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宸軒輕笑,一手勾起她一縷髮絲在指尖纏繞把玩,笑道:“修真界哪一宗門不是派系林立,勾心鬥角。相較來說琅玥宗已經算是不錯了,至少內部鬥爭再厲害,也沒有引狼入室的蠢貨,宗門觀念還是挺重。”
“說話就說話,哪來這麼多小動作。”顧輕染一巴掌拍掉他的手,臉頰微紅,絕不承認是他玩弄她髮絲的動作太曖昧,弄得她心神不定專不了心。
夜宸軒輕笑,眸色氤氳的笑意更濃,似灼灼漫漫地盯着她,莞爾一笑又勾起她的一縷青絲,在指尖纏綿,“手中空空,有些不習慣。心神不安若是有些疏漏怎麼辦?”
都是藉口!
顧輕染瞪他,看他一頭垂及腰間的長髮,沒好氣道:“那玩你自己的頭髮不一樣?”
“不一樣!”夜宸軒道,她的髮絲在他指尖緩緩滑過,於鼻間輕嗅了嗅,笑意瀰漫,“沒有你的軟,沒有你的滑,沒有你的香。很不一樣……”
顧輕染頓時臉色爆紅,氣惱不已地盯着她,眼中跳動羞惱的怒火。
他的話似在舌尖纏綿,緩緩輕柔曖昧,明明指她的發,聽起來卻總想到另一個地方去。
只是他很好地把握着她的底線,這話這舉動雖讓她惱,但又知道她急於知道琅玥宗的情況,只能妥協。
他是少有能挑起她這般怒氣,情緒起伏的人。很好,很好……
她瞪着他,沒好氣道:“我都委屈我的頭髮了,你還不快說。”
夜宸軒呵呵一聲笑,見她瞪眼越怒,怕真逗過頭了,趕緊將話題扯回琅玥宗上。
“我都已經打聽好了,琅玥宗十二脈,其中一脈山主沉迷煉丹煉器之道,近乎瘋癲癡狂,在宗門卻地位頗高。因無爭權奪利之心,脾氣耿直又臭又硬軟硬不吃且護短,琅玥宗各山主不少丹器之上多有求與他,也就造成整個琅玥宗都無人敢得罪他乃至他山門的人。”
“且這人名下無親傳弟子,以你煉丹上的天賦要被他收爲弟子不難。作爲他唯一的親傳弟子,任紫玉天竹再珍貴想拿到也輕而易舉,且說不定紫玉天竹就在他手中。”
顧輕染思索着夜宸軒的話,無爭權奪利之心,自然不會參與到琅玥宗派系之爭,地位超然。作爲丹癡器狂,也就會醉心於自己的研究,給她最大的自由……
還未想完,忽覺發根一痛。她反射性擡頭就見夜宸軒拽着她的頭髮眼中的不滿,啪地一下拍掉他的手救回自己的頭髮,諷刺道:“夜宸軒你幼不幼稚,還學小孩子拽頭髮引人注意。”
夜宸軒眯眼,泛着危險的詭譎,眼中幽光閃爍,“顧輕染,你這是過河拆橋嗎?”
顧輕染挑挑眉,那意思很明顯,是又怎麼樣?
夜宸軒呵呵一笑,那笑聲帶着詭異,傾身在她耳邊道:“這一筆我記住了,以後你就知道我會怎麼討回來。”
那低沉帶着微啞的嗓音,讓顧輕染心裡抖了抖,有些不好。
顧輕染和夜宸軒到得算晚,等他們到的時候大多數人都已經到齊,唯夜明寒和琅玥宗來的人。
倒是看到平西公主和端木青青也在,顧輕染有一絲的詫異。而端木青青再見她也不再掩飾敵意,只看向夜宸軒眼中的感情還有一絲的隱晦。
對於端木青青所想顧輕染倒是清楚,夜宸軒只是個普通人,自然是配不上天之驕女的她。她的野心不小,憑着不低的修煉天賦自然能嫁一個不論是天賦還是勢力都不低的男人。
有天賦的女修真本就少,更何況還是個聰明漂亮的。
只是出於女人的佔有慾她又不能忍受喜歡的男人與別人在一起,以前的夜宸軒生人勿進自然得她的意,可偏偏出了個自己怎能忍受。
顧輕染將自己的這番推斷告訴夜宸軒,果然看見他噁心又厭惡的眼神。她滿意地笑了,打不過他噁心一下他也好。
夜宸軒也懂得她的惡趣味,彈了下她的額頭,眼中卻滿是寵溺,“淘氣!”
顧輕染瞪他:你是故意的!
果然,她就感到端木青青殺氣騰騰的眼神。
兩人本就是掐着時間來的,沒多久夜明寒和琅玥宗人也到了。
來的三個主事都是中年人,不過元嬰期的修爲,看起來才四十歲的樣子實則已經不下百歲,修真者本就衰老得比普通人慢,元嬰期的修爲至少有一千年的壽命。
不過至百歲才入元嬰,若無奇遇這輩子基本上沒進一步的可能。
這三人在琅玥宗是連核心弟子都算不上的普通弟子,到年齡後達不到琅玥宗的要求,要麼離開琅玥宗另尋出路,要麼就轉琅玥宗內門執事負責琅玥宗的管理事宜。
臨跟在三人身後的四弟子,二十多歲還是築基期的修爲,顯然也只是普通弟子。
如琅玥宗這樣的大宗門,就算是掃地的雜役也是有修爲的外門弟子,沒有普通人的存在。
沒有靡靡凡音,骷髏紅顏,只旁輕緩琴音做背景,夜明寒介紹道:“這是琅玥宗此次前來負責初選的主事,李主事、王主事和趙主事。”
衆人見禮,三人只連聲道不客氣。能參與此宴的多是修真天賦不錯的人,進入宗門後的地位說不定比他們高,此刻讓他們行了禮,以後說不定就有心胸狹窄之人記起今日之事找他們麻煩。
這樣的事不是沒有過,他們自然得當心。
其中一人注意到銀面黑袍衆人中尤爲不同夜宸軒,眼神有些陰冷。好在他還知道分寸,高層之間的爭鬥不是他一個主事能夠插手的,只是態度微微冷漠而沒想夜宸軒預測過的挑事。
其中趙主事爲人相較圓滑,因王主事對待皇室之人冷漠的姿態擔心最後收不了場,在其中打着圓場。
“這就是天元公主吧!話說二十多年前兩國定下婚約之時我也恰好在場。怎麼樣,這麼一個大美人最終花落誰家?”
趙主事帶着些許玩笑般的詢問,把因王主事帶來的尷尬氣氛打散。只是其中知情的幾人臉上的表情有一絲的怪異。
寧瑾空的臉上的笑容微僵,看着寧舒雪淚眼朦朧望向夜宸軒幽怨的目光,眼中浮現一抹怒氣。見她要說話,剛要開口阻止,未想夜明寒也會開口。
“是呀!瑾空太子,這話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女孩子說來害羞,就由你幫忙說吧。轉眼快你們來北玥也兩個多月了,再朕的壽宴不久你們就要回國了,現在說了再討論迎親事宜時間也寬鬆一些。”
顧輕染看着夜明寒含笑期待的表情,有幾分詭異的感覺。她敢確定遊船上發生的事情他絕對知道得一清二楚,還敢說這話就不怕寧瑾空真個給他兒子帶綠帽子嗎?還是太相信寧瑾空的人品了。
“她確實是不好意思!”寧瑾空含笑道,只是看向寧舒雪的眼神帶着警告和怒氣,面上笑容依舊帶着一絲歉意,不理會寧舒雪眼中的懇求道:“舒雪在天元宇太子相識,兩廂情悅。是我天元違背了兩國的約定,還請夜皇叔見諒。”
打着親近的稱呼,寧瑾空只希望夜明寒別要得太多。
夜明寒臉上收斂起笑容,深沉的看不出情緒,轉向赫連宇:“宇太子,你喜歡雪柔公主?”
赫連宇沉默,左右爲難。
回答是,得罪的是北玥。畢竟寧舒雪前來北玥聯姻,算是皇室準兒媳。而回答不是,得罪的是天元。不管是否被算計,他和寧舒雪之事是事實。
最終,想到天元比北玥強大一籌,且娶一國公主也是對他的幫助,下了決定,“是!”
“好!強扭的瓜終是不甜,有情人終成眷屬再好不過。天元和北玥兩國的情誼也不需要靠聯姻來維持。朕在這裡預祝宇太子和雪柔公主百年好合。”
夜明寒哈哈大笑,唯兩個有情人絲毫沒有喜悅之意。
趙主事只覺尷尬不已,想打圓場卻偏偏提起不該提的。
顧輕染卻覺得佩服不已,她現在算是摸着夜明寒的想法了。
他根本不想寧舒雪嫁給任何一個兒子打破現有的平衡,所以打着讓寧舒雪自己選的名頭拖延時間。就算最後沒有遊船上那事他也會讓寧舒雪嫁不成北玥,而現在他大方的祝福,非但沒讓天元北玥關係破裂,反而得了天元和南璃的人情,還念着他的好。
這纔是個老狐狸!
顧輕染心想,突然看見夜宸軒衝她眨眨眼,輕聲道:“想到了!”
她翻了一個白眼,眼前這也是個狐狸,感情他早已經猜到夜明寒的想法纔敢陷害赫連宇和寧舒雪。
夜宸軒見顧輕染的眼神就知道她誤會了,不過沒有解釋,就算夜明寒沒這打算他也會如此去做。他不允許任何人算計她,任何時候。
好在這事和平落幕讓趙主事鬆了口氣,他也不敢再主動挑起什麼話題,關於琅玥初選的事未免誤會也沒人敢提,一羣人小心翼翼東扯西扯晚宴就這樣過去。
上了馬車,顧輕染就忍不住吐槽,“果然沒有最無聊,只有更無聊。今天的晚宴真該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