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笙詫異的尋聲望去,發現平日裡喜怒不形於色的秋菊,此時正咬牙切齒怒視前方,彷彿前方正有一個什麼人在等着她去剁碎了喂狗。
若是平時顏笙一定會留心問問,如今她確實沒有一分這樣的心思,她將宮女小心的拉倒自己的身邊,“你可知道你說的那個廢舊倉庫在何處?”
小宮女遲疑了一下,緩緩點頭。
“既然這樣你就爲我們帶路吧,越快越好。”顏笙示意秋菊跟上,就直接小宮女一道而去。
但凡是有這種戲碼,定然是會圍着一羣偶然得知消息的羣衆跑來圍觀,然後七嘴八舌的教育一番,中間的姦夫淫婦磕頭求饒,遇上脾氣壞一點的原配就會在邊上尋死覓活,又哭又鬧,當然是熱鬧的厲害。
只是顏笙腦海中腦補過的無數畫面都沒有比面前的一切剛讓她震撼的了。
說是廢舊的房子,還真的擔得起廢舊兩字,沒想到這富麗堂皇的宮中,竟然還有這般如草屋茅舍一般的房子,這園中的鎖都是鬆鬆垮垮的掛在上面,有的蜘蛛網因爲年頭太久,上面佈滿了灰塵。
秋菊四處掃了一圈,聲音帶着詫異,“你說的人呢?”
宮女似乎也被嚇了一跳,“來送消息的人確實是這麼說的啊,怎麼會沒有人。”
顏笙有些失望,不過心裡也要一絲清馨,這就說明賀千慕沒打算要清馨的命,她心底鬆了一口氣,正想轉頭,卻發現一個面生的太監直奔她們所在的位置而來。
經過上次的事情,顏笙與她身邊的人對於不瞭解的人多少有些牴觸心理,秋菊更是做出進宮的準備姿勢將顏笙擋在了後面。
小太監果然是在他們的面前停下,難爲他跑這麼遠竟然只是輕微留了流汗。
他對着賀千慕恭敬行禮,“皇后娘娘請貴妃娘娘去昭華宮中小聚,說是有要事相商。”
顏笙與秋菊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見一絲輕蔑。
小太監眼觀鼻鼻觀心,就當時沒有看見兩人的互動,還是鍥而不捨的勸到,“娘娘若是沒事就隨着奴才走吧,切不要讓皇后娘娘久等了。”
顏笙揮了揮手示意讓自己身邊的宮女先離開,這纔將右手房貸秋菊的手臂上託着慢慢走近那個小太監,面上帶着一個謙和的笑容,“煩請公公爲我帶路。”
“公主的傷可好些了?”賀千慕臉上的神色俱是擔心,竟然像是比自己受傷還要嚴重。
藤香身子微微一動,躲開賀千慕要觸碰的手,皮笑肉皮不笑,“當天你不是很威風,如今倒是想起我來了?”
賀千慕臉上帶着一絲討好的微笑,在藤香手伸向糕點的時候,先一步將糕點遞過去送到藤香嘴邊,“公主說的是哪裡話,奴婢當時都是爲了琉球着想,公主當日要是能殺顏笙,確實太過容易,只是公主如今仔想想,若是因爲一侍衝動而耽誤了之前辛辛苦苦佈下的局是否太過可惜。”
藤香嘴角勾起一個冷笑,手慢慢擡到臉邊上,撫摸着顏笙曾經打過的位置,“我這一輩子都不曾被誰打過耳光,這顏笙是什麼東西,你當時攔下我也好。”她另一隻握着椅子扶手的手掌慢慢收緊,像是要將這傳說中比鐵還硬的石頭捏碎,咬牙切齒道,“我一定要讓她付出千倍萬倍的代價。”
賀千慕心底一喜,曾經她與顏笙之間的鬥爭都是私人鬥爭,之前幾次三番求藤香出手,她都沒有答應過,既然如今顏笙已經與藤香的樑子結下了,以後她倒是可以隔山觀虎鬥。
她想的正美,門外突然想起一陣敲門的聲音,恭謹道,“娘娘。”
賀千慕一怔,隨即從地上起身,拿出威嚴的聲音,“什麼事?”
“貴妃娘娘已經帶來了。”門外的小太監不敢有一絲遲疑,“奴才是將人引到正廳麼,還是另外安排。”
賀千慕轉頭看着藤香,發現她甚至看都沒看他一眼,腦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就去正廳吧。”
小太監鬆了一口氣剛要走,賀千慕卻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對他說,“你記得讓他們看好了,身上是萬萬不能有一點傷痕的。”
小太監身形正了正,隨後輕聲道,“奴才省的了。”
一直到小太監的腳步聲再也聽不見,賀千慕纔算是最後送了一口氣,她看向藤香,“公主,你是要和我同去,還是要在這裡休息一下。”
藤香看了看窗外,抻了個懶腰,“反正帶着也是無趣,不如去看看她今天又會耍出什麼把戲。”
賀千慕心底雖然有些不情願,卻還是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
如今最好的一件事情就是皇上宮中的女人並不多,省了很多麻煩,倒是也少了很多樂趣,這種戲沒有女人是唱不下去的,顏笙在來的路上一直都不明白賀千慕將行動的時間定在今天,宮中也就是三個女人,就算是全聚在一起都掀不起什麼大風浪。
只是這些事情在她踏入大廳的時候便得到答案。
想象中冷清的大廳此時簡直是換個個模樣,顏笙還沒進屋,就被這滿屋子身上插滿珠光寶氣的東西的人晃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秋菊感覺到自己手邊顏笙情緒的變化,連忙俯身問道,“小姐,怎麼了?”
“沒事,就是覺得這一屋子的光晃得我眼睛生疼。”顏笙說的絕對是實話,這屋子裡面的人,她之前可是見過一些的,聽說當年可是沒少在寺廟的時候欺負賀千慕,這賀千慕如此小心眼,要不是有她這個頭號敵人的存在,恐怕御史一家早就做了別人的刀下亡魂了。
京兆尹府中的小姐看着顏笙的身影,寺廟一別後,已經過去將近一年的時間,竟然還能在人羣中第一眼認識她,還不忘微微點頭致意。
顏笙想來不喜歡熱鬧,不過這既然是看戲的日子,而且最重要的是清馨還在他們手上,她就算是屁股下面做的事針也必須受着。
都是城中圈子的人,有的都算是老相識,皇后沒來,衆人也不尷尬,自顧自聊得熱鬧,如此一對比顏笙面前清一色的擺放整齊的瓜果,周圍立着面如雕塑的清馨,這就顯得極爲不合羣了。
秋菊當然也是習慣了,她給顏笙倒了杯茶水,還不忘檢查了一下是否有毒,確認至少三遍後纔敢將茶水放到顏笙的面前。
顏笙毫不顧忌別人眼光的自顧自喝了起來,一邊喝一邊讚歎,真乃好差,皇上確實偏心之類的話,逗得大家拼命發笑,那種被孤獨的感覺漸漸被沖淡了寫。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如今的皇后賀千慕才姍姍來遲。
也不知是爲了給誰看,她今天是明顯修飾過的,頭上的鳳凰金釵上的鳳凰雕刻的栩栩如生,最巧妙的是鳳凰那雙眼睛,甚至在不同的角度還能看出不一樣色彩。
她身上穿着皇后的尋常襦裙,上面墜着一些穗子,每一刻鈕釦都是用上等的寶石製作而成,純金的線繡出來的鳳凰雖然沒有做的光,只要這一些事物,就足夠讓着滿屋子的鶯鶯燕燕敗下陣來。
衆人皆起身對賀千慕行禮。
顏笙也不情不願的起身,對着賀千慕敷衍的鞠上一躬。
蕊秋像是怕旁人聽不見似得,高聲說,“你快看,那是誰家的小姐,這般沒有規矩,如此正是的見面聚會的機會居然就傳成這樣出門了,見到皇后還不行禮,這是什麼意思。”她隨手指了身邊的兩人,“你們兩個,去把她綁了。”
“這……”兩個侍衛臉色蒼白,其中有個大膽的還敢上前勸解一句,“姑娘不如就饒了她這一次吧。”
“我的話你們都不聽了。蕊秋的臉色有些難看。
兩個是爲互相看了一眼,直接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回娘娘,不是我等不願意,是這件事情本來就不能做啊。”
“兩個沒用的蠢東西。”蕊秋根本就不給兩人求饒的機會,直接對着外面高聲喊道,“將這兩個蠢東西押天牢,等過了今天在研究他們的去處。”
顏笙一直作爲旁觀人看着他們在哪裡嬉笑怒罵,甚至嘴角還能帶着一絲笑意。
賀千慕心底有些奇怪,她是瞭解顏笙的,她絕對不是能藏住心思的人,清馨可以說是除了他們家裡人之外最在乎的人,如今怎麼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賀千慕眼中閃過一絲迷茫,這件事情還辦麼。
蕊秋感覺到賀千慕的眼神,狠狠的瞪回去,臉上的表情猙獰似夜叉,那一絲分明就是要是擅自改計劃她就死定了。
她無奈的扶額,對着周圍的人疲憊的笑笑,“說來說去還是我的年紀大了,記憶力越發的不好使了。”
“娘娘說笑了。”衆人誰敢應這句話,她們都縮縮脖子笑一笑。
賀千擡頭看了一下,覺得時間差不讀了,就對着自己身邊的婢女使了個眼色,婢女直接離開。
一盞茶功夫後,她匆匆忙忙跑回來,聲音帶着一絲震驚,她急忙跑到賀千慕身邊快速的在她耳邊說了什麼。
只是短短的說了幾個字,賀千慕的臉色變得竟然比紙張還要蒼白。
顏笙仍舊笑呵呵的看着衆人演戲並不說話。
賀千慕當然不想放過他,就在這種時候眼睛總是曖昧的向她這邊瞟,雖不說話,卻讓人心裡好奇的緊。
有嘴快的還是忍不住先問了出來,“皇后娘娘爲什麼總在看貴妃娘娘,難道是貴妃娘娘那裡出現了什麼問題不曾。”
她身邊的母親沒想到這孩子居然這般膽大,當時嚇得就快面如土色,一把捂住她的嘴連連磕頭,“娘娘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