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戰士們臨時堆起的幾個沙袋後面。我在雪地上攤開了地圖,藉着蒙着黑布的手電筒出的昏暗光線,在地圖上觀察着這個從開戰起就讓我們頭疼不已的盛6高地。
事實上,在開戰之前我就不知道觀察過毖6高地多少回了,但就是對這個,毖6高地有些無從下手的感覺。主要的原因是,毖6高地跟其它高地不同,其總體總向是南北走向的。這使得它的兩個較寬的側面都在旁邊兩個高地的火力掩護之下,而正面、後面都較窄、較徒,不適合部隊展開兵力進攻。同時這個高地又可以爲兩旁的高地提供火力掩護,很好的與它們構成了一個互相聯繫的防線。
當然,這是在我們沒有拿下高地時的態勢。現在4則高地已經在我軍的手上,那麼佔猶高地的一個側面就暴露在我們的火力之下。
“去把營級幹部都叫來!”我眼睛沒有離開地圖,嘴裡對身旁的胡彪下令着。
“是!”胡彪應了聲,很快就喊了一個通訊員。
沒過多久,豌團的三個營長,包括坦克營營長鍾朝楊就一路小跑的來到了我的身旁,他們沒有敬禮,只報到式地輕聲叫了聲團長,就一一蹲在了我攤開的地圖旁邊。
“嗯!”我點了點頭,看着幾個人都到齊了,就指着地圖說道:“現在形勢非常危急,我就長話短說。因爲敵人的換崗,所以當前的情況跟我們之前偵察到的有很大的出入。我們面對的敵人不是美三師的一個加強營,而是美軍紐步兵團的舊獨立營。”
“公醜步兵團心獨立營?”戰士們是頭一回聽到這個番號,不由覺得有些新鮮。
“可是團長!”胡彪就更是奇怪的問道:“爲啥我看他們都不像是美國佬啊?”
“囂是啊!”跟這批美軍交過手的李國強也奇怪的說道:“跟其它的美國佬的確不一樣,更像小日本!”
“他們就是小日本”。我解釋道:“他們是生活在美國的日本人!美軍的這支皚步兵團全部都是由日本人組成的,尤其是我們面前的這支四獨立營,個個都是從二次世界大戰打過來的老兵。還立過不少功勞的!”
“還真是小日本!”
“還打過第二次世界大戰?。聽着衆人就不由更加疑惑了,個個都帶着些不相信的眼神望着我。
我知道他們心裡在想着什麼,二次世界大戰離現在也就是六年的事,那時美國佬還是我們的戰友,還和小日本一起打生打死的,甚至還在日本人腦袋上丟了兩顆原子彈。可現在他們才知道原來美國佬裡還有日本人在當兵,而且人數還不少,還有一個團。所以戰士們當然就會想到,這支部隊去打日本人的時候該會是一個什麼光景”,
因爲時間上的原因,所以我也沒有再多做解釋。不過歷史上還真有這麼一回事,就是這支部隊在太平洋戰場上對陣日軍。自然,他們這支素質過普通美軍的軍隊在戰場上也是所向披靡。當被俘虜的日軍大罵四獨立營是日本帝國的敗類、是大和民族的叛徒時”四獨立營的軍官則平靜的回答:“我不管我的祖先曾經是什麼,但我現在是美國人,自由在哪裡,我的祖國就在哪裡”。
這些話當然不必跟戰士說了,一來這時候沒時間說這些,另外就算有時間說,我想戰士們也很難理解這種什麼自由啊!國籍之類的東西。
於是我就接着說道:“他們的人數一共有一千多人,分別駐守在醜2”盛6、強5和兇47高地上,每個高地大慨有兩百到三百人。跟我們之前偵察的情況相比。不只是兵力增加了,戰鬥力也加強了。南面來援的部隊也許也是兇獨立營的部隊,具體人數還不清楚。我們實際上已經在敵人的三面包圍之中,就在剛纔,4刃,高地右翼的敵人還對我們起了偷襲,妄圖拿下4心高地徹底切斷我們的退路!”
“不能讓敵人的陰謀得逞!”鍾朝楊揮舞了一下拳頭。
“團長放心”。李國強說道:“只要我的營還有一個人在,就絕不會讓敵人佔領高地!”
“嗯!”我點了點頭,對於這一點我不懷疑。甥的戰鬥力本身就不弱,一點也不會比這些小日本差。而且姍引高地後面就是我軍的大部隊,不遠後就是我軍的防線小所以要想從這個包圍圈裡撤出去並不是一件難事,甚至還可以說是件很輕鬆的事。但這樣做的話,我們這次戰役的戰略目的也就沒辦法完成了。
頓了頓,我就接着說道:“我們現在更重要的問題,不是能不能守住華口高地,而是要儘快的攻下左側的2弦口高地和,盛6高地,這樣才能完成上級交給我們的任務,並讓我們自己脫離險境!”
“團長,我”胡肌且凡想說什麼,要強的他似乎邁是想自只來解決衆個任務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這需要各個部隊的互相配合!”我打斷了胡彪的話,順手撿起腳邊的一根樹枝,指着地圖說道:“醜凹高地與佔朗高地互相掩護、互相協同,所以我的得,要攻下它們就必須切斷它們之間的聯繫
“可是團長!”胡彪提出疑問道:“醜陽高地和盛6高地距離太近了,而且因爲山體走勢的原因,我們的火力、視線甚至都無法看到它們之間的山谷。如果要派部隊強行插入山谷切斷他們的聯繫,很有可能會遭到兩個高地的火力打擊,這樣傷亡太大了!”
“高地上有繳獲美軍的高射機槍嗎?。我沒有回答胡彪的話,直接問着李國強。
“有!”李國強很肯定的回答道:“我們在敵人的碉堡裡搜出了三挺高射機槍,還有幾箱子彈,照明彈也有!”
“嗯!”我點了點頭,指着地圖上的姆引高地對李國強說道:“4吸高地的標高比,盛6高地高出很多,從它上面的某些部個可以看到2醜口高地和,昭6高地之間的谷地,你的任務是守住4則高地。並儘快部置好高射機槍陣地,利用照明彈和高射機槍,居高臨下的火力控制皿高地與,盛6高地之間的谷地,切斷它們的聯繫!”
“是!”李國強很有信心地點了點頭。
4口高地比,盛6高地高出了三倍有餘,在這樣的高度上居高臨下用高射機槍控制谷地,幾乎就是我們能打得到他們但他們卻打不到我們的格局,這應該說是件很愉快的任務。
“鍾朝楊”。
“到!”
“你們的坦克部隊有沒有損失?”我事先問了聲,坦克總共才只有十五輛,如果損失個兩、三輛我都不好安排了。
“報告團長,沒有!全部坦克都在”。鍾朝楊的話讓我放下心來。
“很好!”我點頭下令道:“守住谷口的十輛坦克原地不動。繼續阻止敵人的援兵前進,用於助攻4剮高地的五輛坦克全部調由胡營長指揮,全力配合胡營長進攻皿高地!”
“是!”鍾朝揚點頭應了聲。
“李偉強!”
“到!”隨着我的叫聲,一個面容黝黑,身材瘦高的志願軍戰士應了聲。
李偉強是鰓團三營的營長,原三營營長在馬良山戰鬥中犧牲了,他是由戰士們選出來的。因爲李偉強網當上營長不久,所以我對他也不怎麼熟悉,只聽過李平和對他的評價:“別看這傢伙瘦乾乾的,就跟皮包骨似的,可全身就跟鋼筋一樣,急行軍的時候幫戰士們背了三、四條槍還能跑在隊伍的前頭,拼刺刀的時侯能把敵人的步槍挑飛!
現在的他,或許因爲這是網當上營長的第一場仗吧!所以想好好在我面前表現下,就連看着我的眼神裡都充滿了期盼。“這裡”我指着地圖上毖6高地的右側,對李偉強說道:“你的任務是借4刃,高地的火力掩護。從側面對,罵6高地起進攻,目的是吸引,哭6高地上敵人的火力,讓敵人無暇支援2醜口高地。一定要注意,2醜高地上敵人的火力能直接打到你們的進攻位置,所以你們面對的是兩個高地的敵人!”
“是!保證完成任務!”李偉強興奮地搓了搓手,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胡彪!”
“到”。胡彪也許是因爲沒有很好的完成任務,所以臉上有了些慚色。
“攻下2口高地,那盛6高地也就無險可守了!”見此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換句話說,只要我們攻下了龍凹高地,那這次戰役的目的就基本達到了。所以這是我們全師的事,並不是你一個營的事。不要因爲沒打下來而臉上掛不住,明白了嗎?”
“明白!”胡彪點了點頭。
“全體都有!”接着我就朝所有人下令道:“各部隊互相配合,不惜一切代價,務必要在天亮之前拿下醜陽高地和盛6高地”。
“是”。戰士們應了聲,就各自回去安排了。
應該說,這次制定的作戰計劃很簡單。無非就是切斷他們之間的聯繫各個擊破,幾乎也可以說就是強攻。有句話叫不戰而屈人之兵纔是上上之策,但實際上在戰場上並不是每一回面對的敵人都是可以不戰而勝的。
越強的對手,他們暴露出來的缺點就越少,你能施展的計策、能利用的破綻也就越少。所以面對強敵時,往往就是要動真格的,比誰的拳頭更硬,沒有其它的路可以走。
就像現在這樣,我軍的瑪團在敵人凹獨立營的包圍圈中,而四獨立營的兩支部隊也在我們的包圍圈中。
現在比的就是誰先把誰吃掉,比的就是誰能撐得更久”
我掏出了懷錶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了十五分鐘,於是就對身旁的一名戰士下令着:“射信號彈!”
“是”。那名戰士應了聲,很快就舉起信號槍“突突突”的朝天空射了三顆紅色的信號彈。
戰場上原本就槍炮聲不斷,但在這三顆紅色的升到天空時,槍炮聲和喊殺聲立時就上升到了另一個層次。
在這之前我就利用電臺跟高地另一側的龐師長通過氣,讓他的部隊在正面全力配合我們進攻,儘量分散敵人的火力。於是四周很快就沸騰了起來。迫擊炮一排排的朝敵人的山頂陣地射出了炮彈,照明彈一片一片的朝山頂上打去,把整個敵人陣地都照得惋如白晝。負責掩護的坦克手和機槍手則毫不吝嗇的朝山頂上的目標打出了成片的子彈和炮彈,只打得敵人陣地霎音就成爲一片火海。
李偉強和胡彪的部隊則一聲喊,端着寒光閃閃的刺刀就分別朝兩個高地的山頂陣地衝了上去。
我則提着步槍,在徐永維和張明學兩人的陪同下,來到了胡彪進攻的醜凹高地前。
月才我制定下的那介。計劃,雖說有讓李國強在4咕高地上架設高射機槍切斷敵人兩個高地之間的聯繫,但實際上這只是在穩定軍心,讓胡彪的部隊放心進攻而不用擔心自己的身旁是不是有敵人。
因爲,,敵人如果還是故技重施混在死人堆裡,接着再混進我們的部隊實施偷襲的話。那麼這會兒他們肯定已經佈置好了。所以在4削高地架設高射機槍,並不能起到什麼作用。我之所以沒有跟胡彪明說,則是不希望他們帶着疑心上戰場。
在戰場上能相信的只有自己的戰友,能生死相托的也異有自己的戰友。如果對自己的戰友都有疑心都有顧慮、打仗時還要想想他是不是混進來的敵人的話,那麼這場戰也就別打了。
當然,我不是不會再任敵人這樣混進我軍當中,再次用這同樣的方法屠殺我的部下、打退我們的進攻。
因爲這時,我已經在一輛坦克背後架起了自己的步槍。
“轟”。的一聲,坦克打出了一炮彈,坦克車體也隨之劇烈的一震,讓我在瞄準鏡裡的視線一片混亂。同時坦克炮塔上還有一名志願軍戰士,架着一挺轉盤機槍打得嘩嘩直響,子彈殼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叮叮噹噹的往下掉。別說這震動和往下掉的子彈讓我受不了,就是這炮聲和機槍聲都讓我的腦袋一片混亂無法思考。(注:下彌沒有配備高射機槍,配屬的機槍是兩挺轉盤機槍,一挺個於正面,一挺位於側面。)
這讓我意識到坦克後面並不是一個理想的狙擊位,雖說它是一個很理想的鋼鐵保壘,但趴在它後面只能讓我一事無成。於是我就往旁小小跑了一會兒,最終在一塊突起的岩石後架起了步槍。
徐永維和張明學兩人也一左一右的趴在了我的附近,他們的位置跟我的距離恰到好處,又不會太近而暴露了我的目標,也不會太遠到萬一我有危險他們也來不急掩護。這讓我不禁再次在心裡暗讚了一聲,我都沒教過他們這些,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就學會了這一套。現在我真該對這兩個小傢伙刮目相看了!
不過我也沒敢多想,很快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瞄準鏡中。
只不過這一回,我的槍口對準的不是敵人的陣地,而是正在朝敵人陣地衝鋒的戰士們。
我很不喜歡這種感覺,我相信任何一名真正的軍人都不會喜歡把自己的槍口對準自己的戰友,但我現在卻又不得不這樣做。
這不禁讓我想起了就在剛纔,在4削高地阻擊敵人偷襲時的那一幕,雖說我自己也不願意承認,但其實我心裡很清楚,那一會兒我殺死的人中,其中肯定會有自己的戰友、自己部下。於是一名可愛的戰士被我一槍擊中而鮮血四濺的情景,就一幕一幕的閃現在我的腦海裡。
我知道沒有人會怪我,戰士們不會,上級不會,甚至是那些死在我槍下的戰士也不會怪我,但我卻始終也過不了這一關。
而且不知道爲什麼,今晚就像是老天有意跟我開玩笑似的,它一次又一次的讓我把槍口指向自己的戰友、自己的部下!
我情不自禁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瞄準鏡裡到處都是朝山頂衝鋒的志願軍戰士的身影,我的腦海裡也跟着閃現出他們死在我槍下的樣子,這讓我的食指在顫抖、心在滴血,這讓我無法再在瞄準鏡裡看着他們”
不,不行!
我一定要找集隱藏在他們中間的敵人,如果我找不出來的話,那些將要死在敵人槍口下的戰士,就是我害死的!於是我騰的一下就睜開了眼睛。毫無疑問,這個想法讓我好過了許多,也讓我敢於在瞄準鏡裡面對自己的戰友了。