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徒與n國警方僵持不下,雙方一直在‘交’涉,在談判。
十幾個小時前,雲裳的短信還沒編輯完,就看到匪徒朝她舉起槍,那一瞬她以爲自己必死無疑……
她嚇得閉上雙眼死死抱住小陳絕望地等待死神降臨……
槍聲響起,預料中的疼痛卻未襲來,睜眼一看,原來是蹲在她前面的一個n國人承受不了壓力,企圖逃跑……
親眼目睹又一個鮮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雲裳的情緒也已幾近崩潰。
匪徒扔了個黑漆漆的旅行袋在他們一羣人質面前,用英語吼着讓所有人質把手機關機,扔進袋子裡。
後來沒過多久,z國大使館也加入與匪徒的‘交’涉中,要求不要再傷害人質,無論匪徒有什麼要求他們都願意儘量滿足……
在與警方‘激’烈的談判中,幾個匪徒敏銳地嗅到了異樣,漸漸有了己方手裡有個“重要”人質的預感……
再後來,警方與匪徒周旋,匪徒似是感覺到警方在故意拖延,一怒之下企圖突圍,然後在一番‘激’烈的‘交’戰中,五個匪徒被擊斃了兩個,還有一個重傷,剩下兩個。
匪徒傷亡慘重,只能另想對策,見外面神情焦灼地嚴厲指責n國警方不該開火的大使是東方臉孔,僅剩的兩個匪徒對視一眼,然後從二十來個人質中把有着東方臉孔的挑出來。
東方人有四個,其中兩個就是雲裳和小陳。
雲裳把別人的血抹在自己和小陳的臉上,儘可能地讓自己和小陳看起來髒兮兮的倒人胃口,以求自保。
雖然明白這樣的恐`怖`襲`擊匪徒的心思不太可能會在‘女’人身上,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她可以死,但絕不能被強……爆……
最後,匪徒把包括她和小陳在內的四個東方人挾持到了天台。
在極度的恐懼中,時間變得極其煎熬,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最後一次,充滿了深深的絕望。
時間在流逝,體力在消耗,恐懼在不斷的增加。
以前無聊的時候,她總在想,一個人在臨死之前,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或,都在想着誰?
今天她終於知道了——
人在死之前,心裡想的,只會是自己愛和愛自己的人!
因爲此刻她的腦子裡,滿滿都是媽媽和鬱先生。
想他!
瘋狂的想他!
多想再見他最後一面,多想親口告訴他其實她愛上他了,多想老天再給她一次與他轟轟烈烈愛一場的機會。
都怪自己懦弱任‘性’,執意要來出差,害人害己。
雲裳不知道當一個人太過思念另一個人時,會不會出現幻覺,但她發現,自己好像出現幻覺了……
又累又餓又害怕的狀態下,她耳鳴眼‘花’,卻在有些朦朧的視線中,看到了一直盤旋在自己腦海裡的男人……
他俊臉肅冷,目光如冰,高大的身軀充斥着一股強烈到無法忽視的戾氣,蓬勃氣勢如君臨天下。
四目相接,她彷彿看到他充滿血絲的雙眼飽含`着深情和擔憂……
雲裳扯動‘脣’角,溢出一抹苦笑,能靠這種方式與他見上最後一面,也算是老天給她的恩賜了吧。
哪怕只是幻覺,能這樣再看他一眼,她覺得自己可以瞑目了。
模糊的視線中,她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貪`婪地想要他的樣子深深刻在心裡……
永生!永世!
都沒有好好愛過就這樣‘陰’陽兩隔,其實她的心,真的很不甘!
“雲、雲總……好像……好像是鬱……鬱先生……”
耳邊,傳來小陳虛弱的聲音。
小陳氣若游絲磕磕巴巴的一句話,如重錘敲在雲裳的腦袋上,讓她瞬間清醒。
她狠狠眨了下眼,再驀地睜開,視線清晰,幾米遠處的男人卻並未消失……
鬱凌恆、她的丈夫、她愛的男人,真的來了!
將近三十個小時,她沒掉一滴淚,即便她害怕得要死!
可這會兒,看到他,她的眼淚刷地滾落眼眶,撲簌而下。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
不是說再也不想跟她有任何瓜葛的嗎?他爲什麼要來?
不知道這樣的局面有多危險嗎?他爲什麼要來?
她明明那麼壞那麼不可愛,他爲什麼還要來?
就算來見她最後一面,也不值得以身犯險啊!
她貪`婪地看着他,淚如雨下……
在看到鬱太太還是活生生的那一瞬,鬱凌恆緊繃了十幾個小時的神經終於稍微鬆了一點。
活着就好……
嗯!活着就好!!
他簡直不敢回想十幾個小時前從大使館回覆的消息中確定鬱太太在人質名單裡時的那種絕望和恐慌!
天知道他有多怕自己會趕不及,多怕自己會來晚一步,多怕自己看到的會是再也不能跟他吵架的她……
從得知她深陷危機的那一刻,他的心就懸着痛着,感覺自己的天空就要塌陷了,自己的世界就要毀滅了,如果沒了她,自己活着都是‘浪’費空氣罷了。
那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對她已經有着怎麼深刻的情感!
在飛機上,他坐立不安,十幾個小時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後悔!悔得腸子都青了!
若早知道她會遇上這種危險,他死也不會讓她出國,死也不會賭氣跟她說那種狠心的話,寧願被她活活氣死也不會讓她離開自己半步!
隔着幾米的距離,兩人都紅着眼,默默望着對方。
她淚如雨下,咬‘脣’‘抽’泣,哭得不能自己。
鬱凌恆揪着心看着被匪徒用槍指着的鬱太太,心疼得不行。
跟在鬱凌恆身後的初愷宸,用流利的英語跟匪徒談判,然後她突然聽到鬱凌恆‘插’了一句,跟匪徒說換人質……
以他,換她。
“no!nono!”
她大震,勃然大喊着‘激’烈搖頭。
不換不換!她不換!
這幫匪徒滅絕人‘性’,她會死會活聽天由命,可她堅決不要他用自己的命來救她。
“duke……”初愷宸也不可置信地看着鬱凌恆,對他的決定表示震驚。
鬱凌恆誰都不看,就冷冷看着流着淚死命搖頭說no的小‘女’人,很想大吼一聲讓她閉嘴,可又怕一不小心刺‘激’了匪徒。
這裡不是z國,加之對方又是亡命之徒,他根本掌控不了局面,所以稍有差池就有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把鬱太太救出來,先讓她安全了再說。
他要救她,哪怕用自己的命去換!
從她搖頭說no的那刻,他就冷冷抿着‘脣’一言不發,雲裳清晰地從他眼裡看到了堅決。
那是一種豁出去打算以命相搏的堅決!
“不!不換,我不換……”她哭得泣不成聲,見他一副主意已定不容抗拒的模樣,只得胡‘亂’地搖着頭對匪徒說。
鬱凌恆見狀,眸光一凌,立刻又用英語跟匪徒‘交’涉。
他跟匪徒的談話語速太快,雲裳二十幾個小時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體力早已透支,聽力不夠靈敏,所以聽得不是太清楚,大致意思就是他在跟匪徒分析換人質對匪徒來說的種種好處……
比如,現在他們手上的人質都已經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崩潰,如果人質出了事,他們也必死無疑。
再比如,他的命比他們手上的人質更值錢,足以以一抵四……
匪徒也從n國負責人和z國大使對鬱凌恆的態度看出他那句“命更值錢”的真實‘性’!
兩名匪徒對視一眼,眼底有了動搖。
“不!我不換,老公,我不換……”雲裳嘶啞着聲音哭泣着哀求。
一聲“老公”,聽得鬱凌恆心都碎了……
真想把她拖進懷裡來狠狠揍一頓啊!
看到她受罪,他心如刀割,看到她有危險,他就恨不得替換她,反正就是見不得她吃一點點苦受一點點傷。
看她哭得傷心‘欲’絕的喊老公,他的心不由甜中帶酸,真是對她又愛又恨!
眼睜睜看着她哭得絕望又無助,鬱凌恆也忍不住紅了眼……
“老公你走吧,你別管我了,嗚嗚嗚……你走吧……求你了!你走吧!”雲裳哭喊,情緒已然崩潰。
現在這個局面,換人質並不是明智之舉,他過來的話很有可能他們倆都得死在匪徒的槍下啊!
她死就算了,反正也是她咎由自取,可他不能死,他的肩上有那麼多責任,他若出了事,鬱家和嶸嵐可怎麼辦啊?
她已經害了自己,不能再害他啊!
看到雲裳情緒崩潰,鬱凌恆和初愷宸同時繃緊了神經,俱都高度戒備着兩個匪徒的反應,隨時準備以命相搏……
“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跟你吵……對不起……老公你走吧,如果我死了,你幫我照顧我媽媽……她要是哪天清醒的時候問起我,你別跟她說我死了,你就說我出差了……你要幫我照顧她啊,她以前只有我……以後就只有你了……嗚嗚嗚……”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到媽媽時更是淚如泉`涌。
鬱凌恆哪裡聽得她這種‘交’代遺言的話,雙眼驟然猩紅,心都碎成了渣。
他怕時間拖得越久,匪徒會失控,連忙轉眸看向匪徒,要求立刻換人。
匪徒還有那麼一絲絲的猶豫。
而鬱凌恆已等不及地向前跨了一步……
雲裳受不了,立馬尖叫,“不不!我不換!鬱凌恆你滾啊!我不換——”
見雲裳尖叫,一名匪徒的槍瞬時抵在她的額頭,用英語大喝一聲,“閉嘴!!”
鬱凌恆嚇得面無人‘色’,反‘射’‘性’地要衝過去。
另一名匪徒立刻朝他開槍——
“啊——不要!”
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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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裳的尖叫和槍聲同時響起。
子彈‘射’`進鬱凌恆的右‘腿’,劇痛襲來,他咬緊牙根,只是微微皺了皺眉。
看到鬱凌恆中彈,雲裳心魂俱裂,卻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再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看着鮮血從他的‘腿’上溢出,一點一點地將‘褲’子沁溼,她淚如雨下,狠狠自責。
匪徒惡狠狠地警告道:“再‘亂’動,下一槍就是頭!”
然後在匪徒的同意下,鬱凌恆微微跛着‘腿’,朝着匪徒慢慢走過去。
與此同時,匪徒放下抵在雲裳額頭上的槍,推了她一下,示意‘交’換開始,她可以過去了。
“小陳,你先過去。”雲裳卻對瑟瑟發抖的小陳說。
“雲總……”小陳不太敢相信地看着雲裳。
小陳眼底燃着求生的‘欲’`望,只有面臨過死亡的人才會明白,死亡有多可怕,而活着有多美好。
雲裳流着淚看着小陳,愧疚哽咽,“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讓你來出差,就不會害得你……過去吧!”
話音落下,她將小陳往前輕輕一推。
小陳只得順勢往前走,感‘激’又感動地深深看了雲裳一眼。
“雲裳!!”鬱凌恆已走到一半,見此情形氣得吐血,幾乎是從齒縫裡吐出她的名字。
說好是一人換一人,走了小陳,匪徒的槍口便又對着雲裳。
眼看雲裳沒能脫險,初愷宸立刻對匪徒說:“讓她們都過來吧!我換她!”
“她”字從初愷宸的嘴裡說出來時,他的目光是看着雲裳的。
說完,他舉起雙手做投降狀,一步一步慢慢前進。
鬱凌恆和雲裳不約而同地看着初愷宸。
雲裳震驚,不明白向來厭惡她的初愷宸發了什麼瘋居然做出這樣瘋狂的舉動。
鬱凌恆用命救她,那是因爲他們是夫妻,還算說得過去。
可他跟她什麼關係都沒有,明明是相互看不順眼的兩個人,他爲何甘願冒着生命危險來救她?
雲裳百思不得其解。
鬱凌恆沒阻止初愷宸,只是目光復雜地看了他一眼。
匪徒看出鬱凌恆和初愷宸的身價遠遠超出雲裳和小陳,換過來對他們來說勝算更大。
這時,其中一名匪徒已成功控制了鬱凌恆,槍口對準了他。
匪徒再次推了雲裳一下,讓她過去。
雲裳機械‘性’地往前走,怔怔地看着迎面而來的初愷宸,目光‘交’匯的那瞬,她似是從他的眼底看到一抹……
空氣,緊繃壓抑,所有人都緊張得屏住了呼吸。
哪知就在即將與初愷宸錯肩而過的那瞬,雲裳卻突然轉身往回跑——
她懷着視死如歸的決心,狠狠撞進鬱凌恆的懷裡!
“雲、裳!”
鬱凌恆這下真是要吐血了,從齒縫裡惡狠狠地迸‘射’`出她的名字。
“我要跟你在一起!鬱凌恆!我要跟你在一起!!”她死死抱着他,放聲大哭。
“你是豬嗎?還搞不清楚現在——”
“我要跟你在一起,老公,我再也不要離開你,嗚嗚……就算要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她將臉深深埋在他的‘胸’膛裡,不管不顧地哭着喊着。
鬱凌恆僵住了。
腦子裡全是她最後一句“就算要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本想推開她的手,驀地收緊,緊緊回抱她。
兩個人顫抖着死死抱着彼此,彷彿這是此生最後一個擁抱,都是恨不得把對方融進自己身體裡,合二爲一,永遠都不再分開。
鬱凌恆紅着雙眼,薄‘脣’顫抖着貼在她的額頭,啞聲微哽,“媽媽不要了?”
“嗚嗚嗚……我要,我要,可是我也要你,嗚嗚嗚……”她在他懷裡嚎啕大哭。
她放不下媽媽,可她也做不到讓他一個人身處險境。
看她哭得崩潰,哪裡還有一丁點昨日的狠絕。他擡手輕撫她的髮絲,幾不可聞地嘆息了聲,“還跟我離婚嗎?”
“不離不離!我不離!嗚嗚……不離!”她死命搖頭,甩得眼淚四濺,悔不當初。
她撕心裂肺的哭聲像刀子般颳着他的心,心裡那些對她的怨啊恨啊惱啊怒啊什麼的頃刻間消散無遺。
就覺得自己已經着了她的魔,不管她怎麼氣他傷他,一看到她的眼淚他的心就軟得一塌糊塗,怎麼也恨不起來了。
“別哭了。”他輕啄她哭得紅腫的雙眼,心疼地輕哄,“別怕,有老公在呢!”
“我不怕,我不怕……”她流着淚,踮起腳尖緊緊抱着他的脖子,去‘吻’他的‘脣’,泣不成聲:“老公我愛你,我愛你……”
他渾身一震,眸‘色’驟然深幽,大手扣住她的後腦讓她仰起小`臉,深深看着她的雙眼顫聲要求,“再說一次!”
其實在收到她的短信時,看着她沒來得及編輯完的文字,他隱隱猜到她要說的就是“我愛你”三個字。
但猜到和親耳聽到完全是兩個感覺!
她愛他,原來他揣在心裡疼着愛着的小‘女’人也愛他!
真好!
鬱凌恆覺得,今天就算會不幸命喪於此,有鬱太太這三個字,他也死而無憾了。
“我愛你!鬱凌恆我愛你!”
她捧着他的臉頰,哭着對他喊。
他笑了!
笑得那麼開心,笑得那麼滿足,笑得仿若得到了全世界。
她哭得停不下來,愧疚懺悔,“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脾氣太壞,老公我答應你,我以後再也不那樣了,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嗚嗚嗚……”
“不全是你的錯,我也又不好的地方,我們都改改,以後好好過,好不好?”他‘吻’她的眼睛,‘吻’掉她的眼淚,極盡溫柔地說。
“嗯嗯嗯!好……”
“乖,不哭了!”
她沒有問他是否也愛她,因爲他已經用行動把對她的心意昭告了天下。
一個男人,若能爲你豁出命去,不是愛還能是什麼?!
所以她無需問,他也無需說,就憑他漂洋過海不顧安危來救她,便足見他對自己用情有多深!
有夫如此,夫復何求!
在他們夫妻二人緊緊抱在一起互訴衷腸的時候,初愷宸正在和匪徒緊張‘交’涉着……
突然——
呯!
呯!
同時兩聲槍響,一名匪徒被不知隱匿在何處的狙擊手擊中眉心,另一名則被擊中手臂,手中的槍掉落在地……
被擊中手臂的匪徒立馬避開狙擊手的位置,又從腰上‘摸’出一把手槍,對準鬱凌恆和雲裳。
在槍聲響起的同時,鬱凌恆倏地將懷裡仍在流淚的小‘女’人往安全的地方狠狠推去,再身手敏捷地扼住匪徒持槍的手……
雲裳被推開。
鬱凌恆與最後的匪徒展開殊死搏鬥……
‘混’‘亂’中,鬱凌恆踢掉了匪徒的槍,匪徒則一拳擊中了鬱凌恆的‘胸’口。
鬱凌恆不可抑止地往後倒退,退到天台邊依舊沒能穩住腳,整個人從天台往下墜……
“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