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季城出院後,十一一直很忙,昨天還離家出了國,對此季城是深感鬱悶的,敢情十一真當自己是那馬來富商的遺孀了,苦苦經營着過世的丈夫遺留下來的龐大家業。
不過讓季城鬱悶的遠不止這些,因爲他腿傷的緣故,十一請了兩個保姆照顧他們一家三口的飲食起居,家裡有了外人,季城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對老婆孩子表現的過分親熱,有時候他抱天天久一點了,或者天天非黏着要他抱了,保姆的眼神就會變的曖昧而滿含深意了。
這,明明,明明是他的兒子,嫡嫡親的血脈!季城想咆哮,可是未免招來禍端只得忍氣吞聲,誰知道十一這遺孀的身份是怎麼得來的,若是涉及到陰謀詭計命案血案,他怎能因一己之私而陷老婆於囹圄之中?
陽曆九月初,到陰曆八月十五中秋節還差整整十九天,季城心思沉重的翻看着檯曆,未免老人家擔心,他前段時間還偷偷給爺爺奶奶打過電話,本着報喜不報憂的原則,口口聲聲說已經找到了小白母子,爺爺奶奶那心頭的大石終於落了地,一扯到重孫子老人家自然是樂的合不攏嘴沒完沒了了。目前的情形季城不好多說,只胡扯到小白生自己的氣跑回了養父母那裡。奶奶連說對不起人家養父母,還非要領着老頭子帶點禮品給小白養父母賠禮。
都說一個謊言需要上百個謊話來圓,季家是重視禮數的家庭,季城急的滿頭大汗,又鬼扯道小白的養父母目前不在國內,他們是一對喜歡雲遊四方的神仙眷侶。奶奶附和道也是啊,否則怎麼可能教養出小白那樣豪爽的女孩兒呢。
扯了一堆廢話,最後也沒將奶奶給糊弄過去,奶奶仍舊連珠炮似的追問着季城何時能帶孩子回家讓老倆口見見大長重孫子。
季城打電話的時候當時正受着傷,那會兒十一對他千依百順,雖沒提到回家的事,可他琢磨着十一都肯將她最親的師傅引薦給他認識了,那說明她是真心實意要跟自己了。呃……雖然是以這種慘烈的方式引薦的。
季城算計的好,最後一錘定音說中秋帶寶寶回家過節,奶奶這才依依不捨放了電話。老人家是多想現在立刻馬上就能見到重孫子啊,唉,還要那麼久,奶奶着急的恨不得將檯曆給扯了兩頁。
“這是有多恨檯曆啊!”十一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季城這才驚覺自己居然將九月份那一頁揉了一半攥在掌心,展平捋順,還是破損了幾處邊邊角角。季城活動了幾下腮幫子的肌肉,調整微笑,預備大獻殷勤,一轉身,臉上的笑還僵在臉上,誰料十一已經上樓了,她的身後還跟着一位老年婦女以及倆個約三十多歲的女子。
關了書房的門,十一坐到案後的真皮轉椅上,斜依着身子,支着額頭。
她不說話,房間內的氣氛就有些壓抑凝滯,老婦人顯得很拘謹,年紀稍大點的女子有些不耐煩,稍小點的微擡着下巴,目光也很堅定,純粹。
“易邰琳小姐,聽說你攻讀的是金融專業,博士學位?”十一看着年紀稍輕點的女子。
易邰琳不卑不亢的應了聲,“家中無男丁,本指望自己能發奮努力獲得父親的認可,可惜……”
“你恨你的父親嗎?”
易邰琳頓了頓,看了眼母親,老婦人的臉上閃過一絲哀傷的神色,母女三人都沒有吭聲。
長姐易丹琳突然說道:“林小姐,你不是說有父親的遺物要轉交給我們嗎?關於父親的話題我們不想繼續,請你尊重我們,謝謝。”
十一用鋼筆無意識的敲了敲腦門,拉開抽屜,丟出一份文件,“簽字吧。”
易邰琳狐疑的拿起那份文件,她的姐姐也湊了過去,倆人沒看一會,俱都臉色大變,十分震驚的模樣。
“你這是,這是,什麼意思?”易丹琳的脾氣顯然要比妹妹易邰琳急躁許多。
“嗯哼,如你所見。”十一笑了笑,坦然而輕鬆,“這些都是你們父親留下的東西,還給你們,我不需要。”
這次連老婦人也震驚的從座位上站起來了。
其實這母女三人對十一併不瞭解,只知道這個美貌的女子是突然冒出來的,通俗點說十一就是傳說中的“小四”。而讓這母女三人恨的夜不能寐的則是那個破壞了他們家庭之後又不斷踩壓羞辱她們的“小三。”
易老頭臨終的時候,這個“小四”才突然從天而降,他不僅將所有的財產留給了這個“小四”和她的遺腹子,而那個“小三”卻連一分錢也沒分到。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永遠不要試圖搶別人的東西,因爲搶來的東西遲早還會被其他人搶去,你再有心眼也不是最厲害的那個。
相對於對小三的恨之入骨,易家母女三人對這“小四”可以說是態度要好了許多,甚至還有些非正常狀態的欣賞,聯想到曾經趾高氣揚的將他們母女三人欺辱的悽慘無比的小三被小四最後整的跟個落水狗似的,易老夫人不由的大呼痛快!
幾人怔愣當下,房門被人輕聲敲了敲,季城抱着兒子走了進來,不情不願的說了聲,“夫人,午飯好了,您可以用餐了。”
天天將季城抱的很緊,看到十一高興的揮舞着小爪子。
十一走上前,親了親兒子的額頭,對着季城說:“你先出去,我遲會就下來。”
房門被再次關上,易老夫人這才轉過頭,非常不信任的神色,“你將易雲的財產都轉送給了我們,那你呢,你和你的兒子怎麼過?畢竟……畢竟那是易家的嫡親血脈啊!”
母親的話一出口,那姐妹二人具都皺了眉頭,她們姐妹倆的能力不比男人差,可輸就輸在不是兒子這點上。要不是因爲易家沒有兒子繼承家業,父親也不會在外面找了一個又一個女人,最後連初戀女友的女兒也搞上了,也就是那個小三。
不過易天再犯渾某些事還是很堅持,和結髮妻子離婚後,雖然對小三照顧有加,好吃好喝供着,但也一直沒有給她名分,明面上那三兒是易雲的繼任妻子,可法律上並不認可。
易雲的想法很簡單,誰給他生兒子,他就娶誰,他那麼大歲數不可能真會被愛情矇蔽了雙眼,而他的兒子也不能是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順。
十一聽完易夫人的話也樂了,指了指門口,“剛纔那個男人才是我兒子的親爹。”
這話宛如晴天一個霹靂,母女三俱都傻了,不成不成,今天這刺激一波接一波的還真是讓人受不了。
十一緩緩敘述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不過有些重點情節還是被她刻意隱瞞了。
原來十一當初離開桐城後,在師傅的安排下,又換了身份去了馬來西亞,可巧了,她那天逛超市看到一個打扮的俗氣又妖媚的年輕女人正在和一個老婦人爭鋒相對,不過顯然的老婦人被氣的不輕,當時就暈了過去,十一因爲多看了倆眼,也被那趾高氣揚的女人給罵了一頓。
千不該萬不該就是那女人戳了十一的痛腳,地圖炮的轟罵了一句,“一看你這女人的長相也是被老公甩的命。”
十一當時就冷了臉,深深看了那女人一眼。
若說當時那小三之所以這麼囂張,也是因爲易老頭當時已經臥牀不起了,雖然她和他沒有一紙婚書,但當時易老頭已經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了,她若是採取點非常手段,讓易老頭將財產留給自己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更何況易老頭沒有兒子,就算有兩個女兒,也不可能將那近百億的資產全部留給那倆賠錢貨。
小三兒算計的開心,參不透越是關鍵時刻越要謹慎做人做事的道理。
十一是個孕婦,內分泌失調當時心情正不好,讓人打聽了小三兒的情況後,更是氣上加氣,原來小三兒的母親是易老頭的初戀女友,易老頭之所以戀着小三兒拋棄結髮也是因爲被那張肖似初戀的面孔給迷惑了。
“又是前女友!”十一狠狠擲了手中的資料,打擊報復的全盤計劃已經在心中悄悄打定了。
之後她採取了各種極端手段,誓要將那噁心到她的女人蹂躪到至死方休。
十一知道她這樣隱瞞着身份,奪了易家的家產根本就不是保險的事情,步步爲營小心謹慎的爲人處世她做不來,如今她帶着兒子,而且孩子他爸也悔過良好。奢侈的生活並不能迷惑的了她,所以她決定將這些還給本應屬於她的人,落的一身輕的同時,也遂了自己心中所想。
不過要以怎麼樣的由頭還了這些,還得費點心思,畢竟易家不是死絕了,還有一幫子的叔叔大爺姑奶奶的,只不過十一爲圖耳根清淨跑來了中國,資產也轉移了過來,纔將那幫如狼似虎的親戚丟在了馬來。
當然她非常不明智的舉措,大動干戈的調動財產,的確也給易老頭造成了很大的損失。可她又不是學商業管理的,而且這些本來就不是她的辛苦錢,她也管不了那麼多。反正易老頭將錢給了她,旁人想幹涉也干涉不了。
不過她心裡清楚,易家那幫子親戚一直是虎視眈眈的,時刻準備反撲。她這次去馬來,就有親戚主動找上了門,要她帶孩子回易家老宅子聚聚。其實吧,聚聚是假,想讓她的兒子做親子鑑定是真。
如今她將財產還給真正的易家人,不管他們是要敗了這些錢,還是要讓姓易的家產改姓,這些都不是她要管的事。她會悄悄脫了姓林的這層皮,繼續做回白小白,過自己簡單的日子。
母女三人和十一一起用了午餐,席間母女三人沒少偷偷觀察抱着兒子在客廳玩兒的季城。
十一倒是坦然的很,因爲現在她已經從人人喊打的小四上升到了爲了匡扶正義,忍辱負重鬥倒小三的英雄。
用完午餐十一也沒耽誤,直接領着母女三人去了公司,找了律師簽署了各種文件,一切辦理的迅速而利落,頗具十一風格。
公司的事十一從來都是很少過問,至於虧了賺了也不是她願意分神考慮的,本來就不是她的錢,她當然不在乎。
權利重心的驟然轉換肯定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後面的事有的易家母女三人折騰,還有易家那幫虎狼親戚。十一拍了拍易邰琳的肩,“我看你也是個能幹事的,你不服氣輸給自己的性別,現在我給你這個機會,包括我功成身退,你也給我圓的好好的,若是這點小事你都做不來,也難怪你父親看不起你是女兒了。”
十一是行動派,交接完易家這邊的事,當晚就領着老公孩子去了機場。
易家母女得了十一的大恩,仍舊恍若夢中的同時也不忘要將易老頭的財產分些給十一,包括這幢南山別墅。
十一笑了笑偷偷指了指季城的背影,“孩子他爹是個老實人,他喜歡我用他掙的錢。”
家裡的東西除了季城那個旅行包還有師傅給的那個嫁妝帶着了,其他什麼也沒帶,錯了,十一偷偷從家裡的保險箱裡拿了一張足有七百萬的卡,錢是易老頭的,可是早就轉移到了其他身份證辦的卡上。
這是十一這一年來的辛苦費,十一如是解釋,拿的心安理得。
安靜的候機室VIP包廂內,季城終於忍耐不住的問道:“小白,我們這是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