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初夏一邊叫着“君烈”一邊衝出房間,她跑得太快,沒有看到房間外那一地的障礙物,在一道清爽男聲驚呼“小心”中,華麗麗地跌了個狗啃泥,啃了滿嘴的泡沫。
男子奔過來,一邊扶她一邊憋不住笑的說:“都讓你小心了,怎麼還能跌倒?”
葉初夏借勢站起來,一邊吐滿嘴的泡沫,一邊看向男子,男子漂亮的鳳眸裡漾着滿滿的笑意,年輕精緻的五官隱約讓人有種似曾相識的錯覺。她盯着他,一時也忘記了生氣,她用了一句最老套的搭訕語,“請問……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男子再也憋不住滿臉的笑意,整張臉都鮮活起來,眼睛亮亮的,他一邊扶着葉初夏避過地上的泡沫,一邊含笑道:“我也覺得我們應該在哪裡見過,但是我想了一晚,終於讓我想起來我們在哪裡見過了,其實我們每天對鏡打理時都見過對方。”
“啊?”葉初夏並不是調戲他,可是聽他的語氣,倒像是在反調戲她,可是她並不生氣,因爲眼前的年輕男子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讓她生不起氣來。
男子扶着她走到客廳裡一面寬大的鏡子前,指了指鏡中的兩人,說:“你看看,這雙眼睛,是不是極像?”
葉初夏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鏡中的兩人,一樣的鳳眸,一樣的熠熠生輝,更奇特的是連五官也長得極像,難怪她會覺得他們似曾相識。葉初夏驚訝極了,要知道能在芸芸衆生中遇到一個與自己長得相似的人,機率幾乎爲零。
“真的很像呢,好神奇,我以爲只有子承父相,女承母相,原來兩個不認識的人也能長得這麼像。”葉初夏難掩興奮,她伸手描畫着鏡中自己的五官與男子的五官,無形中,對男子又多了一抹親切感。
男子似乎很喜歡笑,眉眼彎彎的樣子極是漂亮,他將她扶着坐在椅子裡,說:“我在飛機上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很眼熟,當時看你在飛機上睡得很沉,不忍心吵醒你,所以自作主張將你帶回來,你應該不會怪罪我唐突吧。”
聞言,葉初夏興奮的眉眼黯淡下去,整張臉苦得跟吃了黃連,短暫遺忘的失落鋪天蓋地的襲來,她剛纔還以爲是容君烈將她帶回來的,沒想到現實這麼殘酷,讓她的希冀連半分鐘都維持不住。
男子瞧她一臉失落,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撓了撓頭,“我剛搬來曼哈頓,家裡很亂,如果你不着急走,幫我整理一下屋子,行嗎?”
葉初夏斂了斂失落的情緒,她看着對面那張年輕且佈滿侷促的臉孔,勉強笑了笑,“整理家務是我的強項,看在你將我撿回來的份上,我幫你。”
看她故作堅強的樣子,男子覺得悶悶的心疼,猜想着那個能讓她連在睡夢中都覺得痛苦的男子到底長着什麼模樣。
葉初夏說動就動,她脫掉小外套,露出瑩白的手臂,然後將小外套纏在腰間打了個結以防走光,她邊彎腰去撿散落了一地的泡沫,邊問愣在一旁的年輕男子,“對了,我還沒自我介紹,我叫葉初夏,今年23歲,你呢?”
男子揚了揚眉,打趣道:“都說年齡是女人的忌諱,你倒是袒
然。”
“因爲我還年輕啊,等我32歲時,我就會告訴你,這是秘密。”葉初夏俏皮的答,她雖然還年輕,可是心智年齡又何嘗不是32歲?
男子禮尚往來,“我叫景辰熙,21歲。”
兩人有說有笑的整理屋子竟也不覺得累,直到日落黃昏,才終於將屋子收拾乾淨,葉初夏與景辰熙並肩站在窗明几淨的客廳,黃昏的光線暖暖地投射在他們身上,他們相視一笑,一股並肩作戰的革命友誼在他們的相視中慢慢滋生。
氣氛唯美,葉初夏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勁,她剛轉開臉,就聽到自己的手機鈴聲響起來,她對景辰熙笑了笑,匆匆忙忙向臥室奔去。
景辰熙看着她倉皇逃走的背影,鬱悶地摸了摸下巴,自己長得有這麼可怕麼?瞧把她嚇得。
葉初夏回到臥室,心還在砰砰亂跳着,她連忙拉開手袋掏出手機,看也沒看就接起來,“喂?”
電話彼端頓了一下,纔有一道低沉悅耳的聲音傳來,“葉初夏,我看你是樂不思蜀了,今晚有一場宴會,你忘了嗎?”
葉初夏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因爲他的聲音又亂了,她冷笑連連,“你不說我倒是忘了,容君烈,你就這麼討厭我,討厭到要把我一個人扔在飛機上纔開心?既然你這麼不喜歡我,好,我知趣,我躲得遠遠的,讓你眼不見爲淨,你爲什麼還來騷擾我?宴會,我想容少走哪都不會缺少女伴,又何必來麻煩我?”
葉初夏說完,氣得將手機丟進被窩裡,心口悶悶的疼。他怎麼能這樣?每次在她死心的時候,又給她點希望,當她以爲她終於能觸摸到他時,他又轉身冷冷地將她丟下,她累了,不想再追逐他的腳步。
容君烈錯愕地瞪着忽閃一下熄滅的手機,心頭涌起一陣怒意,這個死女人,竟敢掛他電話。他重新拔通她的電話,還沒說話,就聽她憤怒的吼着,“你煩不煩啊,我說了不去不去就是不去。”
容君烈被吼得火冒三丈,更讓他火大的是,他隱約聽到那邊有個溫柔的男聲喊着初夏,你要不要吃麪。他眉頭擰在一起,一手叉着腰,恨恨的想:葉初夏,你倒是不甘寂寞,來美國也不忘勾搭男人。
景辰熙邊推門走進來邊問她要不要吃麪,結果就聽見葉初夏對着手機狂吼“不去不去就是不去”,那模樣真是可恨又可愛,他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
葉初夏聽見笑聲,回過頭去,就見景辰熙倚門而立,脣紅齒白的樣子堪稱俊美無疇,她正想說什麼,手機又響起來,她抿緊脣,瞪着手機的樣子像是見到了毒蛇猛獸。
景辰熙見她遲遲沒有接電話,提醒她,“有些人有些事,你逃避得了一時,也逃避不了一輩子,接電話吧。”
葉初夏掙扎了一下,不甘不願地接起電話,還沒說話,那邊已經狂轟亂炸過來,“葉初夏,我限你半小時內出現在XX酒店,否則後果自負。”
葉初夏還來不及說不,那邊已經響起電話被切斷的忙音,她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景辰熙小心觀察她的神色,忙問:“怎麼了?”
“對不起,我要走了
,面……我們還是下回再一起吃吧。”葉初夏歉疚的看着他,其實她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覺得歉疚,看到他,她就像見到親人一般很舒心。
景辰熙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髮,“傻瓜,有什麼好對不起的,你先收拾一下,我送你過去。”轉過身去,景辰熙帥帥的臉上掠過一抹失望,其實他很想她能嚐嚐他做的面。
景辰熙開車送葉初夏去XX酒店,途中經過一家服裝店,他瞥了一眼葉初夏身上那套已經看不出本來顏色的衣服,他果斷將車停在服裝店門口,拉着葉初夏進去。
葉初夏擡腕看錶,時間已經不多了,她又看着前面氣定神閒的挑選衣服的景辰熙,她走過去拉了拉他的衣角,小聲道:“你若是要看衣服,那我先打車走了,我們回頭見。”
瞧她心急,景辰熙心思複雜,他一把伸手拽住她的手腕,拿了一套粉色碎花長裙塞進她懷裡,然後推着她向試衣間走去,“快去換上這套衣服。”
葉初夏來不及說不,就被他推進了試衣間,她瞪着手上的裙子,無奈的換衣服。等她再出來時,景辰熙已經換了一套黑色的正裝,白色的衫衣,黑色的小西服,個性十足的小直筒,一雙簡約的黑色皮鞋。他本就長得帥,再換上這身衣服,就更完美無缺了。
葉初夏發現幾名店員正對着他星星眼,他卻瞧也不瞧,筆直向她走來,他臉上掛着暖暖的笑意,瞬時將四周的光線點亮,葉初夏見過不少帥哥,可是仍不能免疫,跟着店員一起向他冒星星眼。
景辰熙眼底也有着驚豔,此刻的她穿着粉色抹胸長裙,裙襬是可愛的公主褶皺,看起來既性感又清純,看來看去,他總覺得少了點什麼,他四周瞧了瞧,看見一個模特頸上圍着一根白色的絲巾,他眼前一亮,連忙走過去取下絲巾圍在她脖子上。
“好了,我們走吧。”景辰熙伸出手,示意她挽上,葉初夏抿着嘴笑,最後拗不過他,只好將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兩人剛纔還像難民,此刻卻搖身一變,變成公主王子,在衆店員豔羨的目光中,施施然走出去。
兩人趕到XX酒店時,已經遲了十分鐘,遠遠的,葉初夏就見到容君烈等在酒店外,燈光下,那張酷帥的臉隱隱透着焦躁,葉初夏看着他,心情有些複雜。
她之所以會來見他,是要告訴他,她愛他,但是她決定跟他離婚。其實想起來真的挺悲哀的,她愛了他三年,可是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因爲每次要告訴他時,時機都不對。
第一次,是在新婚夜裡,她醞釀了許久要向他表白,她想告訴他,她會比六姐更愛他。可是他沒有給她機會,他的厭惡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他絕對不會希罕她的愛。
第二次,是在他們經歷了激烈的歡愛之後,她從昏沉中醒過來,看見他坐在牀頭,她滿腔的愛意將要噴薄而出。可是他一句“我們離婚吧,你要的我已經給你了”,將她徹底的打入地獄。
而這一次,不管他會怎麼看她,不管他說什麼難聽的話,她打算告訴他她愛他,並且愛得並不比葉琳少,爲了不讓這份愛變成恨,她成全他們,也放過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