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當空,蟬鳴入耳,靜謐無風,今日的天氣熱得人難受,讓人心情格外的煩躁。
偌大華麗的府邸裡,幾乎難以見到一個人影。大家都躲在屋子裡乘涼,不想踏出屋子半步,彷彿只要一踏出屋子,就會被烤熟一般。
一處寂靜的院子裡,華麗的屋子房門緊閉着。屋裡也是一片安靜,安靜得讓人覺得有些壓抑難受。
裡間的牀上,一位模樣俏麗動人的女子,正依靠在牀欄上,扭着頭,神情平靜地望着窗外,而一雙清澈靈動的眼眸中,卻帶着一絲難以掩飾的傷痛。
雙手交疊着放在肚子上,她一動也不動,就連眼睛也沒有眨一下,整個人似乎被施了法術一般,被定格在了當場。
直到屋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女子這纔回過神來,清冽的目光,慢悠悠地移向外間的房門。
那一聲敲門聲,在着寂靜的環境裡,顯得格外的突兀,一下子便打斷了女子的沉思,所有的思緒,也在一瞬間變得凌亂不堪。
就彷彿一池平靜無波的湖水,突然掉進一顆石子,蕩起了一圈圈的漣漪,拍打着池壁。
微微蹙了蹙清秀的眉頭,凌若瑤有些不悅起來,看向外間的眼神也顯得有些冷漠:“誰?本妃不想見人。”
“王妃。”屋外傳來了一聲低沉的嗓音。
凌若瑤頓時間怔愣了一下,精緻的眉頭蹙得更緊了,白皙俏麗的臉蛋上,是一抹詫異的神情,但立馬便又恢復了平靜,稍顯蒼白的脣瓣,卻微微向上揚起一道充滿諷刺的弧度。仿麗都在。
“進來吧。”輕啓脣瓣,她冷聲說道,語氣裡沒有絲毫的情緒波瀾。
只聽一聲吱呀的開門聲響起,緊接着,屋外走進來一抹挺拔修長,卻稍顯瘦弱的月牙白身影。
夜淵手中端着一個托盤,邁步走進了屋子,卻在剛走進來時,腳下的步子,不由地頓了頓,俊朗的臉龐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
雙手端着托盤,他邁開修長的雙腿,幾步走進了裡間,在離凌若瑤約莫兩步遠的地方站定,只是淡淡地瞄了她一眼,便將頭低垂了下來。
“王妃,王爺命屬下給你送藥來了。”語氣平靜地說道,就彷彿在說着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一般。
夜淵忍不住微微擡頭看了她一眼,卻見她的神情格外的平靜,平靜得有些嚇人,甚至讓他忍不住皺了皺英挺的眉頭。
清冽的目光,掃向了他手中的托盤,凌若瑤勾起沒有血色的脣瓣,脣邊漾開了一抹譏諷的淺笑,低低地說道:“終於送來了。”
有那麼一瞬間的怔愣,夜淵的表情顯得有些詫異,他猛地擡頭看向凌若瑤,卻見她始終是一付平靜的神情,甚至還有一種解脫的快意。
深邃的眸子,突然有些黯淡,夜淵抿了抿薄脣,棱角分明的臉龐上,是一抹複雜的神情,似是在做着劇烈的心理鬥爭一般。
想必,她也知道,他給她送來的,是什麼藥吧?而她卻表現得這般平靜淡定,甚至還巴不得他快點給她送來,她難道就沒有半點捨不得麼?
還是說,她已經徹底的絕望了?
心中涌上一股難以言說的複雜感覺,夜淵沉默了稍許,才深呼吸了一口氣,將心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全部壓制了下去。
端起托盤走到凌若瑤的面前,他將托盤舉到她的跟前,微垂着頭說道:“王妃,請喝藥吧。”
凝視着托盤裡那一碗黑漆漆的,一看就知道很難喝的中藥,凌若瑤卻沒有半點的猶豫,端起藥碗,仰頭便一口喝了下去,連眉頭也沒有蹙一下。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在喝下這一碗藥的時候,她的心中,是有多麼的憎恨,有多麼的怨念。
將藥喝的一滴也不剩,凌若瑤將藥碗摔在了托盤裡,撩起衣袖擦了擦嘴角,這才擡頭看向夜淵,神情已不復剛纔的平靜。
清麗脫俗的臉蛋,此時卻顯得有些蒼白,掛着一抹不滿的恨意,她瞪了夜淵一眼,冷着聲音,咬牙切齒地說道:“回去告訴他,他的目的達到了!”
然而,夜淵卻並未立馬離開,而是站在原地,目光復雜地看着她,張了張嘴,似是想要說些什麼,但始終未能說出來。
凌若瑤也沒再說話,就這麼一言不發地瞪着他,那犀利的目光,似是恨不得撲上去,將他給一口咬死。
也沒計較她那兇狠怨恨的目光,夜淵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出聲道:“王妃,王爺這麼做,是有苦衷的。”
“呵?苦衷?”發出一聲冷笑,凌若瑤譏諷地說道,“有什麼苦衷,能讓他連自己的孩子也不顧?”
“這個……”夜淵顯得有些爲難起來,躲閃着她詢問的目光,“王妃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總有一天?”又是冷然一笑,凌若瑤很是不以爲然,甚至有些不屑,“我纔不想知道他的苦衷!就算他有天大的苦衷,也彌補不了他的罪孽!是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
“王妃……”呢喃了一聲,夜淵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只得重複着說道,“王爺是有苦衷的。”
“行了,你不用再替他解釋了!”凌若瑤突然厲聲呵斥道,表情變得兇狠起來,而光潔的額頭上,卻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我是不會原諒他的!”
稍顯嫵媚的臉龐上,是一抹無奈的神情,夜淵緊抿着脣,凝視着凌若瑤,稍許過後,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小聲地說道:“王爺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
“夠了!”凌若瑤頓時發出一聲冷冽的大吼聲,揮舞着雙手,要將他趕走,“出去!給我滾出去!”
見她不會再聽自己說話,夜淵也只是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便轉身走出了屋子。
待到房門重新關上,屋子裡又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凌若瑤這纔沒再揮舞雙臂,沒再大吼。
她就像是一隻泄了氣的皮球,無力地跌坐在牀上,腦袋低垂着,讓人看不清她的神情,但從她抖動的雙肩可以看出,她在流淚。
有滾燙的淚水,不停地涌出眼眶,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接二連三地滴落在她那緊捏成拳的手背上。
緊咬着下脣,她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白皙俏麗的臉蛋上,是一抹倔強的神情。她也不想掉眼淚,不想讓自己顯得如此的軟弱無能,可她就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悲傷,眼淚就像出閘的洪水一般奔騰不息。
情緒愈發的激動起來,悲傷之情轉爲了憤怒和不滿,鬆開了緊咬着的下脣,她突然大吼出聲,一邊低吼着,一邊揮舞着雙臂,撕扯着被子,似是隻有這樣,才能發泄胸腔中的鬱結。
也不知道這般折騰了多久,直到她感到雙臂痠軟了,才停止了撕扯,而腦袋也埋得更低了,深深地陷進了被子裡。
她就這麼抱着腦袋,蜷縮着脊背,佝僂成了一團,臉蛋埋在被子裡,無聲地哭泣着。
而突然間,她感覺到腹部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就像是有一柄鋼刀,在不停地撕割着她的身體一般,疼得她幾乎忘記了流淚。
身子蜷縮得愈發厲害,她伸出雙手死死地捧住自己的腹部,似乎這樣能減輕疼痛一般,但事實上,疼痛不僅沒有減輕,反而愈發的厲害,似是在嘲笑着她的無能一般。
緊咬着下脣,她皺巴着一張白皙的臉蛋,光潔的額頭上不停地滲出豆大的汗珠,臉上是一抹痛苦難受的神情。
可那雙清澈靈動的眼眸中,卻是一抹平靜決絕的神情,甚至還帶着一絲的欣喜。
她知道,這是她肚子裡的孩子,在慢慢地離開她。
鬆開了緊咬着的脣瓣,她扯了扯嘴角,牽起一絲淺笑,笑容帶着一絲的悽美,但更多的卻是解脫。
她肚子裡懷着的,是那個變態斷袖男的孩子,可是,她一點也不想爲他懷孕生小孩。
現在孩子沒了,正合她意呢!
可是,心中還是有着抑制不住的悲傷和難過。
疼痛還在繼續,疼得她齜牙咧嘴,動彈不得,只能佝僂着背,蜷縮成一團,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稍微舒服一些。
在這一陣陣劇烈的疼痛中,凌若瑤發現,自己的意識似乎在逐漸的遠離,大腦也變得昏沉起來,就連眼皮也格外的沉重。
她被疼得暈過去了。
等到她醒來時,她只發現,自己的腦袋依舊昏沉得厲害,渾身也無力得緊。
掙扎了兩下,她雙手撐在牀上,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連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剛擡起身子,便一下子又倒了下去。
腹部還能感覺到一陣疼痛,只是沒有之前那般劇烈了。
也沒再試圖爬起來,她便這麼一動不動地躺在牀上,睜大雙眼看着頭頂的青紗帳,稍顯蒼白的臉龐上,沒有一絲的表情,一雙清澈的眼眸,也顯得有些空洞。
她的孩子,已經沒有了吧。
雙手頓時間不自覺地收緊,用力地攥着被子,貝齒也緊咬着下脣,眼眸中染上了一絲的恨意和傷痛。
而就在她快要被自己這複雜的心情折騰得發瘋時,屋子裡突然響起了一聲突兀刺耳的開門聲。
凌若瑤並未扭頭望向門口,始終安靜地躺在牀上,就連眼珠子也沒轉一下。
進屋的是彩芝,她端着一碗剛熬好的小米粥,輕手輕腳地走進裡間,生怕吵醒了凌若瑤。
而當她走進裡間,將粥放在桌上時,才發現,凌若瑤正瞪着雙眼,望着紗帳出神呢。
走到牀邊,彩芝蹲在她的跟前,一臉擔心地看着她,小聲地說道:“小姐,你醒啦。”說話的語氣,卻竭力地讓自己保持平靜。
她並不知道夜淵來過,她只知道,當她走進屋子時,便看見凌若瑤蜷縮一團躺在牀上。
當看見這樣的凌若瑤時,彩芝頓時間便不安起來,急忙走上前去一看,才發現,凌若瑤已經暈倒了,這下可嚇壞了她。
急忙扶着她,讓她平躺在牀上,彩芝卻驚訝的發現,就在她掰過凌若瑤那蜷縮成一團的身子時,卻發現,牀單上,有着一灘刺目的鮮紅。
頓時間震驚不已,彩芝下意識地看向凌若瑤的身體,便發現她身上那湖綠色的裙襬上,也有着一灘刺目顯眼的血紅。
心中是說不出的震驚和詫異,彩芝在一瞬間便慌了神,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在慌亂中,她下意識想到的是,趕緊告訴王爺。
然而,當她跑去皇甫逸的院子時,卻被告知,王爺不在府中,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回來。
這下彩芝可就更加的慌張了,但在一陣慌亂過後,她卻立馬冷靜了下來。
首先要做的事情,是應該找個大夫給小姐診治一番纔對。
於是,她便急忙趕回院子,找到彩珠,吩咐她以最快的速度,去請大夫,而自己則替凌若瑤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在牀邊守着她。
彩珠也被嚇到了,不敢有一刻的遲疑,火急火燎地便跑了出去。
也沒過多久,她便領着大夫回到了院子,催促着大夫趕緊給凌若瑤診斷。
在經過大夫的一番診斷過後,倆丫頭終於知道凌若瑤這是怎麼回事了。
大夫說:“王妃肚子裡的孩子……沒了。王妃身子骨弱,再加上情緒激動,纔會暈倒過去。”
倆丫頭卻是一臉的難以置信,誰也不能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她們纔剛知道王妃有孕了,這一轉眼的時間,就又被告知,王妃的孩子沒了。
這是老天在作弄人麼?
“大夫,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彩芝急忙上前抓住了大夫的胳膊,急切地問道,“王妃的孩子怎麼會沒了呢?”
大夫卻並未回答,只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這王妃,是喝下了墮胎藥,纔會沒了孩子。可是,這樣的事情,他怎能隨便說出口呢?他很清楚,若是此事說出去了,自己會遭受什麼樣的後果。
一如他診斷出王妃有喜了一般,受到了王爺的嚴厲叮囑。
見大夫不肯說,彩芝也沒再問,只是擔心地看着凌若瑤,真恨不得自己來替她承受這些痛苦。
轉動眼珠子,凌若瑤終於有所動靜了。
扭頭看向蹲在牀邊的彩芝,她張了張嘴,沙啞着聲音問道:“我睡了有多久了?”
見她終於說話了,彩芝差一點激動的掉下淚來。急忙收起心中那悲切的心情,她竭力地保持平靜的神情,彩芝輕聲說道:“小姐已經睡了三個時辰了。”
亦或者還更久吧?當她發現凌若瑤暈倒,一直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個時辰了,而凌若瑤究竟是何時暈倒的,她卻並不知曉。
扭回頭再次看着頭頂的青紗帳,凌若瑤沒再說話,面無表情地發着呆,但一雙靈動的眼眸,此時卻沒有半點活力。
她的孩子,離開她已經三個時辰了。
“小姐……”見她這般無精打采毫無生氣的樣子,彩芝很是擔心,“你還好吧?奴婢給你熬了粥,小姐先吃點東西吧?”
然而,凌若瑤卻並未出聲說話,也沒扭頭看她一眼,急得彩芝都快要抓狂了,但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沉默了稍許,凌若瑤突然出聲,低聲說道:“彩芝,你喜歡這座王府麼?”
彩芝愣了愣,一時間沒有明白她這話的意思,便疑惑地出聲問道:“小姐怎會突然問奴婢這個問題?”
凌若瑤卻並未理會她的疑惑,也似乎並沒期望她會回答一般,自言自語地說道:“我不喜歡這裡,我討厭這裡,討厭這裡的人!”
在說這話時,她的神情很是憤憤然,若是她討厭的人站在她的面前,她一定會衝上去,毫不猶豫地擰斷他的脖子。
而她的這一番話,卻把彩芝給嚇住了,下意識地出聲說道:“小姐,你這是怎麼了?你別嚇唬奴婢呀!”
勾起蒼白無血色的脣瓣,凌若瑤冷然一笑,笑容卻充滿了苦澀:“彩芝,若是我說,我想要離開這裡,你會和我一起離開麼?”
想也沒多想,彩芝急忙點頭說道:“不管小姐去哪裡,奴婢都會一直跟着你!除非小姐不要奴婢了。”
凌若瑤終於扭頭看向她了,表情格外的堅定,甚至還帶着一絲的決然。凝視着彩芝那清秀的臉蛋,她語氣低沉決絕地說道:“我要離開這個地方。”vvik。
又是一個勁兒地點頭,但稍許過後,彩芝卻泛起了疑惑:“王爺會讓小姐你離開麼?你可是四王妃吶!”
一聽彩芝提起皇甫逸,凌若瑤的表情便變得兇狠起來,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要離開,還需要他答應麼?”
彩芝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她想,小姐這次,想必是鐵了心的吧?雖說以前也聽小姐提起過,說是想要離開王府,不做這個四王妃,但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但是這次不同,她能感覺得到,這一次,小姐是認真的,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
而能讓她下定決心要離開這裡的,想必也只有王爺了吧?
沉思了稍許,彩芝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出聲道:“小姐,大夫說……你……”說着,她還是停頓了下來,怎麼也難以啓齒。
反倒是凌若瑤笑着替她說道:“大夫說,我的孩子沒了是吧?”語氣很是平靜無所謂,就好像是在說着一件很平常的小事一般。
“小姐……”顯然沒有想到她會自己說出口,彩芝怔愣了一下,看向她的目光,頓時間充滿了擔心和關切。
而凌若瑤卻很是無所謂地笑了笑,但笑容中,卻有着一抹難以掩飾的苦澀:“孩子沒了,我也可以輕鬆得離開了,這樣不是更好麼?”
“小姐……”
誰也沒再說話,整個屋子裡,頓時間便陷入了沉默當中。凌若瑤平靜地望着紗帳,而彩芝則一臉擔心地看着她。
沉默了稍許,凌若瑤突然扭頭看向彩芝,吩咐着說道:“彩芝,你一會兒去替我送一封信。”
“是,小姐。”彩芝點了點頭,低聲答道。
炎炎烈日下,一抹修長挺拔的身影,披着一身的金色光芒,從院子外走了進來,帶進了一室的暖意。
見皇甫逸走進了屋子,夜淵趕緊迎了上去,目光深邃地看着他,低沉着聲音說道:“王爺回來吶。”
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皇甫逸並未出聲說話,徑直走向最上首的椅子上坐下。一手搭茶案上,一手搭在膝蓋上,英挺的眉頭緊蹙成了一團,表情顯得幾分凝重。
夜淵上前替他沏了一杯茶,遞到他的面前,低聲問道:“王爺有心事?”
接過他遞來的茶盞,皇甫逸撥弄了一下茶盞蓋子,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葉,輕呷了一口,這才說道:“樑晉原已經被抓進大牢了,連他的老爹,江南巡撫也被革職查辦了。這一個案子,可是牽扯到不少的官員呢。”
聽了他的話,夜淵也蹙了蹙眉頭,沉思了稍許說道;“這也是那些人的咎由自取。只不過,這事多少會讓大皇子受到一些影響吧,畢竟,這樑晉原可是李達李大人的外甥,而李大人又是大皇子的親信。”
“這次你還真猜錯了。”皇甫逸又輕呷了一口,扭頭看了夜淵一眼,“將樑晉原關進大牢的人,正是李達。”
“哦?”夜淵顯得有些詫異,“爲了自保,還真是什麼事都能做出來呢。”
皇甫逸只是勾了勾脣角,沒再說話。
這些人,爲了自己的仕途官位,爲了自己的榮華富貴,什麼事做不出來?再說了,只不過是一個外甥,又不是自己的兒子,有什麼捨不得的?
想到這裡,他頓時間蹙緊了眉頭,心臟像是被利器狠狠地撞擊了一番,疼得難受。
比之李達,他才更加的可惡呢,連自己那還未成形的孩子也沒放過。
面上竭力地保持平靜,皇甫逸低沉着聲音問道:“藥可給王妃喝下了?”
夜淵的神情頓時變得嚴肅起來,低聲回答道:“屬下親眼看着王妃喝下的。”
沒再說話,皇甫逸緊抿着薄脣,端着茶盞的大手,頓時間不自覺地收緊,手指指節分明。
而一雙深邃的眼眸中,卻閃過了一絲的不捨和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