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過後，念淺汐對蕭越澤的態度明顯熱絡了許多。
一切彷彿又回到了之前的狀態，念淺汐笑吟吟地陪着蕭越澤，在蕭越澤身邊看着書，而蕭越澤則是時不時敲敲電腦，仔細地審覈着每一筆數據。
這樣的生活持續到了亦初辰回國的那一天。
念淺汐起得很早，蕭越澤想了想，乾脆直接將車子開去了機場。
亦初辰難得坐了一次外面的飛機回來，念淺汐乖乖等在家裡，果然，沒過一會兒，蕭越澤和亦初辰就回來了。
進門的時候，亦初辰的腳步微微一頓，就發現念淺汐已經站在了門邊。
蕭越澤跟在後面，總覺得心底有什麼地方忽然空了一塊。
他輕咳一聲，問道：“你怎麼出來了？”
“總是坐着也不好。”念淺汐笑道。
亦初辰總覺得這樣的對話聽起來有哪裡不對勁，可是他說不出來。
他蹙蹙眉，下意識地讓開了一點位置，讓蕭越澤過去。
蕭越澤牽起念淺汐的手，將人拉到沙發上坐好，這纔看向亦初辰：“我幫你們倒杯茶。”
“不用那麼客氣……”亦初辰頓了頓，這才笑道：“我自己來就好。”
這種事情當然不能讓客人來做，天縱立刻跑去了吧檯幫忙煮茶。
而亦初辰則是看向念淺汐，嘴脣微微動了動，這才笑問道：“最近挺好的吧？”
“挺好的。”念淺汐也笑了。
明明看起來無比和樂融融的氣氛，沒來由地就讓人覺得有點彆扭。
蕭越澤坐在這裡待了一會兒，乾脆去了書房。
留下了念淺汐和亦初辰兩個人坐在沙發上，沉默地對視。
過了一會兒，念淺汐方纔笑道：“學長在M國還適應嗎？”
“挺好的，”亦初辰點頭：“雖然剛去的時候有些生活習慣不能適應， 但是過了一段時間就好了，畢竟我當年也是在那邊留學過。”
“對，”念淺汐想起來了，之前蕭越澤似乎和自己提起過，亦初辰在那邊留學的事情，她頓了頓，這才笑道：“其實我覺得挺意外的，學長真的就在M國定下來了，和林凝……也挺好的吧？”
亦初辰沉默了一下，這才道：“我和林凝已經分開了。”
念淺汐怔住：“啊……什麼時候的事情？”
“過去沒多久就分開了。”亦初辰平靜道。
念淺汐有點尷尬，不知道怎樣將對話繼續下去。
亦初辰笑了笑：“林凝在那邊有自己喜歡的人，她當時同意和我在一起，大概也是想過了這些情況。”
念淺汐有點不知所措：“可是……”
可是恍惚之間，念淺汐忽然想起林凝之前和自己說過的話……
她早就沒了什麼喜歡的人，之前喜歡蕭越澤，但是蕭越澤沒有和她在一起，之後喜歡的人就是亦初辰了。
她是做好了準備要認真和亦初辰過完這一生的，如果一定要說當年所謂喜歡過其他人，大概也只是爲了氣亦初辰罷了，因爲知道亦初辰的心底有一個人了。
想到這裡，念淺汐忽然有點替林凝難過。
她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方纔道：“學長，你們離婚了嗎啊？”
“我們沒有結婚。”亦初辰說道。
念淺汐更是驚疑不定了起來。
沒有結婚？
她忽然想起，好像是的……
一直以來都是林家和白家訂婚，而沒有過任何一丁點結婚的消息。
可是都一起去M國了，難道還不算是定下來了嗎？
念淺汐呆呆地看了亦初辰一會兒，這才低聲道：“那個，學長，雖然這句話可能不該由我來說，但是林凝好像沒有喜歡過什麼人。”
亦初辰看她。
“我知道，您當年願意和林凝結婚，很大程度上是爲了商業合作，可是林凝可能不是這樣想的。”念淺汐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替林凝說話，但是她還是說了下去。
亦初辰看了念淺汐一會兒，這才笑了笑道：“你想說的是……林凝喜歡我？”
“對，我的確是這樣想的，雖然學長可能認爲這很荒謬，但是學長，林凝之前也是這樣對我說的。”念淺汐認真地將林凝之前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靜靜看着亦初辰的反應。
亦初辰沒說話，良久他方纔道：“我的公司在M國已經上市了，並未借用林家的關係，而林凝在那邊找到了一個M籍華人，現在生活也很平靜幸福。”
念淺汐眨眨眼，表情很是茫然。
這麼快？
這麼快林凝就定下來了？
亦初辰看着念淺汐，好笑道：“你怎麼能那麼相信林凝的話呢？她可能只是爲了博取你的同情心所以欺騙你的。”
念淺汐呆呆地看着亦初辰，有點不知所措。
亦初辰無奈地笑了：“難怪蕭越澤總是要將你保護地很好，大概是因爲你太單純了吧。”
他是瞭解念淺汐的，念淺汐習慣將所有的事情都往最好的方面去想，習慣地去相信其他人，即使那個人曾經讓她受過傷害也是一樣。
可是自己不是，蕭越澤也不是。
念淺汐這樣的女孩子，或許就真的應當有一個人站在她身邊，幫她遮風擋雨，這樣才能讓人放心。
亦初辰想了想，這才問道：“不說這個了，你和蕭少怎麼了？”
念淺汐一怔，連忙搖頭：“我們挺好的。”
“不對。”亦初辰蹙眉：“你們的狀態不對勁。”
念淺汐搖搖頭，表情也十分糾結：“我和蕭越澤……我們可能是遇到了點麻煩。”
亦初辰示意她說下去。
念淺汐不知道怎麼去和亦初辰解釋，只好囫圇道：“是我不好，我大概是有產前綜合症，經常情緒不太穩定，他已經做得很好了。”
“是麼？”亦初辰蹙蹙眉。
念淺汐點頭，露出一個微弱的笑。
她不知道的是，這個笑容讓剛剛從吧檯走出來的蕭越澤步伐一僵，直接站住了。
念淺汐已經很久沒有對他笑過了，那樣平靜的，溫和的笑容，蕭越澤太久太久沒有見到了。
沉默片刻，蕭越澤還是走了過來，將手中的茶杯遞給念淺汐一個，又放在亦初辰面前，這纔在念淺汐旁邊坐下：“燙，小心點。”
念淺汐點點頭，給了蕭越澤一個溫和的笑容。
這個笑容和剛剛那個不太一樣，至少在蕭越澤眼裡是
如此的。
念淺汐對蕭越澤笑起來的時候，脣角微微彎起，只帶了一點點弧度，像是在安慰，也像是一個面具。
蕭越澤忽然覺得心底很堵得慌。
他知道自己曾經隱瞞了念淺汐很多事，他同樣知道，在念淺汐心底，亦初辰一直是個好人。
儘管亦初辰做了很多奇怪的事情，儘管亦初辰在外面的風評並沒有多麼好，但是念淺汐就是喜歡，不僅喜歡，而且十分放在心上。
蕭越澤一直視亦初辰爲勁敵，可是現在蕭越澤方纔開始反思，念淺汐到底在想什麼呢……
她喜歡過亦初辰嗎？
這個問題自己似乎問過念淺汐，念淺汐給出的答案是否定的，她說她一直講亦初辰視爲學長，別無其他。
可是蕭越澤不知道，這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蕭越澤定定地看了念淺汐一會兒，他忽然開始情不自禁地思索，倘若念淺汐當年沒有和自己在一起，而是和亦初辰在一起了，現在的她會更幸福嗎？
蕭越澤不說話，整個客廳的氣氛就變得尤爲尷尬。
念淺汐和亦初辰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一會兒，蕭越澤這才發覺自己好像是很電燈泡。
他沉默了幾秒鐘，徑自站起來，對兩人笑了笑：“你們聊，我先進去了。”
“越澤。”念淺汐有點不自在，伸手拉了他一下。
蕭越澤笑笑：“你們是老朋友，自然有很多話要說，我在這裡不方便，”他說完，輕輕拍了拍念淺汐的手背，像是在給她安慰似的：“乖，等下吃飯我再下來。”
念淺汐定定地看蕭越澤一會兒，確認蕭越澤沒有不悅，這才點點頭：“好。”
她的聲音還是淡淡的，蕭越澤心底有點難受，沒有再看兩人一眼，徑自上樓。
亦初辰看着念淺汐，忽然問道：“是因爲你養父母的事情嗎？”
念淺汐怔住，手中的茶碗差點摔下去。
亦初辰這才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件事是蕭越澤告訴我的，他說……讓我勸勸你。”
念淺汐頓時有點手足無措：“原來是越澤……可是我……”
她不知道怎麼去和亦初辰解釋，其實她不是在意，她只是覺得很疲倦。
一直以來的所有情緒，在這一刻被無限地放大。
和蕭越澤的相處模式也好，蕭越澤對自己幾次三番的隱瞞也好，那些善意的惡意的，交雜在一起，念淺汐就像是陷進了一個怪圈，卻是無論如何都走不出來。
念淺汐嘆了口氣，輕聲道：“我知道我做的不夠好。”
“不是你的錯。”亦初辰頓了頓，這才道：“但是你現在還懷着寶寶，你的情緒影響到的，不止是你和蕭少，還有你肚子裡面的孩子。淺汐，你該對這些人負責，知道嗎？”
念淺汐的眼底恍惚有淚，她輕輕點點頭，手在肚子上面摩挲了一下，這才收了下來，低聲道：“我知道，我只是……”
只是暫時還沒有想好，自己未來要怎麼做而已。
所以下意識選擇了逃避。
“其實我現在的情緒已經慢慢調整好了，學長放心。”念淺汐輕聲笑道：“最近越澤也幫我找了心理醫生，我會在他的幫助下慢慢調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