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章 求和
林青燃聽桑紅這麼說,知道父親沒事,而她纔是讓所有人都擔心的那個,當即就有些赧然地閉了眼,靜下心養神。
桑紅看她閉了眼睛,就起身給她掖了被角,對護士做了拜託的動作,輕手輕腳地出了病房。
桑大偉一看女兒出來,呵呵笑着安慰道:“進去看看放心了吧?沒事,瞧瞧鬧出多大的動靜來,連親家母和書煜的大伯都驚動了,這回養些天用點好藥,估計你媽的心臟就不會那麼柔弱了。”
桑紅看看笑得沒心沒肺的老爸,覺得沉悶的心情也明朗了許多,是啊,怎麼什麼事情總是往最壞處想,她摸摸自己有些發燙的面頰,覺得她骨子裡還是一個悲觀主義者,平時貌似樂觀積極,其實只是想通過積極的行爲來儘可能地改變悲觀的結局。
她四處看看:“爸,書煜呢?”
“呵呵,忘了告訴你了,他有事,接了個電話催得緊,不想打擾你媽休息,就讓我和你招呼一聲。”
桑大偉說着眉毛鼻子都是笑意,顯然想到能有這麼一個有出息的女婿,心裡很滿意。
桑紅知道他想什麼,就苦笑着嘆了口氣,臉色有些黯然道:“走了就走了,軍人是最不自由的一羣人,都身不由己;
我現在是在休假中,所以看着自由一些,等過幾天進了部隊,再見就難了。”
“是,紅紅,你有沒有覺得特種兵這個兵種太過危險?”
桑大偉試探地說着,看着女兒的臉色。
桑紅聽了他的話,笑容刷地就變得明朗起來了,眼睛霎時一亮,笑道:
“爸,特種兵是很危險,知道你們會爲我擔心,我從小頑皮,這胳膊腿兒有着使不完的勁兒,加上練了這麼多年,越練越覺得自己是井底之蛙;
尤其是這半年來的經歷,讓我對人生有了一番全新的認識,對於拳腳謀略之類的知識,也倍感興趣,能成爲特種兵是我這半年來努力的結果,相比着在軍校平平淡淡地度過四年,到頂尖的部隊裡生活會更有意義;
放心好了,我會做得很好的。”
桑大偉聽她這麼一說,知道她的決定不會改變,不由無奈地說:“你婆婆她們都沒有意見?”
桑紅聳聳肩膀,小聲道:“你一想就明白,她們這樣的人家,怎麼可能喜歡一個舞刀弄槍的兒媳婦?估計是書煜護着我、支持我,她纔沒有機會指手畫腳。”
“你自己走着看吧,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兒女安安康康,這次來b市,受了你婆家的太多照顧,我都擔心給你造成壓力;
你媽的身體能動了,我們老倆以後的日子就越來越好了,你也不要太要強,把自己逼得太過了;
你現在是有了婚約的人了,做什麼事情千萬不要任性,如果婆家的人提出更合理的建議,你要好好考慮一下,不要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傷了人家的感情。”
桑大偉諄諄告誡。
桑紅挑挑眉尖對他笑:“老爸,我現在越來越覺得你有老爸的味道了,這番話說的多深明大義,嘿嘿,我會牢牢記住的,你就放一百個安心好了。”
說完想到了什麼,就從包包裡摸出錢包,找到最初秦洛水送給她的那張卡,遞過去:“爸,這點錢你們收着,我以後有津貼,部隊裡管吃管穿的,沒有使喚的地方。”
桑大偉連忙趔開身,一把推過去:“我們來的時候,身上帶了錢,你媽那晚給你的當做陪嫁的錢你死活都不要,所以我們手裡老多錢了,再說,你一個女孩子家,以後的花銷會很大的。”
桑紅不由分說塞到了他的手裡:
“爸,醫院的花銷大,住在這裡錢花得就像流水一樣,拿着好了,密碼是我的生日,平日裡我顧不上照顧你們,趁着你們現在還能走動,這點錢你們就拿着四處走走看看,散散心,我的婚事就這樣了,壓根用不着你們從牙縫裡省錢,來給我攢嫁妝。”
桑大偉看她態度堅決,只好收了,拿出錢包認真地裝好,這才笑着說:“紅紅,回頭問問書煜是不是有升官了,我剛剛聽到他接的電話,說讓他馬上到xx處接受任命書什麼的,再看他的臉色,有點像。”
桑紅不由呵呵輕笑:“他這樣的身份我都踮着腳尖夠不上,還升職,我怎麼覺得這對我一個人來說,不是什麼好事啊。”
“嘿嘿,夫貴妻榮,女人找個有前途的好對象,咋不是好事了?”桑大偉知道女兒話裡的擔心,不外是位置越高,責任越大,遇到的誘惑也越多。
“好事好事,我會給他慶賀的。”桑紅不想胡說讓老爸擔心,就順着他的話說笑,再者對宋書煜來說,升遷絕對是能讓他揚眉吐氣的事情。
桑大偉感慨地說:“紅紅啊,你真的長大了,對我說話這麼乖巧,都有點不習慣了,咱們有多久沒有吵過嘴了?”
“爸——你怎麼整個一受虐狂啊!”桑紅噗地一聲笑了,挽了老爸的胳膊撒嬌。
專家們按着林青燃的身體狀況,給出了穩妥的療養方案,讓她住院半個月完成一個療程的藥物治療。
桑大偉自然感激不盡,熱情地給親家道謝。
宋擎柱和張雲萍也都客氣了幾句,就走了。
王小帥專程提了外邊大店的飯菜來給桑爸桑媽送飯,順便要接了桑紅回軍校的住處。
桑紅執意要留下來守夜,林青燃本身就沒有什麼大事,加上今天的液體已經輸完了,沒有什麼需要照顧的,就被老爸毫不留情地轟走了。
王小帥滿面喜色地和桑紅一起上了車。
“什麼事情這麼開心啊?”桑紅覺得這傢伙臉上的喜色怎麼這樣刺眼,就開口問。
“呵呵——呵呵——沒什麼——沒什麼——”王小帥這八卦男想說又覺得這事讓頭兒和桑紅說似乎更合適,可他又憋不住嘴邊的話。
桑紅看着他一副期期艾艾言不由衷的模樣,嗤地一聲輕笑:“想說就說吧,我兩隻耳朵等着哪,別一副不爽快的模樣。”
“呵呵——”王小帥打定主意閉上嘴巴,不捨得降低宋書煜在老婆面前揚眉吐氣的驚喜度,給她打着哈哈應付。
桑紅想了想,也猜不出是什麼,難道是宋書煜升遷了,連帶着他也升遷了?
這又不是什麼秘密,值得他這樣爲難地堅持着,或者一切還沒有成爲定局,擔心會有變故,桑紅思忖着也不再問,讓王小帥特地往超市拐了一趟,買了很多新鮮的菜蔬,打算給他做飯賠罪。
宋書煜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推開門暖融融的室溫讓他身體舒服地放鬆了,一錯眼就看到餐廳那裡溫暖的橘色燈光,還有趴在餐桌邊打盹的那個纖細的身影,暖意從心底升起,他輕手輕腳地脫了外套,換了拖鞋過去。
餐桌上擺着從秦洛水那裡要來的一套能夠保溫的高檔金屬餐具,捂得嚴嚴實實,一個敞口的高腳杯裡竟然燃着一隻做成荷花形狀的圓底船形小蠟燭,飄在透明的半杯水裡,火苗隨着水波一晃一晃的,煞有情致。
桑紅警覺地擡起頭,看到宋書煜已經走了過來,連忙打起精神對他笑:“回來了怎麼不喊我一聲。”
“這都冬天了,你怎麼能爬在餐桌上就睡了,不是說了,超過了九點,你就先睡。”
宋書煜說着伸手去摸摸她的手,看她有沒有凍到,那小手軟軟暖暖的,當即就放了心,籠到大手裡捏着。
“嘿嘿,這不是要負荊請罪嘛,不想你帶着氣吃飯睡覺。”
桑紅只覺得一看到他,滿心都是喜悅和滿足,想到下午給他的委屈,慚愧得有些擡不起頭,當即低了頭,額頭抵着他的胸口撒嬌。
“負荊請罪?你做錯了什麼?”宋書煜無語地揉揉她的短髮,把她拉到懷裡,轉身坐下,好整以暇地問。
“我——我——”桑紅被他看得面紅耳赤的,伶俐的小嘴巴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小聲地說,“我下午不該衝你又撓又吼的,我都不知道當時怎麼會那麼生氣恐懼。”
宋書煜嘆口氣拿手指捏了她的下巴,認真地說:“紅紅,下不爲例!
有話好好說,男人這張臉要見人的,你用手指撓出血痕子,那後邊給人帶來的揣測就太豐富了;
你只要不蹬鼻子上臉地給我張牙舞爪,我還是願意寵着你的。”
桑紅看着他精芒畢露的眼睛,知道他的話是認真的,也知道那件無理取鬧的事情,算是到此挽住了結,雖然有些無地自容,卻還是很乖巧地笑了,站起來行了個軍禮,義正詞嚴道:
“保證下不爲例,以後我要敢撒潑,你就乾脆打屁屁好了,或者索性把我捆起來關禁閉,絕無怨言。”
宋書煜被她這副調皮的模樣逗笑了,伸手一拉,把她拉到懷裡,雙手順着她的細腰往下滑,停留在她肉肉的小屁屁上,笑着揉了兩下:
“這麼讓人喜歡的小屁屁,我怎麼捨得?其實撒潑也不是要不得,情緒總要有個健康的宣泄途徑,我難受的是,你的話裡對我充滿了——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傳的不信任;
我對你掏心掏肺地好,你怎麼就覺得我——”
桑紅伸指豎在他的脣上,宋書煜遲疑了一下,不再往下說了:
“書煜,我媽的病情在我的幼年裡留下了讓我畏懼的——陰影,因爲從我很小的時候就明白,她一旦暈倒,總是很難——很難醒來,醫院的病危通知書都不知道爸爸簽過多少次了,我實在太怕——
你現在是我最親近的人,一輩子長相廝守的人,我當時真的無法剋制那種恐懼,但凡我當時還有點理智,怎麼可能在你的面前表現出那種可惡的模樣?
請你相信,我只是恐懼,或者因爲恐懼而口不擇言,我把自己後半生的幸福都和你緊密地連接在了一起,我怎麼可能不信任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