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通道並非完全黑暗裡面有一絲亮光,趙煦摸索着從腰間拿出一火摺子,打開,吹着亮起微弱的光,晉許走在前面從口袋裡掏出一些白色粉末邊走撂在強邊。
趙煦不知道晉許灑出來的粉末是什麼,不過猜想是怕遇到岔口,找不到來時路,卻也沒開口問。
他心裡知道身旁這人靠譜,就那麼悄無聲息地站在晉許身邊,就像年少時,他在讀書寫字時,晉許在一旁安靜的替他磨墨一般。微弱的燈光照着晉許的側顏,映在牆上,清瘦如柴。
趙煦想着:他爲什麼會忘記過去的事情,但是又害怕讓他知道當年所發生的一切。如今這樣是應該是老天最好的安排了吧。
突然片刻,只聽一陣如粗粗的動物的喘息聲在悠長昏暗的通道里響起,那牲畜好像知道來人似的,小心着什麼似的,慢慢踱步,然後在距兩人三丈左右的地方經過。
趙煦立馬吹滅了火摺子,然後迅速的將晉許一把拉到身後,躲在了牆邊,告訴他,莫說話。
從走過去的影子,趙煦和晉許判斷那是個大傢伙,長得像條狼一樣,卻足有小馬那麼大,鼻子裡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空氣中似乎帶來了一股子血腥味,它放慢了腳步,四處嗅着他們的味道,好像有些困惑。過了一會,突然聽到什麼召喚一般,朝着通道朝東北的方向走去。
那怪物往不遠的地方走去,卻絲毫沒有發現兩人的存在,在那停留了一會,便繼續往前走去,兩人四隻眼睛眨也不眨地目送着這大傢伙的背影,只見它循着地上的味道,一路走到嗅了嗅,然後低吼着擡頭,忽的被一陣清脆悅耳的鈴聲給召喚。
前面站着的趙煦雙手抱在胸前,回頭靠在牆上,眯起眼睛仔細張望着晉許,晉許嚇得,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拂袖輕輕擦拭 。
趙煦臉上卻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那笑容寵溺的如看着自己孩子一般,稍縱即逝,未被晉許察覺到。
兩人對視一眼,晉許暗暗心驚,雖然不是仵作,可活了這麼多年,畢竟見多識廣,絕不會連人和動物的形態都分不清,剛剛那個明明就是四肢走路的……人?!
可是人,又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趙煦捅捅他,指指相反的方向,晉許點了下頭,躡手躡腳地往前走着,隨着趙煦小心地離開。
那路時寬時窄,不知拐了多少道彎,走出老遠,趙煦才低聲道:“言午,我們來打個賭吧?”
”不堵。”晉許言簡意賅地拒絕 。
”言午,別這麼快拒絕麼,你還沒聽這堵的是什麼 賭注是多少呢。”趙煦一臉篤定的望着晉許。
晉許在堯五孃的調教下,果然是經受不住這等誘惑的,試探着說:”那好吧,先說來聽聽。”
”我猜呀,這走廊的盡頭就會有我們一直找尋的秘密。”
”若不是呢。”比起賭約內容,晉許更在乎的是賭資。
”呃……這若我贏了,等一切事情結束後,你答應我個要求。若是我輸了的話……”
”如何?”
趙煦認真的盯着晉許的臉道:”將我賠給你可好。”
嗯?晉許沒有搭理他,白了一眼,繼續往前走,晉許已經瞭解了他的撩人套路。趙煦這個人,不亂說的時候,聲音極低,像嘆息,卻不顯得氣弱,好像一點力氣也不願意多用一樣,微微帶着一點事不關己的漠然。但是呀,一說起這種撩人的話,可真的是無師自通。又有多少家的良家小姑娘要遭殃咯。
晉許輕笑了一聲:“呵,我呀,暫且還沒有到要人伺候的地步,不勞您大家。”
一時間,趙煦笑了笑,搖頭沒再說什麼,只是大步往前走去。
彎彎繞繞走了不知道多久,拐了一個彎,道口變的很寬,裡面藏有另一番玄機,趙煦正準備帶頭走進去,晉許忽然叫道:“慢着。”
趙煦回過頭看着他,臉上又恢復了那種又欠揍又找拍的神色:“言午,怎麼了,是後悔了麼?”
晉許知道對付眼前這個不正經,就不能給他臉,要不然他會越來越得寸進尺,於是也不理會,隨他亂叫,只說道:“剛剛那些東西就是從水裡出來了,你看看,這裡面底下就是一條地下河,我們還是不要貿然進去。”
趙煦腳步頓了一下,往前探了探身,走出延伸的平臺,將目光放出去,打量着這陰森森的地下,不知是自語還是問身旁的晉許,說道:“這地方望不到邊,還不知有多大。”
爲什麼就好像怎麼都走不到頭,怎麼都找不到邊一樣?
晉許沉吟半晌,忽然指着腳下驚訝道:“等等,不正經,你看!”
趙煦沒反應過,晉許剛剛給他取得名字,只顧低着頭,看底下,他仔細一瞧,這來去的兩個方向,都有閃閃發光的藍色螢光粉。
”方纔我一直記着方向呢,我們雖然拐了幾個彎,但是,現在看來,……”
“你是說我們一直在轉圈,莫不成是鬼打牆?”趙煦驟然就興奮起來,眨眨眼睛,“小的時候就聽我阿孃說過,這人間事啊,有些就是說不清的……”
晉許轉過身去,後背對着他,往洞口探身,突然他有個大膽的猜測,將腳伸了出去,猛的閉上眼睛,兩手抓緊 往下一踩,嗯?原來是實心的,只是裡面太黑暗,將樓梯隱藏了起來。晉許嘗試着將第二隻腳也放了上去,小心翼翼的往下面走去。
趙煦的鬼故事遭到冷遇,一回頭沒了人,也不生氣,撲在洞口,擔心的朝着裡面喊道:”言午,你小心些。”
忽然,一聲河水涌動的聲音傳來,整個地穴好像都隨着它震動了一下,咆哮中伴着一聲尖叫,聲音很嫩,聽上去竟像個小動物。
晉許心裡一抖,腳步一頓。
趙煦那一刻,沒得什麼江山社稷的想法,只是想着眼前人的平安,他立刻往那方向掠去,身法極快,一閃便出去了便是兩個樓梯。晉許纔要開口說什麼,卻沒來得及回頭,趙煦伸出去的手就已經那麼晾在了半空中,他瞧了瞧,確定眼前人沒事,只得把話嚥了回去,搖搖頭。
兩人相互扶持走過一段階梯後,一個轉彎,山壁將裡面的場景完全給遮住了。一顆巨大的夜明珠懸在拱形的上空,照的整個空間猶如白日。在地下河的旁邊設有一高高的圓形平臺,平臺中間有一塊大約十米的石碑,八個方向各有一神獸,長相奇醜,兇狠殘暴,石碑前,按着東西方向,每排兩個,一共四排,整齊擺放這着八個紅色棺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