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很久以前……我看到過這樣一個耽美故事……”
“呼。又是耽美。”殤塵直吹自己的劉海,他每次聽我講耽美就頭大。因爲,他不是一個腐男實。就算被我薰陶了七年,他還是那麼堅挺
。看人家小瀾風,這麼小就覺悟了。
“裡面講的是帝王受。正好跟現在翻個個。裡面,那個王爺想跟皇帝生個孩子,就找來自己的一個妃子,然後,三個人一直那個啥,靠,我當時還以爲那女的會被捅死呢……”越說越覺得噁心,有時耽美加入一個女人,總覺得變了味。
“這很正常,AV裡經常有3P。”殤塵一邊說,一邊也開始吃桔子。
聽殤塵說得那麼輕描淡寫,心裡鄙視他下流,順便檢討一下自己。不該看這麼高H的書,“反正後來那女人生了個孩子,他們就把那孩子當做他們兩個的。”
“這不符合遺傳學,就算兩個精子進入同一個卵子,也是同卵雙胞胎,不會只有一個……”
“哎呀,我不是跟你討論科學。我是想說,先皇會不會有這樣的想法,於是,就逼着那個他和他一起和麗妃那個啥,然後就生出了劉寒珏。先皇又不知道什麼遺傳學,所以雖然疼愛劉寒珏,但他認爲劉寒珏身上只留着自己一半的血,其實……連一半都沒有……所以他就沒有立劉寒珏爲太子,然而他死後,把劉寒珏當做自己孩子的那個他,就自然而然要扶自己兒子上位啦。”
“咳咳 咳咳!”殤塵咳地滿臉通紅,指着我一臉無語,“也只有你們腐女想得出來。”
“怎麼?難道不可能嗎?
”我反問。
他順了順氣,讓我想想,這有點複雜。
我鄙視他,這有什麼複雜,不過,他主要對這類還有些排斥。我耐心地等他理順,理解先皇的“苦心”。
他揉着太陽穴。思考半天,終於,長舒一口氣,“好了,我消化了。”他那難受的神情,就像讓他吃了世界上最難吃的東西。
我咬着下脣看着他直樂,他便秘地戳我的腦袋:“笑什麼笑,我算是被你們腐女徹底打敗了,這種事都能給你們想出來。”
“那你覺不覺得合理?”
他不說話了,雙手環胸,雙眉緊皺,他不想承認,但確實合理。最後,他朝旁邊大嘆一口氣:“我恨這個世界。”
“嘿嘿,我倒挺喜歡。”我說地美滋滋,然後,我拍拍他,“我想送六子出宮,夜來香好像知道他的秘密了。”
殤塵驟然認真:“真的,他知道秘密了?”
“什麼秘密?”忽然,劉曦的聲音從外而來,我和殤塵一驚,同時擡眸看去,他黑着臉如風一般捲了進來,要不是他開始拉長的臉型和削尖的下巴,我會給他取個綽號:黑旋風。
我和殤塵對視一眼,沒有說話,劉曦看了我們一眼,臉依舊黑着:“神神秘秘,懶得管你們。”說完,他往我牀腳一坐,靠在牀尾,單腳踩上牀鋪,手肘隨意放在膝蓋上半撐自己已經開始長成的,略帶一線邪魅的容顏。長髮隨着他傾身而輕動,隱隱的墨綠色的流光,在長髮之間流淌。
他雖然嘴上說懶得管我們,但是,我和殤塵都知道他心裡勢必介懷,殤塵看向我,我挪了挪我的身體,以便可以看到靠在牀尾的他:“殿下,我們就是在說……先皇……T和那個他T”
“別說了!”他立時坐正身體,厭惡地打斷,就連那張巴掌小臉,都開始浮上一片難堪的紅,他撇開臉,神情顯然比殤塵還要難以接受。也是啊,那是他的父皇,這和聽到自己母親爬牆的感覺是一樣的。
再次和殤塵對視,我們的心中也帶出幾分悵然。
“那個。”劉曦用自己的長髮遮住自己的側臉,“說來聽聽。”他似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纔想去面對這件事情,因爲,無論是他放在膝蓋上的,還是垂落在牀邊的手,都開始捏緊,蒼白的關節一個個在空氣中顯現。
殤塵看向我,顯然是讓我做這個大喇叭,我嘆口氣:“我們懷疑菘藍山莊就是……咳……他們幽會的……地點……”我小心翼翼看着劉曦的臉色,儘管他的長髮將他的神情掩蓋很好,但是,周圍的空氣,已經在他的靜默中,越來越冷。
“那個,我們不如打牌吧。呵呵。”我提議,臉上的笑容是來到這個世界最僵硬的一次。殤塵立刻贊成:“好,我去拿。”
劉曦依舊處於黑暗之中。
“打什麼?”
“鬥地主啊。”
殤塵開始發牌。
劉曦依舊一動不動。
將牌發作三堆。殤塵將牌小心地塞入劉曦手中,他終於動了。盤腿坐上牀,拿着牌開始整理。
我和殤塵終於鬆了口氣。
“殿下,接下去我和大殿下有什麼計劃?”殤塵扯開了話題,劉曦看着牌,隨意地說:“母后會代表我讓出太子之位。”
“那然後呢?”我再問。
他撇了我一眼,臉色陰沉:“大皇兄沒有告訴你嗎!”
我立刻看向牌,從木牌之間偷眼看殤塵,他微微皺眉,似乎在說爲你不是別說話的好。
劉曦收回像利劍一樣戳我的目光,懶懶地說:“等,等人包圍東宮。”
“包圍東宮?”劉曦的話讓殤塵疑惑。
“恩。造成大皇兄軟禁我的假象,順便保護我。“劉曦扔出了手中的牌,慢條斯理地說,“你們都輸了,今天是畫王八還是貼條。”
我和殤塵怔然!我們都沒有同幾個牌,甚至,我連一張牌都沒出,他就贏了!明明之前那麼憤怒,心情那麼混亂,可是,卻能如此鎮定自若地將牌理清,然後衝出包圍!劉曦,你到底有着怎樣冷靜的頭腦。要在這樣的情況下依然保持這分鎮靜,你的心,又有多麼堅強?!
“貼條吧。”殤塵第一個回過了神。劉曦坐在牀尾,悠悠而笑。他在我們面前。有時不會房間隱藏他的表情,幾分得意的神情彷彿在說:“你們這兩個小子,以爲北宮俊琦的事就能擾亂我的心思了?”
漿糊,紙條,我最慘,貼了兩條,因爲我一張都沒出。劉曦揚脣壞笑,說如果臉不夠貼,就貼我屁股上,害得人家很抑鬱。我是個傷員好不好!他還拿我打趣。
誰也不會想到,一個太子殿下,一個內侍太監,一個腐女,會呆在一張牀上,打着鬥地主,磕着瓜子,吃着桔子一整天。
晚上,牀單已經不能睡人。劉曦看着牀上又是瓜子殼,又是桔子皮,就直抽眉角,直說都是因爲我,他的牀纔會變成豬窩。知道他今天一整天心情不佳,我忍!不過事實確實如此……
劉曦喚來外侍太監,讓殤塵抱起我,將牀單更換,也順便讓太監們知道,本從睡在太子的牀上,可見太子對本人有多麼地寵愛。
在劉曦泡澡之時,殤塵來給我擦臉。他小聲地對我說,你躲進被子吧,這樣他就不會發現。:
我撓頭:“他睡相不好,壓到我怎麼辦?”
殤塵犯愁:“這樣,我在你旁邊堆上堡壘。”
然後他開始在我旁邊堆放被褥,築起高牆。迅速給我上了傷藥,脫去了外袍。
劉曦挽着長髮,從浴盆裡一個人可憐兮兮出來的時候,被養卷已經將我完全遮起,從外面根本不看不到我這個人。
劉曦怔怔然地站在牀前,指着我身邊的堡壘:“你們在玩什麼?官兵抓強盜?”
我撐起身體,將自己的腦袋放到高高的被褥上,“殿下,你睡相不好,我怕你會把腿壓到我屁股上,我會很疼的。”
他紅脣半張,對着我和殤塵半天沒有說出一個字。最後,他橫白我們兩個一眼,坐在外側,透過堡壘俯視我,雙手環胸,一胸抑鬱。
高高挽起的長髮用林簪固定,偶爾幾縷從髮根垂落,被水映溼,粘附在他修長的頸項上,夏天寬鬆單薄的內衣,微微透明的材質映出他皮膚淡淡的肉色。
他抑鬱了一會,悶頭睡下:“睡了!”面朝牀外。
殤塵站在一旁輕笑一聲,檢查了一下牀內有沒有蚊蟲,然後對我微微一笑,便放下了帳幔。
房間陷入黑暗的同時,寂靜也徹底將這裡包裹。沒有聲音,沒有光亮,只有被褥隔壁似有若無的呼吸聲。
“我睡相有那麼差嗎 !”忽然。他問。靜靜的牀鋪沒有絲毫動靜,顯然他還是面朝牀外,保持着原來的姿勢。
我趴在枕頭上,漸漸適應了黑暗,看着窗外淡淡的月光:“恩。”
接着,便又是長時間的靜默。
“我只是小時候壓了你,你怎麼就記那麼久!”他再次說,語氣裡充滿着抑鬱。
我懶得回答,眼皮直打架。
“喂!”有人打我身邊的堡壘,我昏昏欲睡。
“小喜……你和大皇兄……現在到底什麼關係?”
“呼……”
“小喜?小喜?”朦朧中,有人輕輕推我,我全身都陷入柔軟的牀鋪,懶得再動,最後,只聽到一聲長長的沉悶的嘆息:“恩……”
很累,很疲憊。眼前漸漸出現一座山莊,很漂亮的山莊,上面寫着菘藍山莊,然後我想走進去,卻有人拉住了我,回頭一看,是劉寒珏,他搖着頭,我笑了,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後朝山莊走去。
跨進山莊大門時,我卻看到了長髮飄然的劉曦,他得意地笑容帶出了讓人害怕的邪氣,我轉身想離開,門卻在那一刻慢慢關起。
我朝門急急跑去,可是,卻永遠無法到達門檻,漸漸關閉的大門之間,是劉寒珏黯然落淚的臉龐,他憂傷的轉身,淚水在風中飄散……
我猛然驚醒,眼前,是淡綠色的帷幔,外面的房間已經微微發白,天亮了。轉眸看去,是高高的堡壘,而堡壘的對面,就是劉曦。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