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讓秦川明白了一點,並不是身經百戰、訓練有素的士兵就一定能經受住戰爭的考驗。
確切的說,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秦川等人現在之所以還沒倒下、沒崩潰,不是他們夠堅強,只是時候還沒到而已。
或許是因爲這個建議是斯萊因上校提出的,所以不久後他就到戰場來視察情況。
他在看到眼前的一片廢墟之後,就對身邊的秦川說道:“你是對的,少校。炮彈不能解決問題,它阻礙了坦克前進的道路。現在,我們得在這片廢墟上毫無遮掩的朝蘇聯人衝鋒了!”
斯萊因上校說的沒錯,甚至這種戰術都無法給蘇聯人帶來多少傷亡,因爲崔可夫又下了道命令……一聽到炮聲,所有駐守在建築裡的士兵就轉入地下室。
地下室與地面建築之間一般都有厚厚的土層相隔,而且它們還位於地基中最堅固的部份,所以即便是地面建築全都被炸燬了往往也無法對地下室構成威脅。
蘇聯人在那裡等炮擊結束,然後就可以通過地道轉移到別的建築或是地面。
“但是這改變不了什麼,是嗎?”秦川問。
“是的!”斯萊因上校回答:“他們運來了‘卡爾’,另外‘多拉’已經在組裝了。他們會認爲常規火炮或許起不了多少作用,但‘卡爾’和‘多拉’卻可以!”
這在秦川的意料之中,巨炮這玩意應該是屬於一戰時期過時的軍事理論的產物,原因是這些火炮的尺寸過於龐大,支持和使用它們所需要的人員和物資毫無性價比可言,更糟糕的還是……像“多拉”巨炮這樣的玩意還必須得時刻防備着敵人空軍偷襲,因爲蘇聯空軍飛行員老遠就會看到一個巨大的目標在下方。
因此,“多拉”巨炮的佈設就不是簡單的一門巨炮的問題,它還必須在周圍佈下防空火力,甚至還要爲其安排戰機保護周圍空域。
而所有的這一切,爲的就是讓它能每小時發射三發炮彈,而它炮管的壽命只有150發。
如果說用它來對付像塞瓦斯托波爾那樣的要塞式炮臺還有點道理,因爲這些要塞式炮臺每一個都有相當的價值,但是打斯大林格勒……即便是摧毀了一幢樓或是幾條地道又能怎麼樣?斯大林格勒有千萬幢這樣的樓,蘇聯人馬上又能挖出幾條類似的地道。
但很明顯,計劃進行到一半,維特斯海姆乃至保盧斯都不會輕易放棄,就算提出這個建議的斯萊因上校意識到自己錯了也無濟於事。
“抱歉,少校!”斯萊因上校說。
“什麼?”
“我指的是自己提出的這個愚蠢的建議!”
“拜託,上校!”秦川回答:“這與你無關!”
斯萊因上校搖了搖頭,然後什麼話也沒說就離開了。
秦川能理解斯萊因上校的想法,他其實並不是因爲這個建議不成功而感到沮喪,而是因爲他提的那個建議會害死許多部下乃至其它部隊的德軍士兵。
這一點倒是真的,因爲情況進一步惡化。
德軍是進攻一方,不管面前是廢墟還是大樓都必須進攻。
如果是大樓的話,德軍士兵還可以在坦克的掩護下抵近大樓,然後一幢接着一幢的清除。
但如果面前是一片廢墟,那麼坦克不但不會起到任何作用反而還會成爲負擔……德軍步兵必須用冒着敵人的彈雨和炮火佔領這些廢墟,並清除出一個通道來使坦克能繼續推進。
更可怕的還是,無論任何時候蘇聯人都會試圖與德國人近身作戰,也就是逼近至50米左右的距離,即便是廢墟也不例外。
而這個距離甚至是投擲手榴彈的距離,敵我雙方躲在戰壕裡就可以朝對方拋出手榴彈。
也就是任何時候都不會安全,吃飯、休息,甚至方便的時候都有可能從對面突然拋來一枚冒着青煙的手榴彈。
於是,一場又一場的血腥廝殺就在蘇德兩軍間展開。
兩軍相距如此之近,以至於大炮、坦克、飛機全都失去了作用……確切的說,大炮還有用,因爲蘇聯人有時完全不顧炮彈會炸死自己人朝前線開炮,畢竟對他們來說,能炸死幾個德國人都是賺到了。
這使作戰更接近一戰,確切的說是更接近原始肉搏……一片手榴彈甩過去之後,就大喊一聲朝對方陣地發起衝鋒。
五十米的距離,那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就衝到了,然後就是刺刀、石頭、牙齒,可以用得上的都用上。
在這方面第1步兵團明顯有優勢,原因還是因爲MP43。
裝備了MP43的他們,即便是敵我之間只有五十米,但打出的火力還是能夠將蘇聯人的衝鋒一次次壓回去。
即便是這樣,第一步兵團還是付出了五百多人的傷亡……這個傷亡雖然對於整支部隊來說已經算好了,因爲其它德軍甚至都有整團都沒剩下幾個的情況。
但對於第1步兵團來說,這樣的傷亡已經不可忽視了。尤其第1步兵團還是精銳部隊,他們會空降、會與坦克協同、甚至還會兩棲登陸,可所有這些技能都無法施展,只能呆在廢墟里與蘇聯人互擲手榴彈或是近身肉搏。
“你有什麼好辦法嗎?”斯萊因上校終於無法忍受這種折磨,他把秦川叫到了他的指揮部,苦惱的說道:“少校,我們不能讓戰鬥繼續這樣下去了!”
“我知道!”秦川回答:“可是上校,你該知道,如果我有辦法的話,就不會讓自己陷入這種危險中了!”
“可是你總是有辦法的,不是嗎?”斯萊因上校說:“不管怎麼樣,結束這種局面!”
想了想,秦川就說道:“如果說有什麼辦法的,我認爲……我們不應該這樣被蘇聯人牽着鼻子走,也就是要改變遊戲方法!”
“是的,我們當然要改變!”斯萊因上校說:“問題是怎麼改變!”
“我們要改變進攻方向!”秦川看着地圖,然後指着一點說道:“攻其必救,強迫蘇聯人與我們打正規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