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隊在到達直布羅陀海峽東面的航道口之前,除了位於艦尾方向的聚嚮導航燈之外,其他的所有外置光源全部熄滅了,就連艦橋內的照明燈光都變成了暗紅色。
“臺灣”號與“武宗”號戰列艦並肩行駛在最前面。
因爲第四艦隊沒有奪取北大西洋的制海權,英美海軍仍然有不弱的實力,所以帝國海軍並沒有清除掉直布羅陀海峽內的水雷,僅僅開闢出了一條可以供艦隊通過的航道。當然,這是一條蜿蜒曲折,沒有任何標示,也看不見的航道。
“航向一五五,速度十六。”
隨着蘇鼎昌的命令,掌舵的“臺灣”號戰列艦的航海長立即調整了航向。
緊接着,位於“臺灣”號左側的“武宗”號也轉到了相同的航向上。
航海艦橋內,白佑彬與趙賻禮都保持着沉默,沒有干預蘇鼎昌與航海軍官的行動。平常,白佑彬也很少到航海艦橋來。作爲艦隊司令官,他的主要活動範圍是司令艦橋,以及作戰會議中心。
十五分鐘後,蘇鼎昌又下達了第二道轉向加速的命令。
海峽內可以供艦隊通行的航道記錄在一份單獨的航海圖紙上,只是蘇鼎昌此時並沒有使用航海圖。當初,他參與了海峽內的佈雷行動,在開闢航道的時候,他也參與了相關的工作,航道的所有數據都記錄在了他地頭腦內。
此時,航海艦橋內的官兵都顯得有點緊張。
航道很狹窄。最寬的地方不會超過一千米,最窄的地方只有五百米左右。
好幾名航海軍官還在不斷向蘇鼎昌看去。在如此狹窄地航道內。即便對照着海圖上地標示來確定航行與航速都非常危險。更何況完全憑藉一個人地記憶?
白佑彬也有點緊張。畢竟蘇鼎昌指揮地不是一艘戰艦。而是二支艦隊。
“放心吧。老蘇在這條航道上跑了幾十趟了。閉着眼睛都能帶我們過去。”
聽到趙賻禮地話。白佑彬苦笑着搖了搖頭。
他不是擔心蘇鼎昌地能力。而是擔心二支艦隊靠得太近了。
“武宗”號就在“臺灣”號南面大概二百米外。這條狹窄地航道讓一艘戰列艦通行都顯得有點擁擠。現在二艘戰列艦並排前進。就顯得更擁擠了。只要航線稍微有點偏差。不是“臺灣”號撞上水雷。就是“武宗”號衝入雷場。結果將不堪設想。
早知道如此,白佑彬就不會安排二支艦隊並排前進了。
直布羅陀海峽最窄處只有十三公里。其北面是西班牙的馬羅基角,南面爲北非摩洛哥的西雷斯角。雖然西班牙設在馬羅基的瞭望塔早已被第四艦隊摧毀,西雷斯角那邊的瞭望哨所也被炸掉了,但是協約國集團肯定在兩處地點安排了了望員與觀察員。即便在夜間,埋伏在海岸上的瞭望員也能看到星空下通過海峽地艦隊。
正是考慮到這一點,白佑彬才決定讓二支艦隊並肩前進。
海面上空,雲層壓得很低,遮擋住了大部分的星光與月光。能見度並不是很好。二艘靠得很近的戰艦可以相互遮掩。讓敵人的偵察哨兵產生錯覺,認爲通過的只是一艘戰艦。而不是二艘戰艦。
另外,航道過於狹窄。沒有人會相信,二艘龐大的戰列艦敢於並行通過。
此時,白佑彬想到了當初率領第12艦隊通過浦賀水道,殺入東京灣時的情形。相對而言,當時第12艦隊還要應付來自左右兩岸的重炮地威脅,現在則不需要考慮敵人地岸防炮兵。不管是西班牙軍隊,還是留在北非的英**隊,其炮兵部隊根本不是第四艦隊地對手,早就被打破了膽。
到達第三個轉向點的時候,白佑彬與趙賻禮離開了航海艦橋。
藍凌波已經離開了“臺灣”號戰列艦,達成一艘來自第43艦隊地驅逐艦返回了直布羅陀要塞。按照白佑彬的任務安排,第43艦隊仍然負責掩護快速戰鬥支援艦與快速綜合補給艦,藍凌波將在直布羅陀要塞負責爲白佑彬提供情報支持與後勤保障。
進了司令艦橋之後,趙賻禮將白佑彬叫到了一邊。
“你真的相信第21艦隊與本土艦隊在加的斯灣等着我們?”看趙賻禮的樣子,他到現在都還有點懷疑白佑彬的判斷。
對趙賻禮的疑問,白佑彬沒有感到奇怪。“現在不是我相信還是不相信的問題。如果斯普魯恩斯想幹掉我們,在加的斯灣設伏是最佳的選擇。還記得巴西蘭海戰嗎?”
趙賻禮微微皺了下眉頭。
白佑彬這纔想起,當初趙賻禮沒有在快速戰鬥羣,而是在南洋艦隊。“當初,祖壽清將軍斷定日本聯合艦隊在輸掉了薩蘭加尼海戰之後,會選擇從巴西蘭海峽方向突圍,我們就趕往了巴西蘭海峽,並且在海峽的西面埋伏了下來。聯合艦隊在突圍的時候被我們迎頭痛擊,損失了二艘戰列艦,最終輸掉了整場海戰。可以說,這是我們在戰爭初期打得最爲精彩的一場伏擊戰。如果換成我來指揮第21艦隊,我肯定會在直布羅陀海峽的西面,也就是加的斯灣設下埋伏,等着第42艦隊上門送死。”
聽白佑彬說完,趙賻禮沉思了起來。
“我與斯普魯恩斯打過好幾次交道,很瞭解他的指揮風格。同樣的,他也很清楚我的指揮風格。”
“你是說,現在斯普魯恩斯已經知道第41艦隊還在戰場上?”
白佑彬微微點了點頭。“不管美國的情報部門有沒有知道返回獅城的是四艘大型巡洋艦,而不是四艘戰列艦。斯普魯恩斯都不會相信第41艦隊會離開直布羅陀,返回帝國本土。也許,在此之前他沒有證據可以證明第41艦隊留了下來,可是有一點足以讓他相信。我們會留下來。”
“什麼?”
“我到第四艦隊來地根本目的。”
趙賻禮的眉頭跳了幾下,似乎明白了白佑彬的意思。
“這次。元帥派我出任第四艦隊司令官,絕不是讓我留在這裡與英國海軍耗時間,而是希望利用我地能力打破大西洋上的僵局,削弱英國海軍地力量。從而爲我們在太平洋戰場上發動全面戰略進攻奠定基礎。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只要陸戰隊打下了新喀里多尼亞與新赫布里底羣島,我就將返回第一艦隊,而不會留在第四艦隊。如果斯普魯恩斯清楚太平洋上的戰局,他就能判斷出,我不會一直留在第四艦隊。遲早都會返回太平洋戰場。如此一來,我就必須抓住一切機會,盡一切可能的削弱協約國在北大西洋上地實力,確保歐洲大陸的安全,讓德國可以安心向東進攻。”
“那麼,第41艦隊就必須留下。”
“對,在第21艦隊沒有受到重創,英國本土艦隊與機動艦隊又有足夠實力的情況下。第4艦隊只要還能繼續作戰。就必須留下來。僅憑第42艦隊與第43艦隊,根本不可能在北大西洋戰場上獲得勝利。”
摸着下巴思索了一會之後。趙賻禮說道:“那麼,我們就得更加小心一點。”
白佑彬微微一笑。似乎猜出了趙賻禮想說的話。
“如果斯普魯恩斯決定在加的斯灣攔截我們,而且知道第4艦隊還在戰場上活動,他就不會像薩摩維爾那樣,將戰場選擇在較爲寬闊的海域,而會像你們在巴西蘭海峽對付日本聯合艦隊那樣,在海峽地西面設下埋伏,不給我們多少機動空間。”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呢?”白佑彬有點明知故問。
“至少,不能擠成一團,不然戰艦再多,也只是給敵人當靶子,根本發揮不了作用。”
“你有沒有想過,斯普魯恩斯也面臨着同樣的尷尬。”白佑彬走到了海圖桌旁,“當初,我們敢於在巴西蘭海峽西面設伏,是因爲巴西蘭海峽西面就是蘇祿海的寬闊海面。直布羅陀海峽這邊的情況並不完全一樣,海峽西面的加的斯灣仍然很狹窄,最多隻能供一支作戰艦隊進行戰術機動。如果斯普魯恩斯只投入第21艦隊,他就要面對二倍於己的敵人,從而陷入苦戰。到時候,不管英國本土艦隊似乎趕來增援,都難以發揮作用。如果斯普魯恩斯想同時投入二支艦隊,他就只能將戰場向西移動,選擇在更開火的海面上與我們作戰。這麼一來,我們還需要爲海峽西面過於狹窄而擔心嗎?”
“可是,斯普魯恩斯也可以讓兩支艦隊埋伏在海峽地兩側。”
“那就更加求之不得了。”白佑彬笑着搖了搖頭,“到時候我們首先衝擊第21艦隊,只要交戰距離縮短,第21艦隊就佔不到任何便宜,甚至連第42艦隊都打不過。近距離炮戰中,兵力地多寡對勝負的影響最大,憑藉二倍於敵地兵力,我們可以迅速幹掉第21艦隊。在此情況下,只要霍頓稍微聰明一點,而且不是太魯莽的話,就不會貿然與我們決戰。要知道,本土艦隊是英國海軍最後一支作戰艦隊了,霍頓可不是坎寧安,不會在第21艦隊被殲地情況下前來送死。如此一來,我們大可不必理會本土艦隊。只要能幹掉第21艦隊,我們就可以留下第42艦隊,放心大膽的返回太平洋。”
沉思了一陣之後,趙賻禮也不得不承認,白佑彬的戰術分析非常到位。
“現在,我最擔心的是斯普魯恩斯有沒有與我們決戰的決
說完,白佑彬就露出了一絲憂鬱的神色,似乎害怕他的擔憂成爲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