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柏然聞言,心裡反倒難受起來,他喜歡她像小貓一樣使勁撓他,撓得他吐露真話爲止,可是她這麼輕易就放過他,反倒讓他覺得她對自己的信任實在薄弱得可憐。
“阿離,這麼多年,你還不瞭解我嗎?”他怎麼會不愛她?他分明已經愛她愛到骨子裡了,他怎麼可能會跟別的女人上牀,那晚,那個人根本不是他呀!
窗外夜色如水,被大雨洗滌過的天空格外寧靜,天上明月皎潔,星辰璀璨,盈盈灑了一地的銀輝。雨後泥土的味道有些刺鼻,莫相離鼻頭微微一酸。
她不是不相信他,而是美人遲暮、正太長殘,她看着鏡中自己日益蒼老的容顏,心中總是止不住的悲涼。這次這件事,與其說她是不信任他,倒不如說自己已經不再如年輕時候那麼自信。
誰能夠抵擋得了歲月的摧殘?紅顏未老恩先斷,這怎麼能不讓人惆悵?
攬緊了她,他在她腰上使壞的收緊,勒得她喘不過氣來。這些日子,他沒有好好抱抱她,早已經想念得緊,此時軟玉溫香在懷,他揉着揉着,呼吸就變重了。
莫相離察覺到他的反應,一把掀開他的臉,在他腰上重重的擰了一把,他吃痛手臂一鬆,她趁機逃了出來,站得離他遠遠的,惡聲惡氣道:“從今天開始,你反省一個月,如果沒有能夠說服我的理由,我還是要跟你離婚的。”
景柏然雙眸微眯,危險地看着她,正打算將她抓進懷裡,她已經轉身迅速逃開了。
當晚景柏然趁着夜黑風高,爬窗爬進了主臥,將熟睡的某人壓在身下狠狠欺凌,完事之後,在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控訴下,終於將那晚的大烏龍交待出來。
那晚他去“名世”給池城接風洗塵,飯宴時,一名長得極像莫相離年輕時候的女子走進來陪酒,他不由得多看了兩眼,池城打趣:“你若看上了她,就把她納回去。”
他笑着搖頭,即使長得再像,也終究不是他的阿離啊。故友相逢,總是免不了多喝幾杯。他的酒量不太好,自從跟莫相離結婚之後,他很少喝酒,幾杯下肚,就已經腳下虛浮。
池城嘲笑他,他不以爲意,一心想着應付完池城,就回去陪他的阿離。又是幾杯烈酒下肚,他胃灼得難受,恰巧莫相離打來電話,問他在哪裡,去了外面接電話,回來池城就不見了,留了一張酒店房卡給他。
他喝得實在太多,怕回去讓老婆大人體罰,跌跌撞撞乘電梯上樓,想醒醒酒再回去。開房門的時候,他已經察覺不對勁,屋裡黯淡無光,他推門進去,
透過月色,看到兩具不着寸縷的身體交纏着,而在那具白生生的身體上奮力發泄的卻是他的好友兼發小。
他腦袋激靈靈退了出來,真沒想到池城叫他來,是爲了看這場二人運動會啊。半晌池城慌慌張張的跑出來,看到倚在牆壁上的他,神色從未有過的驚慌失措。他懊惱的揪了揪頭髮,神情後悔不已,拽着他的手讓他幫他想辦法。
池城是個妻管嚴,如今出了這事,以冷靜出了名的兇悍,怎麼會輕饒了他?
景柏然哪裡肯攬這事上身,阿離是冷靜的朋友,讓她知道他助紂爲虐,還不跟他沒完?他推託半晌,池城都差點跪下來求他了,冷靜的脾氣,是眼睛裡容不得半點沙子,當年他好不容易將她追到手娶回家,怎麼呵護都覺得不夠。更何況正常情況下,他喝個一斤八兩的酒都不會有事,今晚怎麼會醉得這麼快?如今出了這種事,他都不知道上哪裡哭去。
那女子醉得很厲害,被疼愛之後,滿臉都是嬌媚。景柏然靜靜地坐在旁邊等她醒來,她姣好的面容真的像極了莫相離年輕的時候。出於對阿離的疼愛,他應承下這事,幫池城打發她走。
將支票遞到她手上時,她哀悽的哭泣,幽怨的目光楚楚可憐地盯着他,饒是他意志鋼強,也差點心軟。他並沒有解釋她跟誰發生了關係,拍拍她的肩,讓她把昨晚的事情忘掉,然後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
哪知道一月之後,安素素找上門,說她懷了他的孩子。他錯愕不已,若不是她的長相勾起了他淺淡的回憶,他已經忘記了她是誰。
他安撫住她,立即致電池城,問他如何處理。那端沉默半晌,說剩下的交給他處理。
然後安素素離奇的消失了,直到上次她在宴會上將這事抖露出來,他還很茫然,不等他去解釋,小一輩的一個接一個就自作主張的替他遮掩,搞得他跟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似的。
他一直挺到現在才說出來,實在是因爲那一句承諾,莫相離與冷靜是朋友,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她豈會不告訴她?
莫相離聽完,連連冷笑,他一直知道事情的真相,卻爲了那段友誼這樣瞞着自己。他看着她這些日子在痛苦裡掙扎,卻從不肯伸手拉她一把,這就是他的愛?還不比那友情來得重要!
她推開他,怒極反笑:“你扛了這麼久,怎麼不打算繼續瞞下去?看着我痛苦很好玩嗎?”
見她伸出尖利的貓爪,景柏然也不生氣,反倒笑盈盈的看着她,氣得莫相離想撓花他的臉,他菀爾,“若是不經過這事,我怎麼知道你對我的感情始終如一呢?”
其實不是隻有女人才會恐懼纔會害怕,隨着年華的老去,兩人相處久了,僅有的愛情也變成了親情。每天早上,他起來看着鏡中的自己鬢前又添了一根白髮,眼角多了一抹皺紋,他就會想:自己這樣徐徐老去,當有一天雞皮鶴髮時,她還會愛自己麼?
經過這件事,她的抓狂她的痛苦她的難過,他都看在眼裡,她心痛他心疼,可是就是想折磨折磨她,當疼得久一點,他們的愛情又會迅速萌芽,在年華中持久彌新。
莫相離恨得不行,撲過去咬他。是的,當她知道他沒有出軌時,她徹徹底底的鬆了口氣,可是想到可憐的冷靜,她又難受起來,心裡有種兔死狐悲的蒼涼。人生百態,無論曾經多麼濃烈的愛情,總會有慢慢平淡下來的時候。
兩人打打鬧鬧,連兒孫都添了的人,鬧得像是孩子般。景柏然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他將她壓在身下,身上已經被她咬了許多個牙印,聽見她悶哼,他重重的咬上她的脣,低喃道:“阿離,我愛你。”
…… …… ……
葉初夏蜷縮在牀上,身體還在隱秘的顫抖着,那樣恐怖的記憶,讓她這輩子都不敢回憶。小腹悶悶的痛,她捂住肚子,眼淚成串洇進雪白的枕頭裡。
看着她無聲哭泣,容君烈恨不得殺了自己。剛纔,若是他再衝進去晚一點,那冷冰的醫療器械就刺進她的體內,將他們的孩子攪成碎片。
他們是多麼殘忍的父母,竟然想要將自己的孩子親手送上黃泉。他傾身過去觸碰她,她卻像受驚般,身體抖得更厲害。
他手指一僵,還是不顧她的意願將她擁進懷裡,她的淚水滑進他的脖子,一陣火辣辣的疼,“別哭了,沒事了。”
他的聲音溫柔而繾綣,柔柔地敲進了她的耳膜,她眼淚落得更急,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走進那個人間地獄,他爲什麼要將她拉回來?她已經沒有勇氣再次走進去了,以後孩子該怎麼辦?
“爲什麼?爲什麼?”
容君烈目光裡盡是痛楚,他揉着她的發,蒼桑道:“它是我們的孩子呀,我無法眼睜睜地看着它離開我們,是我太自私,我承受不了。”
葉初夏一時哽咽住,她俯在他肩頭,嗚咽地痛苦起來,壓抑而委屈。容君烈只覺得一顆心被她的哭聲生生撕碎,這世上,唯有一人讓他願意放下高傲的身段,許她一世無憂。
可是爲什麼,他那麼努力想要讓她幸福,卻總是不停的讓她受到傷害。
葉初夏在他懷裡痛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的抽泣聲漸漸弱下去,容君烈挺了挺僵直的背,她的腦袋順勢滑進他的臂彎裡,看着她猶帶淚痕的臉,他心口一陣窒悶,修長的食指輕輕替她拭去淚痕,在她脣上淺淺的啄了一口,然後將她放進被窩裡。
重重嘆了一聲,他轉身走出去,給她辦理出院手續,並且問了一些關於孕期需要注意的事項。醫生說,他拿着筆一直在一旁記,每一個小點都記得清清楚楚,比看報表還要多花心思。
葉初夏生小魚兒時,他沒能陪在她身邊,爲此他感覺深深的遺憾,而現在她又懷孕了,他會拿自己所有的愛去呵護她,將她懷孕的每個細節都記錄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