訃晚是因爲網絡斷了所以沒更,泣章是昨天寫好的,曉世姓,一章!
鑼鼓聲、鞭炮聲漸漸遠去,安東的鄉親們遠遠的跟我們招手送行,戰士們也不住地在車廂後與鄉親們揮手道別。當汽車沿着公路轉了個彎後,終於再也看不見他們的影子,戰士們這才默默地坐回到車廂裡。
小鄉親們可真熱情!”戰士們一坐回車廂,就樂呵呵地各自整理自己收到的鮮花和慰問品。
“是啊!握得我手都酸了。背也痛眼也花,還是祖國好啊!”另一名戰士把自己收到的鮮花擺齊了,然後再用繩子綁成了一大束,舉在手裡左看右看。喜放放地說道:“俺還從來都沒有收到過這麼多鮮花呢!鄉親們還把咱們稱作最可愛的人”聽到這句話啊!咱受了這麼多的苦也值了!”
“沒錯!”另一名戰士也贊同地說道:“看着鄉親們過着好日子,看着他們人人都笑得這麼開心,看着鴨綠江這邊的和平,也不枉咱們在戰場上流血犧牲了”。
聽着戰士們的這些話,我就不由沉默了。
一腔熱血值多少錢?一條安命開什麼價?
只怕對於每一個人來說,身上的血、自己的命都是無價之寶。畢竟失去了這些,任何物質都已經失去了意義。
但說它們無價,其實也有價。
這個價,就是希望自己的祖國能得到和平,希望百姓能過上好日子,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夠平平安安!
“甩長!咱們這是要上哪呢?”坐在我身旁的徐永維不由問了聲。
“上哪?”聞言我不由口愣小這才意識到自己也不知道目的地。
“管他上哪呢!”張明學很快就接嘴道:“這是在咱們中國,上哪都沒有敵人,也不要完成啥任務,咱們就只管到了地方吃好的、睡好的不就成了?。
被張明學這麼一說,戰士們全都開心地笑了起來。要說這享受誰都會,戰士們也是人,也一樣會知道苦,當然也一樣知道享受。咱們在戰場上吃的苦可夠多了,這回也該輪到咱們舒服的享受下了。
“小可是”俺想回家看看,就是不知道上級會不會同意!”一名戰士抱着槍,有些激動地說道:“這一出去就是大半年的,過年都沒法跟家裡人一塊過,現在也不知道家裡咋樣了?”
“放心吧!”聞言我不由笑道:“都到這了還能不讓你們回家嗎?”
“就是”。戰士們聽着也都笑開了。人人臉上都帶着回到祖國的興奮和回家見見親人的嚮往。有些戰士甚至還興奮地唱起了我教給他們的《軍營綠花》。
這種興奮和歌聲也是會傳染的,或許也可以說是戰士們長期在戰場上合作而培養起來的默契吧!不一會兒前前後後所有的軍車上都傳來了《軍營綠花》的歌聲。也不知道爲什麼,這原本帶着傷感,曾經讓戰士催然淚下的軍歌,現在讓戰士唱了出來卻似乎帶着歡快的笑聲。
軍車就在戰士的歌聲和笑聲中,迎着夕陽朝着家的方向開去”
小同志!不要吃炒麪了,咱們就要到了!”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戰士藉着手電筒的光線想解下背在肩上的糧袋取出炒麪充飢,但很快就被副駕駛室上的戰士制止了。他敲着那層隔着車廂和駕駛室的玻璃大聲朝我們叫道:“還有十分鐘左右,咱們已經準備好飯菜,可別現在吃了炒麪呆會兒就撐不下了!”
“轟!”的一聲,車廂裡再次像炸開了鍋一樣熱再了起來,原本已經把炒麪掏出來的戰士又把它們塞了回去,只惹得戰士們啥啥大笑。
“小你們說說,呆會兒會有啥吃的?。戰士們一邊流着口水一邊就說開了。
“俺想要幾壺熱得燙的老酒!”
“小我想要吃上幾碗熱騰騰的米飯!”
“要是有幾盤餃子就好了!
“再來幾個豬肉包子!,小
“啪啪啪”正在戰士們興高采烈地談論着的時候。冷不丁的外面就響起了一連串的鞭炮聲,倒把戰士們嚇了一跳。立時就有幾名戰士突的一下抓起背後的槍,掀起車廂後的帆布就要跳出去。過了一會兒很快又反應過來,個個尷尬地退回到座位上,又惹來了車廂裡的其它戰士一片鬨笑,我也跟着自嘲地笑了笑。
那個公安局的副局長說得沒錯,戰士們網從戰場上下來,還沒能適應和平社會的日子,只要受到一點與戰場有關的刺激或是驚嚇,馬上就會做出相應的反應。
這種反應是不經過大腦的,幾乎就可以說是一種條件反射。也只有這樣,在戰場上才能做到第一時間就衝上戰場,並對敵人的進攻做出還擊。
就像剛纔的那幾位戰士一樣小聽到鞭炮聲就下意識的友二礱做好戰鬥準實“在那舊刻我也有種站淵動。只不過及時忍住了而已。
一陣寒風倒灌了進來。透過剛纔那幾名戰士掀開的帆布,我們這才覺自己已經置身於一個軍營之中,周圍到處都是穿着棉衣棉帽的志願軍戰士。我注意了下。現這其中許多都是傷病員和醫護隊的同志。
“吱!”隨着一片剎車聲。汽車就一排排整齊地停了下來。
“同志們,你們辛苦了!”我們剛走下車,就被一雙雙熱乎乎的手握在了一起。
“請問,你們是田師照團的嗎?”爲的一名濃眉大眼的中年戰士問道。
“是!”
“你們團長呢?”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後。他又接着問了一聲。”我是!”我迎了上去,說道:”我就是貿團團長崔偉!”
“你好你好!”他緊緊握住了我的手說道:“崔團長,我們等了你們好久了,本來以爲你們昨天就會到的,沒想到現在纔來!”
“唔!”我解釋道:“我們就要上火車的時候出了點麻煩,所以才遲了一天!”
至手是什麼樣的麻煩,我就不多說了。所謂禍從口出,咱們當兵的是能不說則不說,否則一個不小心就很有可能會讓敵人得到有用的情報!
“是美國佬又來轟炸了吧!”沒想到面前這位中年戰士卻一語就道破了“天機”而且還滿面笑容地朝我點着頭說道:“我還聽說。是你們救下了許多物質呢!”
“你是”聞言我不由有些奇怪地問道。
三登火車站昨天網剛被炸,身在國內的他今天就能知道消息,所以我想他絕非等閒之輩。
“我叫餘東沛!安東後勤分部主任!”這名中午戰士再次握了握我的手道:“感謝你們啊。崔偉同志。如果不是你們,我們後勤部不知道還要損失多少物質嘍!”
哦,原來是後勤部的,聞言我不由恍然大悟,也怪不得他會這麼快就得到消息了。
“來來來…”餘東沛接着說道:“同志們肚子都餓了吧,咱們等會再聊,先等同志們吃完飯再說!”
說着不由分說的就把我們拉進了旁邊的一個會堂,裡面亮着電燈,燈光下大大小小的擺着幾十張圓桌。自從我入朝作戰之後,就很少見過電燈,平時都是在又窄又小的坑道里點着媒油燈,這時一走進這麼寬敞又這麼亮的環境之下,竟然有了一種奔向現代化的感覺”
戰士們興奮地在桌上坐好。很快就有人爲我們端上了一盤盤菜。巧玲瓏的餃子,肥得流油的豬肉。綠得青的青菜,還有滾燙滾燙的老酒”
戰士們在車上的時候就已經餓得慌了這時看到眼前的這些美食。哪裡還會耐得住,立時就動起筷子大塊爾朵。最快被戰士們掃光的反而是青菜,接着就是包子和饅頭口這也可以理解,戰士們在戰場上吃的都是炒麪,平時就難得補充維生素,爛嘴角或是得夜盲症那都是平常的事。現在一看到這些青菜當然就不會再客氣了。
至於爲什麼選擇餿頭或是包子,我想那只有經常餓肚子的人才能體會到了。人在餓肚子的時候,腦袋裡想的不是什麼山珍海味,也不是什麼美酒佳餚,而是最能填飽肚子的包子、餿頭或是米飯。在餓肚子的時候想着久了,慢慢的這些東西就成了我們的最愛。於是現在一看到它們,就想也不想的伸手去抓川
不過讓我有些意外的是,這些包子、慢頭之類的數目並不是很多,一人抓兩介,就沒了,米飯也只是一人一碗。這對我們來講雖說已經是很豐盛的一餐了,但對這安東後勤部來說,似乎有些寒磣。
“崔團長!”當吃得差不多的時候,餘東沛就走到我的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有些東西我想讓你看看!能跟我來一趟嗎?”
“唔。好的!”我嘴裡滿滿地塞着一個包子,含糊地應了聲。然後順手再扯了個雞腿在手上,這才站起身來帶着徐永維和張明學跟在了餘東沛的身後。
見此餘東沛不由笑了笑:“在戰場上一定是餓壞了吧!今晚我們沒有準備很多的食物,只是網好讓戰士們吃飽。爲的就是擔心戰士們餓久了猛吃。會撐壞的!”
“哦!”聞言我這才明白食物不多的原因,不由點頭讚了聲:“還是餘主任想得周到,我就沒想到這個問題!”
“唉!哪裡是我想得周到了!”餘東沛一邊在前面走,一邊就搖頭苦笑着說道:“跟你們打仗一樣,我這是有經驗了!”
“有經驗?”聞言我不由一陣疑惑。
“是啊!”餘東沛嘆了一口氣,沉重地說道:“你們還算好餓得還不夠歷害,你是沒見過批迴國輪換的部隊啊!那吃相讓人看着都怕。那時咱們也傻。準備了好多吃的。就怕虧待了戰士們,誰知道
“唉!”餘東沛又嘆了一口氣,接着說道:“有些戰士不是犧牲在前線戰場上的,而是犧牲在咱們這飯桌上的。他們都到了自己“
“還真有被撐死的?”聞言我不由愣住了。
“怎麼會沒有呢!”餘東沛回答道:“第一天就撐死了十幾個。往後我們就再也不敢往桌上擺太多的飯菜了!”
批迴國輪換的部隊我是知道的,我跟他們一同經歷了所有的戰爭。從一次戰役一直打到五次戰役。只不過在他們回國的時候我沒跟着一起回來。所以我很清楚他們到朝鮮作戰是一番什麼狀況。
第一批,可以說是入朝作戰最爲艱苦、同時也是最爲艱難的一批。那時志願軍後勤補給線還沒有建立,再加上又沒有防空部隊也沒有空軍。使得第一批入朝部隊嚐盡了朝鮮的所有的寒冷和飢餓,凍死、餓死,的戰士不計其數。今天我才知道。這犧牲的人裡面還有撐死的”
“你們這一回國啊!想像不到的困難還多着呢!”餘東沛在把我引進一間平房裡,指着地面上厚厚的一捆信對我說道:“喏,要給你看的東西就是這個!”
“信?都是咱們團的?”看着我不由有些奇怪了。
“嗯!”餘東沛點了點頭,沉重地說道:“這些信都是家屬寄來的。全都堆放在這。沒有送到前線去。一是因爲補給困難,咱們送上去的物質還要時刻準備着被炸的危險呢!另一個則是因爲咱們的部隊過於龐大。六、七十萬人的部隊而且還經常流動,想要把信件送到每個戰士手裡實在有困難。也不現實。於是上級決定把這些信件暫時壓在這裡。等戰士們回國輪換的時候再把信件一次**給你們。前幾天我聽說你們團要來。就提前把這些信件整理好了!”
“哦!”我隨口應了聲但心中的疑惑還是沒有消除。這戰士們不都已經在這了嗎?直接把信分給戰士們不就成了?還叫我這個團長來做什麼?但我想,這事絕不會這麼簡單,於是就靜靜地等着餘東沛說着下文。
“唔!”見我這樣的表現。餘東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給我遞上了一根菸說道:“你倒是頭一個沒問我爲啥不直接把信下去的!”
“我正準備問呢!”
餘東沛一愣,和我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是這樣的!”餘東沛爲我點燃了香菸。指着地上的那捆信件說道:“你可要小心處理這些信件。如果是好消息還好,但崔團長你也知道,咱們這些當兵的,家裡人大多不識幾個字,平時寫上一封信都要找人代筆。所以”
餘東沛似乎心裡有些不忍,吐了一口煙霧後接着說道:“所以這些信裡頭,大多都是有什麼急事,或是一些不好的消息,崔團長你明白了吧!”
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眼裡看着面前的這捆信件,心裡只覺得沉甸甸的。
餘東沛這話裡的意思我當然明白,如果有什麼急事的話,戰士們這下才回來,那肯定是給耽誤了。如果是一些不好的消息,是什麼不好的消息呢?家屬也都知道戰士們上戰場打仗,這時代的人思想覺悟高,如果不是大事,不可能會寫信跟他們說的。這對於急着回家看看的戰士們來說,我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給我一介。房間!”過了良久,我才憋出了這麼一句話。
“嗯!”餘東沛似乎是早有準備的回答道:“就這間吧!”頓了頓。又拍了拍我的肩膀交待道:“這些信。最好明天早上再給戰士們。今晚讓他們睡個好覺,明天一早他們就算知道了什麼也好辦多了。要急着回家的。我看看能不能安排車子送他們一程!”
“謝謝!”我不由重重地握了握餘東沛的心眼裡感謝他爲戰士們做的這些。
“這是我應該做的!”餘東沛趕忙回答道:“這算不了什麼。你們在戰場上流血犧牲,說謝的應該是我們纔對!我的辦公室就在旁邊,有什麼需要儘管來找我!”
說着餘東沛朝我點了點頭。就很善解人意的走出了房門。臨走時還很小心的把門給帶上。
這時候我的確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好好想想該怎麼處理這些信件。但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一根菸抽罷,我伸手提起了那捆信件把它們放在了桌面上。這捆信件不是很重。只有十幾斤。但提在我的手上。卻好似有一座大山壓着我的胸膛一樣讓我喘不過氣來。
想了想,我就脫下了身上的棉衣把桌面上的信件蓋住,接着對門外大喊了一聲:“張明學!”
“到!”張明學很快就出現在我的面前。
“去把政委叫來!”
“是!”張明學應了聲。很快就朝不遠處的會堂跑去。
之所以用棉衣把信件蓋住。是不希望張明學看到了信件而把這件事傳了出去,就像餘東沛說的,不管是壞消息還是好消息,明早讓戰士知道更合適,今晚就讓他們睡一個好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