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似乎有點不一樣的東西,可惜祖祖的神經繃得緊緊的,快速奔走的他已經無暇去靜心體會,對蘭笛的擔憂讓他漫無目的的遊走,絲毫不覺得時間的飛逝。
當年輕的巨魔翻過一座小山坡的時候,他突然爲眼前的景象所呆滯。
眼前是一輪巨大,散發着暗紅光暈的夕陽,徐徐的落下並把最後的光勻稱的塗在了乾燥而寂靜的白色曠野上。
幾縷飄渺的灰煙,是這片曠野唯一活動的東西,稀疏插在地上的幾根長矛,則是這片曠野唯一站立的身影。夕陽毫不猶豫的把它們全部籠罩在暗紅的霞光中,而一根長矛的鋒利的矛尖,不甘寂寞晃了祖祖的眼睛一下。
起風了,風裡隱約有低啞的哭聲,帶起一片白色的霧。
祖祖只是呆呆看着,始終不敢走到那片曠野裡去。
光明歷501年春,從布萊克摩出發的亡靈軍隊,一路橫掃,在諾丁堡南面一個曠野,與守株待兔的人類軍隊決戰。在光明法師團強大聖光法術下,大部灰飛湮滅,戰場上留下厚達半米的骨粉。小部極強亡靈軍隊,退回一無名小村,死守半月後與小村化爲黑色沼澤。
人類軍隊大獲全勝,沿路收復失地,直抵巨石之城布萊克摩,圍城一月,後因糧盡而退兵。巨石之城此役後遂成一孤城,終日城門緊閉,內中亡靈號哭不止,故三百里無人煙。諾丁王國南部,從此戰後,漸漸荒廢。
※※※
沮喪的離開那個可怕的戰場,祖祖放棄了去尋找蘭笛,甚至祖祖認爲,他可能再也見不到蘭笛。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對於祖祖來說,實在是太快了。只因爲,他接下來的每一步,都是回家的路。對於出生地的思念,讓年輕的巨魔步伐輕快的好象自己多了兩條腿。
一天又一天,祖祖意外的沒有遇到任何人類,或者說是任何有可能阻撓他回家的怪物和事情,回家的路順利的就和夢境一般。
繞過斯文伯德,祖祖終於回到自己的出生地——讓他魂牽夢繞的格羅里亞丘陵。
四年了。
四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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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祖說不清楚他爲什麼會迫切的想回到格羅里亞丘陵,就象大銀魚說不清楚爲什麼每年秋天都會回到澤然而河裡產卵一樣。
在歸家的每一天裡,祖祖都會問自己,這次回來是爲了什麼。
祖祖不孤獨,作爲最後一個奎而蘭巨魔,祖祖在格羅里亞丘陵不可能還會遇到同胞,而他卻有不少很好的朋友。如果說是對童年的思念,那麼抱歉,巨魔枯燥的童年恰恰是祖祖不願意想起的。至於寂寞,或者其他莫名的情感,祖祖也覺得不可思議或者根本不存在。
但是,我已經回來了。
在起伏的丘陵上行走的時候,祖祖對着向他吹來的第一縷風大喊。然後懷着激動的心情,很期待又很激動的走過那些熟悉,或者不熟悉的路。
每翻過一個土丘,祖祖就會摒住呼吸,等待熟悉的部落大門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哪怕它可能已經很荒廢,或者很破舊。
太陽在天空中微笑,輕柔而又潔白的漫步的是雲朵,藍藍的天籠罩着大地,風有時候會呼嘯,像是在唱歌。部落的大門就在一處高大的土丘之下,此刻祖祖深情注視着那個他成長的地方。
祖祖忘我的走近那個大門,即使它緊緊閉着,祖祖一點也不在意,然後靜靜的促立在大門口,召喚出薩格而日,最後一動不動。
流浪很久後回家的巨魔,大抵如此。
※※※
可惜祖祖的靜立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爲部落的大門慢慢的被拉開。在“吱呀”的開門聲中,祖祖意外的看到了一個豺狼人探出了頭。
他的個頭比現在的祖祖要矮不少。黑色長長的毛,紅色的長舌頭吐在外面。顯然,在祖祖看他的時候,他也看到了祖祖。
這個豺狼人非常吃驚,所以他楞了一會,然後猛的把部落的大門關了起來,撕心裂肺的大叫:“巨魔來啦!巨魔回來啦!”吵鬧聲,尖叫聲,響成了一片。
似乎很明顯,在奎而蘭部落被消滅後,一羣豺狼人,佔據了巨魔的家。
通過聲音判斷,祖祖確定部落裡的豺狼人的數量不是特別多,想了想,祖祖退到了大門外的一片空地上,然後凝聚起無處不在的土元素的力量。
很久以後,部落的大門才被打開,祖祖很有耐心的在等待。不出祖祖的意料,大概有五十個成年豺狼人拿着武器,兇狠的衝了出來。
“巨魔!這裡不歡迎你!”一個身材比較高大的豺狼頭領宣佈,目光卻往祖祖的身後巡視。
“這裡不受歡迎的是豺狼人,如果你們不馬上滾,我將以奎而蘭的名義懲罰你們!”祖祖握緊了手中的薩格而日。
“老大!他好象是一個人!”一個豺狼人報告道。
這句話給了身材高大的豺狼頭領無限的勇氣,他往前一大步,狂笑着命令:“抓住這個巨魔!酋長會重賞我們!”
豺狼人的武器,還是祖祖記憶中黑色有着鋒利尖刺的圓錘子,可惜,在薩格而日面前,顯得太短了。祖祖長矛一掃,就打飛了兩個正面朝他衝來的豺狼人,不過同時他也陷入了豺狼人的包圍圈。
“你們現在投降還來得及!”卻是祖祖在說話,惹得包圍他的豺狼人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