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寒雲卿帶人前往離小苑不遠的地方巡邏,迎接侍衛們的的,除了晨曦,還有屍體。
十二具屍體,就扔在小苑後山不遠的地方,圍成一圈,中間以血在地上寫了一個“斬”字,足有兩三丈的長寬,整整堵住了一條竹林路。
寒雲卿一檢查與那些染了黑病的人不同,這些人是被人活活咬穿了,手段像極了野外的野獸,手段極其殘忍。
江寧白家在汴京城內得到消息趕到的時候,屍體身份已經被趕來的村民辨認得七七八八了。這些餓死鬼很是公平,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一個也不曾放過。
“白宗主!”先前在鬼市見過,寒雲卿抱拳行禮道。看來大會召開在即,白家是先到了。
殘風派的一個徒弟也在其中,寒雲卿對他印象不深,只記得這人不如白如鈞和子清那般清新有禮,那麼優秀扎眼,反而很是沉默寡言。當時只是幫着鬼市閻王覃塘招待一些到來的賓客,跟誰也不多話。
旁邊的老婦人已經哭得暈了過去,白胥江喊人將老婦人擡到一旁休息,給他餵了一顆丹藥。
這些屍體,雖然渾身都被吸乾了血,但是有被掛在樹上吊死的,有的被一掌打穿胸骨打死的,有屍首分離的……每個人的死法竟然還都不同。
寒雲卿聽旁邊一個人輕嘆了口氣,說道:“不是一批人。”
她偏過頭去,見說話的人正是長雲君,而背後站着的正是趙煦訝然地發現,這白胥江的臉上竟然隱隱籠着一層說不清明的難過。
長雲君下意識地問了一句,面無表情的懟着:“你耳聾了麼,寒統領?”
寒雲卿翻了個白眼,就轉過臉去不討沒趣了,長雲君卻拍拍他的肩膀,絲毫不見外地說道:“你的心思,一天到晚在主子身上,不在旁處,自然不知道。”那語氣是在暗示她喜歡趙煦。。
“你在胡說什麼?”寒雲卿紅的像個煮熟的螃蟹。
“白宗主,我昨日與燕綏兄一同前往一個地方。他們的攻擊性很強,也會撕咬人,身上有黑色的疤,但是昨日聽守衛來報,東城區出現的黑疤人,沒有攻擊性,只是估計會傳染。”長雲君知道趙煦與白胥江的身份微妙,不能道出自己的真實身份。白胥江的唯一愛女就是趙煦的親身母親。也就是白胥江是趙煦的親外公。
當年長巷一戰,人人都說白家大小姐不孝無親,弒殺父母,幫助昏君。本來是派他去皇帝身邊當暗探,最後卻反水,幫助皇帝設下埋伏,殺了武林中許多門派之人。有的門派最終也消失匿跡。
所以白胥江十分憎惡這個女兒,讓他顏面掃地,更是不想見到趙家的人。
話音未落,還沒分析完畢。
遠處有人渾身是傷,滿身鮮血的嘶喊着,“小苑被圍攻了——裡面——裡面——”
“言午——”
趙煦瘋了似的往回跑去,只見小苑被瀰漫着重重的迷霧,這是迷煙。眼見裡面出來的人沒有晉許,不顧衆人阻攔趙煦捂住口鼻衝了進去。
“主子————”寒雲卿沒有來的急拉住他的衣角,衣角從他的手心掠過,她便焦急的跟着他衝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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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中的一條陰暗的小巷中,賴三點摟着頭頂斗篷的妻子眼神閃躲的從屋檐下面,沿着邊上快速往前走。時而一步三回頭的望着後面是不是有人跟了上來。
過了一會,一羣穿着官服的人迎了過來。
“你們兩個,站住!!!”一聲呵喊,嚇得前面兩個人渾身僵硬的怵在那裡。賴三點深吸一口氣,拍了拍了女子的手,小聲嘀咕着:“放心,沒事的。”
後面人越靠越近,眼看就要走進跟前,兩人呼吸聲越來越重,忽的,賴三點陡然轉過了頭,面對領軍的人,笑嘻嘻的走上前,摩擦着手掌,佝僂着腰問道:“官爺,怎麼了?”
“你們——這是要幹嘛去?”首領面目嚴肅的盯着前面帶着斗笠的始終背對着他的女子。
賴三點看到,機智的移步擋在了那個首領面前,“官爺,我娘子感染了風寒,我怕她有什麼事,所以就走急了些,並沒有什麼事情啊——”
“是麼?”首領盯着賴三點的眼睛,對前面的人喊到:“那你——轉過身來——”
女人聽了,愣了幾秒。
“轉過身來!!!”
“哎呀——你這婆娘,官爺讓你轉過來,就轉身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嗎?”賴三點跑了過去,握住她的手,扶着她的肩膀,笑着轉過了身。
首領藉着微弱的光,看見黑色斗笠下,女人凸起的肚子,放下了心,“好——你們走吧!”
“哎,哎,謝謝爺,謝謝爺。”賴三點帶着女子正準備離去。
“等等!”首領突然又把他們喊住了,賴三點慢慢回頭:“今夜汴京城外鬧了一些匪徒,瞧完病就早些回去吧,不要在此逗留了!”
賴三點由雨轉晴,連忙點頭,笑着說:“哎,哎,好滴,聽爺,我們快去快回。”
“去吧——”首領揮手。
過了一段時間,賴三點帶女子走到一家庭院,觀察無人跟蹤之後,便匆匆關上了門,關門時卻不自覺的撓了一下後背,覺得很癢,想着是不是很久沒有洗澡的緣故造成的,並未太過留意。
月明星稀,烏鴉在院中的樹上咕咕的叫着,襯托着今晚註定是不安的一夜。
女子坐在一條長板凳上,瞧着周圍還有上次不知道是誰未燃盡的蠟燭,脫下斗笠,赫然,一隻黑色的手臂顯露出來,連指甲蓋也已經變黑,低下頭,撫摸着自己的肚子,瞧着賴三點開門走了進來,低眉說道:“賴大哥,我這個樣子,你還是不要管我早點離去吧。”
“如果要離去,開始,我就不會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