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兩人不發一言,車內一片寂靜。葉秋寧只覺得暈暈乎乎,時不時的一陣冷顫,今年的冬天彷彿格外的寒冷,而且來得也格外的早。車輛在馬路上飛馳,和楚一在一起這麼久,她從未見他將車開得這麼快。停在了楚宅的門口。耳畔聽着剎車聲,她下意識地回過頭,看了他一眼,胸口突然涌起了無邊的疲憊,“你這段時間消失了這麼久,是不是也應該跟我有個交代?”
“小葉,我只能跟你說,我有點事情忙。具體什麼事情,我沒辦法告訴你。”楚一語氣嚴肅而生硬,下車,頭也不回直接往裡走。
葉秋寧輕嘆了一口氣,她不希望以後還會有同樣的日子出現,這種擔驚受怕她感受過一次就已經足夠了。從車上下來,腳步跟上他的同時,說:“我並不想知道你究竟幹嘛去了。我氣的,是你出去了這麼多天,打電話給你,發短信給你,你都沒有任何的反應!你難道不知道家裡會有一個人在等你,關心你,擔心你嗎?”語氣中,帶着強烈的質問和傷感,迫使楚一不由地停下來,緊抿着脣,他回身,低低地說:“我習慣一個人了。”
呵,一個人?聽到這話,她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是哭還是笑了,兩人已經相處了這麼久,細細數來,應該也有三四個月了吧?難道,這段時間都是假的,都是她一個人在做夢嗎?她的臉頓時變得蒼白無比,一向清澈的雙眸,此刻也只剩下了灰暗的傷感和無奈。她向旁邊移了一步,無力地說了一句,“行,我知道了。”
楚一靜靜的看着她從自己的身邊走過,下意識的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另一隻手無力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臉,“對不起,我今天真的是太累了。等明天,我們再好好的坐下來聊一聊。”消失的這麼多天,他在不停的奔波。好不容易處理完了事情,回到家睡了不過三個小時,便聽到管家說葉秋寧拿着一隻行李袋出去了。饒是脾氣再好的他,在那一刻也覺得一陣煩躁,只覺得她無理取鬧。
葉秋寧拂開他的手,好半天才費力地擠出了一個回答,“好。”
昏暗的室內,彷彿就連空氣都格外的清冷。她環抱雙膝坐在地板上,只覺得耳畔嗡嗡作響,閉上眼,浮現出的是楚一的那一句話,“我習慣一個人了。”難道說,前段時間,他們兩人的相處融洽,所有都是假象嗎?自己做所的一切,都是徒勞嗎?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着的,當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和衣躺在了牀上。不用想都能猜到抱她上牀的人是誰。如果在前幾天,想必她會高興上片刻吧?只是現在……她長嘆了一口氣,整理好牀鋪,重新換上了一套衣服,出發上班。不管心裡多難受,工作總不能丟。不然,難道真的要回家去吃自己嗎?
於是,她強迫自己不要露出傷心的神色,脣角始終露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小燕子朝她走來,手指在她的桌上敲了幾下,壞笑道:“昨天回去和你的楚一,有沒有一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啊?”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心不在焉,小燕子又將腦袋湊了過來,左手在她的眼前不停的揮着,問道:“你在想什麼呢?”
葉秋寧回過神,恰好對上了小燕子的視線,那裡面明顯流露出了好奇與探究。她揚起嘴角,推了一下她的肩膀,“上班時間,不說這些事情。否則,到時候你要是拖累我被扣工資,你得全數還我。”
這時,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鈴聲響起來,她撇了一眼,不由頭皮一緊,接了起來。
“葉子,晚上和楚一過來吃晚飯。”果然,葉媽媽打電話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喚他們去吃飯。只是,她和楚一現在這個情況,怎麼可能一同前往呢?下意識的張嘴想要拒絕,葉媽媽彷彿已經讀懂了她的心思,在電話那頭搶眼道:“這段時間打電話給你,你一直推來推去,是不是你和楚一之間出了什麼問題啊?”
“不是,怎麼可能呢?媽,我晚上一定過來吃飯,只是楚一他這段時間都要在公司加班,沒辦法過來了。”說完,不等葉媽媽開口,她繼續裝作着急的說:“媽,我們領導叫我去辦公室一趟,我先掛了。”
下班後,就算心中再不願意,她也只能開車回家,卻是帶了一疊的文件。換上室內的拖鞋,不等葉爸爸葉媽媽兩人開口,她便一揚手中的文件,着急的說:“爸媽,我這兩天工作很忙。我先回房間處理文件,可以吃飯了你們再叫我啊!”躲進了房間,她背靠着房門,滑坐在了地板上,眼淚不自覺的溢出了眼眶。強撐了一天,在見到爸媽的那一刻,鼻頭忍不住一酸。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葉爸爸在外面輕輕的叩了一下房門,沉沉的說:“葉子,可以吃飯了。”
“哦,我馬上就來。”
她連忙抹了一下眼淚,拿出鏡子照了一下,確定眼眶不紅了之後,重新揚起笑臉,拉門出去,深吸了一口氣,問道:“晚上做了什麼啊?好香啊。”
“就是平時的一些菜。”葉媽媽放下盤子,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以前你可都說吃到沒感覺了的。”
“太久沒吃了,所以才覺得香嘛!”話都說出口了,葉秋寧只能給自己盛了滿滿一碗的米飯,就算是肚子已經塞不下去了,甚至已經有了反胃的感覺,但她依舊還是強迫自己笑着吃完了碗裡的米飯,只是爲了能夠躲過爸爸媽媽的追問。否則,她真的不敢保證,到時候提到楚一,會不會又開始哭了。
放下手中的筷子,她趁着他們兩人還在吃,起身站起來,快速回房拿過那疊文件,奔到房門口換上鞋子,“爸,媽,我先回去了。”卻在打開房門的一剎那,看到了站在門口正欲按門鈴的楚一。她愣住了,皺眉問道:“你怎麼會來了?”
“是不是楚一來了?”真不知道葉爸爸什麼時候耳朵變得這麼尖銳了,他走了過來,淡淡笑笑:“晚飯吃了沒有?沒有吃的話,家裡還有一點,就將就着隨便吃點。”
“吃了。”楚一的聲音,恢復了以往的溫和,不禁給了葉秋寧一種錯覺,彷彿昨日那個抓狂,那個冷漠的男人並不是此時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楚一。
“那你們回去的路上小心一點。”葉爸爸注意到自己女兒疑惑的眼神,解釋道:“下午你媽打電話給你的時候,我正好打電話給楚一。既然不能一起過來吃晚餐,我就讓他過來接你回家了。”他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說:“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兩個回去吧,路上小心一點。”
告別了爸媽,和楚一一起走出了電梯,她左轉,指了指一旁路燈停着的那一輛紅色車,“我車停在那邊。”說完,她轉身往那邊走去,卻沒想到楚一居然跟在身後走到了車邊,甚至已經將手搭在了副駕駛的車把上,準備開門。
她不禁挑了下眉,“你自己的車呢?”
“我剛剛打的過來的。”
她收回了眼神,坐進車內。心裡不管多奇怪楚一此番的舉動究竟爲何,卻不想要去探究了。發動汽車,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她正欲踩下油門,卻突然被楚一制止了。
“昨天的事情,對不起。”他另一隻手抓了抓頭嗎,神色滿是懊惱,“我昨天也是被事情煩擾的,一時之間有些口不擇言,講話沒有經過大腦了,對不起。”
口不擇言?不經大腦?葉秋寧不禁冷笑了一聲,只有那個時候的話纔是真心的話吧?這一刻,她好不容易有些許癒合的心,再次被血淋淋地撕開,卻強忍着不願意在楚一的面前落淚,“如果你只是想要說這句話,我已經知道了。說完了的話,就放開我的手吧,我要開車了。”
楚一併沒有鬆開手,反倒是握得更緊了,徐徐的說:“如果你是因爲我出去的這段時間沒有一個電話,沒有一條短信而生氣的話,那我跟你保證,以後我不會再這樣了。這次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而且,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也就沒必要繼續生氣了吧?”
看着他殷殷的目光,葉秋寧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點頭答應。這兩日,她做出的所有事情,不都是爲了換來楚一的這個保證嗎?雖然他說出了這麼傷人的話,可是至少,他還是選擇了道歉。這是不是說明,他的心裡其實還有一個自己的位置?女人就是這樣,前面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有多麼的難受,只要男人做出一個承諾,說上一句甜言蜜語,她便會將所有的疼痛忘記了。這不就是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痛。以前,葉秋寧對於這種女人,往往都是嗤之以鼻的,沒想到今日,她卻未了身邊的這個男人,變成了自己對討厭的女人。
與楚一換了一個位置,由他將車開回了楚家。她樂得輕鬆的靠在了副駕駛上,閉着雙眼,聽着音樂,時不時的哼上一曲。只是,心頭卻依舊縈繞着一絲的疑惑。對於楚一嘴裡所說的這件突然發生的事情,說不想知道那是假的。可是,他卻是不願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