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柳氏之女若水端莊靜雅,賢良淑德……立爲皇后,於甲卯年三月初八行立後大典,欽賜。
明帝一旨立後的詔書在朝廷之中掀起了軒然大-波,這是這些爲了國之後續穩固催促多年的大臣們都希望看到的,可是這詔書之中的柳氏之女又是誰?細數數皇城中姓柳的貴戚高官就只有丞相柳如冰,單看這名字,一個柳如冰,一個柳若水,還真是一家,而很快有官員就從大太監安公公那裡得來了絕密的消息,這突然被明帝宣佈數日後立爲皇后的正是柳丞相的親妹妹。
如果是柳相的妹妹,那身份舉薦爲後也是說得過的,可是京中從來沒有人聽過柳相還有個妹妹,柳相是當今皇上的太傅,他設立新律法,推出多項新政,可是在京中衆多官員的眼中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卻是他的傾國之貌,他曾爲景帝明帝兩朝的皇帝最爲寵愛的的倖臣,京中多少派系的朋黨都是被鬥下去的,手段非常人可想,如果這樣俊逸秀美的柳相有一個親妹妹,能得他七八分姿容,那不說傾國也得傾城之色。
大多數的官員還真很想看看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柳皇后是怎樣的一個女子。
林慕秋和柳相同年殿試入朝,關係匪淺,當時他坐上右丞相之位還是得柳如冰在明帝面前的舉薦,很多年前他們還未殿試之時,他就和柳如冰交好,曾經多次問過他有沒有用妹妹,若他有姐妹,他就是卯足了勁也要討來做老婆,可是柳如冰總是無奈地笑着對他說他是孤兒,哪來的妹妹。那神情不像是作假,這會兒怎麼突然冒出個妹妹來。
那日他奏請入宮,先是嚮明帝表述了自己對於今年的太學修編的建議,從御書房裡退出去之後四處想要尋找柳相的身影,他多數入宮之時柳相都是在御書房裡幫着明帝整理批註奏摺,這會兒卻在何處?
“何公公。”林慕秋在路上問了一個他熟識的公公:“您知道柳相這會兒在何處?”
“林相。”何公公顧左右無人答:“柳相在瓊華殿,您要是有話跟他說,趁着今天,以後怕是想見就沒那麼容易了。”
何公公說完立刻退下了。
林慕秋找到了瓊華殿,這個時候若水正坐在案前讀着一本詩集,神態嫺靜,帶着一股說不出的慵懶優雅的味道,這朵開在禁宮之中的花朵還真是不敢看,只怕迷了心神,林慕秋連忙轉過頭。
“林相,你怎麼來了。”
若水多日在宮中都未曾出去,那日辦的酒宴又被林慕秋這個不饒人的刀子嘴給囧得中途就逃開了,從那日都沒有出過宮,這會兒見了這個老熟人也是挺高興的。
“立後一時你想必已經聽說了。”林慕秋也不打算跟他繞那些個彎彎,開門見山地直表來意:“你不是沒有妹妹嗎?”
“這……”若水有些汗顏了,從數年前來到京城,問他有沒有沒有這句話最多的就是林慕秋了,這個傢伙一直想着若是他有姐妹想要娶爲妻子,他不是不知道,而且跟他說過數十次他沒有妹妹,如今突然冒出了一個妹妹,最先心生懷疑的當然是林慕秋了。
“還是柳如冰就是柳若水,柳若水就是柳如冰,那些都是掩人耳目的手段。”林慕秋一語道破,這其中的關節不難猜測,如果認定柳相併不像對外面宣稱的那樣有一個妹妹,那這個妹妹是什麼人就很容易想到了,明帝心中一心惦念的人是哪個,又爲何這些年都無法將心上人立爲皇后。
若水沒有回答,他也沒有遮掩,林慕秋這個人他很瞭解,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這麼多年他的朋友裡面還真是數得上這個林慕秋了。
“難道你真的願意一生都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居於深宮之中?”林慕秋問他:“即使是爲了權力鑽營也不用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我是不是爲了權力鑽營我想林相應該清楚,如果林相連這個都不清楚那也枉我這些年當你是朋友。”
“那你爲了什麼?”林慕秋曾經跟若水開過玩笑說他是無心於朝廷,有心於後宮,沒有想到最後真被他說中了,明帝爲他虛懸左相之位數年,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官員中的第一高位,依明帝對他那樣的寵信,他要做任何事不論是怎樣的權力榮華富貴還是黨羽成羣都是能達到的,可是他卻始終很少上朝,多數時候都是默默地呆在後宮裡,這樣的人怎可說是有心鑽營?
“爲了那個人。”若水雖然沒有明說,林慕秋也明白他說的人是誰。
出於好奇來宮中尋他的還不止林慕秋,還有他的另一個好朋友獨孤願,他和獨孤願多年志趣相投,在朝中是肅清他擋的好搭檔,在江湖中是一同把酒的好兄弟,獨孤願對若水當然瞭解,他不僅知道他沒有妹妹,而且知道他的名字就正是‘若水’,這個柳皇后不是他又是誰,獨孤願是明帝的親孃舅,之前他知道若水跟趙燁好上之後好幾次笑着讓他叫自己舅舅,這會兒沒有想到自己的好友真的‘嫁’作了他的甥婦。
“若水,你這次玩得太過了。”獨孤願坐在御花園裡跟他一起喝酒:“過了立後大典我真成了你舅舅了。”
“哦?那又如何。”
“叫一聲來聽聽。”
“舅。”若水這一聲叫得清清楚楚。
“你!”獨孤願算是拿他沒轍了:“你在江湖上好歹也是鼎鼎大名的武林第一高手劍仙端木若水,何其威風,怎麼甘心如此一生埋沒在宮中。”
“一朝的皇后也很威風啊,母儀天下。”
他那一句母儀天下聽得獨孤願一口酒差點噴了出來,算是服了他了!
……
三月初八日,京城之中處處張燈結綵,紅色的毯子從正和門一直鋪到宮中,鼓樂喧天和衆官員的期盼之中終於迎來了明黃色龍紋的皇攆,後面緊跟着是繡着紫色鳳章的鳳攆,一襲紅衣垂地的新後在一衆宮人的攙扶之下下了鳳攆。
不同於尋常百姓的新婚蓋頭,新後的面前僅是一層珠簾,典禮之中近處的官員都看得到新後明豔的姿容。但見新人白玉的肌膚,如水的明眸,朱脣一點,絕世傾城。
新後一襲繡着九鳳的紅色華服垂到地上,長長的裙裾被八個宮女在身後捧起,額前用一條耀眼的寶石帶子點綴,熠熠生輝,在他的頸上帶着鑲嵌着數百顆珍貴珠寶玉石的項環將他的整個脖子都蓋住了,頭上帶着黃金打造的鳳凰翅膀和長長的翎羽垂在他的身後,好不雍容華貴,環佩叮叮,儀態非凡。
明帝攜起新後之手一起走上了九十九層的高臺之上,在禮官的奏報之中,禮成。
在回宮的路上,明帝和他的新後同乘一攆,親密恩愛可見。
那夜禁宮之中處處亮着華燈,趙燁抱着他的新後進了歷代皇后的居所坤寧宮,那四處張貼的大紅喜字和道道的硃紅錦緞彰顯着這不同的一夜,坤寧宮中點起高高的紅燭,桌上已經備好了酒和各樣喜果。
‘石榴,多子多福。’趙燁笑着剝開了一個石榴將紅紅的石榴子餵給若水吃:‘水兒什麼時候給朕生幾個小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