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是牛郎,她也不是織女。商述澤忽略不了這個事實..他們,不想愛,甚至不相惜。所有的一切,似乎從來就只是他一個人在自導自演,而她,頂多是被動配合。
原淺沒想到自己下手會那麼沒有分寸,商述澤看到了她眼底的緊張害怕,卻沒有上前安慰。
安慰?換個時間吧,這個時候,他還需要別人安慰呢!
“商大哥,對不起。”紅紅的眼,讓人不忍呵責,原淺顫抖着伸出手,想要去觸及自己給商述澤留下的那道傷。
然而她在中途停下了。傷害,是她留下的,她又能如何去補救?商大哥,他會不會因此覺得她不識好歹,因此厭惡她反感她了?原淺胡思亂想着,而心頭一抽一抽的,顯然,這個猜測讓她很難受。
商述澤霍然間抓住了原淺探出的素手,再是將那瑩白的手抵到了自己的側頰上,“淺淺,會疼。”
“對不起,對不起,商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拼命地晃着頭,原淺想要爲自己的做法找一個合理的解釋。
商述澤脣角浮起一抹淡淡的自嘲,旋即便是答道:“沒關係的淺淺,是我不對,是我的錯。你很乖,沒有對不起誰。”
對上了商述澤執着堅持的眸光,原淺忽地爲方纔自己心底的想法感到羞愧。她還以爲,以爲商大哥是在換着方式嘲諷她呢!可面對這樣真摯的眸光,她哪裡找得出一個讓自己不相信他的理由?
“商大哥,我……我去給你找藥膏擦好不好?”觸着商述澤臉頰的手心一剎那變得熱火滾燙的,原淺覺得自己整個身子也跟着暖了起來,慌忙地想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她蹩腳地開了口。
商述澤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表,隱隱失落,“不了,淺淺,再過半個來小時我就要上機了,現在我得先趕去機場。”
說完鬆開了按着原淺的手,任她柔柔軟軟的素手從自己的頰側脫離。雙手慢慢張開,商述澤看向了身前嬌俏精緻的小人兒,脣角兀然間勾勒出了一抹眩魅笑弧,“淺淺,臨別擁抱。”
原淺本想拒絕,然一想到此刻要離開了的這人,自己這一生興許再也不會有機會與他相見,她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撲進了他的懷裡。他的心跳平和而有節奏,聽着很讓人安心。有種不知所謂的情感,只一個擁抱的時間,便已悄然在她的心底紮了根,而她,恍若未覺。
這一回撫上了她如緞的墨發,卻沒有被她拒絕,不可否認,商述澤心底有股喜悅在漾開。骨節分明的手探入了自己的衣袋,下一刻,一對古典的耳環出現在了他的手心。小心翼翼地將耳環穿過了懷中人兒的右耳垂,他的指尖,還殘留着小丫頭小耳朵上細膩的觸感。
“商大哥,你……”原淺自是察覺了商述澤的舉動,她不傻,即便一開始弄不明白這男人的想法,這會兒多少也該有些瞭解了,可是,爲什麼要是她,她不能,不能的……亦或者,是她想太多了,商大哥只是把她當成了一個小妹妹在寵愛?
原淺更願意相信是後者,可後者,連她自己都覺得牽強。沒有哪個哥哥會吻自己的妹妹的,沒有的……
“淺淺,乖,別說話。”商述澤這時刻很有耐心,如法炮製地將另一個耳環戴進了原淺的耳洞裡,末了他擡起頭,俊顏上泛起笑意,“很漂亮。”
原淺垂了頭,不知該說什麼。而一想到商述澤始終要在京城生活的,她更是心緒複雜。明明抗拒讓他過度介入自己的生命,卻偏偏要在這樣離別的時刻生出貪念。淺淺,你不該這樣的……
“淺淺,答應我一件事好嗎?”還有二十分鐘的時間,商述澤不能再耽擱了,附脣到了原淺耳邊,他飛快說了句什麼,而後便道:“淺淺,還有幾步路,你自己走進去,我該走了。”
淺淺,在我下一次來到漢南以前,你千萬不要愛上別的人,好嗎?
是下午三點多,原淺望着那快步而去的背影,恍然間覺得..生命裡頭某一道異常絢爛的光熱色彩,這一刻已遠遠離她而去。
下一次?可是商大哥,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人心,永遠是最善變的。
商述澤坐上了回京城的飛機。飛機在雲層中逡巡而過時,他看到了窗外的雲彩,糾結而漂亮。這裡是千萬米的高空,而那下方,不知有多少的風景繁華掠過。他知道,他其實並不多懂感情這種東西,可他也明白..漢南,他在這個地方,有了牽掛,有了羈絆。
沒能回家一趟,商述澤一回到部隊裡便緊急接了任務出發了。這次受命保護m國一名政要和他的女兒,和他一同執行任務的,還有小黑和另外兩名一師裡的骨幹精英。
“此次m國政要傑尼卡來華,中央那邊是予以了高度重視的,至於他的女兒芙麗娜,據說是個華夏和m國的混血兒,很漂亮。”說話的是其中一名骨幹,叫霍東晟,一師的另一名副師長,年齡在四十出頭。
商述澤和小黑皆是點點頭算作知曉,而另一名骨幹則是頗感興趣,“副師,漂亮是啥程度的?人家老爸來出訪,跟個女兒過來像什麼話?難不成這小公主還打算來華夏選婿了不成?”
“任維,別嬉皮笑臉的,我們是來執行任務的,你要是不行就讓師長換個人來,別丟我們華夏軍隊的臉。”霍東晟在四人裡頭年齡最長,就連商述澤也要給他幾分面子,名爲任維的這位精英說的話多少有些輕挑了,這下子惹惱了霍東晟也算正常。
“副師,我知錯了。”趕忙立正敬禮,任維這下子是不敢亂開口了。禍從口出,這個道理他還是知道的。就算有什麼不滿,他也只能在心底想想了。
三個月後,隆冬。
保護傑尼卡和芙麗娜的任務結束之後,商述澤向上頭遞交了一份調職申請。
回到家中時正碰上衛子嘉也在商家,商述澤朝着衛子嘉一點頭,兩人相互交談了幾句。
“對了,二哥,聽說你想調去漢南?”
“嗯。”
“留在京城不好嗎?跑那麼大老遠的去做什麼?”衛子嘉說着給商述澤遞了杯紅酒。
兩人碰杯,各自一飲而盡。商述澤的脣角不自覺地揚起了一抹笑弧,“沒什麼,換個心情。”
難得家中齊人,顧惜妍早早地便下廚做了好些菜色。衆人圍在一起吃了個團圓飯後,商奕啓望向自己的二兒子,“你想去漢南?還一去就三年?”
倒沒有指責的意思,商奕啓說罷在桌下拉住了顧惜妍的手,示意她不要多加勸阻。
“爹地,你知道了。”商述澤語氣淡淡,分明已下了決心。
顧惜妍張了張口,想挽留,眉眼之間不掩擔憂。大抵天底下的父母親皆如是,孩子總是要放在身邊他們才能安心些,哪怕孩子已經長大,有足夠的能力獨自翱翔天際。
“逢年過節別忘記回家一趟,你的家,在京城。”簡單提醒了一句,商奕啓的意思是話題到此結束。
顧惜妍耷拉着臉,難免要低落些。商述澤見狀給母親夾了只雞翅,末了還有意無意地道:“媽咪,等我給你帶個漢南媳婦回來。”
一家人於是笑作一團,不論這笑裡是歡喜的成分多,還是離別的愁緒多。
相較於北方大開大合白雪紛飛的肆意,南方的冬季更像是隨風入夜那般潤物無聲。往往在人們還穿着秋衫的時候,冬天已然悄然而至。
在機場脫下帽子後,商述澤走出了安檢口,和早已等在候機廳的蔡良打了招呼。
“你小子果然對漢南情有獨鍾,嘿,你走那時候我就在想你會不會回來,事實證明你還是回來了。”蔡良哈哈笑着,再是將手中的車鑰匙丟給了商述澤,“給,按你的要求幫你買的,黑色路虎,安全厚重,不過反正我是不好這一款的。”
“謝了啊,兄弟。”商述澤眉角帶上了幾分笑意,再是毫不客氣地將行李丟給了蔡良。
“你小子!對了,我申請了調去京城一段時間,看看這段時間能不能批下來。漢南這邊搞個調職手續也麻煩得要死,欸,我說,你們京城那邊調個職位怎麼那麼容易?”蔡良問着,心內則是吐槽,莫非天子腳下的辦事效率要高一些,不然他怎麼在漢南申請換個工作環境都那麼難?
商述澤聞言一攤手,臉色嚴肅正經了起來。就在蔡良以爲他會說出什麼重要機密之時,前者走到車子旁邊開了門,而後回頭對着他戲謔道:“我人品比你好。”
“我次奧!”
無視了蔡良的跳腳,商述澤搶先上了副駕駛座。
夜晚。
室內沒有暖氣,比起北方竟是還要寒冷幾分。穿好了衣裳,商述澤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新居,起身出門。
漢南大學..
重遊故地,商述澤心內滋味莫名。緩緩踱步在校園裡頭,偶爾身週會有幾道打量的視線投來,他只視若無睹。經過一處幽暗的角落時,那裡頭傳來的低聲呢噥卻是讓他瞬間僵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