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進!”威廉少校沒有多想,揮着手槍就下了命令。
這是步坦協同作戰的常識,有坦克的一方對沒坦克的一方肯定是利用坦克防禦及火力的優勢朝敵人步步進逼壓縮敵人的生存空間,直至坦克的履帶把敵人的陣地和防禦輾碎。
但其實這個命令卻是錯誤的,在這種情況下是錯誤的,原因是敵人不在陸地上而是在郵輪上,而且還是開動的郵輪上……坦克與郵輪之間隔着一段海,雖說距離不遠,但坦克卻永遠也無法跨越這道鴻溝。
原本這也不算什麼,敵我之間有道無法跨越的鴻溝就形成雙方的火力對峙,也就是德軍過不來,英軍也過不去,雙方就比誰的火力更有優勢。
而這一點勿庸置疑的是英軍更佔優,他們有十幾輛坦克外加十幾輛裝甲車,再加上還有五百多名作戰經驗豐富的老兵……其它的不說,僅僅是英軍手裡“恩菲爾德”步槍在射速上都佔便宜,所有這些加在一起壓制德軍一個步兵連根本就不是問題。
問題就在於德軍位於郵輪高處,同時也在暗處。
於是,仰角不大的坦克炮首先就成廢物了,裝甲車上的機槍也基本失去了作用……如果機槍要射擊的話,就必須以人的肩膀作腳架就像打飛機一樣,但這樣做無疑會成爲德軍絕好的目標,甚至還可以一彈雙殺。
更糟糕的還是,英軍還處在極爲空曠的碼頭,周圍沒有多少可供隱藏的建築……應該說英軍有坦克及裝甲車可以藏身,但因爲德軍位於郵輪高處往下俯視,只有兩米多高的坦克及一米多高的裝甲車很難擋不住其後的英軍。
於是孰優孰劣立時就見分曉,一個接着一個英軍在德軍的子彈中倒下,而英軍甚至都不知道德軍藏在哪裡。
秦川這時就更是如魚得水了,郵輪房間的窗口個個都是絕好的狙擊位……平時用於觀景的嘛,都是齊胸高度,剛好供秦川在窗臺上架起步槍。
秦川甚至都不需要思考,下一個狙擊位就是另一個房間的窗口……他時而竄到這個房間朝窗外打兩槍,時而又竄到那個房間朝窗外打兩槍,冷不防的又跑回原來的房間再打幾槍。
一個又一個的迫炮手倒在秦川的槍下……這時候有可能威脅到郵輪的就只有迫擊炮了,那玩意打出的炮彈炸在郵輪上會打出大量的碎片像彈片一樣四處亂射。
但英軍的迫擊炮在碼頭上是如此的明顯,以至於英軍由始至終都沒能打出幾發炮彈……英軍迫擊炮已完全被居高臨下的德軍壓制,每具迫擊炮旁邊都有好幾具屍體,或者乾脆就是一發炮彈把英軍連炮帶人給炸沒了。
更歷害的還是……郵輪會動。
在巴澤爾的指揮下,郵輪緩緩朝上游開了兩百米……雖然只是短短的兩百米,但卻來到從左翼包抄的英軍的側後方,所有躲在坦克後的英軍全都暴露在德軍的火力之下,並且還是密集扎堆的。
接下來就不用想了,一個照明彈下去,子彈和炮彈就“嘩嘩”的朝下傾瀉,英軍士兵就在槍聲和炮聲中慘叫着成片成片的倒下。
接着郵輪又往下游緩緩移去……
威廉少校看着這個大傢伙在眼前晃來晃去,馬上就猜到德軍這一回是想故技重施攻擊右側包抄的英軍,當即通過步話機對右側下令道:“調整方向,注意掩蔽,他們從海上來了!郵輪,注意那艘郵輪!”
但一切都已經太遲了……郵輪順流而下速度較快,給英軍的準備時間並不多,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很難做出快速又準確的反應。
負責指揮右翼的格納上尉接到命令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看到海上一個黑呼呼的龐然大物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接着“騰”的一聲,一發照明彈把四周照得宛如白晝……
槍聲和炮聲很快就響了起來,格納上尉趕忙大聲命令:“隱蔽!調整方向!”
英軍反應還算快,馬上就躲到坦克的另一側,但這樣似乎也並不能保護他們的安全,原因除了德軍在較高的位置可以看到躲在坦克後的英軍外,更重要的是坦克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依舊以10公里的時速前進着,這樣就不斷把那些需要掩護的英軍暴露在外面一個接着一個的被擊斃。
到處都是屍體,滿地都是血跡,還有一個個受傷躺在地上抱着傷大叫的英軍,但他們的叫聲都不長,因爲很快就會有幾發子彈補上來讓他們徹底安靜。
格納上尉知道再這麼下去自己遲早也會成爲屍體之一,於是貓低了身子爬到一輛裝甲車前……裝甲車上原本有五名英軍士兵,可憐的他們遭到敵人機槍的掃射,五名中有四名顯然已經沒了生命跡像,它們以不同的姿勢靠在座椅上,身上的血染紅了周圍的一切。
司機奇蹟般的還活着,但只怕也活不久了,嘴裡不斷的噴吐着鮮血,帶着求救的眼神看着打開車門的格納上尉。
格納上尉遲疑了下,就把司機從駕駛座上扯了下來……他需要這輛裝甲車逃生,而司機擋了他的路。
裝甲車很快就被重新發動了起來,接着一踩油門就衝進了坦克羣裡……這種做法很聰明,格納上尉想借着坦克的掩護逃出去,他似乎知道有狙擊手正瞄準他。
格納上尉猜的沒錯,秦川正好注意到了他。
秦川甚至都看到他把受傷的部下從駕駛位上扯下來並毫不遲疑的拋棄掉……雖然在戰場爲了活命這麼做可以說很正常,但作爲一名軍官這麼對部下就有些過了。
於是秦川打定主意不讓這名軍官活着回去,雖然他認爲讓這名軍官活着回去對德軍或許更有利。
這名軍官很狡猾,他開着裝甲車與坦克保持一致的速度,這樣他就能躲在坦克的死角里前進。
秦川知道他在等什麼,他在等照明彈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