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探出的是越軍坦克又黑又長的炮管,或許是因爲擔心炮管頂着另一架坦克會有所損傷,所以越軍的坦克手將炮塔傾斜了一個角度,這使我有了一個難得的機會在戰鬥中這麼近距離的觀察一輛敵人坦克的炮管。
沒有膛線,我第一眼就發現了越軍這輛坦克的不同之處——這輛坦克炮管的內壁十分光滑,完全就沒有我軍坦克和其它坦克所應有的膛線。於是我很快就意識到這輛坦克裝備的是滑膛炮,這也就意味着這是一輛相對先進的坦克。
應該來說,線膛炮要比滑膛炮更爲複雜更爲先進,線膛炮打出的炮彈會因爲膛線而高速旋轉,從而增加其命中目標的‘精’確度。而且要在炮膛內製出一道道膛線也是一件很複雜的工藝,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早期的坦克炮大多爲線膛炮。比如在抗美援朝戰爭時期大多數坦克就直接把有膛線的高‘射’炮裝在了坦克上。
但隨着坦克在戰場上應用越來越廣泛,軍事家們漸漸認識到了一點,坦克在大多時候還是用來在近距離對付敵人的坦克。所以坦克炮最重要的不是‘射’擊‘精’度,而是穿甲能力。
於是區別就出來了……
線膛炮打出的炮彈‘射’擊‘精’度雖高,但炮彈在高速旋轉時會消耗相當一部份的動能,彈丸侵入敵人坦克裝甲時也會因爲旋轉而分散金屬‘射’流,這使得它的穿甲效果並不好。
反之滑膛炮雖說‘射’擊‘精’度相對較差,但它幾乎是把所有的動能都釋放在敵人坦克的裝甲上,穿甲效果要比線膛炮好的多。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科學技術走在前列的美蘇等國紛紛將滑膛炮裝備到坦克上以提高其穿甲效果。所以我一看到眼前這輛坦克裝備的是滑膛炮,就知道這傢伙在這時代算是“時髦”的玩意。
於是我就在想,像這樣的一個傢伙,59中100mm的線膛炮還不一定能從正面擊穿其炮塔的穿甲了。
想到這我當即朝幾名火箭筒‘射’手招了招手,很快就有四名戰士揹着兩具火箭筒貓着腰跑了上來做好‘射’擊準備。
事實也證明我的擔心是有必要的,這輛開上來的坦克是蘇式t62坦克,幾乎就可以說是越軍當前裝備的最先進的一種坦克了。其炮塔正面的裝甲厚度達到220mm,而且還帶着弧形,這種形狀不僅能加大敵人炮彈的擊穿難度,並且對炮彈還有一定的彈開效應。
而這時……吳營長的坦克卻因爲距離敵人坦克太近,炮管就直‘挺’‘挺’地對準越軍坦克正面炮塔,也就是敵人坦克裝甲最厚的部位。
只聽“轟”的一聲,吳營長的坦克開炮了,但這發炮彈只是讓越軍的坦克劇烈的震‘蕩’了一下,接着那輛t62就在戰士們驚訝的眼神中依舊自顧自地往前開。
眼看着這輛坦克就要開出橋頭堡,越來越多的敵人在這輛坦克的掩護下涌向橋頭,眼看着他們就要像決堤的洪水一樣衝破我們的防線……兩枚火箭彈呼嘯着飛往越軍前面的那個大傢伙……
“轟轟”兩聲巨響,坦克在硝煙中繼續前進了幾米之後,就因爲覆帶斷裂而無法動彈,越軍前進的腳步再次被我們擋在了橋頭堡以內。
不過越軍似乎還不死心,派了幾個人嘗試着從坦克的縫隙中發起衝鋒,但這種努力顯然是沒有意義的,那些越軍纔剛剛冒出頭就無一例外的被我軍機槍給打倒在地。沒過多久,越軍就在一輛t34的掩護下帶着其餘的坦克和部隊像‘潮’水般的順着大橋退了下去。
我們哪裡會這麼輕易的就放過他們,一路用機槍、火箭筒和迫擊炮咬着他們的尾巴追殺,朱積興更是乘機呼叫後方的炮火支援,只見一陣炮火覆蓋過去,只打得那些越軍成片成片的飛到空中,偶爾有些坦克碰巧被炮彈直接命中當即就被炸得翻了個底朝天,其餘的也是‘亂’糟糟的一片只顧四處找地方躲避炮彈。
“炮兵大哥打得好!”
“打得漂亮!”
……
看着那些越軍被我軍炮火炸得抱頭鼠竄,戰士們就紛紛爲炮兵叫起好來。
吳營長則呼的一下就打開艙蓋從坦克上跳了下來,愣愣地看着那輛被打斷了履帶無法動彈的坦克心有餘悸的說道:“好傢伙!這麼近的距離照着它腦袋打了一炮也沒動靜……”
戰士們哪裡還會理會那是什麼坦克,爬了幾個人上去用槍托對着坦克艙蓋敲了幾下,大聲朝裡叫喚道:
“諾空鬆頁!”
“日阿雷依(出來)!”
……
戰士們敲敲打打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動靜,原本我還以爲裡面的越軍要麼就是被震死震暈了要麼就是死也不投降的那種,正想讓戰士們走開把這輛坦克炸掉算了。但就在這時坦克艙蓋“鏗”的一聲就打開了一條縫,裡面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解放軍同志!繳槍不殺,繳槍不殺……”
嘿!還是一個會說中國話的。聽他說話時聲音都在發抖,看來這躲藏在坦克裡的人遠遠沒有這坦克外表看起來那麼強大。
戰士們一把就掀開了坦克艙蓋,把那名越軍從裡頭揪了出來,歷聲喝問道:“還有的人呢?死了還是活着?”
“我……我也不知道!”那名戴着坦克帽的越軍驚魂未定的回答道:“還有三個,就我一個人爬出來的……”
這完全合乎情理,越軍的制度就是這樣,如果有人想要投敵的話其它的越軍就可以將其當場擊斃。我相信有許多越軍在戰場上處於劣勢的時候是想投降的,但他們擔心自己根本就走不到我軍的陣營。所以我想,如果不是隻有他一個人還有知覺的話,只怕他這會也走不出來。
我正想派人進去看看有沒有可以利用的情報什麼的,但越軍卻不給我們這樣的機會,隨着天空傳來一片炮彈的呼嘯,越軍又照例開始清場了。
幾分鐘後,我們擡起頭來再看向剛纔在橋頭堡的那兩輛破坦克,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堆廢鐵滾到橋下去了。
這也許也正是越軍的這次炮擊的目的——爲他們下次的進攻招清障礙。否則的話,只怕要清理開這兩輛坦克都有他們忙一陣子的。
等炮擊的硝煙過去之後,我再次舉起了望遠鏡朝對河對面望去,越軍沒有再發起進攻,坦克也不見了的蹤影。對岸只剩下幾輛被炸得着了火的坦克殘骸在北風中噴吐着火焰和黑煙,除此之外就只有十幾名貓着腰擡傷員和屍體的越南‘女’兵……
“越鬼子這是被咱們給打怕了吧!”李志福有些得意的說道:“瞧……敢出來的就只有‘女’兵了!越鬼子的膽子比‘女’人還小!”
“那可不?”阿爾子日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在旁邊附和道:“只衝鋒這麼一次就被咱們幹掉了那麼多的坦克,再打下去,越鬼子那點家當很快就要敗光嘍!”
“越鬼子的家當還用得着你來擔心啊!”其餘的戰士不由笑罵道。
看着戰士們的這副樣子,我知道剛纔打的這一場勝戰讓戰士們樂觀了許多,畢竟戰士們也知道了憑着我軍的69式火箭筒和橋頭堡的優勢,完全可以把越軍攔在奇窮河的另一面。而且我軍炮兵一直壓着越軍的炮兵打,越鬼子就算是打‘炮’也只是匆匆忙忙的幾分鐘,這種炮火全面佔優的感覺的確很不錯。
但我卻知道越軍並不是像戰士們所說的讓我們給打怕了,我擡頭看了看越來越黑的天‘色’,意識到越軍是在等天黑……
於是我當即朝戰士們下令道:“馬上加固工事,越軍很有可能會在晚上發起進攻!”
“是!”戰士們聽着我的命令很快就明白了越軍的意圖,於是也不敢怠慢,當即就朝已被越軍的炮火打得‘亂’七八糟的陣地揮起了鐵鍬。
“朱積興!”我朝對講機裡叫了聲。
“到!”朱積興遠遠的應了聲,手裡拿着望遠鏡滿身塵土的快步跑到我的面前。
“看到對面的橋頭堡了嗎?”我指着河對面說道:“聯繫炮兵,讓他們騰出十‘門’炮調好諸元對準橋頭堡,並在天黑之前完成試‘射’,一旦得到命令就火力封鎖橋頭堡。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朱積興應了聲,就忙着回到步話機那頭與炮兵部隊聯繫。
“營長!”這時通訊員將步話機遞了上來說道:“團部電話,說是有新情況!”
“我是崔偉!”我抓過了話筒就表明了身份。
“崔營長!”話筒裡傳來了參謀長略帶焦急的聲音:“情況有新的變化,我軍對諒山北區的正面的攻勢進展並不順利,很難在天黑之前和你部會合。有跡象表明,越軍很有可能趁天黑‘抽’調兵力回頭兩面夾攻奇窮河大橋,妄圖打通他們南撤的通道……”
“什麼?”聽着我不由就愣住了,這不是在告訴我們已經被越鬼子給包圍了嗎?而且還是在黑夜裡讓越鬼子給包圍……
“所以!”參謀長頓了下後繼續說道:“爲了不讓越軍逃走,你們要做好炸橋的準備。一旦守橋有困難,就炸燬大橋切斷越軍的退路!”
“是!”我麻木的應了聲。
心裡卻在罵着:他娘滴!這傢伙半個字都沒提如果守不住的話我們這支四、五百人的隊伍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