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我朝劉雲和依晨兩人大喊一聲,但也不知道是因爲槍炮聲太響的原因,還是她們倆根本就沒有時間和多餘的精力理我,依舊自顧自的在槍林彈雨下取出急求包替受傷的戰士包紮傷口。
一排子彈過去,打得劉雲身旁的土堆飛濺起一片土屑,打過仗的我很清楚,那些子彈只要稍稍再打高那麼一點點,就足以將劉雲打成篩子了。我趕忙舉起槍朝子彈射來的方向望去,一名越軍正舉着AK47朝這邊亂射,我一扣扳機就十分乾脆的解決掉了他的性命。
“砰砰……”,順手又打倒了兩名越軍之後,看着依晨和劉雲兩人還在那忙個不停,我當即就朝對講機下令道:“射擊小組……掩護我!”,說着一縱身就從隱蔽處躍了出去。
做爲一名狙擊手這樣做無疑是很危險的,我身上還披着一些雜草僞裝,這些僞裝如果是在我趴着的時候自然會成爲我的保護色,但是……,當然站起身來並往陣地前的焦土跑去的時候,它們卻會把我暴露在敵人的槍口之下。
而且對於戰場拼殺的人來說,雙方最痛恨的都是對方的狙擊手,同時很多人也會以擊斃對方的狙擊手爲榮,而我身上披着這身僞裝無疑就是在告訴那些越軍我就是狙擊手,來打我吧!
從這方面來看,我也不知道自己衝出去救劉雲和依晨兩個丫頭是不是對的,但有一點我卻可以肯定,那時我不得不這麼做!按照她們那樣只顧着替傷員包紮卻完全不顧自己安危的做法,那子彈想打不中她們都難……
劉雲和依晨不只是我們部隊唯一的兩個女兵,也不只是因爲劉雲是軍長劉順義的女兒,事實上…………這時我想的更多的是劉雲是我老部下的女兒,以前我已經很對不起她們了,現在絕不能再讓他們傷心、絕不能再讓他們失望!
於是我想也沒想就衝了出去。
事實也證明我是對的,我纔剛衝去沒過一會兒”天空中就傳來了一聲炮彈的呼嘯,以我多年的作戰經驗,我知道這發炮彈的落點就在附近,於是大喊一聲“趴下”,就猛撲上去將她們倆人撲倒……
“轟”,的一聲,炮彈掀起的土石和彈片就像波浪一樣從我們頭頂上涌過,同時我還聽到左側大腿處“鏗”,的一聲脆響。等硝煙過後一看,原來是一塊雞蛋那麼大的彈片打在了水壺上,把水壺都給打了一個大洞,裡頭的水正咕嚕咕嚕的往外流。
見此我不由暗道了一聲好險,要不是我帶着這水壺”要不是這水壺裡頭還裝滿了水,只怕我這左腿就要報銷了。
劉雲看着也不咋了咋舌,關切的看了看我身上其它地方,而依晨只是瞥了我一眼就繼續給傷員包紮。
我一時氣不過,衝着她們大叫一聲:“你們是怎麼搞的!陳連長讓你們上來的?快回去!”,“是我冉自己上來的!”,劉雲有些委屈的說道:“我們也不想每一回都在後頭躲防炮洞裡……”,……”,“其它話等會再說!”我打斷劉雲不耐煩的說道:“現在馬上執行命令給我回去……”,“沒有把傷員包紮好救走我們是不會走的!”,依晨一邊忙着手裡動作,一邊說道:“你們的戰場是和敵人拼命,我們的戰場是救助傷員”對我們來說丟下傷員自己走就是當逃兵!”,“嘿!你這丫頭!”,看着依晨倔的這個樣子,我也沒法,只得擋在劉雲和依晨的前邊舉起槍來“砰砰”,的幾槍,又幹掉了幾名對我們有威脅的越軍。
話說這還是在射擊小組那十幾個成員的保護之下了”如果沒有他們的火力掩護只怕我們三人早就被打得拼都拼不起來了。不過就算是這樣此地也非久留之地,劉雲和依晨兩人左手上綁着的那個紅十字實在是太顯眼了。
“好了!”這時只聽依晨大叫一聲:“劉雲!幫我一起把他擡……”
“還擡什麼擡?”,我不由暗罵了一聲,說你們兩個沒上過戰場就是沒上過戰場,在這槍林彈雨的前線有你們那樣一前一後的擡人的嗎?越鬼子眼睛都瞎了還差不多。
想歸想,我手下的動作卻不慢,將步槍往背上一靠抱起那名受傷昏迷不醒的戰士就往戰壕裡跑,依晨和劉雲也貓着腰緊緊跟在了後面。
話說我全身的裝備再加僞裝本來就不輕”現在手裡又抱着個同樣也是全身裝備的傷員,只感覺手上身上就像是壓着一座山似的。但感覺到身後一片子彈在追着我們跑,於是又不得不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使勁往上衝,好在我們離戰壕本就不遠,所以終於在我脫力崩潰之前一個筋斗翻進戰壕裡直喘粗氣……
“呂班長……”,正在婁大感吃不消時,只聽依晨驚呼一聲又要躍出戰壕。
趕忙一把將她拉了回來,沒好氣的說道:“你搞什麼名堂!就算是救傷員也要一個一個來不是?先把這個傷員送到山下再說…………”
“小張!”依晨也不說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後就叫來了兩名擡着擔架的戰士將傷員送下去了。
“營長!”,劉雲指了指戰場上的一名衛生員解釋道:“你看,那個是我們呂班長,他爲了救傷員受傷了!”
順着劉雲筆畫的方向望去,果然就看到一名衛生員正在搶救傷員”他的右腿從大腿處往下全都是紅紅的一片,顯然是讓子彈給打中了。
再看看他的姿勢,我不由暗歎了一聲,這名衛生員顯然是在用他自己的身體保護着傷員,這樣想不受傷都難了。更難得可貴的是”他即使是自己也同樣身受重傷,但卻一點也不肯浪費時間替自己包紮,任那些子彈炮彈在身邊亂飛,他依舊心無旁顧的將一繃帶一圈圈的纏在身下那名戰士的傷口上。
“爲什麼不把傷員擡上來再救治!”我問了聲。
“有些傷員是不能擡上來救的!”劉雲解釋道:“有些傷晏被打斷了動脈,如果不急時止血的話,只要幾分鐘的時間就會因流血過多而無法搶救了。所以必須先止血再轉移傷員!”
“嗯!”我點了點頭,馬上又朝對講機下令道:“射擊小組,掩護七點鐘方向那名衛生員!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
“明白!”
戰士們一聲聲回答着”很快就將注意力轉向了對呂班長有威脅的越軍。
我透過狙擊鏡朝呂班長望了望,只見他一邊用手緊緊地壓着傷員流血的動脈,一邊用繃帶吃力的包紮着。我正想派上兩名戰士去幫幫他,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他的位置距離山頂陣地太遠了,至少有兩百多米,讓戰士們衝下去然後再擡着他上來那幾乎就是找死……
如果走出於個人的感情,我當然也希望能救他。但是做爲一名指揮官,我必須狠下心來保護其它戰士的生命,否則就是對其它戰士的不公平。
於是我就只能這麼看着呂班長一個人在那堅持着。
應該說,這時如果他果斷的進行自救然後找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隱蔽起來的話”那麼他活下來的機會還是很大的:也可以說,他就算是這樣活了下來事後還是一個英雄,因爲他是爲了救傷員而受傷的;甚至還可以說“……他這樣活下來不只會成爲英雄,還會因爲腿部受傷而無法走上戰場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遠離這個地獄般的世界並且回去光宗耀祖了!
但是他沒有選擇這麼做,很顯然他選擇了繼續救助那名受傷的戰士,他甚至連能不能救活那名戰士都不知道,但他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繼續救助”而且依舊用身體爲傷員擋子彈”“”
而我似乎什麼也不能做,只能這麼眼睜睜地看着!
這時在我狙擊鏡中的呂班長再次渾身一震,接着整個人就趴倒在了傷員身上。
我知道責定是又有子彈擊中他了,但卻不知道子彈打到他什麼部位”也不知道有幾發子彈打中他。
正在我以爲他已經粒牲時,卻沒想到他用雙手撐着再次坐了起來,手上又繼續着對傷員的救助…”,透過狙擊鏡我定睛一看,只見他胯部已經多了一個杯子那麼大的洞,鮮血就像噴泉一樣從那個洞裡涌了出來。而呂班長卻一點也沒想過爲自己的傷口止止血或是包紮一下。
幾分鐘後,子彈再次擊中了他,這決他沒有倒下”而是早有準備似的用雙手撐住了已經無法動彈的下半身,努力不讓自己的上半身倒下………於是我看得很清楚,子彈是從他背部斜穿過腹部,將他的肚子打出了一個大洞,腸子都被子彈的慣性帶了出來”足足有半尺長。
“哇!”的一聲,身旁的劉雲忍不住哭出聲來,依晨掉着淚水又一次想衝出去,但毫無疑問再次被我拉了回來。
“警衛員!”我朝旁邊大叫一聲。
“到!”警衛員在十幾米遠的戰壕裡應了聲,接着很快就出現在我的面前。
“看着這兩個女兵,別讓她們下去!”我根本就沒有給依晨反抗的時間”就衝着警衛員下令道:“如果出了什麼問題,我拿你們是問!”
“是!”兩名警衛員倒也機靈,馬上就一人一個的看着劉雲和依晨。
當我再次將目標轉身衛生員呂班長時,他身上至少已有了七、八處傷口,下半身幾乎就被打爛了全都浸在殷紅的血泊中。然後此刻,我卻發現已經沒有力氣撐起身子的他,還在繼續着手裡綁繃帶的動作……
家鄉人帶着戰士們互相配合着朝敵人逼近,這時終於衝進了投擲手榴彈的距離,隨着家鄉人一聲令下,戰士們就朝越軍的最後一道防線拋出了一排排手榴彈。隨着“轟轟……,只的一片巨響過後,越軍的防線就消失在了硝煙之中。而家鄉人則大吼一聲“殺!”就帶着戰士們乘着手榴彈爆起的硝煙朝敵人撲去!
戰局已定,這時就算是神仙也挽回不了越軍的敗局了。戰士們一個個挺着刺刀衝了下去,像秋風掃落葉一般的將還在頑抗中的越軍捅死,像風捲殘雲一般的將越軍的陣地踩在了我們的腳下。
然而此時,我的心情卻並不輕鬆,也沒有半點勝利後的自豪感和成就感,因爲……我剛剛目睹了一位英雄的犧牲而無能爲力,我眼睜睜地看着他被越軍的一發發子彈打死卻什麼也做不了。
劉雲滿臉淚痕的躲在了戰壕裡”雖說身爲衛生員的她在這時已經習慣了屍體和鮮血,但還是不敢面對那慘烈的一幕。而依晨,卻是即沒哭也沒說話,只是兩眼通紅的把牙咬得咯咯直響。
戰鬥還沒結束,我就帶着劉雲、依晨和另外的幾名戰士走到呂班長的遺體前,卻驚愕的發現呂班長一隻手緊緊的抓住傷員的動脈,另一隻手還用力拉着繃帶……
戰士們七手八腳的把那個傷員從呂班長的遺體下擡了出來,這時才發現,在他身下的那名傷員竟然還有呼吸!
看着這一幕,劉雲忍不住再次掉下了眼淚”我和其它的戰士包括依晨在內,都摘掉了軍帽默默的向這名衛生員致敬!
“諾宴鬆頁!”,“忠對寬洪堵命!”,戰士們的叫聲和稀稀拉拉的幾聲槍響讓我意識到戰鬥還在繼續,趕忙一端手中的步槍就朝戰士們吼叫的方向跑去。
排開幾名戰士擠進去一看,原來是個坑道,戰士們正圍着坑道口叫喚着讓裡面的越軍出來投降呢!
不一會兒就聽到裡頭傳來幾聲生硬的〖中〗國話:“別開槍,我投降!寬待俘虜,我投得……”,接着就從裡頭爬出來幾個衣裳破爛不堪的越軍,照想是在剛纔的戰鬥中被我軍的滾雷給折騰得不淺。
這時突然間“砰砰”,兩聲槍響,最先爬出坑道的兩名越軍連叫都來不急叫一聲就倒在了血泊中,跟在後頭的越軍一看,趕忙又爬了回去!
“搞什麼名堂!”我氣苦的朝周圍叫了聲:“剛纔誰打的槍?誰打的槍!”,“報告!”,一名看起來只有十幾歲的小戰士站了出來回答道:“是……是我打的槍!”
“怎麼搞的嘛!”我生氣的罵道:,“哪有像你這樣殺俘虜的?”,“就去……”教導員也在一旁幫着批評道:“沒看到人家都投降了嗎?咋還開槍呢?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還沒等教導員說完”我就狠狠地一拍那名小戰士的腦袋,罵道:“哪有像你這麼笨的!下回要等到他們全都出來再打,明白了嗎?”,“明白!”小戰士聽明白了我的意思後,一改之前的委曲擡頭挺胸大聲應着,其它戰士們也跟着應了聲“明白”只讓教導員一個人張大了個嘴巴愣了好半天也沒合攏。
“把舟員擡回去!”我接着下令道:“五分鐘之內撤離戰場!”,“是!”戰士們轟然應著,接着要麼搬屍體要麼擡傷員”風風火火的就朝我軍陣地的跑。
越軍的炮聲總是在陣地丟失幾分鐘之後如期而至,這一回也不例外,不一會兒反斜面上就響起了一片爆炸聲,屍體、武器、彈藥還有裝備,甚至是那些還躲藏在坑道里頭的越軍…………全都被掀到了空中混在一起再落回到高地上。
話說這場戰我軍的炮兵是佔據了絕對的優勢”用越軍的話來說,就是:“真沒想到〖中〗國軍隊的炮火猛烈程度居然超過了美軍的B52地毯式轟炸!”“從未見過這麼猛烈的炮火,簡直不可想像!”,越軍戰俘在被審問時普遍反映,與美軍作戰時從來沒見過如此猛烈的炮火襲擊,和美國人打仗怕的是空中優勢和空中火力支援”和〖中〗國人打仗最怕的就是炮兵密集的炮火和步兵硬碰硬的對打!
從這方面來說,咱們〖中〗國這個對手還是跟美國佬有些區別的,美國佬可從來沒有像我們這樣打過仗”所以說越鬼子不適應也是正常的事。
也正是因爲我軍炮兵火力強大,所以越軍的火炮往往只能打個幾分鐘,而且還得馬上轉移炮兵陣地。
就像這一次,越軍只打了五分鐘的炮就沒聲音了。我帶着幾個幹部爬上了山頂陣地一看,這越鬼子打炮的時間雖短,但威力卻不小,這才五分鐘的時間就把那陣地給整平了,就連碉堡都被炸得亂七八糟的不成樣子。
我想,越軍明知道這樣的炮轟不會給我們造成多大的傷亡,但還是要冒險這麼做,有很大一部份原因是不想讓我們得到他們的彈藥。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我們再去費心該怎麼處理那些越鬼子的屍體。
“營長!”這時一名通訊員揹着步話機屁顛屁顛的追了上來,說道:“團部電話!”,“怎麼樣?勝利了嗎?”我一接過話筒就聽到參謀長激動的聲音。
“勝利了!”,我回答道:“越軍陣地已經被我們打下來了,主峰已經完完全全的在我軍的控制之下!”,”,好!”我聽到話筒那頭傳來一異歡呼聲。
謹以本章,向163師487團3營2連衛生營呂志經同志致敬!呂志經同志在攻打扣馬山前沿陣地536高地時,連續五次爬上高地救助傷員,第五次因機槍手李加興動脈被打斷急需止血,呂志經毅然決定在戰場上冒險搶救,並用自己的身體替李加興擋子彈,最後身受七處重傷犧牲,而李加興卻奇蹟般的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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