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寶和衆人同回落水澗,此處是很多門派的集合點,現在在溪邊空地上有不少人在閒逛,看見一隊東倒西歪,搖搖晃晃返回的人馬,諸人露出會心的微笑。秘境關閉時間尚早,這時返回集合點的,肯定是受傷後無力再歷練的,通俗點說就是一羣失敗者。
失不失敗不重要,重要的是保住了性命,大家的成績不理想,也無心做別的事,散開後各自療傷修練,君寶將拉下的功課抓緊時間補上,找個無人處,沉侵在丹道、陣法的世界裡不能自拔。
在君寶自行鑽研知識期間,霍日章按捺不住,又率隊重新去找小黑蜺,就此回宗委實不甘心。這些就和君寶無關了,反正你們得回到這來。《尚錦陣法入門》篇已比較熟悉,現在是鑽研《尚錦陣法淺析》,這本比之入門高深多了,爲了得了某個結果,必須進行推算,再來實證,耗費靈石極多,中品靈石快耗盡,玉髓和上品靈石也咬牙拿出不少驗證陣法實例。
陣法窮三代,練丹毀一生,名不虛傳,這淺析篇纔將小技巧練了個七七八八,搜刮來的中品、上品靈石和玉髓就耗去了十之八九,要知道君寶的身家頗富,也經不起這般縮水,不得不先停下來。
不過也並非沒有收穫,那陣旗的練制越來越熟,質量完全能和所佈之陣配合,重複性陣旗只能練些簡單的,一次性陣旗就能練制中等偏下難度的,這些能練制下來,表明自己趕上了薛元振的佈陣水平,這從自己練制的一次性陣旗的質量上得以證明,當然和谷景淵的水平沒法比,從他的儲物袋裡得到的陣旗均不是自己目前的水平能比的,就連使用他的重複性陣旗都做不到,真氣不夠,不過他的一次性陣旗確可使用。
君寶理論聯繫實踐,又有較充足的實物和靈石玉髓做支持,估算自己在總共六級陣法師中能算二級陣法師吧,谷景淵是四級,天哪,望着空了一大截的靈石堆放處,不知要達到四級陣法師要耗多少資源!
將陣法練到自己修爲能達到的最高層次,再無法寸進。又調過頭來練丹,將此次收集的大批藥材不分晝夜練制,《天元丹道》中的練丹手法要練到和走路、睡覺那般自然而然的程度,對藥材和丹方的熟悉程度也得跟上,這是自己的本行,陣法僅僅是第二愛好。練丹則順利多了,順理成章地成爲築基丹師中的佼佼者,某些化虛期丹藥也能偶而練製成功。
這兩樣功課對別人來說,能有一樣有所得都是很了不起的成就,這廝由於沒有參考對象,誤打誤撞兩樣都要搞,還真被他在兩線學習中都搞出了不小的成就,只是他自己不自知罷了。
在落水澗的學習沒人打擾,都是失敗者纔在這裡靜等回宗,很多傷稍好一點也再度去歷練,小黑蜺再好又怎樣?概率太小的事情,就不要去爭取,那樣純屬浪費時間。
大約三年後,落水澗的人羣開始多了起來,有喜氣洋洋的,有垂頭喪氣的,當然缺胳膊斷腿的也有不少,無法再學了,君寶再度來到周北門所在的會合地點,見到了霍日章和孫治磐兩個,還有幾個上次同回此處的正氣修士,其它人就不用說了,已經得道成仙掛了。孫治磐二次受傷,左手沒了,成了半個殘廢,從他們那愛理不理的表情中就可知再度歷練仍是成績不理想,心情沮喪,回宗後日子不好過啊。
幾天後,陸陸續續的飛船來到落水澗接各自宗門的歷練者回宗,君寶見到了霍日成那隊人馬,別的印象就不說,了但兩字”漂亮”跑不掉的,你說你一男修,長得跟女修式的膚白細膩,修士服華麗耽美,一頭黑髮烏黑髮亮,陽光下閃閃發光,風度翩翩,瀟灑不羈,玉樹臨風之姿,對女修而言,在日章和他之間選一個,估計十之九成九會選日成。
五支周北門的隊伍聚齊了,成績高下立判。其它各支均有斬獲,霍日成的隊伍更是弄到了小黑蜺,那個得瑟勁,讓君寶隔了好遠都能感覺得到。衆人的恭維讓他喜笑顏開,頻頻拱手答謝,眼神不住地瞟日章這邊,最大的竟爭對手等同於空手而回,成績差得無以復加,還死傷不少,看你回宗後怎麼向掌門交待,更不要說還能成重點培養對象。
爲了打擊日章的自尊,故意詢問日章的歷練過程,行假安慰真譏諷。諸人也來抧趣,對日章落井下石,可憐日章一張大黑臉變得更黑了,氣得話都說不清楚,躲又無處躲,只能硬撐着敷衍,那啥失敗是成功它媽的話,都不曉得說了好多次,強擠的笑容比哭還要難看。跟着他歷練的幾個隊員,也好不到那裡去,被同級別的修士強行拉來進行對比,一定要他們看自己獲得的資源,如同吃飽之人故意將一桌飯菜擺在飢餓之人面前,對這些隊員予以羞辱。
君寶做爲替補隊員,也沒少受閒氣,由於是新人,遭到冷嘲熱諷相對少點,什麼跟錯了隊,倘若跟着大爺我,你這練氣三層早成了四層,現在可好,白白浪費了三年時間,修士有多少個三年可以揮霍?對於這些口頭上的便宜君寶是照單全收,也不生氣,燕雀安知鴻鵠之志,知道不,老子這三年都練到了二級陣法師、超築基丹師的地步,屁的個浪費時間,老子時間根本不夠用,若非要上你們的飛船,老子拿資源砸死你!現在就當看小丑演戲好了。
霍日章對君寶無端受辱很感過意不去,這個年輕人就是想去博陸真城而已,到咱周北門僅是借路,遭這無妄之災,純屬因我之故,少不得向君寶表示歉意,沒想到君寶渾不以此爲意,大大咧咧說了一句話,讓他禁不住開懷大笑,那就是人被狗咬了不要緊,但你咬回來就是人吃虧,有那時間,還不如多多自修,以踩人爲樂者終被人踩!其他隊伍的修士見霍日章還在開懷大笑,一致認爲這黑廝實在受不了譏諷,破罐子破摔了!
幾個日章團隊的隊員無形中就被其它隊員孤立,人以類聚,物以羣分。除了君寶還樂呵呵的外,其餘人無不唉聲嘆氣,回宗後這日子怎麼過呀,這種類型的話成了他們這段時間的口頭禪。君寶開導他們,讓他們重新塑立積極向上的人生觀,不可就此沉淪墮落。幾人狗咬呂洞賓,竟不想理君寶,反說什麼跟錯了人,走錯了路,將霍日章救助之恩予以忽略。忘恩負義的小人,君寶再給他們貼上了標籤,也不理會他們了。
上飛船時,日成等有成績者自是當先正門而入,氣宇軒昂,好不得意!日章一夥當然包括君寶灰溜溜地從小門上船,委實不敢走正門,正門處侯着的長輩,臉色太難看了,黑得來比日章的還要黑,若非看在他是掌門之子的面子上,一通胖揍必不可少!
上了船,挑房間也得受氣,明明有不少空房,可就是不讓住,非把他們趕到下艙,美其名曰看護材料藥材,以防有失!這它媽的就是*裸打臉,材料都在船上並由長輩加封,如果丟了,那肯定是船上人幹得,有必要還派人來守嗎?
這條船是從彭水國拉靈豕、靈羊、靈鴿等吃食回宗的,畢竟本門還有很多三氣段要吃東西,順便接歷練的人員,貨艙就是下艙,靈豕的飼養草料、打掃清潔、糞便清理、害瘟的處置都由霍日章一夥人來做了,原先負責之人樂得清閒,把一應事務詳細交接給日章一夥,自己到中艙快活去也。
這通雜活豈是這些平時“高高在上”的修士肯幹的,先別說擔擱修練,就是那臭不可聞的豕糞,幾欲發嘔,那些跟日章歷練的同夥受不了啦,羊肉沒吃着,反惹一身騷,牢騷不滿越來越大,日章彈壓不住,才幾天功夫,都跑到中艙去悔過,日章孤家寡人一個,倒是君寶不離不棄,每日按章辦事,將一通靈豕養得膘肥體壯,油光水滑,閒睱之餘,修練斷不會缺,兩人在共同飼養靈豕的過程中必不可少地要進行交流。
君寶說及人心之冷漠,明明是靠你罩着,纔沒有丟命,你這一失勢,馬上樹倒猢猻散,還倒打一耙,去投靠此次歷練的成功者,完全就是給你傷口上撒鹽啊。日章苦笑不止,人各有志,不敢相強,他們要謀個好前程,還真的沒法說他們什麼。
君寶又說及這長輩的作法太過份了,不就是歷練不順嘛,又不是沒努力過,想日章傷勢稍好,就二度出手,事雖不成,非戰之罪,運氣不佳,再說,爲了受傷的同伴,不得不先行返回集合點,擔擱了大量時間,這羣同伴也太勢利,一看日章失勢,立即改換門庭,君寶深以爾等爲人爲恥。
日章向君寶解釋了一通,周北門爲鼓勵衆門人集體修練,每一次都要進行排名,全隊都有獎勵,帶隊的師兄所獲獎勵尤豐,並且會受宗門的重點培養,這點尤使人嚮往,一步落後則步步落後,這幫同夥信任了自己,最終確落得遭人奚落,回宗後還得受罰,焉能不棄我而去?
這個講究集體修練倒是頭一次聽說,原來周北門搞得是“師兄負責制”,一個築基師兄引領一幫低級築基和三氣段修士,在一個師傅的教導下修行,下邊的同夥是可以選擇師傅、師兄的,以此激勵爲師爲兄者傾心傳授,如果每一次都墊底,那當師傅當師兄的就要受罰,輕者減少供給,重則取消教授的資格,上次歷練就成績不佳,這次輸得更慘,連底褲都輸沒了,韋良運師傅不會放過自己的,搞不好廢了自己這門下首徒的資格,讓自己成孤魂野鬼,自生自滅。
君寶對這苦命的霍日章深表同情,但你有個當掌門的爹,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會做得如此絕情吧?日章更加無語,反問君寶,你知道我有多少同父異母的兄弟嗎?也不待君寶來猜,他反倒是大笑起來,他爹娶了一妻十七妾,生了大小三十五個子女,他犯得着爲自己一介庶出去得罪金丹七層的韋良運嗎?而且這次成績確實太糟糕,如若不罰,那就是有令不遵,衆心難服啊。
事已至此,空有一身力氣,也是白搭,君寶想及自己怎麼就這麼背運?投靠一人,這人卻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說話管用嗎?將此疑問試着向他提出,日章倒也爽快,再次向君寶保證,讓君寶成爲編外人員,不入師門,跟隊試訓,表現得好,再說入門。
君寶大喜,要的就是這樣,一旦真的加入了周北門,日後再跑路,就是背叛師門,在道義上佔不住腳。要光明正大的退出師門,就憑自己的修爲,還不被周北門給滅了。加入了再退出,你以爲這是菜市場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瞧不起我周北門,你還想活命!成爲編外,就不存在上述問題,日後藉機跑路,師門也不會有不爽之處。
兩人在共同養豕的日子裡,倒是對對方產生了好感,不產生好感也不行,整個下艙就兩人,修練的時間完全碎片化,碰頭的時候多,少不得由淺如深,互相說些往事,雖有隱瞞,但也對彼此的人品有所瞭解。
這飛船一飛就是二年多,兩人的養殖技術也是越來越高超,商量好輪着來做事,以便另一個好歹能有完整的一段時間來修練。二年多,就沒一個人下來找過他們兩個,似乎是完全把他們當空氣。君寶也是不斷地溫習着自己的功課,君子固窮,安貧樂道,要守得住寂寞!當然這廝的心情比霍日章是好多了,至少大目標已定,並且成功的可能性很大,缺得就是機會。
飛船終於抵達了周北門,確實是有人來通知他們下船,順帶把一干靈豕、靈羊、靈鴿等趕下船,趕到留雲壁宗門的司膳堂纔算交差。兩人趕着成羣的豕羊向留雲壁而去,其它人早就下船回各自的洞府或住處,這又是一種羞辱,不過兩人適應了衆人的不待見,誰叫沒成績呢。
從停船坪下船,奇峰霞舉,孤標秀出。山險峰奇,巍峨雄壯,煙雲漂渺,參天之古柏勁鬆,虯根盤錯,其下靈花異草,爭奇鬥豔,與雁翎門相比,又是一翻仙家景像。美麗的風景與我等無緣,煞風景的事還得兩個倒黴鬼來做。
豕羊太多,除了控制它們按規定路線行走外,還得將其一路撒的糞溺予以拾綴,霍日章不停施法收撿,不能污染了仙家環境,要知道將仙山給弄得臭氣薰天,其罪不小!君寶上前合力,兩人手忙腳亂,小心翼翼地不使糞溺遺留於路上。
與善人居,如入芝蘭這室,久而自芳也;與惡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自臭也。在密閉的下艙裡養了兩年多的靈豕等活物,兩人適應了,自己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可這一路上遇到的俊男靚女就受不了啦,無不掩鼻而過,順風飄過,仙家氣象是蕩然無存,兩人目光呆滯,裝傻充楞,要讓我們出醜,那大家也得跟着享受下糞香,你們覺得香不香不重要,反正我們覺得很香,要不這兩年多我們怎麼會受得了,有福同享,請多多聞聞。
前面有兩位麗人在等日章,爲首的一個穿碧綠的翠煙繁花宮裝,高高的飛仙髻,上戴鏤空金鳳釵,膚白欺雪,明豔動人。另一個穿淡米分珠色宮裝,飛雲髻上插翡翠銀雉簪,雲鬢積翠,笑顏如盛開之桃花般燦爛,肌膚白晳,這倒讓君寶有些好奇了,別人躲都躲不及,你們還來迎接我倆?
答案很簡單,經他介紹,爲首的叫江芳雯,是霍日章的道侶,另一個叫霍韻玲,是他同父同母的妹妹,也只有至親纔不嫌棄失敗的親人。不過兩人也就短短地交待了兩句,實在受不了這撲鼻的惡臭,早早回洞府等侯。
在司膳堂交完差,兩人正琢磨着大洗除臭,又有人通知霍日章去大殿安素殿覆命。早晚都得挨這一刀,日章無可奈何前去挨訓,他在前往安素殿之前,畫了路線圖讓君寶自行前往他的洞府等他回來。
接圖後兩人分開,各自行動。要去問路是沒指望的,誰也不想和一個臭不可聞的低級修士說話,想起霍日章在大殿中”香薰“滿殿之人,君寶是暗暗好笑,得意洋洋地往日章洞府所在的燕子翻身崖而來。
快到他的洞府了,君寶尋思還是要先淨身了再去求見,不然太失禮。去塵術不頂事,還是得找處活水來大洗去臭除黴,仙山沒水是不可想像的,君寶伏地一聽,判明瞭瀑布之所在,興沖沖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