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葉初夏回到山頂別墅,晚風徐徐,從車窗外吹進來,拂亂了她的髮絲,她偏着頭枕在軟枕上睡得正沉,髮絲帶起的癢意,令她不適的動了幾下,仍舊沒有擺脫。
葉明磊側過頭去看着她,她的睡顏靜好,那一縷髮絲就像拂在他的心上,柔柔的癢癢的。他探過身去,遲疑了一下,然後伸手去替她拂開。
他的手還沒有接近她的臉,她已經睜開眼睛來,他的臉近在咫尺,葉初夏嚇了一大跳,朦朧的睡意全消了。她連忙向後傾了傾身體,詫異的叫道:“大哥?”
葉明磊尷尬地收回手,輕聲解釋,“風把你的頭髮吹到臉上了,我想幫你拂到耳後去。”
葉初夏同樣尷尬的笑了笑,她不自在的別過頭,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經到了,她對他笑了笑,說:“大哥,我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唉,怎麼這麼客氣呀。”他輕嘆一聲,一下午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因爲他剛纔無意的動作,又生生的拉遠了。他對她極有耐心,他不會再像上次一樣莽撞,她總會感應到他的愛情的。
她開門下車,彎腰對他揮手說再見。葉明磊笑睨了她一眼,擺擺手說:“快進去吧,我看着你進去再走。”
“好。”她又揮了揮手,然後往別墅走去,開門關門。花園裡幽黃的燈光繾綣而溫柔,葉初夏臉上的笑漸漸落寞下去,她站了一會兒,聽到門外卡宴的低吼聲漸漸遠去,她才舉步向裡面走。
進了玄關,她一邊換鞋,一邊伸長脖子向客廳裡張望,吳嫂從廚房裡出來就看到她,微笑道:“葉小姐,你回來了,先生在樓上……”
吳嫂的話還沒說完,二樓就傳來容君烈的聲音,“吳嫂,以後叫她夫人,不是葉小姐。”
葉初夏擡起頭,就看到容君烈站在二樓的扶手上,離得遠,她看不太清他的神情,周身的氣場很不同尋常,他的話像是別有深意似的,倒不想是真的提醒吳嫂她現在的身份,而是提醒她是他太太……
葉初夏走進客廳時,容君烈已經從二樓下來,他穿着一件白色襯衣,衣袖凌亂地挽在手臂處,下身是同色的休閒褲,若是忽略他頸上戴着的頸託,這套簡單的白衣白褲,顯得他格外的有魅力。
他走近她,在她額上印了淺淺的一個吻,聲音溫存的問:“怎麼這麼晚纔回來?小魚兒等着跟你分享在學校裡的趣事,等得都睡着了。”
他的話輕易的便勾起了她滿心的愧疚感,她現在越來越不是一個合格的媽媽了。眼神略黯了黯,她輕聲說:“對不起。”
“爲什麼說對不起?”容君烈淡淡的問,事實上剛纔在二樓上,他不經意看到外面馬路上停着一輛銀色卡宴,他本來不以爲意,卻見到她坐在副駕駛座上似乎正在睡。
隔得那麼遠,他仍然能看見那個男人神色溫柔的去觸碰她,然後葉初夏坐直了身子,他看不見車裡的情況,卻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他告訴自己要相信她,她不會做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可是現在她居然跟他說對不起!
“早上我騙了你,其實我是去見大哥了。”她看着自己的腳尖,無措的道。
“嗯?”
“那晚的事,總該有一個了結,所以我去見他了。”她頓了頓,“我們已經說清楚了,大哥說他那晚喝醉了,所以他對我說的話,其實是想跟另一個女孩告白的。”
容君烈冷笑,“於是你相信了?”
“嗯。”她不相信又能如何,難道還要質問他當晚可不是這樣說的,他若承認,她又當如何?
聞言,容君烈轉身拂袖就走,葉初夏緊追了幾步,緊緊扣住他的大手,“君烈,我不能不相信,若是換個立場,你也會像我一樣,即使那晚再難過再絕望,也會裝成沒事,在這世上,我的親人已經不多。無論怎麼樣,他始終是從小將我呵護長大的大哥。”
容君烈另一手五指緊握成拳,半晌悶不吭聲的抽出手上了樓。葉初夏怔怔地站在原地,吳嫂站在餐廳處,尷尬地清咳一聲,“夫人,你吃過飯了嗎,要不要我給你做點吃的?”
葉初夏沒有胃口,她擺了擺手,拖着疲憊的身子上了樓。走到小魚兒房前,她腳步頓了頓,輕輕推開門進去。小魚兒睡得正甜,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嘴角向上翹起,真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年齡啊。
她坐了一會兒,起身回房。也不知道是聞到什麼味道了,她心裡一陣噁心,她搗住嘴,急匆匆向衛生間衝去。她乾嘔了好一陣,連膽汁都要吐出來,好不容易舒服了一點,她站起身子按下按鈕沖水。
走到鏡子前,鏡子裡那張臉憔悴了許多,眼眶紅紅的,眼裡還裹着因吐得劇烈而涌起的淚。她按着胃,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擰開水龍頭,她俯身捧了一捧水洗了一把臉,從衛生間退出來,她看到自己的手提包擱在牀單上,眉心微動,她走過去,猶豫了許久,才拉開拉鍊,將藏在暗袋裡的驗孕棒拿出來,剛拿在手裡,她就聽到門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心裡一急,想要放回去已經來不及,她無措的將雙手背在身後。
容君烈走進來,就見她滿臉慌張的樣子,他眉心蹙了蹙,漫不經心的走進來,也不看她,徑直掀開被子躺在牀上,末了還轉身背對着她。葉初夏的心一緊一鬆,連忙拿起包,想把驗孕棒塞回去,卻見容君烈突然大弧度地轉過身來,她嚇得手一抖,驗孕棒就落在了地上。
“你是打算在這裡站一夜?”容君烈惱火極了,明明是她惹自己生氣,可是看到她怯生生地站在牀邊,他又捨不得。
“啊?”葉初夏驚訝的看着他,然而她的語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緊張,反而變成了肯定的意思,容君烈氣得抓狂,他又背過身去,扭動時,弄到了頸椎,疼得他一陣陣抽氣。
葉初夏一腳將驗孕棒踹到了牀下面,然後急急繞過牀尾,來到他身邊,仔細
檢查了一下,急聲問:“怎麼樣了,有沒有傷到哪裡?”
容君烈很生氣,可是面對她急得白了的俏臉,他卻又捨不得生氣,將她抱進懷裡,狠狠地啃上她的脣,一陣蹂躪之後,他才心滿意足的放開她,“以後不準再這麼晚回來。”
“嗯。”葉初夏點頭,男人的醋意有時候也挺莫名其妙的。
這一晚,他們之間的冷戰就在這一吻中宣告結束。容君烈將她抱在懷裡,睡得格外滿足。然而她卻睡不着,睜着眼睛一直到天明,才勉強睡過去。
容君烈在家一連修養了大半個月,公司裡有些股東坐不住,有的登門拜訪,容君烈也避不見面。大家摸不清他的心思,一直惴惴不安。最近容達集團的股票一跌再跌,就在這時,城裡各大報紙報道容達集團日前虧空的醜聞,股票一連停盤三天,搞得人心惶惶,而這三天,容君烈沒有露過一次面。
李方涵送文件來時,頗有些擔心的轉告公司裡混亂的局面,容君烈脣邊卻一直噙着一抹淡定的笑,他意味深長的道:“亂纔好,越亂才能看出哪些人是忠哪些人是奸。”
他的笑容極冷,李方涵不自覺的抖了抖,仍盡責的道:“艾瑞克集團那邊一點風聲也沒有,公司的股票掉得那麼低,也不見有人收購,總經理,我們這步棋是不是走錯了?”
“急什麼,放長線掉大魚,我讓你暗中以小九的名義收購散股的事情怎麼樣了?”股票低,拋倉的人自然就多了起來,他不動聲色的將散股重新掌握在手中,成爲絕對壓倒性的股東,就算有什麼萬一,他還是容達集團的最高決策人。
“嗯,正在進行中,已經得手3%的股份。”
“好,繼續盯着,一有拋售,就立即進倉,不管什麼價格。”容君烈吩咐道,“對了,我讓你注意葉明磊,他的公司有什麼動向?”
“暫時沒什麼動靜,不過我發現他跟新崛起的程氏企業有商業來往,前些日子通過別的渠道劃了一筆鉅款到程氏企業名下,並且我還查出,前些日子搶我們項目的正是程氏企業。”李方涵道。
程氏?容君烈皺起眉頭,他之前見過那位後起之秀,對他並沒有什麼好感,程氏並不是上市公司,註冊資金也只有五千萬,如此一個小公司,竟敢跟他們搶生意,若是背後沒有一個強大的支撐,他們簡直就是活膩了。
“去查查他們是什麼關係。”容君烈坐在辦公桌後,手指有節奏的敲着桌面,發出“篤篤”聲響。這事越來越有趣了,葉明磊對付他,卻不肯直接與他爲敵,他所顧慮的只怕是小九吧。
隔山打虎,即使打不到虎,他至少也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倒是狡猾之極。
“是。”李方涵將他看過的文件收起來,瞅了一眼容君烈頸上戴的頸託,笑着打趣,“總經理,雖然戴着這東西很挫,但是你總不能一直躲在家裡,也該回公司看看了,要不然什麼時候易主了也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