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自有早已開始談生意,籤簽字就給家族賺幾百萬的商界新星;也有研發高科技項目,合作開公司日賺鬥金的高智商精英;更有什麼都不用做,從父母那裡得來點零花錢,就比平常人一輩子工資都高的公子哥兒。烽-火-中-文-網/非常文學/
人與人。出身、境遇、性格。
李其穆慶幸自己的幸福家庭,不眼紅別人的富裕和能力,也不掩飾自己的貧窮和平庸。
他安穩踏實,把自己要做什麼分得清清楚楚——他要努力提高自身成績,以求考上名牌大學鍍金和進修;他要在遊戲中極限磨練,以求治癒那條不聽使喚的右腿。如果在不耽擱這兩件事的前提下,還能順帶着賺點錢,那就更好了。
不過,賺錢的想法只是壓在心底,從那次以後他沒在狼牙面前提起過。
“還沒珍稀材料。這兩天,連人品都跌份兒了,嘿。”殺掉魔獸後,狼牙麻利地割下魔獸材料,轉身尋塊岩石,在岩石邊坐下,倚靠着岩石打哈欠,向李其穆招手,“給哥錘錘肩。”
李其穆正額頭冒汗地給自己治傷,擡頭看他疲憊的面龐,蹙蹙眉,走靠坐在岩石上,也不顧雙方衣服上沾滿的鮮血,邊輕重有度地給他捶肩邊問:“這幾天,你現實中很忙?”
狼牙這幾天話少了很多,倒是經常性的打哈欠和伸懶腰。遊戲角色除了身死導致精神力受創之外,一切負面狀態都帶不進現實,反過來說,現實中若是精神不濟,卻會直接影響到遊戲角色。這就是真現實與假虛擬的區別。
狼牙扭扭肩膀,舒服地長舒一口氣,然後挑眉點頭,面龐的笑意與其說是戲謔,不如說是自嘲:“是忙,忙得只還有規定的遊戲時間,連吃飯的功夫都沒了。”說完就低頭閉目養神。這是他不願多說的模樣。
李其穆濃眉皺得更緊,眼底多了層不易察覺的關心,也不再問。給他捶會兒肩頭,又給他揉太陽穴,一直沉靜無聲。
狼牙不知想着什麼,面龐有些寂寥和冷凝。忽然轉頭擡眼,散漫笑着,無所謂地說:“小子,哥現實中有點事兒,以後一陣子,有可能不會按時登陸游戲。待會兒,哥帶你去個地方,那裡的魔獸等級正好適合你一人獵殺磨練。或者你暫時找別人籤共戰契約做任務升級也成。”
他說着,很沒形象地打個哈欠,最後幾個字說得模糊不清。
但李其穆聽得明確,心頭一突,胸口莫名地有點堵。
“狼牙,要是咱們遊戲中斷了聯繫,是不是以後都見不到了?你現實中的個人信息,屬於機密嗎?”李其穆沉沉地問,一雙手掌勻稱有力,下意識地在狼牙寬厚結實的肩膀上緊緊抓着。
狼牙聽得樂,指着他嘿笑:“跟沒斷奶似的,是爺們不?離了哥你不能活了?”
李其穆頓了頓,眼眸幽暗下來,暗地裡逐漸產生捉摸不清的慌亂和心虛,鎮定地凝視他:“我說認真的,我現實中從沒和誰這麼相處過。很捨不得你這個‘哥們’。如果不是機密,你,能告訴我不?”
狼牙聽他說得熱乎,心裡也是有點溫熱和高興的,挑挑眉又想笑他,但見他神情俊毅沉凝,卻不知怎麼就笑不出來了。迴轉過頭,撇撇嘴,淡淡地道:“也不是什麼機密,但咱們也就遊戲師徒……”
李其穆與狼牙在一起時,基本是不戴斗篷帽子的。所以狼牙清楚地看出李其穆的緊張。
而李其穆聽他如此說,眼眸一閃,心跳陡然急劇起來,不等他說完,搶先鄭重地道:“我叫‘李其穆’,就是‘木齊裡’倒過來念的音,剛剛成-年,沒有什麼朋友,客戶端還是車禍時肇事者留下來的。”
他這一句話,姓名、年齡、婚姻狀態、經濟狀態,都在其中。如同相親時男方表白自身境況。
狼牙聽得愣了愣——剛剛成年,就是才十八歲?車禍,肇事者,他並非**,而且,因車禍而殘疾?難怪,我說呢……想到這裡,狼牙驀地轉過頭來,黑眸深沉地凝視李其穆。
李其穆被他看得心裡發毛,面龐繃得比與魔獸肉搏時還僵。
狼牙突然一皺眉,抖抖肩道:“輕點兒,你小子掐仇人脖子呢?”說着,扶地起身,隨便拍拍屁股,灑然無羈絆地擡步往前走。
李其穆心頭一緊,平靜地盯視他身影。
狼牙好整以暇地扭扭脖子,舒展胳膊擴擴胸,始終沒言語。氣氛便沉默下來。
李其穆心底發涼,握緊了拳頭,低頭輕輕平緩地呼吸着,率先打破沉默,道:“狼牙,你累了,先下線休息吧。我最近也有點事,功課也落下了,需要補一補,暫時就不登陸游戲了。”
狼牙背對着他,邊自己揉臂膀,邊點頭敷衍:“成。”
李其穆站着不動,告訴自己這傢伙就是這個性子,不是早有心理準備了麼?這點小挫折算什麼?但又等了等,狼牙始終沒有迴應他剛纔的話,反而離得更遠,彷彿他剛纔那麼鼓足勇氣的自我介紹只是放了個惹人厭的臭屁!
他臉上突然火辣辣的,像被人狠狠羞辱過,有些狼狽地說:“不早了,我先下線。烽火_中文網再見。”
直接選擇退出遊戲,難受得慌。
狼牙剛纔聽他介紹,明白他的真實現實處境後,其實對他更多了兩分讚歎、貼實和親近。只是見他緊張,才故意壞心眼兒地冷他,自顧自背對他樂得無聲壞笑呢。哪想他說下線就下線,急忙轉頭,剛好看到他面色僵硬蒼白的殘影。
狼牙這回真傻眼了:“不至於吧,這小子,真生氣了?”他挑挑濃眉,心想自己剛纔沒過火啊,以前比這更重的玩笑也不是沒開過,也沒見那小子生氣吧。
據他了解,李其穆向來是寬宏堅韌的沉穩性子,除了偶爾熱血衝動之外。
他又怎知道,在他看來只不過是兄弟倆交換姓名的小事兒,在李其穆而言卻是一個次向心愛之人表白的鄭重大事?這麼冷然無視,實在是赤-裸-裸的羞辱。而李其穆又偏偏是個麪皮不夠厚實的。
他最終搖搖頭,將之歸咎於李其穆愣頭青氣性又犯了,只能給李其穆的“魔法通訊端”發條離線信息:“氣個鳥啊你!德行!哥本想直接告訴你的,誰想你敢跟哥耍花招,先說你自己現實信息,想逼我說我的?嫩了吧小子!這回下不來臺了?記住教訓!”
想了想,又發過去一條:“我叫蒙大志,北京的,比你大六歲,以後直接叫‘哥’。^烽^火^中^文^網^”
緊接着又是一條:“保密。哥這是違規的。”
……
李其穆退出遊戲,眼前還殘留着狼牙背對他漠不關心的冷硬姿態。
他實在難受得緊,在黑暗的臥室中躺着,憋得胸中悶悶,有種想要揍人發泄的**。他生生忍住,閉上眼睛沉寂難眠,腦中不停地晃動狼牙的身影和痞笑,直到天快亮才迷糊過去。
他跟狼牙說自己現實有事也不算是藉口。
李其雅和李其仲姐弟倆的生日要到了,難得的是正好趕上週六。
李其雅姐弟倆是龍鳳胎,在父母和哥哥的寵愛下長大,是一家子的歡樂果。往年他們的生日都會請他們各自的朋友和交好的同學到家裡來聚會。今年,李唐和張廷琴商量着照舊給他們倆辦一場,家裡雖然很困難,但也不差那點錢。
現在是李其雅和李其仲的高一上學期,小男生小姑娘雖然懂事,可正處六歲的年紀,也都是好面子的。再說,辦一場生日派對,對他們倆來說,也有利於增進同學關係。
李其穆專門問了張廷琴:“媽,今年也給我弟我妹辦生日聚會吧?”
張廷琴自不會瞞他,直笑說:“當然辦,還要辦得熱鬧點,順帶着在過年前就把今年的黴運全都沖走,來年啊,其雅其仲都成績提升到拔尖,你的腿也恢復得好好的……”
所以,李其穆兩天前就藉着散步的機會,辦理了一張銀行卡,又進遊戲把遊戲幣通過安全交易平臺,匿名賣掉2000金幣,在現實中的銀行卡上收到兩萬塊錢。=烽=火=中=文=網=
給弟弟妹妹辦一場樸素卻熱鬧的生日派對,這些錢足夠了。家裡空間是足夠寬敞的,也不必專門去外面包廂。而且,李其雅和李其仲兩人不會把所有同學都請來,往年都是每人邀請十幾人,二人聚在一起,剛好熱鬧卻不雜亂。
……
一覺醒來,是週五了。初冬的太陽明晃晃地照耀進來,讓人心裡面舒坦。
李其穆一整天沒登陸游戲,坐在書房裡複習時,總控制不住地失神發呆。
——那傢伙登陸游戲了沒?他要是見不到我,有沒可能也想我?應該不會,就算想,也肯定是嘲笑我昨天傻了吧唧地把自己的老底透露出去……我知道他沒有惡意,他就這臭脾氣……可心裡頭不舒服啊,我怎麼就喜歡上他吶?狼牙,狼牙,現實中,會叫什麼名字……
“唉!”
一直到太陽西斜,眼看着一天時間就要這麼過去了,他的腦袋裡還是亂七八糟的,理不順。
晚上,他像往常一樣早早地回到臥室,卻沒上牀,而是拉開抽屜,把那張存了賣遊戲幣而得的兩萬塊錢的銀行卡拿出來。然後打開筆記本電腦,查看遊戲論壇。
等估摸着霍小楓已經睡下了,老爸老媽也應該要準備休息,他纔拿着銀行卡出去。
“咚咚!”
他直接輕輕敲響主臥室房門,緊接着耳朵一動,聽到裡面曖昧的嗔斥。
“……老不正經,快去開門!”臥室裡傳來老媽羞惱的聲音。
“嘿。”老爸李唐低笑一聲,過來開門時,臉上神情已經平靜如彬彬君子,見門外站着拄着柺杖的李其穆,有些疑惑卻溫和地問,“其穆,有什麼事兒?”
李其穆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心底平生兩分豔羨——真正相愛的人,就像老爸老媽,不管生活和工作多麼辛苦和煩心,他們都能夠相互扶持,過得平靜而幸福。
他咧嘴看老爸,溫文爾雅卻促狹地擠眉而笑。
李唐乾咳一聲,老臉略有不自在,轉頭瞥見妻子已經收拾整齊,纔開門:“進來吧。”
張廷琴坐在牀邊,略顯風霜卻仍舊秀美的面龐有些紅暈。
“媽,這是我玩遊戲時,順便賣材料賺的錢。”
李其穆不敢促狹老媽,那太不尊重;也沒有說自己在遊戲裡拼死拼活地殺怪物,只把自己投機取巧倒賣天賦藥劑,以及平時用“凱希的尋覓之匙”撿漏的事兒添油加醋的說一遍。最後還搖頭感嘆說,“有錢人的錢,當真好賺啊。”
“我知道很早就有人玩遊戲賺錢養家的,但是,這款遊戲真這麼好賺錢嗎?”
張廷琴不敢置信,驚喜地連連詢問。
李其穆一一解答,完全將自己刻畫成了個在遊戲裡面無所事事,只蹲守拍賣行的狡猾奸商。
“……呶,遊戲裡還有5400金,啥時候用,我再提出來,那就是五萬四千塊。對那些富翁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對咱們來講,就是一筆小財了吧。瞧瞧,您兒子也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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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其穆笑得咧嘴,顯得十分得意。
十來分鐘後,他走出去,回到自己臥室。想着老媽剛纔因驚喜感動而眼圈泛紅的樣子,他心中就溫燙溫燙的,一天的單相思也被衝散了些,嘴角不知不覺扯起微笑來。
李唐剛纔一直沒出聲,心裡卻是放不下的,敲響他的門:“其穆,爸爸想問你點事。”
“門沒鎖。”李其穆知道老爸會來。
李唐黑眸沉凝,洞悉人心,雖然所在的公司不大,但談生意也是談慣了的,可不像至今還略有單純的張廷琴那麼好騙。他問的問題,與剛纔張廷琴問的大同小異,卻更細緻,直指問題的關鍵點所在。
李其穆也沒打算騙他,只把狼牙用“朋友”來代替,除了必要的隱瞞之外,全都一五一十地說了。
李唐一聽他與軍方的精英士兵交朋友,而且在《禁咒》裡面的確極有可能通過“極限訓練”來提升體質甚至恢復傷勢,心頭便掩不住激動。他目光凝在李其穆那條呆滯的右腿上許久,點點頭,深吸一口氣,輕輕拍拍李其穆的肩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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