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崎就這麼睜着眼,沉思了半天,像是在思索及其複雜燒腦的事情。阿竹實在是坐不住了,又怕他出事,終於壯了壯膽子,伸出五根手指在他眼前虛晃一下。
白崎回過神來,見阿竹一臉擔憂茫然,手中茶杯早見了底,抱歉地一笑,接過杯子又續上清茶:“不好意思,怠慢了。”
阿竹搖搖頭,表示不用放在心上:“怎麼樣?感應到白靈了嗎?”
“嗯。”白崎點了點頭,旋即表情有些失落,“只是靈識破碎,感應不出什麼。不過,既然白靈選了這鎖,而這鎖又歸你所有,也是一種緣分。透過這鎖,你可以感知白靈靈識所在,也能使用鎖裡靈識的靈力。今後,收集白靈靈識之事,還得勞煩你了。”
“沒事沒事。弄壞了招魂幡,我也有責任。”阿竹整一個親切乖巧的模樣,心裡嘀咕着:同樣是讓我去收集白靈的靈識,看看人家白崎,多麼謙謙君子、和藹可親,可不像月影,兇巴巴,又冷冰冰。
“隨着靈識聚集,鎖中靈力也越大。聽月影說,你還不怎麼會控制,用得還不是很好?”
“是啊。”阿竹鬱悶地拿起鎖,掛回脖子上,“月影說,白靈可以指尖凝聚靈力,在空中兩三筆就繪出符咒。但我試了好多次都不行,最後只能拿了毛筆在空白符紙上畫,效果還不穩定,也不持久,靈力散了,符文就會消失,又變回白紙一張。”
阿竹拿起杯子,咕噥咕噥喝了兩口:“打架的時候也是,有時覺得體內靈力充沛,隨便一下都能把人炸飛。但有的時候吧,憋了半天,也不見有什麼反應。”
白崎略微思索,才謙和地問:“能否讓我試探一下你的靈識?”
“我的靈識?怎麼試探?”
“放鬆,不要牴觸,就可以了。”白崎舉起右手,將手掌置於阿竹額前,閉眼。
阿竹感覺一股暖流迅速將她包圍,由外而內,捲起兩陣輕風,拂起她的幾縷碎髮。只一會兒,便又恢復了平靜。
白崎放下手,溫柔一笑:“你雖然能用白靈的靈力,但畢竟未曾修習術法,依然是凡人筋骨,自然不能和神明相提並論。若要達到白靈的水平,沒有三五百年的潛心修煉,是難以實現的。”
“啊?!”阿竹一臉惶恐,“那我得先修煉個三五百年嗎?!”那她的阿爹阿孃怎麼辦,她的終身大事怎麼辦!她可是想解決了這檔子事,就回家去的。
“倒也不必。以你現在能發揮的靈力水平,多加練習,掌握了方法,對付那些普通的妖魔鬼怪、仙家弟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呼——”阿竹鬆了一口氣,“那就好,嚇死我了。”
白崎平攤了左手,白光一閃,變出一小沓白符紙:“你畫個符我看看?”
“畫什麼呀。”阿竹接過白紙,有點心慌:看來是要開學測試了。
“都可以。”
阿竹回到桌前,想了一會兒,翻開白靈的手記,挑了掩護符咒,提起毛筆,蘸了墨水,聚精會神想着將靈力凝結到筆上,便對着圖樣臨摹起來。這符月影教她畫過,之前去大巫山、還有瞞過那羣法師時都用了,效果也還不錯,算是比較有把握吧。
畫了半天,作廢了三四張符紙,總算完成了一幅,將它交到白崎手中,戰戰兢兢又充滿期待地等着先生點評作品。
白崎伸出兩根手指,從上往下順着符紙一掃,藍光閃過,墨跡便消失了。
阿竹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口,她畫了半天的符樣呢,這麼簡單就沒了?
“別慌,我只是測一下符的靈力。看你畫符時,對圖樣還不甚熟悉,筆畫稍有遲緩,力道也不均勻,時而急促,時而凝滯,時而遒勁,時而鬆散。如此畫出來,符咒的靈力便不均勻,自然影響效果。”
白崎這話說得溫和,但句句切中要害,猶如沒好好讀書被先生抓住一般,阿竹有些難爲情。
“你初初接觸,能畫成這樣也不容易了。”白崎安慰道,“短時速成,不可貪多,只挑幾張重要的符樣,多畫幾遍,只求爛熟於心,下筆有神。閒時畫好符紙存着,或是危難關頭,沾點血跡或是有顏色的汁液,在地上、牆上、身上繪出符樣,皆能奏效。”
“哦。”阿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那便到院裡,試一下靈力控制吧。”
阿竹站在院中,對着牆邊的一株芭蕉,迷茫無措。
“砍一下試試。”白崎鼓勵道。
這芭蕉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無緣無故要被她砍。如此想着,阿竹心中還是發愁:之前靈力有作用,要不就是拿了月影的匕首砍,要不就是她被掐得緊了炸出來的。如今無端端地,要怎麼砍呢?要不……
阿竹擺好架勢,腳下踏穩了,右手亮出掌刀,凝神聚力。突然掌刀隔空一劈,口中大喝一聲:“哈!”
風。平。浪。靜。
阿竹有些尷尬,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再來一次,再來一次。”重新站好,上下運了幾次氣,做了幾個深呼吸,再次亮刀一劈:“哈!”
鴉。雀。無。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頓亂劈亂砍。
毫。無。波。動。
“呀——!”阿竹衝了過去,一把緊緊抱住了芭蕉樹,像要把樹掐死了一樣,但除了枝葉亂顫,也再沒有別的反應了。
阿竹喘着粗氣,一屁股坐在地上,擺着手:“不行了,不行了。”
說話間,地面微動,十幾條樹根枝藤破土而出,將她捆了個結結實實。
“啊——!什麼東西呀!呃嗯——鬆開,鬆開,鬆開!”阿竹掙扎着,有感覺了,“呀——!!!”白光伴隨着轟的一聲,樹根枝藤被炸成碎片,撲簌簌地全落在地上,連着那棵芭蕉,被牽連波及,竟從中間裂開成了兩株,頹頹地往兩邊倒下。阿竹一陣咳嗽,餘驚未定。
白崎十分體貼地遞了汗巾和茶水:“對不起,樹藤是我喚起的,可有傷到你?”
“白崎我哪兒得罪你了?是昨天傷到你臉了嗎?我當時一時慌亂,真的不是故意的。”阿竹驚慌求饒。
“我只是想試下你的靈力。”白崎扶着她站起來,幫她順着氣,“看樣子,你只能在受到威脅時才能被動使用。”
呃——仔細想想之前的情況,好像確實是這樣。
“既是如此,便先學着感知靈力在體內運轉流動,等順暢熟悉了,再試着操控運用吧。”
待阿竹回過氣來,白崎便帶着她在屋裡盤腿坐下,雙手互對,將一小股靈力送入阿竹體內,帶着她感覺靈力在體內的流轉。心中空明,阿竹彷彿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