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庫邏加馬的事情左痕和程武的行程安排在雲南被耽擱了,他們是第二天傍晚回的黑水。
當時程武趕去庫邏加馬出事的地方時左痕並沒有在原地,而是去追越野車了。
那個庫邏加馬的專用司機大腿中了一槍,被左痕拷在了方向盤上,程武其實也猜到了Jason很可能會被那輛越野車裡面的人殺死,可他始終猜不透那兩人是誰,湯臣和陸席晗,他也懷疑過,不過他從監控系統裡看見兩人可都在黑水呢。
左痕沒有將人追回來,最後是他自己不想追了,不知怎麼的他就是突然不想追了,追到了又怎樣?Jason已經被殺了,他其實也是希望Jason死的,但是礙於職業道德和責任感他得按照命令行事,現在Jason被殺是鐵板釘釘的事實,他改變不了,頂多回去寫份報告沒人會怪他和程武。
但是他心裡不舒服,因爲那個男人,雖然他幫了他們,可是也利用了所有人,包括他,可他仍舊不知道那男人爲何要殺庫邏加馬。
那天他私下查了陸席晗的身份,不查還好,查了之後讓他整個人這幾天都蛋疼得慌。
他入侵國家密網系統查到了陸席晗的家庭背景。
陸席晗的父親,陸天雄,中國人民解放軍高級將領,上將軍銜,曾任中國人民解放軍第XX軍某師某團副政治委員,第XX集團軍政治部主任,瀋陽軍區政治部主任等職。
黨內,曾任中|共第XX軍第135師黨委書記,中|共第XX集團軍黨委書記,中|共蘭州軍區黨委書記,中|共濟南軍區黨委書記等職。
而陸席晗的母親席雲姍曾是中國科學院系統研究所信息安全中心學術委員會的主任,專門負責流密碼,高維循環碼和線性系統結構,橢圓曲線與超橢圓曲線密碼設計與分析以及密鑰共享理論技術的研究。
很讓人望而卻步的家族勢力……
然而在中國機密人士的電子檔案裡左痕卻只查到了陸席晗三年前的人事資料,也就是說這三年裡陸席晗在中國是屬於‘黑戶’!
這也意味着陸席晗和他的父母在這三年裡,毫無關聯,不管他犯了多大的罪或者成爲了多麼優秀的偉人都不關他父母的事,不會對他父親的政治事業有任何影響,他,在這三年裡不是他父母的兒子!
後來他從那次在陸席晗電腦裡查到的那些關於國際罪犯案例和紅色通緝令的犯罪資料裡做了個深度密碼模擬演算,初步證實了他的某些猜測,爲了進一步確定,他又冒險入侵了法國里昂國際刑警總部機密人事檔案系統的資料庫。
最後確定了他的猜測,陸席晗現在是國際刑警在法國總部反恐特警隊的總負責人,少將軍銜,很牛逼哄哄的頭銜吶!
可是,左痕總覺得那裡面藏着很多不爲人知的秘密,陸席晗參加國際刑警組織不到三年就有這個成績,太優秀了點吧?
爲何他要在中國抹掉他這三年的蹤跡?而且如果陸席晗這幾年一直在中國他現在至少也是少將軍了,爲何要專門跑去歐洲當國際刑警?
還有這次陸席晗來中國只是以芝加哥特級殺手的身份坐上黑水二當家的位置,如果他是受命於國際刑警總部來抓庫邏加馬。
那麼在最後他們國安的領導肯定會下命令,程武和他都會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而目前這樣的結果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陸席晗來黑水只是以他私人名義在策劃着什麼陰謀……
這幾天這些疑問像魔咒一般一直在左痕腦中盤旋着,陰魂不散,讓他胸口堵得厲害。
Jason的死讓左痕明白了陸席晗秘密策劃這一切只是想殺了Jason,還順帶借中國獵人小組和特警部隊的力量消滅了庫邏加馬的其他勢力,包括庫邏加馬在其他各國的黨羽!
因爲很快其他國家裡庫邏加馬組織基地的具體地點就會被曝光,消息便是由中國國防部信息安全中心傳出去的。
一盤棋佈了三年,以Jason的狡猾程度來看,陸席晗肯定不會是一帆風順的,究竟是什麼深仇大恨讓他執着到近似偏激?
左痕理解不了,現在他也不想理解了…因爲他從來不會去奢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姐姐說過,知足則樂,過貪必憂,他有豆豆了,不能貪多。
兩人拖着疲憊的身子回了黑水與劉蘇等人匯合,回去後他們也不能休息,因爲還要迅速處理好後繼手續,程武得回京覆命,還得提審黑鷹等人,不能耽擱,湯臣本來說要爲他們踐行的,程武也委婉的謝絕了。
回來半天也沒見到陸席晗的人影,程武順口問了一句,湯臣說他讓陸席晗去MKN辦點事情晚一點纔會回來,程武不疑有他,左痕心裡卻擰着個個兒,不過他什麼也沒說,一雙眸子早已恢復了那種清寂淡漠的神色。
晚上十一點多左痕和程武才忙完,他回到自己臥室的門外剛準備開門時從陸席晗房間裡出來的湯臣叫住了他。
“阿洛……不……現在應該叫你左痕了。”湯臣看見左痕時嘴角總是噙一抹淡淡的微笑,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爲何他會覺得這孩子給他的感覺那麼親切,尤其是那雙黑汪汪的眸子裡印出來的神態,怎麼看怎麼像她。
“湯先生找我還有事麼?如果有事你儘管吩咐。”左痕轉身,語氣溫和而客氣。
看見湯臣他老是會想到那天陸席晗對他說的話,然後就會想到姐姐,這個男人就是豆豆的親生父親麼?
以前他一直弄不明白爲什麼豆豆總給他一種混血兒的感覺,不明白他那雙黑琉璃般的大眼睛裡有時怎麼又會有墨綠色的光在閃爍。
現在仔細一看湯臣,竟然越發覺得豆豆和他出奇的像,姐姐對這個男人應該不是完全沒感覺的吧?不然怎會讓他碰自己,她明明那麼厭惡男人的身體,爲什麼不想讓豆豆認湯臣呢?恨湯臣麼?
“左痕?”走到左痕跟前的男人發現左痕竟然盯着自己在發呆,不禁拿手在左痕眼前晃了晃。
“嗯?湯先生什麼事?一股酒味兒鑽進鼻子讓愣神中的左痕反應過來,略顯窘色的輕聲問了一句。
“關於Jason的事情,我想替席晗向你和阿武說聲抱歉,當然我也難辭其咎。”
左痕沒料到他會說這事兒,還會這麼直接,一時有些不適應頓了一下才開口道:“我做事的原則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和能力做好每件該做好的事,任務失敗或是完成得不夠好,那是左痕的能力問題,不能怪任何人,說起來我們還沒好好謝謝湯先生你這次的鼎力協助呢。”
他這一番‘懇切言辭’將湯臣給堵了個結實,竟然弄得他一時不知道該怎樣繼續下去,只得澀然的扯了扯脣角說道:“席晗喝醉了,在房裡不去看看麼?你明早都要走了呢。”
聞言左痕眸光一愣,隨即在心裡一聲輕笑,喝醉了?他這是在慶祝自己旗開得勝?還是慶祝他凱旋而歸?
“既然陸先生已經休息了我也就不去打擾他了,湯先生還有其他事吩咐左痕麼?”
語畢湯臣盯着他幾次欲言又止,想和左痕談談他和陸席晗之間的事情,又覺得那樣不理智,某人故意喝得酩酊大醉然後倒牀就睡,左痕應該也是原因之一吧?
其實他是不贊成陸席晗再和任何人,尤其是男孩子有情感上的糾葛,但是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順着他們預先設定好的軌道行駛的,他早就跳出三界之外了,又怎能要求別人還在五行之中?如果那滾犢子是來真的,有些話還是本人當面說比較好。
“湯先生沒事的話我就先去整理東西了。”見湯臣一副欲語還休的扭捏模樣,左痕溫文有禮的再次開了口。
湯臣心裡一聲輕嘆,面色如常,笑道:“那好吧,我就不耽擱你時間了,收拾完後早些休息,你們從昨天早上到這會兒應該都沒好好休息過,身子受不住的。”
“嗯,謝謝湯先生。”左痕的神色一下子軟了很多,道了謝轉身去開門。
湯臣也轉了身朝樓上走去,結果走了兩步又倒了回來,叫道:“阿洛!”
左痕大半個身子已經在房間裡了一聽湯臣這樣喊自己又略帶疑惑的退了回來,沒說話,用眼神詢問湯臣。
“那滾犢子什麼都好就是個死心眼,認準了的人或者是喜歡的東西不得到手他是不會罷休的,別看他現在吊兒郎當以前的他可是個標準的木頭,什麼時候都是那副不苟言笑的蛋疼樣。”
說完湯臣便頭也不回的上了四樓,留下左痕在門口咀嚼他的話,回到房間後他才覺得自己今兒沒喝酒呢,怎麼這麼三八?
左痕在原地怔了幾秒,然後淡淡的扯了扯脣角,眼神清冽透着幾分冷凝。
午夜十二點多他將所有的資料整理好後,又將自己那爲數不多的生活用品也整理好了,躺在牀上將牀頭櫃裡的私人通訊器拿出來瞅瞅,結果竟然看見他有好幾通未接來電,再定睛一看,眉頭立即皺成了一團,那是豆豆專屬保姆的電話。
懸着一顆心打過去一問,原來是因爲今天保姆公司的醫生來給那些小孩子做全面體檢,結果發現豆豆體內缺好幾種微量元素還缺得挺厲害的,準備給他打一針,還要抽點血去做個化驗。
結果豆豆死活不願意,躲在牆角哇哇大叫,也不哭,就是躲得遠遠的,怎麼哄都不行,只要一有人靠近他,他就跺着腳直叫喚。
他的專屬保姆本來想打電話叫左痕哄哄豆豆的,結果左痕一直沒接電話。
不過豆豆最後還是乖乖的被紮了一針,小手指頭也被紮了一下。
嚇得小傢伙眼淚汪汪的,卻還是沒哭出來。
左痕和保姆都不知道,豆豆可怕打針了。
因爲當時左沐懷他時受過傷動了胎氣,他又是早產兒,出生後營養不良,毛病多得要命,從一歲到兩歲之間,他的小屁股和小胳膊可沒少挨針扎。
那時他的小屁股上經常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對打針他有心理陰影的。
這幾個月以來從未被扎過,白天瞅着護士拿着那亮晃晃的針看着他,保姆又一個勁兒的哄,他就知道她們又要扎他PP了,以前被扎的恐懼感一上來,聽話的孩子也鬧起了彆扭。
不過最後保姆還是把他哄得乖乖捱了一針,說服他的理由便是等他打了針過兩天他爸爸就會來看他,他可想爸爸了。
後來保姆再次打電話給左痕想問問他哪天有時間叫他抽空去看看孩子,結果還是沒人接!
掛上電話後左痕坐不住了,起身出了房間奔到程武房裡跟他說了緣由,說他想今晚先走讓程武明天幫他和湯臣他們解釋一下,程武沒有阻攔只叫他路上小心點,其他的事情他能搞定。
左痕感激的道了謝,然後連夜趕回了S市。
第二天早上程武他們走時湯臣才發現左痕原來提前走了,程武編了個藉口湯臣雖然心裡有狐疑卻也沒多加追問。
等獵人小組的人全部走了以後有個人都還在挺屍,湯臣慢悠悠的搖到他的房間將人給踹醒,準備奚落他一番的結果他的話才說到一半,陸席晗炸‘屍’了,驚吼道:“什麼!?走了!?”
湯臣眨巴着那雙勾人的桃花眼,點點頭,“而且還是昨晚上走的。”
“你怎不叫醒我?”陸席晗一聽他這話鼻子都氣歪了。
“嘿…你還有理了,不是你不想看到左痕,免得到時尷尬就故意喝醉酒一回來就挺屍,你還怪着我頭上來了?”某人好憋屈吶!
“我那是因爲兩天一夜沒睡覺,昨天下午又被MKN的老董找藉口灌了近一整瓶尊尼獲加藍方,回來實在困得發慌才叫你在我睡覺時不準讓任何人來打攪我,可你不知道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啊?”某人貌似睡得很飽,聲音大得跟喊廣播似的。
湯臣被他嚷得直掏耳朵,怒道:“媽的姓陸的你找揍是不是?吼那麼大聲幹嘛?走了就走了,又不是見不到了,再說你不是說和他只是玩玩而已麼?這麼緊張個毛啊你?”
一聽湯臣這話陸席晗真想一腳踹他丫的去太平洋喂鯊魚,卻活活忍了下來,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恢復淡定,便開始一本正經的對某人說道:“湯大老闆,你不是想讓我幫你找人麼?本來我今兒就可以讓那人站在你面的,可惜……”
話說了一半某人開始賣關子了,湯臣卻鳳眸一擡,似乎已經預示到有什麼不好的事情了。
“可惜你竟然親自將人放走了,能怪我麼?”某人一臉無奈相。
“陸席晗你丫混蛋!”話音剛落,湯臣眉峰一凜作勢就要撲上去揍某人兩拳。
“嗯?”陸席晗鼻音拖得老長眉梢也挑得老高挑釁的睨着湯臣,用眼神威脅他:你敢打來試試?
湯臣氣得吹鬍子瞪眼的,悻悻的收回捏緊的拳頭,冷哼道:“有啥了不起我自己派人再去找。”
陸席晗這回沒回話,只是嘴角一揚,笑得很是高深莫測,看着都讓人覺得腎疼得慌。
湯臣心裡一咯噔不知道陸席晗心裡擰的什麼花花腸子,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拽樣兒,某人掙扎了半響又很沒骨氣的蔫了氣兒,哀怨道:“陸席晗你答應過要將人親自送到我面前的,我爲你犧牲了那麼多啊,從斯里蘭卡自己買殺手殺自己到被Jason吃豆腐我可是從來沒抱怨過一句,你的良心不能就這麼被狗吃了啊!”
湯臣越說越像個怨婦,一屁股坐了下來捏着陸席晗的肩膀直搖晃。
陸席晗被他搖得頭暈得厲害,一把拍掉湯臣的爪子嫌惡道:“少在這給我得瑟,我有說過反悔的話麼?”
聞言湯臣眸子一亮,“那你幾時去找人?”
“等會兒就去。”
“那我也去。”湯臣一雙琉璃剔透的翠綠眸子瓦亮瓦亮的,猛地湊近陸席晗使勁兒朝他放電。
可是陸席晗白眼一翻,很沒情趣的賞了他一鍋貼丟出來一句,“不行,今兒有個客戶要過來談合同,你得在黑水,再說我還不一定找得到人呢,他來黑水是易了容的,而且你別忘了他的專長是什麼來的,哪有那麼容易找到,我得慢慢研究一下。”
一句話澆得湯臣跟那霜打的茄子般,蔫兒滴**得很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