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
方晨的話猶如一顆炸彈投進了顧銘的心裡,方白有沒有懷孕難道他還不知道?
“誰跟你說的?”
方晨見顧銘的臉色大變,不知自己究竟是哪一句話說錯了?懷孕,難道不是應該高興的事情?
還是說,他根本就沒打算讓方白留下肚子裡的孩子?
一陣唏噓,方晨見顧銘仍然直直的看着自己,吞吞吐吐的說:“是……是蘇夏傾告訴我的。”
她?她怎麼會知道?
顧銘皺了皺眉,心思千轉百回,利落的開口問道:“她當時是怎麼說的?”
無法,方晨只能憑藉他自己還算不錯的記憶力,將當時的情景重複了一遍。殊不知,蘇夏傾當時的反映,卻在顧銘的心中樂開了花。
但他並未表現出來,仍然冷冷的下着命令,“你去調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查出來,蘇夏傾是從哪裡知道這件事情的?”
“知道了。”
方晨應允了之後轉身離開了。
這時,傭人端着一杯白開水以及幾粒藥丸走了進來,放在一旁,雙腳剛剛邁到了門口,被顧銘喊住,“你等下。”
“少爺,還有什麼事?”
“方白現在在哪裡?”
“方小姐應該在自己房間裡,中午吃完飯她就上樓了,到現在也沒有下來。”
聞言,顧銘雙手撐在兩側的牀上,一隻腳站起來,一蹦一蹦的跳到門口,一隻手搭在傭人的肩膀上,“你扶我過去她的房間。”
方白正躺在牀上,手中拿着劇本,一頁一頁的翻看着,格外的認真,絲毫沒有意識到顧銘站在門口,直到聽到顧銘的聲音,“你先下去吧。”
她才擡起頭,看了一眼,眼神中滿是驚喜,連忙將劇本放在了牀上,“顧明哥,你怎麼過來啦?你的腳都還沒好啊?”
方白看了一眼牀邊,找不到拖鞋的蹤影,想必是剛剛不小心被踢進牀底下了吧?索性不穿了,小跑着走到顧銘的身邊,攙着他的胳膊,“顧明哥,我來扶你。一隻腳走路,一定很不方便吧。”
“還好。”顧銘突然之間的溫柔,反倒讓方白愣住了,忘記了繼續走路。
“怎麼了?”
方白側過頭,看着顧銘,此時,他的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眼神不再是冷冰冰的,反倒帶了些許的溫柔。
即便是在幾年前,他們兩個人還是正式男女朋友的時候,方白都從未見過這樣的顧銘。眼眶裡頓時溢滿了淚水,嘴裡翻來覆去,只會喊道:“顧明哥。”
顧銘擡手,輕輕的拭去她溼潤的眼角,嘴巴微張,“傻瓜。”聽着似有一絲的寵溺。
“扶我坐窗邊的那張椅子上吧。”
“恩恩。”方白忙點頭,她真的是太激動了,現在,算是苦盡甘來了嗎?
方白似乎忘記了顧銘只是腳有些許的受傷,而不是全身都有傷痛,就算是坐下這個簡單的動作,她都要反覆的問上幾句,“顧明哥,你可以嗎?”
“顧明哥,你需要我幫你嗎?”
此時,顧銘只覺得自己的腦袋裡來回旋轉的只有這幾句話,竭力壓制住自己想要發火的心情,深呼吸了一口氣,指着邊上的一條方凳,“你把凳子搬過來,給我翹下腿吧。我的腳底心現在有點難受。”
難受?方白聽到這兩個字,哪裡還顧得上搬凳子,直接蹲在了顧銘的身前,將他那隻受傷的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想要透過紗布,看一下腳底心是不是哪裡有一些異樣了。
方白專心致志的看着他的腳,突然,顧銘的一個用力,這隻腳直接對着方白的肚子就是一下。
只見方白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她愣住了,彷彿還未回過神來,剛剛顧明哥不是還好好的嗎?爲什麼突然就這樣了?
她坐起來,肚子上微微的疼痛已經散去了,問道:“顧明哥,你怎麼了?”
此時,顧銘的雙眼中哪裡還有什麼溫柔,臉上哪裡還有什麼笑容?可以看見的只有他的憤怒與冷漠。
方白不由自主的揉了揉雙眼,難道剛剛只是自己的眼睛出現了幻覺?還是說……自己並沒有睡醒?在做夢?
她舉手,對着自己的大腿處就是一下。
會痛。
“看來,剛剛踢得那一下還不夠痛啊?還要自己掐一下?”
顧銘站了起來,那隻受傷的腳直接踩在了地上,轉過身,雙手背在身後,只留給了方白一個背影。
“肚子真的很痛。”
“很痛?那孩子掉了沒啊?”
聞言,方白嚇得就連呼吸都忘記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顧銘遲遲等不到她的回答,這才轉身,只見方白已經滿臉通紅,而她的胸膛並沒有任何的起伏,連忙拍了一下她的頭頂,“趕緊呼吸!”
方白這才大口的呼吸着空氣,卻始終不敢正眼看一下顧銘了。
她想過,顧明哥會知道這件事情,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他會這麼早就知道了,並且這麼生氣。
別無他法,她只能跪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拉着顧銘的褲腳,臉上滿是淚水,擡頭仰視着他,“顧銘哥,你不要生氣,我以後不會再騙你了。”
“呵,騙我?”顧銘冷笑,忽然勾起了嘴角,“方白,你以爲我還會相信你的話?”
“顧銘哥,我真的不敢了。”方白剩下的只有卑微的乞求。
這一段關係,在一開始,她便輸了。
她送上了自己的心,便註定了遲早有一天,能夠任人踩踏。
顧銘的臉上寫滿了嫌棄,絲毫未想過即將脫口而出的這句話,會在方白的心中印上多深的痕跡。
“你這張臉讓我犯嘔,還有,別讓你的眼淚把我的褲腳弄溼了,我嫌髒!”
髒?一道驚雷劈在了方白的心上,她連忙鬆開手,用自己的手背使勁的擦着淚水,抽噎着說:“顧銘哥,我已經擦了,不髒了,不髒了。”
這般卑微,猶如人家腳底下的一粒沙土,根本入不了任何人的眼睛。
如果不是顧爺爺的突然出現,方白相信,自己一定會跪在地上一直乞求,直到能夠求得原諒。
“你們在幹嘛呢?”
顧爺爺拄着柺杖出現在房門口,原本他在自己房間裡看報紙,只聽到時不時的有哭聲傳進腦海裡,吵的他覺得太陽穴都突突泛疼。
他這才起身出來看下。
沒想到,卻看到方白跪在了地上。
顧爺爺走了進去,站在他們兩人的邊上,用柺杖觸碰了一下方白的身體,“跪着像什麼樣子,趕緊給我起來。”
“好。”
方白低低的應了一聲,時不時的看一眼顧爺爺,擠眉弄眼。
顧銘注意到了,他突然笑了,這個笑容太熟悉,莫名的讓方白後背起了一股的寒意,她悄悄的往後退了幾步,彷彿離的越遠,便越安全。
“爺爺,方白懷孕了你知道嗎?她就要給我們顧家生個曾孫子了。”
“真的啊?”
顧爺爺的咧嘴大笑,可是這樣的笑容落在顧銘的眼裡,卻頗有一種故意而爲之的感覺。
顧銘點頭,右臂一伸,將方白攔進了自己的懷中,忽視掉她不停的顫抖,故意抱得緊緊的,嘴巴貼在了她的耳邊,呼吸噴在了她的臉上,充滿了曖昧,“所以,我打算明天就帶她去醫院檢查一下,現在纔跟我說,真是太壞了。”
絲毫沒有顧忌顧爺爺就站在跟前,微微張嘴,輕輕的咬住了她的耳廓。
方白顫抖了,這樣笑中帶刀的顧銘更像是黑夜裡的惡魔,而他此番動作,更像是吸血鬼一般,她想逃,卻不敢,只能不停的用眼神示意着顧爺爺,想要告訴他,所有的一切,顧銘都已經知道了。
顧爺爺本就是一個精明之人,看到顧銘的反常便已猜到了一大半,此時,方白的擠眉弄眼,更是讓他坐實了心中的猜測。
於是,他用自己的笑容,同顧銘打着哈哈,“你自己的腳都受傷了,走路都不方便,一瘸一拐的,到時候讓管家或者誰陪她去就好了。”
“那怎麼行。”顧銘使勁的搖頭,“這肚子裡的怎麼說也是我顧銘的第一個小孩,草率不得。如果,要是被她以後知道,就連產檢,我這個當爸爸都不肯一起過去,那不是要被小孩子笑死了?”
“怎麼會呢?”
顧爺爺好笑的搖搖頭,直接拿出大家長的威嚴,一拍板,“就這麼說了,明天我陪她去就好了。”
兩人各自帶有目的的對話,讓方白顫抖的更加厲害。
終於,她還是剋制不住,“噗通……”一聲,再次跪在了地上。
“爺爺,顧銘哥已經知道了,我們再這樣,已經沒有必要了。”
顧爺爺看了一眼顧銘,隨意的往後退了一步,一隻手插在口袋裡,勾起一邊的嘴角,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方白。
只聽到顧爺爺舉起手中的柺杖,再次重重的垂在了地上,彷彿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他撫着自己的胸口,不敢相信的看着方白,似是已經被氣的上氣不接下氣,“方白,你什麼意思?”
“爺爺,她的意思就是沒有懷孕。”
“什麼?你說真的?”顧爺爺不停的垂着手中的柺杖,一臉的心痛,“方白,你怎麼能騙我一個老人家啊!”
方白不明所以,嚇得停止了哭泣,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想要看清楚爺爺究竟在玩什麼把戲,可是,她看不懂。
“爺爺,你不是也……”
話還未說完,就被顧爺爺扼令住了,“我什麼?我真是沒有想到,你居然會用我們顧家的子嗣來開玩笑!”
方白知道,顧爺爺已經把自己從這件事情中摘的一乾二淨了。
可是,她有什麼辦法?想要在顧家繼續立足,只能緊緊的依附着顧爺爺,她只能垂下腦袋,用沉默代表着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