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十分季城回到了招待所,白小白神情散漫的仰躺在牀上吃橘子,不過她的吃法很獨特,橘皮剝的乾淨,一瓣一瓣扔的很高,然後嘴巴一張,接住。
季城訝然的看了她一眼,笑了,“你這個吃法倒新鮮!”說話間已進了衛生間洗了把臉。涼水洗臉的好處是能刺激頭腦清醒,去除疲勞。
白小白看着他從行李箱找了一套非常正統的軍裝:軍綠色襯衫,褲子,還有軍帽,並有些不好意思的迴避着她換掉了身上的作訓服。
倆人回家換洗的衣裳都被季城整齊的收拾在一個行李箱裡,不過顯然的,季城只帶了一套換洗的軍裝,其他全部都是白小白五顏六色的裙子衫子短褲之類的。先前季城在整理白小白衣裳的時候,他可沒少費氣力,女人的衣服,尤其是雪紡衫,又滑又柔,還沒整出個形狀又亂了,哪兒有他的軍裝容易拾掇。季城暗暗嘆了句,女人真是麻煩。雖然心裡這麼想着,可是在看到被他疊的四平八穩的嚴謹的軍裝旁柔柔的放了好些花花綠綠的衣裳,嘴角還是不由自主的勾了起來。
白小白已然翻過了身子,雙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男人挺拔如鬆的背影。
季城整理好軍容,轉身看到小白正在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瞧,臉上有些郝然,隨口問道,“你看什麼?”
白小白微微蹙了蹙眉頭,“你就準備穿這一身和我坐火車?”
季城有些不解,又低頭檢查了身上可有什麼不規整的地方,理所當然道:“軍人當然應該穿軍裝。”
“好吧,”白小白翻了個身不再說話,其實她好想說:制服有壓力,出門需謹慎!
九點三十五分出發,比預計時間遲了五分鐘,因爲白小白在即將走出招待所房門的時候,突然發難,抱住季城軟磨硬泡的啃了五分鐘,才撒了手。
季城被啃的連下樓和送他們的戰友打招呼,神色都不正常了,可心中甜蜜,悄悄裹了媳婦的手握在掌心。
駐地離縣城百來十里的路,小白一上車就睡着了,季城將她擁在臂彎裡心滿意足,也閉了眼養神。開車的戰士看着後視鏡嘿嘿傻笑,越野車開的益發的穩了。
等到了火車站也有二十二點四十了,季城將白小白安頓好,囑咐她不要亂動,轉身去了火車站旁邊的小賣部。
“媽,火車還要多久啊?”
“快了吧,咳咳……咳……呔!”
白小白雖然眼睛注視着季城的方向,可身子卻是靈敏的很,幾乎在那聲“呔”同時閃開腳。
小白收回視線,看向自己的右腳先前放置的地方—— 一小攤濃稠黃綠的濃痰。
白小白蹙眉,斜睨了眼自己右手邊的身側,一個滿臉皺紋頭髮還算濃黑的老太太,她的身旁還有一個並不是很年輕的女人。倆人有的沒的閒聊着,似乎並沒有發覺有什麼不對,或者說她們壓根就不在乎自己給別人造成的困擾。
“唉,媽,你說妞妞和芳芳現在怎麼樣了?我怕她們離了我不行。”
“你現在懷着身子呢,可不能想那麼多,想多了,對我孫子不好。”
年輕女人遲疑道:“媽,我怕咱們千辛萬苦的跑出來躲計劃生育,萬一這一胎又是個……”
“呸!呸!說什麼喪氣話!你就安心吧,沒聽那張大夫說嗎,照了B超了,肯定就是兒子!”老太太刻意壓低的聲音,生怕別人聽到似的,還用手罩了嘴對着年輕女人的耳邊,說完後,“哈哈”大笑出聲。身子猛的往後一靠,胳膊肘就碰掉了白小白搭在座椅上支着額頭的胳膊。
白小白頭猛的一點,那老太太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碰到了人,見白小白孤身一人,又是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就沒放在心上,淡漠的轉回頭,繼續和年輕女人嘮嗑。
白小白眼中寒光一閃,扯了袖口的金屬釦子捻在拇指與食指之間,正準備對着那老太太的後腦勺彈去。火車站的廣播突然響了起來:kL8o6次列車到站,請旅客們收拾好行裝,準備檢票。
旅客們幾乎在同一時間都站起了身,熙熙攘攘,紛雜嘈亂。
白小白也隨着人羣站起了身,不過她的目的卻是想尋找季城的身影。身子突然又被毫無預兆的一撞,方纔說話的那個老太太用扁擔擔起了兩袋沉甸甸的東西,和那個年輕女人正在拼勁全力的往前擠。
“白小白!”季城揚起了聲音。
白小白不悅的揉了揉被撞疼的肋骨,心裡道了句:便宜你們了!
那對婆媳只是掃了白小白一眼,眼中有着冷漠和無動於衷,繼續罵罵咧咧的往人前擠。
白小白休息的位置本就靠後,此時她走出那小堆人羣,也絲毫不費氣力。
季城左手領着行李箱和一塑料袋東西,右手垂在身側,看到她,大手一包,就將她的手握在了掌心,低頭對着她的耳邊說:“我們墊後,火車不是公交車,那麼火急火燎的又不能搶座位,急什麼?”
“就算是公交車,你會去搶座位嗎?”白小白偏頭對着他笑。
季城抿嘴笑,沒吭聲。
白小白看了眼他手裡提着的一個袋子,“你怎麼買方便麪?晚上沒吃?”
“忙忘記了。”
白小白依在季城身側,隨着他慢慢移動步子,正準備說什麼,忽聽得前面有人大聲喊了起來,“解放軍同志,解放軍同志!幫幫忙呀!”
季城擡頭,看到前面幾步遠的地方有個老太太拿着一個斷成兩截的扁擔,正一臉期盼討好的看着他。
“解放軍同志,您行行好,幫個忙,將我這兩包東西弄到火車上吧?我老婆子身子不行,我兒媳婦又害喜了,行動不便。”
季城走上前,試了試那些東西的重量,還未開口,那老太太就按住了季城的手,奪了他手裡的箱子,不容推拒的語氣,“解放軍同志,我老婆子幫你拿箱子吧。你將我這兩包東西都搞到火車上去。”
季城看了眼緊隨其後的白小白,將手裡的那個塑料袋遞到她手裡,“你跟在我身後,慢一點,不着急。”說完身子一彎,提了一口氣,就將那兩袋足有兩百斤重的大包抗在了肩頭。
老太太自然也是看到了白小白,一閃而過的尷尬後,便是裝作才認識的模樣,對着她訕訕笑了下,繼續攙着媳婦的胳膊,拖着箱子跟在季城身後。
季城本來一直拎在手裡未沾染一絲灰塵的行李箱被老太太毫不憐惜的拖在地上,因爲這幾日一直陰雨連綿,火車站的地上都是泥濘積水,不一會,那箱體就沾染了大量的污泥。
白小白鎖了眉頭,疾走幾步,老太太只覺得手腕驟然一麻,手心一鬆,那箱子就落到了白小白的手中。
白小白懶得看那倆人一眼,繼續朝前。老太太經過短暫的錯愕後,提高了聲音道:“哎呀,箱子我來幫你拿吧,你一個小姑娘怎麼提的動,你跟我老人家客氣什麼啊?箱子一點都不重,你甭客氣啊!”說話的同時眼睛一直盯着季城看。
很快幾人上了火車,季城將那婆媳二人的物品安置妥當後,就找到了他自己臥鋪所在的位置。
這是一處二人間,倆個鋪位,空間不是很大,但是圖的就是個自在。
白小白早就脫了鞋襪靠在牀上,撕了一袋牛肉乾慢慢的吃着,見他進來,嘟着嘴,用眼神指了指靠在門口的行李箱。
季城的肩頭後背都是泥巴的印跡,他隨手脫了軍帽,鄭重的放在倆個小牀中間的小桌子上,從那塑料袋裡取出一包面巾紙,抽了幾張細細擦了擦行李箱。
“好了,乾淨了!”季城笑呵呵的拎着行李箱在白小白麪前賣弄的轉了個圈,再放倒打開,找了一件換洗的襯衫,再將髒的襯衫脫下疊整齊,預備帶回家再洗。
白小白看他精壯的上半身,胸口猙獰的刀疤,既性感又野性。
眼珠子一轉,嘴角一扯,“哎呀……”又柔又弱,聲音帶着哭腔。
季城沒來得及換上乾淨的衣裳,就移步到了她的面前,緊張的俯下身子,“怎麼了……”
“嘿嘿……”白小白丟了手中的牛肉乾就圈住了季城的脖子,沒給季城說話的機會,就送上了自己的殷紅雙脣。
季城撐着上半身,儘量不讓自己壓到白小白,既然媳婦主動投懷送抱,那他也沒什麼好矯情的了。
白小白心中盤算,季城被自己□的有長進那,吻技也上去了,終於不再牙齒磕着牙齒了。
“感覺如何?”白小白放開季城,雙眼含情,呼着熱氣問道。
季城胸口起伏,表情是介於理性與情、欲之間,略顯掙扎,“辣了點。”
“啊?”
“我是說,”季城認真的擰着眉,“我買的牛肉乾辣了點,吃多了,對孩子不好。”說完噗嗤一聲,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白小白捶了他一下,“一點都不幽默。”
季城安靜的瞅着白小白,與她鼻對鼻,眼對眼,一絲絲甜意,緩緩在二人之間瀰漫。
緣分真的很奇妙,對季城來說,他和白小白認識時日尚淺,談不上相知,更談不上相愛,卻因爲一不小心做了愛人間最親密的事,而讓倆人如今千絲萬縷糾纏在一起。
人與人之間的“情”更是複雜,對於李娜,毫無疑問,曾經是季城的初戀乃至至愛。在他青蔥的歲月裡,李娜就是他日日夜夜心中的女神,夢中的情人。那份情很真,很純。可白小白帶給他的卻是另一種的旖旎風情,她機靈古怪,不按常理出牌,她會一不留神給他一個驚喜,驚訝,甚至是驚悚。
這個女人沒有給他一點準備的時間,就突然闖入了他的生活,不容拒絕,毫不客氣的打亂他,不留一絲餘地。他承認,他會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會因爲她的挑逗,而衝動。但是他也清楚的認識到,倆人之間還缺少了點什麼。
他從未刻意去比較白小白和李娜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用他的話說就是沒有意義。因爲前女友代表着過去,而妻子,代表的則是現在,將來。這麼一想,一切就豁然開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