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華旋寧一看慕辰逸過來了,雖然狼狽的很,頭髮溼了也亂了,要不是她閃的快,說不定都得破像。卻還是有手帕子拭着臉上的水珠,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樣。
“司令,沒事的,我相信令公子肯定不是故意的。”華旋寧露出一抹要哭不哭的表情,別提多惹人憐愛了。
顯然,是他兒子闖了禍。
但是慕辰逸是一個極護短的人,誰都知道他就這麼一個兒子,已經被他縱的無法無天。
“白安,你送華小姐去裡屋休息,上點藥,再到附近的百貨商場根據華小姐的尺寸買一身衣服送來讓華小姐換上。”慕辰逸說着更擔心的是兒子有沒有受傷,不過這小鬼靈精聰明的很,只有他傷人,哪輪到別人傷他的份。
“謝謝慕司令。”慕辰逸的反應絕得得體的,但是他的眼睛絕對是冰冷而疏遠的。再說她都已經這麼狼狽了,慕辰逸竟沒有關心她的傷,只是公式化的讓自己的秘書處理。
華旋寧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上回也是在宴會上,他給了自己一條帕子,她握着那條帕子幾天沒睡好。誰知道北方總司令現在仍孤身一人,無數的明星明媛都眼巴巴的在盯着,更不知道多少人送上門來的,就沒聽說一個成了的。
他送給自己那條手帕,真真的給了她希望。她真的以爲慕辰逸是不是對自己有那麼一點意思,她特意挑了個時間給他送手帕,結果他讓秘書打發了她。
今天聽說他會來,她特意盛裝打扮了一番,更想先從他的兒子入手。這個小惡魔全北平的人都知道不好惹,可剛纔跟他說話時,他一派天真,像是挺喜歡她的樣子。
誰知道這小鬼突然對那邊的香檳杯砌成的金字塔很感興趣,她真以爲跟這小鬼可以聯絡好感情,她還沒反應過來,木頭拿了下面的一個杯子,所有的酒杯便轟然倒了。好在她反應快,退開了又用手擋了一下,隻手上傷了點,衣服卻溼了。
整個北平城的人都想知道,爲什麼慕辰逸身邊就沒個女人?所有的名媛淑女,都幻想着慕辰逸會不會看上自己。
她就這麼可憐巴巴的看着慕辰逸牽着木頭到前面,跟那個辜先生談笑風聲。這邊已經有男侍在處理碎掉的玻璃。
“華小姨,跟我來吧!”衛白安提醒她,內心還是有些同情的。他見過太多太多的女人,都渴望攀上慕辰逸這隻高枝兒,一個個都是頭破血流無功而返。
他也曾聽說,慕司令曾經娶了一位妻子,是原來鬆州霍時芳的千金。但是十年前慕司令還是遼州督軍時,滅了霍時芳,自那時起,那位夫人便不見了,誰也不知道她在哪裡?也沒有人敢去問。
回去的路上,慕辰逸和兒子坐在車上,他對兒子道:“無論做什麼都要去考慮利弊得失。就像剛纔,傷了那個阿姨也就算了,但是自己一個不注意,受了傷可就不值得。”
“誰讓那個阿姨想做我娘呢?”木頭可沒覺得自己做錯,“慕辰逸,爲什麼有那麼多阿姨想做我娘?偏偏我娘,卻不肯回來呢?”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你娘有事要辦?等她辦完事就回來了。”慕辰逸不由的想起辜先生說的話,明日他要好好去拜訪一下辜先生。
“娘到底辦什麼事要這麼久呢?”木頭很是不解的問道。
“她。。。”他望着窗外,眼神深遠,“她要送你一件禮物,一件很特別的禮物,所以纔會這麼晚。”
“什麼樣的禮物要這麼久?要不你眼她說,我不要禮物,讓她快回來吧!”木頭在父親的懷裡說道。
“這是你孃的心意怎麼能不要呢?別擔心,她一定會回來的。”他像是對兒子說,也是對自己說。
回去後,他特意讓李傑鳳來在家裡等他,他一回來便和李傑鳳進了書房,他說道:“你聯繫上石頭沒有,她有沒有回鬆州。”
“回司令,鬆州沒有任何異樣,也沒有、沒有她回來的消息。”李傑鳳想到那個她,心微微顫動了一下。
慕辰逸還在宴會時就給他打了電話,讓他馬上電報遠在淮安的石磊,要在最快的速度知道霍思涵有沒有回鬆州。
“一定要石頭時刻注意那邊,一樣她的消息馬上通知,知道嗎?”慕辰逸顯然很是失望,“好了,回去休息吧。”
“是,司令。”李傑鳳接到慕辰逸的電話,讓他確認霍思涵的動勁時,他心也跳了一下。
那個人走了,走的已經太久太久了,久到他們所有人都認爲她肯定不會回來了。現在突然聽到一點消息,很難不激動。只是心裡還忍不住懷疑,她真的回來了嗎?
這一夜,慕辰逸一夜沒睡。他從自己一旁的書櫃下拿出了一個畫卷,小心的一點點的鋪展開。
這是慕辰逸畫下的一幅畫,畫中的思涵,穿着那件寶藍高領蔞空旗袍,手放在腰側,臉上淺淺的微笑,美眸宛若星辰閃閃發亮。他嫌照片中的太模糊,還是灰白的不清楚,他花了幾個晝夜,畫下了這幅畫。夜深人靜,無法入眠時,他便會將有話拿出來,細細的看。
他的手落在她的臉側,低語:“我知道,你肯定回來了,是與不是?”
可惜畫中的人兒仍只望着淺淺的對他笑,不曾回答。
次日,慕辰逸讓秘書騰出了幾個小時去拜訪辜鴻濤先生。
辜先生住在西交民巷的一個衚衕裡,他也是由人帶着,才找到辜先生住的那間小四合院。他剛走到門口,一扭頭看到路口似乎有一抹俏麗的身影。他心臟猛的一跳,卻又覺得那身影似乎又不像。再說,她不是南下了嗎?
他這才進去,辜先生正在院子裡,他的一個學生在給他收拾棋盤,像是剛下完棋那般。
“慕司令,你來得可真巧,我那學生格瑞絲纔來看過我,陪我下了會兒棋,喝了杯剛剛纔走。她南下的火車誤了點,這邊又有一些事情耽擱住了,就留下來了。”辜先生說道。
“你說她剛來過?”慕辰逸馬上想到剛纔自己看到的那抹身影。
“是啊,她剛來過,又走了。”辜先生想了想,又說,“對了,你說你那夫人跟格瑞很像。我想起來了,格瑞絲雖然只是我選修課的學生,我們在波士頓有留影,你要不要看看是不是她?”
“好。”慕辰逸心裡有些着急,想追出去看,卻還是想確認凌玥是不是霍思涵。
辜先生翻出了一本舊像冊,多半是辜先生跟學生的留影。終於翻到了那張,慕辰逸一看到那張照片,身體一僵。那不是思涵是誰呢?
照片中,她披着一頭大波浪捲髮,仍穿着一件素花的旗裝,手裡抱着幾本書。照片裡陽光燦爛,身後是西式的教學樓,後面的小道學生人來人往。她站在辜先生的身邊,嘴角掛着淺淺的笑意,端莊而美麗。
最讓慕辰逸刺眼的是,她身側站在一個男人,穿着簡單的襯衫和西裝褲,雖然沒有碰到她,卻極親暱的樣子。
“這位是?”慕辰逸微寒了臉。
“這就是高總統的三子高顯亭,格瑞絲是從哈佛過來的,先是學的法律,後來在麻省又報了生物科學。顯亭跟她是同學,兩人關係很好的。”辜先生回答道。
“你說她剛來過?”慕辰逸忙問。
“是,陪我下了盤棋,說下午有事,便走了。”辜先生的話剛落,慕辰逸便不見了人影,扔下了自己一堆的部下。
慕辰逸跑出衚衕的巷口,路的兩邊都看了看,哪裡還有身影。他看路那邊有一個賣鮮花的小姑娘,便跑過去問:“小姑娘,你剛纔有看到一個穿着米白色風衣,長頭捲髮的女子從這裡出來嗎?”
那女孩兒看着慕辰逸的穿着,眼睛一轉,捧出自己賣剩下的花:“先生,買花嗎?”
慕辰逸搜了搜自己的口袋,哪裡有錢?他拿出了自己的錢夾,裡面全是整的,他抽出幾張一百的給女孩兒:“我全要了。”
那女孩看竟是一百,而目測至少有七百張呢?喜笑顏開,將花全給他說道:“先生,我剛看到有一位女人從這邊的巷口出來,她穿着米色的風衣,裡面是白色的花邊襯衫,好漂亮的。”
“她往哪個方向走了?”慕辰逸忙問。
“好像是那個方向,她問我復興路在哪邊?我給她指了路。”女孩兒回答。
慕辰逸一聽大致的方向都有了,抱着一大捧花,便往那邊路口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