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兵大哥們真厲害。炸的好啊,讓炮火來得更加的猛烈一些吧!”
師指揮所看到949.2高地打得熱火朝天,可惜的是他們卻沒辦法知道陣地上的情況,當聽到終於和高地上的戰士們聯繫上了後,得到小通信員的座標,炮火立即如冰雹地砸向了陣地下的敵人坦克和無座力火炮,小通信員看着敵人的坦克和無座力火炮被硝煙吞沒,他高興得幾乎要跳了起來。
“炮火來得正及時,要不然就危險了!`”
與小通信員想的不一樣的李小布心裡同樣高興無比,可是他更多的是考慮整個949.2高地的安危,由於敵人炮火的壓制,經過了幾個來回的攻防之後,我軍的傷亡大得驚人,如果再任其發展下去,陣地上的戰士們傷亡一定會更大,此時的炮火實在解了陣地的燃眉之急。
“奇怪,剛纔不是明明程遠茂已經接不上電線了嗎?他怎麼又將電線接通了?”
看着敵人的坦克被我軍的炮火全部掀翻,李小布心裡自然高興無比,可是在高興之餘他不禁也感覺到極其的奇怪,按理來說從他的瞄準鏡裡看去程遠茂是不可能還有電線接上電話線的,可是僅僅他一轉背電話竟然通了到底是爲什麼呢?
想到這裡。李小布心裡不禁感覺到了一種非常濃烈的不安,於是在敵人看到在我軍的炮火攻擊下他們的炮火已經無法對他們進行支援,敵人被迫撤退之後,李小布第一個就是衝出了陣地,向程遠茂開始接電話線的地方跑去。
“正是由於他的努力,陣地才很好的守住了,程遠茂你可要堅持住了……”
敵人潮水般的退卻,在我軍的炮火下顯得無比狼狽,但是這一切在李小布的眼裡,都是程遠茂極時接通電話線而換來的,戰鬥的勝利與他的付出有不可分割的關係,李小布只希望等他走過去的時候,能看到一張熟悉的笑臉。
但是,他沒有看到笑臉,確切地來說,他看到的卻是一幕永生難以忘記的悲壯。
“程遠茂同志,你……”
看到眼前的一幕,李小布一個箭步就搶了上去,喉嚨一陣哽咽,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話來!
“李班……班長,我……我完成任務……任務了!敵人……敵人被打……打退了吧……”
到處都是血,一條足有二十米長的被身體拖出來的血跡出現在李小布和程遠茂的身前,程遠茂臉色無比的蒼白,可是還和李小布擠出了一個淳樸的微笑。
“不……怎麼……怎麼會這樣……”
李小布用顫抖的手試圖扶起程遠茂的身體,可是他去根本不敢動,眼淚根本不可抑制地流了出來。
因爲眼前的程遠茂看起來已經不算是一個完整的人體了,李小布開始在瞄準鏡裡看到他被一發炮彈炸中。知道他腿受傷了,可是卻沒有想他原來他的傷是如此的重,他的一條原來幾乎全部被炸斷,現在似乎僅有大腿上還有一絲皮肉沾着,其中一段的血肉和骨頭都不知道去像,看着地上約二十米長拖出來的血跡,李小布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堅持爬了這麼遠的。
但是,這些還不是程遠茂所有的傷,顯然當他到達接電話線的位置時,他又被敵人的一發炮彈給炮中了,這一次敵人的炮火非常殘酷地有一發彈片自背擊入,李小布看到他的背部出現了一個大口子,現在正在汩汩地冒着鮮血。
“救護員,救護員……快來擔架,快來人啊!”
在這種情況下,程遠茂又是如何接上電話線的呢,何況他根本就沒有接絲的工具了,可是當李小布到了他面前的時候他知道了真正的答案,理由非常的簡單,那是因爲程遠茂用還算完好的雙手解決了電話線不夠長的問題,李小布心潮澎湃地看到。俯躺在地上的程遠茂雙手使勁地張開着,可能是由於疼痛,也可能是爲了讓電話線更好地暢通,他的兩個手掌上深深地勒進去了兩圈電線,黑色的電線不是很粗但已經彷彿像刀一般的切入了他的手腕,手腕上有鮮血流出,是那樣的鮮紅,是那樣的奪目,李小布悲憤填膺他幾乎對着身後發出了不顧一切的大吼。
“程遠茂同志,你一定要堅持住啊,一會兒救護員就會過來了,我們一定會將你救回來的!”
李小布是多麼希望能將程遠茂的生命救回來啊,這個鐵血的戰士爲了能將電話線接通,他已經傷痕累累了,爲了戰鬥的勝利他幾乎已經流盡了最後一滴血,老天爺又怎麼忍心就這樣奪去了他的性命呢?
可是,就算李小布萬分的不捨,就算李小布心裡無比的迫切,可他也知道其實在第八連和他們梟龍特種大隊其實都沒有戰地救護員,因爲在奪取陣地的時候,第八連的戰地救護員就帶着傷員已經離開了,他現在這樣的叫嚷其實根本起不了多大的用處,他只是覺得自己面對程遠茂如此嚴重的傷勢,卻根本無法應對,下意識地向戰友們求助罷了。
“李班……班長,不用了……了!我知道……知道自己不行了……我應該……應該是立功了吧……我多想也像那些立功受獎的戰士們一樣,站向領獎臺啊,可是……”
然而在這個時候,程遠茂本來一直很安祥的臉上出現了一種完全不正常的潮紅。甚至在說後面的那些話時也變得順暢了很多,但可惜的是他卻根本沒能將話說完,他的臉就一沉倒在了泥地中,他就這樣的犧牲在了陣地上。
“不!程遠茂同志,你一定要堅持住啊……”
李小布不敢相信程遠茂就這樣的犧牲了,他心裡看得發寒,一把撲到了程遠茂的身上,然後小心地拍拍他的臉,他眼淚滴到了程遠茂的臉上,李小布多麼希望他能睜開眼,堅持到立功受獎,然後讓部隊裡所有戰士給他崇拜的目光啊。
“李小布,放手吧!程遠茂同志已經犧牲了!”
汪洋嘆息的聲音從李小布的身後傳了過來,他摘下了頭上的帽子,後面跟着的還有李中華和傅榮毅,他們臉上也充滿了悲傷,汪洋的聲音就像大山一般的沉重,他用手輕輕地撫上了程遠茂猶不願閉上的雙目說道:“程遠茂同志,請你放心,陣地守衛戰的第一功非你莫屬,我一定會幫你向張軍長請功的!”
陣地又一次的守住了,我軍的炮火將敵人的再一次瘋狂打退,在英勇的志願軍堅決的抗擊下。敵人終是沒能衝上陣地來,此時的敵人心已寒,膽已裂,汪洋他們自信能守住陣地。
英雄的死去,只會更激起志願軍戰士們心裡的鬥志,陣地守得更加嚴實,敵人的衝鋒只會被一次又一次的打退。
果然,在這次衝鋒的短暫停止之後,敵人沒有了下面的坦克和無座力火炮支援,他們開始用大口徑火炮進行攻擊,炮聲轟隆。威力巨大的炮彈紛涌落在949.2高地的頂峰,飛揚而起的硝塵彷彿都要將整個陣地吞沒在其中。
還好的是,汪洋他們早就算到了敵人可能會來的炮擊,於是他們在短暫地打掃了戰場之後就躲進了防空掩體之中,可惜的是由於佔領陣地的時間不太長,敵人的防空掩體工事遠不達標,汪洋他們帶着戰士們雖然在晚上挖了好一會,將防空洞向裡擴了很多,但是對敵人的大威力火炮防禦還是不夠。
倒不是說,由於防空洞不結實,被敵人的炮火給轟倒,只是因爲敵人的炮火威力太大,爆炸的能量實在是有驚天撼地之威,有幾個不是太注意的戰士由於躲在離防空掩體洞口較近的位置,不是被炮火炸傷的,而是給敵人的炮火給活活震死的,五個戰士們三死二傷,這傷亡看在汪洋的眼裡實在讓他難以承受。
緊接着,當大口徑的火炮落在陣地上足足有半個小時後,敵人的炮火就開始延伸了。
南朝鮮第三師的士兵夾着南朝鮮第五師的部分師,這一次是對着949.2高地和883.7高地進行大規模的攻擊,仗足足打了一天,敵人的進攻打退了約有十餘次,到在又排出瞭如此恐怖陣勢,讓汪洋有種感覺,那就是敵人可能在做最後的瘋狂了。
最後的瘋狂,也就是敵人心理承受能力的極限,只要守住這一次進攻,時間差不多也要到晚了,沒準敵人就不會有精力或者說有勇氣再發動新的進攻了。
在汪洋想來,自古攻防交戰,防禦方還是要佔一些優勢的,更何況949.2高地和883.7高地利守不利攻,志願軍戰士們的傷亡如此的大,敵人的傷亡一定也不會少。
陣地上的志願軍戰士們越打越少了,甚至連梟龍特種大隊也出現了大量的傷亡,在這種情況下。汪洋都覺得壓力奇大,感覺再守下去如果沒有支援可能有陣地被攻陷的危險,但汪洋同時也想到,就連他們採取守勢的一方都到了如此境地,那攻方又好得了嗎?
“戰士們,守住陣地,這是敵人最後的瘋狂了,打完這一仗,我們就是勝利者!”
看着敵人又爬了上來,陣地上到處都聽到了槍聲,汪洋打手一揮,指示着防空掩體內的戰士們都衝向了陣地,並且向他們大聲地鼓勵着:
“張軍長說了,我們六十軍絕不是孬種,我們要攻如猛虎,守若磐石,現在正是黨和祖國考驗我們的時候到了,堅決將敵人打下去……”
“衝啊!堅決守住陣地,將敵人打下去……”
“新中國萬歲……”
“向程遠茂同志學習……”
在汪洋的號召下,守在防空掩體內的戰士們大聲吼叫着衝出了陣地,所有的戰士們都意識到,最後的時刻要來臨了,守住陣地就是勝利,六十軍的大翻身仗就在此一舉,張軍長在後面看着他們,軍團的首長在看着他們,甚至全國人民都在等着他們的勝利消息,雖然戰鬥了一天,但戰士們立即又熱情高漲地投入了與敵人的生死搏殺之中……
很快,衝上陣地的戰士們就看到蜂擁而來的敵人在二百米外小山坡上出現了,不成連,不成排,拿着一色的衝鋒槍、機槍,有的擡着重機槍,挺着腰直衝過來。
汪洋和各班排指揮員沉着地指揮大家,把敵人放到幾十米的地方一起開火,機槍、衝鋒槍、步槍,加上後邊的火力構成了密密層層的火網,裹住油了敵人,而敵人的火力也象開了鍋似地打過來,一排又一排的敵人被打倒,而我陣地防禦的戰士們也有好幾個戰士們被敵人的子彈擊中,瞬間就出現了傷亡。
“同志們,不要怕,一切敵人反動派都是紙老虎,堅持就是勝利……”
敵人這次打得非常的拼命,在他們的後面都出現了大批的督戰隊,就算前邊的敵人被我軍的攻擊撂倒了,可是後續的敵人在咆哮的南朝鮮軍官帶領下衝上來,他們一個個臉上帶着猙獰,表情麻木地向前衝,與志願軍戰士們幾乎是進行着面對面的火拼。
“狙擊手注意,瞄準敵人的指揮官,讓敵人成爲沒有腦袋的廢物!”
汪洋在頂峰陣地上觀察着敵人,他一眼就看出,面前這些衝鋒的南朝鮮士兵很大一部分都是被敵人的軍官強行催促來的,將是軍中的膽,只要將這些南朝鮮的軍官打倒,那進攻的南朝鮮士兵立即就會無功而返,甚至紛散逃亡,於是汪洋毅然給身邊的梟龍特種大隊的狙擊手們下了這道命令,同時他也毫不留情地拿起槍就對下面的一個敵人軍官進行了攻擊。
汪洋攻擊的是南朝鮮的一箇中尉,好像是帶着手下戰士向949.2頂峰陣地的最高指揮官,但是汪洋纔不管他是否是最高的指揮員呢,看着這下子猖狂地指着我軍陣地對手下士兵又打又罵,汪洋的子彈如同看到了花粉的蜜蜂,突地一下子就撲到了他的臉上。
砰的一聲槍響過後,敵人的中尉轟然而倒,眼裡露出了絕望的表情,他面前的數個南朝鮮士兵立即一陣大亂,整個進攻的隊形都似乎得到了干擾,失去了陣地上的指揮員,果然讓進攻中的敵人心生了怯意,而與之相反的是,正是由於汪洋這一槍的示範,立即讓陣地上的戰士們士所了大增,戰士們紛紛人戰壕裡面鑽了出來,子彈像雨水一樣的瓢向了敵人,讓下面的敵人死傷好不慘重。
突然,前沿陣地左翼的那挺最能殺傷敵人的機槍不響了,二排的葉城一直都在一線指揮着作戰,連休息的時候也沒有,現在敵人的軍情緊張,葉城帶領的二排戰士們越打越少,還好的是汪洋看到一線陣地的不穩,終於合拙了手中的作爲預備隊的梟龍特種大隊戰士。
在約五名梟龍特種戰士的配合之下,葉城終於守住了陣地,並且在汪洋他們堅決狙擊下,敵人軍官一個個地倒下,殘酷的死亡還有指揮混亂,在敵人無比驚慌之際,葉城甚至帶着戰士們的了一個反擊,陣地上敵人一時根本難以前進寸步,被葉城他們打得苦不堪言。
但是,仗打到傍晚,敵人的攻擊還是沒有停,在敵人的連續攻擊下,因爲整整打了一天,949.2主峰陣地的戰士們打出的子彈殼都快形成一座小山了,在戰士們都無法去陣地上搜刮敵人的物資,在我方陣地之後被敵人炮火封鎖的情況下,汪洋發現了一個非常嚴峻的問題,那就是他們打到最後沒有子彈了。
“葉城,帶着戰士們撤到主峰陣地上來!”
咬着牙在陣地上拼了一天,汪洋臉上全是硝煙的痕跡,看着一線陣地上的葉城他們開始搬起了石頭,他毅然決定讓他們放棄一線陣地,退到主峰上來讓所有的戰士都聚在一塊,利用有限的子彈再形成密集的火力與敵人進行最後的搏殺。
“同志們,要節省子彈,準確地殺傷敵人。”
這個時候第八連指導員張忠成已經受了重傷,一八零的偵察參謀邵臨武也犧牲在了三排的陣地,汪洋全權負責陣地的指揮,戰士們聽從了他的指示回到了主峰陣地,戰士們們的火力弱了,敵人也發現了這一點,他們開始興奮起來,並且不要命的向上衝。
一個敵人的軍官站起來高喊:“衝啊,他們沒有彈藥了!”
但是他的話音剛落,就被汪洋點了名,要知道陣地上其他的戰士們雖然沒有什麼子彈了,但是作爲陣地上的狙擊手,梟龍特種大隊的戰士們身上莫辛甘地的子彈卻還是有不少的,敵人的軍官‘壯志未酬’,卻只能先去見了閻王。
戰士們用手榴彈消滅了鐵絲網附近的敵人,然而後面的敵人又衝了上來,他們用自己人的屍首當活動工事,慢慢向前移動着,情況越發危急。
汪洋拉開莫辛甘地的狙擊步槍,再看了一下自己的彈袋,就連步槍子彈也只剩下三發子彈了,他想只能再用兩發了,狙擊手無論如何也要將最後一發子彈留下來備用的,看着敵人越來越近,汪洋大聲地對戰士們吼道:
“撿石頭,上刺刀~!決不能丟失陣地!”
汪洋首先就把刺刀裝到了莫辛甘地狙擊步槍之上,用行動把自己的決心告訴每個戰士,雖然他不願意,也不希望看到這樣的情況,但是他依然大聲吼着:
“同志們,只要我們有一口氣,也要和敵人拚到底!我們要做一支守若磐石的部隊!”
“我們要做一支守若磐石的部隊!”
聽了他的話,重傷的同志努力睜開雙眼,向防禦陣地的戰士們微笑;輕傷的同志靠着胸牆站起來,掏出了最後一顆手榴彈;不能起來的同志,不停地鼓勵別人;有的撿起一塊塊的石頭,放到了身前,最後的時刻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