夜裡拉法爾正睡的迷糊,突然聽到一陣熟悉的喊聲,睜眼一看居然發現蔡國雄站在自己的牀頭。蔡國雄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拉着她悄無聲息的出了門。
原來是蔡國雄在家裡越想越不對勁,最終認清不能一錯再錯,趁着天黑,偷偷溜到舅舅這兒讓拉法爾趁着夜色趕緊逃。
拉法爾看了眼被蔡國雄塞到自己懷裡的小包裹,反應了半晌,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興奮的抓着蔡國雄的胳膊道:“你想和我私奔?”
蔡國雄高大的身軀猛的一顫,用一根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皺了眉頭,“還沒睡醒?”
拉法爾打了個哈欠,雲裡霧裡的終於清醒明白了些。
“趁着現在天還沒亮,我帶你抹黑去鎮上,等天亮了,你就離開這裡。家裡的事……我回來再想法子解決……不能,一錯再錯。”蔡國雄爲難的解釋道,“先前是我太優柔寡斷了……”也的確是恍惚中做了一些不切實際的夢,但夢終究只是夢,做戲就是做戲,自欺欺人未免可笑。
拉法爾默了默。
“走吧,”蔡國雄拉起她的手,“我揹着你抄小路走,應該能在天亮前將你送到鎮裡。”
拉法爾趴在蔡國雄的背上,倆人都沒有再說話。待大約走了二里地的時候拉法爾突然開口,聲音輕輕的,“你就那麼討厭我?”
蔡國雄頓了頓,不知這話從何說起。
拉法爾頗有些受傷的說道:“我是不是挺招人厭的?長的不漂亮,性格又不好,書讀的也差勁,還整天惹是生非。想跟人示好,卻往往幫了倒忙,結果更招人厭……”
“誰這麼說你?”蔡國雄截斷了拉法爾的自怨自艾。
“很多人……”拉法爾將頭搭在蔡國雄的肩頭,有些可憐的抱怨道:“你不也是嘛。”
蔡國雄不悅的皺眉,有些不習慣這樣的拉法爾,他情願她胡攪蠻纏不講理,也不想見到她現在這般情緒低落的時候。遂斬釘截鐵道:“我不是。”頓了頓又補充道:“你方方面面都非常的完美,這樣的情緒不適合你。”
“真的?呵呵……”拉法爾的情緒恢復的很快,埋頭在蔡國雄的肩窩處笑的沒心沒肺。
脖頸處熱熱的,癢癢的,蔡國雄燒紅了臉,大半輩子沒和女人如此親密接觸的他,此時心如擂鼓,周身的血液似乎也急速竄流了起來。
“那……”拉法爾用力的勒緊蔡國雄的脖子,大聲的喊道:“既然我如此的好,那你爲什麼不娶我?難道你心裡還藏着其他人?”
蔡國雄被她勒的呼吸不暢,騰出一隻手拽下她的胳膊,解放了自己的呼吸道,“你怎麼就不明白,我這是爲你好。”
“我不明白,我只知道你若現在趕我走,就是討厭我,你別看我整日嘻嘻哈哈的,其實我的內心是很脆弱的。你若是讓我傷心了,我也……也學你娘那樣拿跟繩子將自己吊死。”
“我娘?”蔡國雄吃了一驚,“這事你都知道。”
“哎呀,你們傢什麼事我不知道啊,你娘還計劃着我們結婚那天將我們倆灌醉,來個生米做成熟飯。”拉法爾無所謂的陳述着事實,“據說請了村裡最能喝的青年準備跟你車輪戰,你娘說你非常能喝。”
蔡國雄着實汗了一把,他的這個老孃啊,真是什麼樣的餿主意都能想的出,不過,蔡國雄戲謔的笑道:“就這樣了,你還願意跟我回去假結婚,不怕我真的酒醉後,獸性大發?”
拉法爾沒吭聲,蔡國雄沒得到預料當中大言不慚的迴應,回想剛纔自己的話語當中的曖昧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頭,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蔡國雄將拉法爾送到舅舅家門口後,再一次確認道:“你不後悔?雖然是假結婚,但……”
拉法爾站在黑夜中,拉了蔡國雄的手止住了他的話,踮起腳尖,神神秘秘的湊到蔡國雄的耳邊,“若能像季城和小白那樣幸福,我倒也想一試。”
言畢一溜煙的跑開了,蔡國雄愣愣的站在原地,半晌噗嗤一笑,心中釋然不少,自嘲的自言自語道:“嗯,或許跟我就是跳火坑呢。”
老蔡家遲來很多很多年的婚禮,在蔡國雄的半推半就和拉法爾的好奇興奮中如期舉行。
蔡國雄知道拉法爾之所以興奮只是因爲單純的感覺有趣,但當這對新人在父老鄉親跟前以夫妻的姿態敬酒接受祝福時,蔡國雄還是不由自主的迷惑了,感覺像是在做夢,心裡頭卻又在叫囂着不要醒來。
如拉法爾所言,蔡大娘的確安排了村裡最能喝的年輕人跟蔡國雄進行了車輪戰。
有鄉親笑言,“國雄悠着點兒,當心待會兒洞不了房。”
蔡大娘笑的嘴角都抽了起來,心道:我更擔心他清醒時洞不了房。
蔡家莊熱熱鬧鬧吵吵嚷嚷的辦了一場婚事,那鼎沸的人聲,驚的鄰近的村子都瞧出了蔡家莊正在辦喜事。
夜幕降臨,蔡國雄被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架進了洞房,蔡國雄嘴裡唸唸有詞,“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拉法爾乾脆利落的拍拍手,身後的酒桌上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圈的男男女女。
一個醉的滿眼冒星星的漢子,手中拿着自己的帽子,腳底打着哆嗦,舌頭打架的嚷嚷道:“女中……豪傑啊……來哥哥再跟你乾一杯,幹!”
拉法爾耳清目明,看了眼自己的婆婆蔡大娘,也是不省人事的模樣。估計連她老人家也沒預料到會出這樣的狀況吧,雖然集中了火力撂倒了自個兒子,可沒成想媳婦竟是個不折不扣的千杯不倒。待她恍然意識到這一點,率領着“老弱病殘”來攻陷自己的時候,顯然已經有心無力,只剩丟盔棄甲的份了。
拉法爾大刀闊斧的進了新房,蔡國雄被扔在牀上,造型古怪。村裡的年輕戰鬥力也被摧殘的東倒西歪,連鬧洞房的心思也沒了。最後被拉法爾全給哄了出去,嗷嗷叫的也都各自回了家。
院外漸漸安靜了下來,拉法爾坐在圓桌旁,盯着炕上的蔡國雄看了半晌。
因爲強大的拉法爾在酒桌上氣場全開,就連蔡大娘晚上安排聽門的三姑六婆都被撩趴下了,所以新房的屋內也落了個徹底的清淨。
拉法爾又等了一會,見蔡國雄還是原本那副古怪的姿勢,眼珠子一轉,自水壺裡又斟了一杯茶,慢條斯理的走到他的身側,陡然間,胳膊一軟,一杯涼茶就這麼全數灑在了蔡國雄的臉上。
“咳咳……”蔡國雄鼻子進了水,難受的要死,一咕嚕從牀上躥了下來,“你幹嘛?”
“唔……在裝睡呢。”拉法爾雙手抱胸,斜睨着他。
蔡國雄不好意思的,眼神東躲西藏,其實,真心的,他從來沒單獨和女孩子在一個屋,而且又是這樣尷尬的身份,有些緊張,有些不知所措,還有些莫名其妙的……心煩意亂。
拉法爾笑着搖了搖手中的杯子,“火坑,我在給你滅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